第 13 章

公轉沒什麼。

自轉就讓顧言薄有點暈，轉不到半圈，顧言薄腳步有些飄。

他全程都一個表情，被迫營業的痕迹很明顯。

路覺舟沒有壓著笑意，笑聲聽得顧言薄略煩躁，他轉得不快，但有點暈乎乎，腳下發軟。眼看著要摔了，一隻手拉住他，將他整個人抱住。

顧言薄腳下剎不住車，路覺舟力氣也不大，被顧言薄帶著一起摔在地上。

活動室鋪了軟墊，不怕小孩磕著碰著，摔了也不疼，甚至有幾個小朋友覺得轉圈好玩，也跟著摔的東倒西歪。

余老師笑著把兩個小朋友扶起來。

「陸厭小朋友和顧言薄小朋友果然是很要好的朋友，摔倒了都要一起。」

小朋友們笑成一團。

只有顧言薄看著自己手臂上殘留的溫度，微微發愣。不知道什麼時候起，他好像不那麼排斥路覺舟的肢體接觸。

做完遊戲就到了科普時間。

「陸厭和顧言薄是好朋友，地球和月球也是好朋友。」

「地球和月球作為兩個不同的天體，相互之間具有引力作用。」

「老師，引力是什麼？」又有個小朋友問。

「就像巧克力和零食對我很有吸引力？」

余老師還沒來得及解釋，好奇寶寶們又提出一問。

「那麼，顧言薄小朋友對陸厭小朋友也有吸引力，就像我特別喜歡吃爆米花？」

「我喜歡吃爆米花，因為爆米花又脆又香，特別好吃。」

「陸厭同學喜歡顧言薄同學是因為什麼？」

路覺舟：「……」

哪有那麼多因為所以。

和小朋友是沒法解釋清楚，幾個小朋友一臉好奇地看著他，路覺舟思考了一下，給出來一個小朋友們更能聽得懂的回答。

「因為顧言薄長得特別好看，所以我喜歡和他一起玩。」

小朋友們口中的喜歡非常純粹，就是好朋友之間的喜歡，聽到路覺舟這麼回答，也有人跟著說。

「那我也喜歡顧言薄。」

「我喜歡余老師，我覺得余老師最好看。」

「我喜歡陸厭，因為他送了我奧特曼全套卡片。」程煬大聲地說。

路覺舟：「……」

「哇！」

原本的小課堂立刻變成討論小課堂，小朋友們都在問程煬。

「陸厭真的送了你全套卡片嗎？」

「對啊，限量的hr卡。」

「是已經絕版的。」

程煬無比自豪，就好像那是他抽到的卡。

不知道是不是路覺舟的錯覺，顧言薄好像、好像有點不高興？

可是，奧特曼卡片是顧言薄不要的呀。

一節課結束，路覺舟被小朋友們簇擁著，好幾個小朋友對著路覺舟自我介紹。

「我叫溫心怡，我們當好朋友吧。」

「我叫蔣與釧，我也要和你成為好朋友。」

「我家也有好多奧特曼卡片，我可以成為你第一要好的好朋友嗎？比和顧言薄還要好的那種。」

路覺舟：「……」

快要招架不住了。

顧言薄坐在一旁不為所動，不冷不熱的輕哼一聲。

路覺舟：「……」

*

終於熬到放學，路覺舟鬆了口氣，這幼兒園上得可真累人。

兩人第一天上幼兒園，管家安排好專門負責接送的保姆，也就是劉寧娜。

顧家原本就不缺人，劉寧娜幾人到了顧家，管家沒有立刻安排事務，只說讓她們陪同小少爺。

但很多時候她們又見不到顧言薄，因為顧言薄不愛出房間。

沒事就待在自己的房間里，只有路覺舟一天到晚地陪在他身邊。

終於等到兩小孩上幼兒園，劉寧娜、茜茜和鄭嵐三人輪流承擔起照顧和接送兩人的工作。

看見劉寧娜，顧言薄毫不意外。

「謝謝老師，辛苦了。」

劉寧娜在外人面前總是客氣有禮，又對著兩個小孩說。「和老師再見。」

「陸厭同學、顧言薄同學明天見哦。」

司機的車停在外面，劉寧娜打開後座車門，讓路覺舟和顧言薄上了車，才坐進副駕。

