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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裡,費凌毫無興趣地把通話掐斷了。
誰要看那種視頻?
「費凌,你坐這兒吧。」段英叡見他出現,招呼他過來自己身邊坐下,「怎麼臉紅著?發燒?」
「沒有。」
他搖頭。
段夫人見狀也笑說:「好久沒有見到小凌了,這陣子都在學校里嗎?」
「嗯,最近忙一個比賽。」
費凌坐到了段英叡旁邊,與她聊起了近況。
本是長桌的餐桌,段夫人坐了單獨的主座,費凌和段英叡在她左下的位置,等到段申鶴來的時候,他擦了擦手,很自然地坐到了費凌旁邊。
費凌也發覺,他的左邊是段英叡,右邊是段申鶴。
【咳,可能就是隨便坐。不過這樣你就被兄弟倆包圍了。】
『……』
餐桌上其樂融融,沒人說起座位的問題,費凌也不能把這位兄長趕走。
手機震了一下。
費凌以為是傅司醒回消息了,低頭瞄了眼,發現是段英叡發來的。
三號:[晚餐后出去玩嗎?]
費凌果斷回絕:[不去。]
三號:[為什麼?]
Ling:[剛感冒痊癒全身酸痛,少管我。]
三號:[原來如此。]
費凌瞥了眼他的回復就收了手機,沒有注意到段英叡還發了一條後續[我幫你按按腿?]。
剛剛夾起一塊鱈魚,費凌就感覺自己膝蓋以上的一截皮膚,被指腹很輕地摩挲著。
以前談戀愛的時候,段英叡也幫他這麼按過腿……本質上是在玩鬧,自己按著沒多久就收手說「不敢按了」。
費凌冷瞄了他一眼。
段英叡與他眼神對視,也沒說話,自己撤了手。
費凌這才轉過臉,將那塊鱈魚放下來,抬手打算舀一勺湯。
一轉頭,視線相撞,他也眼神一頓。
段申鶴側著臉,端詳了他一會兒。
男人仍然是以前那副溫柔有距離感的斯文面貌,語氣也是,用鉛灰的眼睛望著他。
他對費凌說:「不是你喜歡的口味,該換一個。」
【他是在說你碗里的鱈魚呢,還是在指戀愛選擇?】
系統意味深長。
誰知道。
費凌沒吭聲。
好在除此之外,沒有再發生別的插曲。
費凌是不怎麼想留在段宅的,晚餐后就打算離開了,他還記得那天晚上的神秘劇情力量。
但一提到回學校,段夫人很驚訝:「怎麼不留下來住幾天?」
費凌不好拒絕她,一時找不到什麼急迫借口。
這時段英叡向他發了消息。
三號:[不和我一起彈鋼琴嗎?]
Ling:[不想出房間。]
三號:[身體不舒服?我去看看。]
Ling:[我沒事。]
三號:[不用和我客氣。]
三號:[要是把我這個作用都撤銷,我在寶寶那兒一點存在感都沒了吧。]
三號:[立刻趕到。]
Ling:[……]
沒多久,段英叡就叩門進來了。
「發燒頭疼還是胃疼?好像沒燒?」他伸手去探費凌的額頭。
費凌將他的手拿下來:「本來就沒有。」
段英叡眉間舒展了些。
夜裡的氣氛很溫和,屋裡只開了兩盞小燈,暖融融的。
段英叡往他床沿坐了下來,低聲問:「要睡了么?」
【好像一個原著劇情噢。】系統提醒他,【夜晚,前任,床,門外的哥哥……】
費凌:「……」
費凌已經洗漱換了睡衣,身上一股沐浴露香氣。
他頭也不抬地拿著手機打橫,皺眉說:「我打遊戲,別吵我。」
段英叡欲言又止。
可是我在你房間里……
費凌已經戴上耳機,吭哧吭哧開始清今天的日常。
不出意外,男高早已在線。
Zoo:[天空傳來一聲巨響!]
Ling:[?]
Zoo:[Ling寶貝閃亮登場~]
Ling:[…………]
Ling:[別太土了動物園。]
Zoo:[我就是隨便起的ID,這麼叫我沒意思._.~]
Ling:[叫你OO?]
Zoo:[你要笑死我。]
Zoo:[蔣之野←我的真名。._.]
Ling:[嗯。]
Zoo:[?好敷衍]
Zoo:[什麼時候見面呀。._.]
費凌一貫奉行拖字訣:[我還沒放假,到時候再說吧。雙排快點。我不開麥。]
蔣之野今晚待在宿舍里,一聽Ling不開麥,登時有點警覺。
難道又有男同學在她身邊,不方便?
Zoo:[6。]
Zoo:[怕被男朋友聽到和男生打遊戲?]
