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第 6 章

路覺舟陪顧言薄去定了蛋糕,店員姐姐和他們說要下午五點可以取。

但是顧言薄哪裡都不去,就是要在店門口等著。他什麼也沒說,卻頻頻回頭看向玻璃窗,路覺舟能看得出來他的滿心期待。

期待著生日蛋糕,也可能是期待媽媽看見蛋糕的反應。

路覺舟沒有去打攪他,默默地坐在一邊陪他,過了一會他走向對面的奶茶店,很快拎著兩杯奶茶回來。

「不知道你喜歡喝什麼,點了一樣的,不許浪費。」

他態度強硬地把奶茶遞給小反派,不給他拒絕的餘地。

路覺舟原本還為小反派想和他劃清界限這件事煩惱,現在他想清楚了。既然他做的每一件事,小反派都要和他分個清楚。

那就讓小反派記著唄,記著他做過的每一件事,哪怕是小到請他吃了一碗餛飩或者喝了一杯奶茶。

他記得越清楚,那需要「還」的就越多,這樣兩人的交集也就越多。

然而,這一次小反派沒有在多次拒絕,而是在路覺舟第一次遞給他后,就伸手接住了。

顧言薄沒喝過奶茶。

江晴很少踏出療養院,護工和保姆更不會給買這個,他也經常看見路人們捧著奶茶,小口地喝著。顧言薄從來沒有羨慕過,也沒有想喝過。

但是今天他有點想喝。

「小孩不能喝太甜,給你點了三分糖。」

顧言薄眼尖的發現,路覺舟自己喝的那杯是七分糖,稍微想一下就知道是什麼意思,三分當然沒有七分的甜。

路覺舟吸了一口奶茶,見顧言薄盯著自己的杯子看,也順著他視線看了眼,若無其事地將奶茶杯上的標籤撕掉了,敷衍了一句。

「我點的也是三分糖,標籤打錯了。」

顧言薄:「……」

*

晚上五點半。

路覺舟又厚著臉皮跟顧言薄回到療養院,他提著蛋糕,路覺舟幫他拿著向日葵,是找花店的姐姐精心包裝過。

電梯上跳動的樓層數,只聽叮咚一聲。

門開了。

顧言薄放慢了腳步,像是有點緊張。路覺舟還是第一次見他這模樣。可愛,想rua。

他禮貌地敲了敲門。

三十秒后。

門打開了,是一位年輕的護工打開門。

「言言來了,咦,哪來的蛋糕?」

聽見茜茜的聲音,穿著淺藍色連衣紗裙的江晴走了過來,她長得很漂亮,路覺舟一眼就認出了這是顧言薄的媽媽。

兩人眉眼間太過相似,只不過江晴的眉眼會更柔和一些。

「媽媽。」顧言薄站在門口。

四目相對,相顧無言。正當路覺舟都替他著急,顧言薄手心朝上,遞了一張小紙條。

江晴遲疑了下,從他手心拿走紙條,攤開。

一筆一劃寫得端端正正,一句話瞬間讓江晴紅了眼眶。

——可以陪我過生日嗎?