安靜的氣氛維持了一路，就連平日在顧言薄耳邊說個不停的路覺舟，此刻也安靜下來。

路覺舟不說話，是因為劉寧娜在這。

前幾次足夠叛逆的行徑，路覺舟不知道劉寧娜會怎麼想，反正他不太想和劉寧娜接觸，他想劉寧娜不喜歡這個兒子，大概也懶得和他接觸。

在外人面前，默契地維持「和諧」的母子關係。

幼兒園離顧家不是特別遠，十幾分鐘後車子駛入顧家前院，路覺舟剛從車上下來，就察覺今天的顧家很不一樣。

顧家的傭人挺多，平日也不會全都聚在一起，但今天都聚在大門口，顯然不會是迎接他們的。

下車后，管家上來給他們開門。

「小少爺回來了，今天顧老爺子過來，要不要上去換一身衣服？」

顧老爺子？

那應該是顧言薄的爺爺。

怪不得那麼大陣仗，原來是為了歡迎顧老爺子。

路覺舟到顧家的這段時間，夏芸芸報了個旅遊團，出去和小姐們旅遊。顧盛裕公事繁忙，早出晚歸，也基本見不到人。

「夫人，都準備好了。」

「爸爸還沒到嗎？」夏芸芸像是沒看見顧言薄，抬頭向外張望。

「還沒。放心，都在外面接著。」

路覺舟不明白，夏芸芸又不是第一天嫁入顧家，為什麼看著那麼緊張？

「我爺爺不喜歡她。」

路覺舟詫異，顧言薄竟然喊了「爺爺」，他都沒喊過顧盛裕「爸爸」。更讓路覺舟詫異的是，顧言薄竟然主動和他解釋了？

「這樣。」路覺舟想了想說，「嗯，我也不喜歡她。」

小朋友憎惡分明，路覺舟不忘記任何一個哄小朋友的機會。

「對了，我家曜寶喜歡吃甜口，讓廚房多做幾道甜口。」

夏芸芸像是故意說給顧言薄聽得，視線總往他們這瞟。顧言薄視若無睹，轉身上了三樓。

路覺舟忙跟在身後。

「顧曜也回來了。」

顧言薄不在意，這半個月還是讓路覺舟感到很神奇。他甚至記得顧言薄當時多不想回到顧家。

結果不到半個月時間，顧言薄在這沒有半點拘謹，顧家這三個人在不在家對顧言薄來說沒什麼區別。

他好似完全把他們當成透明人。

顧盛裕擔心有點過，顧言薄完全沒有不適應，只是也並不想融入顧家。

「你要換衣服嗎？」

路覺舟跟著顧言薄進了房間，他沒見過顧老爺子，但從顧言薄的表現能看得出他對顧老爺子還是挺尊重的。

「你回顧家第一天去顧爺爺家吃飯，他都和你說什麼了？」

顧言薄放下書包，從容地走進衣帽間，在路覺舟要跟進來時，「啪」地一聲把衣帽間的門關上了。

路覺舟：「……」

顧言薄的房間是有個獨立的衣帽間，和療養院的半開放式衣帽間不同，還做了個隔門，從裡面是可以反鎖的。

路覺舟隨手把書包丟在椅子上，顧言薄的房間他天天呆著，沒什麼新奇的地方，不過……

視線瞟向顧言薄的床。

大概是習慣路覺舟的擾人，只要他不上.床，顧言薄也能無視他的存在，不管路覺舟幹什麼，顧言薄都能專註自己的事不被干擾。

人就是這樣。

越被限制的時候，越想突破限制。

幾乎沒有思考，路覺舟躺在顧言薄的大床上滾了一圈。

哪怕顧言薄幾次告訴他，他們的床墊被褥等都是同個牌子，可路覺舟還是覺得顧言薄不讓他上的這張床，更軟更舒服。

顧言薄出來時，就看見路覺舟埋進被子里打滾。

「下來。」

換掉了幼兒園的衣服，顧言薄穿了件白襯衫。路覺舟發現，顧言薄好像很喜歡穿襯衫，他的衣櫃里有好多不同款式又差不多的襯衫。

這麼小衣櫃里就全是「霸總風」？

路覺舟滾完就渾身舒暢，有種「叛逆」后的快樂，乖乖地下床，還特別小心翼翼地觀察顧言薄的神情。

見顧言薄沒有露出生氣的表情，路覺舟又裝乖賣巧，把自己弄亂的被角理好，裝作什麼也沒發生。