Ling:[啊對。]
Zoo:[呵,那今晚就來通宵排位啊。]
費凌本就不是很想睡覺,他擔心自己一睡醒出現在段申鶴床上。
他決定和男高打一晚上遊戲。
開第二局的時候他才發覺段英叡一直沒走,而是換了個位置在觀戰他打遊戲。
「你不回去睡覺嗎?」
「現在還早。」段英叡本是想看看他打遊戲,但遊戲哪有前男友好看,不多久就變成盯著費凌瞧……現在則倚在床頭,往燈下一坐不吭聲,像個玻璃眼睛黑頭髮的漂亮瓷人。
但費凌本質高冷,對旁人大部分時候都很漠視,連話也不願說,有那麼點酷哥的氣質,他大部分時候都在畫室里,不然就是和志同道合的同行在一起,與段英叡的交集幾乎是零。
能在分手之後還做普通朋友,段英叡覺得完全是因為他是母親收養的孩子,很難斷乾淨關係。
費凌已經調好耳機,頭也不抬說:「你自己看時間,等下就回去吧,我要打很久。」
段英叡自然是欣然應允,又挪了下位置坐得近了些。
這一晚,費凌和男高打了很久。
但到了半夜,排位人少了,排一場要等很長時間。
Zoo:[盲猜你要睡著了~你還是去睡覺吧別通宵了._.]
Ling:[不要。]
費凌起身打了個哈欠,一轉頭髮現前男友還在。
不僅沒睡,段英叡甚至把沙發椅拖到床前,坐在上面拿了個平板不知道在看什麼。
「你怎麼還沒回去。」
費凌不解。
「你不是還沒打完么。」
不知為何,分明是凌晨兩點多,段英叡看著卻是神采奕奕。
費凌低頭拽了拽被子,發頂就被男人的手摸了摸。
「別玩太晚了,明晚我送你去學校。」
費凌提醒他:「我們分手了。」
「我知道。」
段英叡不在意。
【吼吼,這個角色其實也很難搞哦。】
【就像你說的那樣,他是唯一一個劇情開始之前就已經和你有感情糾葛的角色。愛過而且不後悔,想著複合。】
費凌也不知道除了保持距離還能有什麼辦法。難道得和別人談一段戀愛讓他死心?
過了十來分鐘,費凌和蔣之野還沒排上。
卧室里很安靜,段英叡在一邊看電子書,連翻頁的聲音都沒有。
費凌將手機放在支架上,等了一會兒,凌晨時分,睡意一下子將他淹沒。
段英叡在一旁發覺他睡著了,起身把燈也關了。
黑暗的夜裡,費凌蜷在被子里,睡得很沉,深色的被褥將他的臉襯得像新雪一樣柔潤。
段英叡在床邊屏息凝神地望著他,生怕自己吵到前男友。
何況這樣的場景他很久沒見過了。
……手機這時候忽然亮了起來。
段英叡皺了眉,從被子上拿了手機一看,來電顯示[二號]。
二號?
在凌晨時分打電話過來……熟人?
他直接摁斷了通訊。
費凌的手機屏幕立刻彈出了[二號]的新信息:
——睡了嗎?明天要不要做早餐給你?
段英叡的臉色頓時難看。
他的情敵……多得到處都是。
……
翌日。
費凌陪段夫人例行閑聊,在房子里待到了晚上,準備回學校了。
外面下起了急雨,段英叡朝他晃晃車鑰匙,不等拒絕就說:「你在這裡等我。」
費凌只得百無聊賴站在台階下。
等待的一分鐘,他的指尖在傘柄上無意識地輕輕敲打,眼底浮起一絲煩惱。
……討厭的雨和劇情。
腳邊忽地覆上了漸近的陰影。
他抬頭,瞥見段申鶴不知何時回來了,朝他微微頷首。
段申鶴從來給人印象都是沉靜斯文,這種氣質很罕見,但他也屬於危險類別,所有人都知道這個男人背後是首都的大家族,他本質也不是表面那麼溫和。
儘管與同胞弟弟一樣的出身,但費凌對他的感覺截然不同。
段英叡是內斂無害的,而段申鶴恰好相反,但對他的態度卻是溫柔包容。
費凌收回視線,低頭打開傘,卷邊白T的袖口露出一截雪白脆弱的手腕。
「這陣子很少見到你。」段申鶴像是開了個頭,但又收回了話題,頓了下說,「下雨了,早點回去吧。」
「你想說什麼?」
費凌問他。
「你在生氣嗎?」
「有一點。」
「那天晚上的事,抱歉,我也很難解釋。」
段申鶴低下頭,將費凌脖頸的米色圍巾攏了攏。
細長的指尖滑過了他的脖頸。
「再見。」
段申鶴低下頭,在他額間落下一個道別吻。
另一邊。
段英叡拿了車,停在門前的空地上,特意挪得近了些,因為不想讓費凌淋到雨。
他抬頭往上看,房屋攏在濛濛細雨之中。
費凌就在不遠處,身旁是一個眼熟的、西服革履的身影——段申鶴,兩人似乎在說著什麼。
之後發生的事,讓段英叡整個人都愣住了。
隔著車窗,翩飛的雨幕之中,費凌低下頭拿起雨傘,但他身旁的另一個男人,仔細地整理著他的圍巾,然後……輕輕吻了他的額間。
細密的雨絲將光線織得朦朧不清。
雨中,二人。
費凌微微一怔,仰起了臉。
段英叡霎時攥緊了方向盤。
他只覺得微妙極了……哪怕親吻額頭、臉頰也都可以理解為禮節意味。
但他的兄長,為什麼要這樣做?
段申鶴不是什麼兄友弟恭的性格,他很早就離開了家庭獨立,與所有家族成員都關係一般,包括母親和同胞兄弟。
除了費凌。
他一貫對費凌很親近,甚至干涉過那段戀愛。
今時不同往日,段申鶴明明知道……這是弟弟的前男友。
雖然不知道他們在聊什麼,但段英叡已經沒有耐心等了,他猛地打開車門朝二人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