江晴這才注意到路覺舟手上提這個小蛋糕,她當然記得今天是顧言薄的生日,她只是……

她把紙張攏進手心,心底泛起酸澀。

顧言薄又遞給他一隻向日葵,黑黝黝的眸子映著江晴的身影,要是以前被顧言薄這麼看著,江晴早就心軟得一塌糊塗。

「交換。」

顧言薄喉嚨擠出這兩個字。

這是以前江晴和顧言薄經常玩的「交換」遊戲,是她用來哄顧言薄認字學習。

她在培養顧言薄獨立,而顧言薄也會提出同等的條件作為「等價交換」。

例如,江晴的條件是要顧言薄練字。

顧言薄接受任務,並可以向江晴提一個要求。那個時候,顧言薄經常提的就是,想讓江晴講故事哄他睡覺。

為了讓年僅三歲多的顧言薄識字,江晴和顧言薄兩人連互提條件,也都是用這種「傳紙條」的趣味性方式。

江晴已經有大半年的時間沒接到過顧言薄遞給他的紙條,這半年來,江晴總是找各種各樣的理由不見顧言薄,冷落他。

她以為顧言薄會生氣會怨她,卻從未想過顧言薄還記得。

顧言薄提了條件,他想讓江晴陪他過生日,但他不知道江晴會提什麼條件。又怕直接問江晴會拒絕,自作主張地送了一束向日葵。

江晴別過臉,只覺得心疼得更厲害了。每當這個時候,她都覺得特別對不起顧言薄。

大概只有她這樣「狠心」的母親會讓孩子自己提著生日蛋糕,小心翼翼地詢問她,能不能陪他過生日。

「哎呀,今天是言薄的生日。」茜茜一臉自責,「我怎麼給忘了。鄭阿姨呢,怎麼也沒說呢。她去哪裡了?」

顧言薄沒有接話,茜茜接過顧言薄的蛋糕。

「我拿吧,你快進來。」

顧言薄沒有直接進去,先是看了江晴一眼,見她沒有露出不悅的情緒才走進房間。

以前江晴對他很好的,什麼事都是以他為先。可不知道什麼時候起,江晴變得冷漠了。

或許是因為那次,江晴在他面前犯病。

顧言薄從未見過江晴犯病,每次江晴察覺到情緒失控都會先把顧言薄騙出去,再到後來,顧言薄大了一些,不是那麼好騙,江晴會讓保姆強行帶走顧言薄。

然後,就是半年前那次,顧言薄第一次親眼目睹江晴犯病。

她面目猙獰,像是變了一個人,將屋裡能砸的東西全都砸爛,這讓顧言薄感到一絲害怕,江晴在他面前從來都是溫柔的。

顧言薄也無數次的自責過。

是不是因為他表現出的害怕,讓江晴傷心了。明明江晴那麼愛他,他卻因為江晴犯病感到害怕,真的太過分了。下一次,他一定會表現得更好一點,他會學著去照顧媽媽。

可是媽媽卻不給他這個機會,這讓顧言薄很難過。直到前幾天,顧言薄聽見路覺舟說:

「精神疾病就像感冒發燒,只是生病了。」

媽媽只是生病了,所以更需要他的陪伴和照顧,他可以更主動一點,讓媽媽知道他會一直陪著她。

路覺舟也還沒從震驚中緩過來,顧言薄只說要買蛋糕,是路覺舟理所當然的以為今天是江晴的生日,可他萬萬沒想到原來是顧言薄的生日。

路覺舟從小到大的生日永遠是熱熱鬧鬧,所有人都會記得給他過生日,變著法哄他開心。而小反派自己掙錢買蛋糕,只希望媽媽能陪他過個生日。

路覺舟不知道他從什麼時候開始沿街撿礦泉水瓶,這樣的小反派乖得令人心疼。

「陸厭,晚上好。」

江晴收拾好情緒,視線從顧言薄身上落到路覺舟的身上。

「快進來吧。」

路覺舟剛回過神,又因江晴叫出他名字這件事而詫異。

江晴認識他?

路覺舟藏著疑惑,轉頭去看顧言薄,卻見他神色落寞,路覺舟終於察覺出一點奇怪的地方,就好像江晴是在故意冷著顧言薄。

可江晴喊出了他的名字,見他和顧言薄在一起也不意外,所以在這個遊戲設定里,他和顧言薄是認識的?