「那我也回去換身衣服。」

顧言薄重視在意的人，路覺舟也要認真對待。

兩人下來的時候，不過五點，顧老爺子還沒來，顧盛裕也還沒回家。倒是顧曜回來了。

「哎呀，小曜快讓媽媽看看瘦了沒。」夏芸芸從沙發上站起來，疾步走向顧曜，「好像晒黑了。」

顧曜笑著說。

「老師說晒黑了才是男子漢。」

夏芸芸在他腦門上親了一下。兩人聊了幾句，顧曜把視線轉向顧言薄。

「媽媽，這是弟弟吧。」

夏芸芸擔心顧曜回來見到家裡多了個人一時間接受不了，又擔心在顧老爺子在場會鬧得不好看，早早就給顧曜打了預防針。

「嗯。」

夏芸芸拉著顧曜要去沙發上坐，顧曜卻走向了路覺舟，仔細地端詳了他一下。

「還挺可愛。」

路覺舟：「……」

「那個，小曜……他不是。」夏芸芸怕兩個人會吵起來，站在一旁隨時準備全家，「旁邊那個才是顧言薄。」

顧曜視線挪到顧言薄身上。

他今年七歲，比顧言薄大兩歲，身高上有天然的優勢。但顧言薄只是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那真可惜。」

顧曜收回視線，又看向路覺舟。「不過沒關係，我更喜歡這個弟弟。」

「你叫什麼名字？」

顧曜態度非常友好，路覺舟遲疑了下回答。「陸厭。」

「我喜歡你。」

顧曜說完，還故意看了顧言薄一眼，見他沒什麼特別的反應，又笑著問。「我可以叫你弟弟嗎？」

路覺舟還沒回答，顧曜又問。「我的東西呢。」

「在這。」兩名傭人推著行李箱走進來，手臂上還掛著很多個手提袋。

顧曜從多個袋子中挑出一個白色的手提袋，將手提袋裡的進口巧克力拿了出來。

「給你。」

路覺舟後退了一步，顧曜遞給他的哪裡是巧克力，分明是燙手的山芋。

夏芸芸不理解，她兒子昨晚還對顧言薄的到來表達了不滿，怎麼現在就對顧言薄帶來的人這麼熱情。

「每個人都有份的。」

也不知道是誰教顧曜。

他給每個人都準備了禮物，也包括家裡的傭人，就連剛到顧家不久的茜茜等人都拿到了禮物。

「謝謝大少爺。」

幾個傭人受寵若驚地接過禮盒，連連道謝。顧曜把禮盒遞到劉寧娜手裡，她淡淡一笑道了聲謝。

禮物發完了，顧曜這才看向顧言薄，沒什麼誠意地道歉。

「真抱歉！言薄弟弟，我一不小心忘了給你帶禮物，你不會生氣吧？」

顧曜到底是個小孩，情緒掩飾的並不好，就連挑釁都是明晃晃的，路覺舟肯定，這是有人教他的。

但路覺舟是第一個收禮物，他沒想到顧曜會用這種方式排擠顧言薄。

當顧曜再次投來友好的目光，路覺舟自覺把巧克力放在桌面上。

「謝謝你，但我不喜歡吃巧克力。」

路覺舟語氣平淡，也不去看顧曜的反應，放下巧克力后就走到顧言薄的身邊，他沒有接受顧曜的示好。

劉寧娜眉頭緊緊擰起。

「陸厭，大少爺送你的東西，你怎麼還挑三揀四的？」

路覺舟沒有搭理劉寧娜，而是朝顧言薄勾了勾唇角。

「告訴你一個秘密。」

路覺舟小聲地湊在顧言薄的耳邊。

「我是騙他的。」

「我很喜歡吃巧克力，但我不要他給的。」

路覺舟旁拽著顧言薄的袖子，繼續用著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說。

「你還欠我錢呢，不然……你還我一盒巧克力吧。」

「你給的，我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