既然這樣,為什麼他剛進入遊戲,顧言薄對他滿是敵意。雖然現在默許他跟著,可也不怎麼搭理他。

路覺舟心裡浮現出一個猜想:他和顧言薄應該關係不好。

顧言薄神色不善地看了自己一眼。明顯,江晴忽略顧言薄,卻對路覺舟溫聲細語,小反派吃醋了。

路覺舟:「……」

「言薄,生日快樂呀。」茜茜笑眯眯地問,「喝果汁嗎,我給你們倒。」

「可以,謝謝姐姐。」路覺舟爭做一個乖巧聽話的小孩。

顧言薄平日總是冷著一張臉,但小孩子還做不到很好的掩飾自己的情緒,路覺舟看見他微微勾起的唇角,顯然是開心的。

「有花瓶嗎?」

「有。」茜茜說,「我來插吧。」

「我來。」一直沉默的顧言薄忽然開口,他從茜茜手裡接過向日葵。

「要不我來吧。」茜茜擔心顧言薄不小心傷到自己。

顧言薄拒絕,抱著花瓶走向陽台。

路覺舟沒有上門做客的不自在,打量起這個挺大的房間,卧室和陽台是打通,擺著一個畫架,是一幅還沒完成的畫,地上擺滿了顏料。

忽然,江晴接連打了幾個噴嚏。

對上路覺舟關心的視線,江晴道了聲「沒事。」

她從抽屜里翻出一盒藥片。

「江小姐,這個……」

「我吃點感冒藥。」江晴打斷了茜茜的話,「沒事。你給他們切點水果。」

茜茜欲言又止最後應了一聲「好」。

路覺舟走到小廚房,茜茜正在削蘋果。

「姐姐。」

茜茜笑著問。

「坐不住了?」

「不是。」路覺舟舔了舔嘴唇,「有點渴。」

「那這杯先給你喝。」

「謝謝姐姐。」路覺舟捧著杯子,故作隨意地問道,「今天只有你一個人嗎?」

「對,劉姐今天休息,你不是知道嗎?」

這話答得就有點奇怪。

被叫做「劉姐」的那位護工休息,他為什麼會知道?

「哦,你是問在花花嗎?」茜茜遲疑了下,「小饞貓,想吃花姐姐做的蝴蝶酥嗎?」

路覺舟裝出一副被戳中心事的樣子,靦腆地笑了笑。

「不是,我就隨便問問。」

「花花的姐姐結婚了,她請了兩天的假。等她回來,我讓她給你多做幾塊。」

路覺舟特別擅長賣乖,他知道大人更喜歡什麼樣的小孩也知道怎麼樣更招人疼。

「謝謝姐姐。」

「不客氣。走吧,這杯我拿給言言的。」

路覺舟捧著杯子,剛轉過身,就看見站在推拉門邊上的顧言薄,他的神色冷冷淡淡。

路覺舟心虛地垂下頭。

他也是今天才知道小反派對他的敵意來自哪裡,想來他們之間也不可能關係好。

一個五歲大的孩子,經常被自己的媽媽冷落,可媽媽卻對著別的小孩溫聲細語。

換做是哪個小孩,都不會高興的。

四個人一起吃了頓晚飯。

這是顧言薄在療養院的第四個生日。如果可以,江晴也想好好陪他,那時她總認為自己就算髮病,也不會傷害自己的孩子。

她總能在大多時候陪伴顧言薄。

現在,江晴很害怕。她從沒想過,自己會誤傷顧言薄,她明明那麼愛自己的孩子,可是發病時她是無法自控的,又怕顧言薄自己不知道躲。

自從半年前那次發病,江晴夜裡經常做噩夢,夢中顧言薄毫無防備地撲進她的懷裡,對她非常依賴和信任。

而夢境中的她,不僅沒有回應顧言薄,還將他一把推開,看著沒有防備的顧言薄被他從樓梯上推下去。

夜裡驚醒好幾回,江晴心底也很痛苦。

怕顧言薄真的疏遠她,更怕顧言薄過分信任且依賴她。這半年來,顧言薄變得更加孤僻,江晴全都看在眼裡。有時候也在想,是不是當初不該帶走顧言薄。

看似脫離了顧盛裕的掌控,可在這個療養院里他們的一舉一動,又怎麼可能不被知道?

不過是放在眼皮下看著放心,但又不想多管多問。

「言薄,許願吧。」

茜茜點燃了蠟燭,關掉屋內的主燈。

路覺舟充當氣氛組,唱起了生歌,茜茜也附和地拍手跟唱。

顧言薄不說話,一雙黑漆漆的眸子看向江晴。

江晴深深地嘆了一口氣,不管失控時的她什麼樣,但現在她真的做不到冷落顧言薄。

「許願吧。」

江晴開口,顧言薄乖乖地閉上眼睛。

路覺舟原以為顧言薄這麼內斂的性子,就算許願了肯定也不會說出來,卻完全沒想過顧言薄直接說了出來。

「我想每天早上給向日葵換一次水。」

這個願望顯然是說給江晴聽的,顧言薄睜開眼睛,眼巴巴地看向江晴。

只要江晴答應顧言薄每天進一次房間,他就可以每天都見到江晴。

這點小心思任誰都看得出來。

房間里陷入靜默,就在茜茜想著要不要開口說點什麼,江晴抿著唇點了點頭。

顧言薄眸色像是被蠟燭照亮,路覺舟第一次從他臉上看見明顯的笑意。

路覺舟見江晴答應,也跟著鬆了口氣,「還可以許兩個願望,一年一次的生日,不要浪費。」

顧言薄立刻閉上眼睛,後面的心愿他沒有說出來,因為媽媽曾告訴他,心愿說出來就不準了。

【第二個願望,希望媽媽早日康復。】

【第三個願望,希望媽媽每天開心。】

燭火吹滅,房間內的燈光亮起。

「來切蛋糕了,小壽星。」茜茜地上一把蛋糕店配送的刀。

顧言薄拿著刀不知道怎麼下手,求助地看向江晴。

無聲的嘆息,纖細溫暖的手握住了顧言薄,帶著他把蛋糕均等分。第一塊蛋糕,顧言薄想推給江晴,卻見江晴最先遞給路覺舟。

「陸厭,你吃第一個。」

顧言薄垂下黑色的眼眸,直到第二塊蛋糕推到他的面前,蛋糕上有一顆草莓,他猛地揚起臉看向江晴。

是他喜歡吃的草莓。

但江晴什麼也沒說,只是問:「陸厭,夠不夠吃?」

今天顧言薄會和陸厭一起出現,還是讓江晴有點詫異。顧言薄不喜歡和療養院的其他孩子玩,以前陸厭在的時候,顧言薄也從不搭理他。

可是現在兩個人卻坐在一起,雖然顧言薄看起來氣鼓鼓,也不和陸厭說話。在江晴看來,顧言薄是默許陸厭的靠近。

江晴心底苦笑,她只能寄希望於一個小孩,希望陸厭能替她多陪陪顧言薄。

「夠吃。」路覺舟朝江晴笑了笑,「最後一塊留給言言,他比我小,是弟弟,又是今天的壽星,應該多吃一塊。」

江晴很淺的勾了勾唇,「你們同歲,就差幾個月。」

「那也是哥哥,哥哥就應該照顧弟弟的。」

顧言薄輕哼一聲別過臉。

江晴又把第三塊蛋糕遞給護工茜茜。

「茜茜,吃蛋糕。」

茜茜微微一笑,「謝謝江小姐,言薄,生日快樂呀。」

江晴給自己也分了一塊蛋糕,她不太喜歡吃甜食,只有每年顧言薄的生日,會陪他吃一塊。

今晚的蛋糕卻讓她覺得嘴裡發苦,她還能陪顧言薄過幾個生日?

「言言。」

顧言薄渾身一怔,江晴已經很久沒有這麼喊過他了。

「對不起。」

顧言薄有一瞬的茫然,他不明白江晴為什麼道歉。

江晴扯了扯嘴角,最後只說了一句。

「生日快樂。」

……

吃完蛋糕,江晴說要休息,路覺舟很自覺地跟著顧言薄回了房間。

「你怎麼還不回家。」顧言薄蹙了蹙眉。

「我……」路覺舟不能隨便編借口,既然他們倆之前就是認識,那顧言薄或許知道他家的情況。

「我要和你一起。」路覺舟說,「江阿姨說了,讓我們倆好好相處。她還讓我照顧你了。」

路覺舟像是得了聖旨。

顧言薄:「……不需要。」

「需不需要不是你說的。」路覺舟大大咧咧地往懶人椅上一趟,「陪不陪是我說得算。」

「我今天不走,明天也不走,我就和你住一起。」路覺舟欠欠地說,「哦對了,叫聲哥哥來聽聽。」

顧言薄冷著臉,懶得搭理他。

路覺舟得不到回應,又換了個話題。

「你見沒見過你爸爸吧?不好奇嗎?」

然而,這個話題小反派還是不想參與。

路覺舟早就習慣了,他說二十句,小反派應一句他都覺得不錯了。

「你知道小胖的爸爸?一手就把小胖舉那麼高,小胖很喜歡他爸爸呢。」

「我也挺喜歡我爸的。」路覺舟想到了自己還在國外的父親,頗為感慨地說。

「雖然他每次都拿我和別人家的小孩比,但我也拿他和別人家的父母比。」

「扯平啦。」

「對了,他還愛喝酒。我還小的時候,他總騙我媽說帶我去玩,其實是帶我去和其他叔叔喝酒了。」

一直不出聲地小反派突然開口。

「小的時候?」

差點忘了。

路覺舟這具身體也才五歲,再小一點肯定不怎麼記事。他頓了下,「我的意思是,我很喜歡我爸爸。你呢?你想不想見你爸爸?」

顧言薄古怪地看了他一眼,就在路覺舟以為他不會回答時,他冷漠地回答。

「不想。」

路覺舟頓住了。

他忽然想起,系統給的劇情里,顧言薄從未見過他的父親顧盛裕,可顧家是這家療養院的股東。

如果他有那麼一丁點在乎顧言薄,怎麼會不出現。

按照劇情發展,小反派就是被接回家后遭到了冷待,以及收到長期的欺負才會逐漸長歪。

連保姆都不待見他,上學被同學冷暴力,被老師忽視。就連參賽作品被人冒用,也沒人相信他。

從小到大,所有人都對顧言薄充滿惡意。

路覺舟當時看完劇情,只覺得NPC的欺負很沒有道理,連不認識的人也要踩顧言薄一腳,完全沒有邏輯,就像是為了做任務似的。

系統卻說。

【遊戲設定就是這樣,要什麼邏輯。這是乙女遊戲,攻略男主才是重點。誰會去在意反派的經歷怎麼樣,不慘怎麼當反派?】

路覺舟無言以對。

他是來感化反派,但他現在更想幫顧言薄阻擋遊戲世界強加給他的惡意。

「如果,我是說如果你被你爸爸接走了。那你能不能帶我一起?」

顧言薄:「?」

「不能。」

路覺舟:「……」

「他不會接我走的。」

大概是因為一起過了個生日,顧言薄對著他也沒那麼抗拒。雖然也不是特別想搭理他,但路覺舟感覺得出來。

因為江晴,顧言薄對他稍微「寬容」許多。

路覺舟洗完澡出來,非常自然地爬上顧言薄的床。

「下去。」

顧言薄躺在床上,正抱著一本書看。

「不要。」

路覺舟掀開了被子躺了進去,「江阿姨說了,睡地上容易著涼。她讓我睡床的。」

顧言薄還想說什麼,路覺舟的注意力已經落在他手裡的書本上。

「你認字嗎?」

「看的什麼書?」

「關你什麼事。」顧言薄把書收了起來。

「小氣。」

路覺舟從小就不是個愛學習,他看見書就頭暈,當初最慶幸的就是沒有回國念高中。像他這樣只會敗家的學渣二世祖,哪裡適應得了國內的高中生活。

據他所知,國內私立高中的作息表變態到讓人喘不過氣,起得比雞早,睡得比狗晚。這讓他無比慶幸,在國外當學渣是多麼快樂。

「睡吧,別看了。」

「阿姨每天都起得很早吧,你明天要是起得早,給向日葵換完水,或許還能和阿姨一起吃早餐。」

一起吃早餐……

顧言薄心動了,他根本不記得上一次和媽媽一起吃早飯是什麼時候。

他合上書,放在床頭,也沒再去糾結路覺舟睡他床上這件事。

黑夜中,路覺舟翻了個身。

「顧言薄,你睡了嗎?」

他側頭去看顧言薄,房間里籠罩一層黑暗,依稀能看見顧言薄的臉,他閉著眼,不知道睡沒睡,大概只是不想接話。

路覺舟笑了笑,故意使壞,湊到顧言薄的耳邊,壓低了聲音。

「我差點忘了說。」

「顧言薄,生日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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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成了陰鷙大佬的白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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