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是你自己
外邊冷風一吹,寒意往脖子里鑽,厲褚英鳳眸輕眯,扣著籃球護欄網的指尖收緊。
那話問出口,晏渡能感覺到厲褚英明顯了頓了頓,他鬆了手靠在了護欄網上。
上次晏渡問他,情人還是炮友,這次問他,談情還是談情說愛。
他倆該乾的,不該乾的,那都已經幹了,界限早已經變得模糊不清了。
「有什麼區別,我們不就是在……」厲褚英扣著護欄網的手往下滑,勾著晏渡的腰,一摟,「談情說愛?」
厲褚英想起了上回車內的爭執,終於是回過了神,「哈」的笑了聲:「還是你以為我誰都睡?我的床沒那麼好上。」
他這話大致可以翻譯成「我是看上你了」。
可晏渡要的不是「看上」,他要一個人,那要的是全部,為此他能夠成為足夠耐心的獵人。
唇上被呼吸掃過,唇有點癢,晏渡沒躲開,垂著眼,眼睫輕顫,忽而低低的笑了起來:「我也不是,隨便上別人的床。」
是不隨便,最近乾脆都不上了。
「縱慾過度。」晏渡往他大衣后腰下拍了拍他的大衣,「對身體不好。」
厲褚英面上陡然一燙,瞥了眼四周,沒人:「你能不能注意點?」
他日常也有鍛煉的習慣,體力上卻還是不太比得上晏渡,可能體委原因,厲褚英被伺候慣了,在床上也是被伺候的一方,下邊雖然說出去不太好聽,反正也沒人在他們床上安監控,厲褚英也不在意,只是偶爾晏渡興緻高亦或者故意折騰他時,厲褚英體力難免跟不上。
上回在車裡的確是放肆了,差點沒被折騰過去。
……
天氣冷,校內晃悠的閑人也少了,a大西門外的樹下,一輛黑色小車停著,厲褚英坐在車內,車窗上蒙了一層白霧,上次那晚之後,那輛卡宴送去了清洗,到現在都還停在停車庫,沒有重見天日的機會。
最近晏渡的變化,厲褚英感覺得到,跟只肥美的小綿羊似的在他這頭狼面前晃悠,給看不給吃,彰顯得他反而跟個毛頭小子似的,一腦門勁兒的往前沖。
是該克制點了。
先前晏渡和他說過,這種事兒里誰先急,誰先交了底牌,誰便輸了。
看誰先忍不住。
他定力還不至於輸給一個二十齣頭的年輕人。
厲褚英擰滅了煙頭。
車窗往上關上,車輪滾動捲起地上的落葉。
隔天早上九點,司機拿著花進來,彙報了最近的工作行程,年底要辦的事兒多,有些場合需要厲褚英出席,玩歸玩,工作方面厲褚英從來不懈怠,他說完等待厲褚英回復。
厲褚英把手機扔給了他,讓他給他拍個照。
司機站在他前邊,對著老闆拍了張照片,把手機還給老闆。
這照片拍得跟形象照似的。
「拍那種……」厲褚英把手機拋給他,「顯腿長的。」
老闆要求頗多,他拍了幾張才明白他的想法,默不作聲的對著他調整拍了好幾次,才終於讓他滿意,厲褚英倒騰了一下手機,把手機扔桌上,開始和他講公事兒。
「文氏的合作明年不續了,過兩天的宴會你挑個人去……」
司機擦著汗出了辦公室,關了辦公室的門。
今天的事兒,得爛在肚子里。
608宿舍,晏渡坐在桌前,聽到手機振了,翻過來一看,是厲褚英的消息,一張坐在老闆椅前的照片,坐姿很霸氣。
「上班了。」
晏渡舌尖抵了抵嘴裡含著的棒棒糖,拿著棒棒糖的小棍兒,打開攝像頭,宿舍光線昏暗,他桌面上開了檯燈,燈光問題讓畫質變得有些模糊,他舌尖
探出小半截抵著粉紅色的棒棒糖小糖球。
「吃糖呢。」
他又對著桌上的書,一手拿著筆。
「開始學習了。」
辦公桌上,手機一振,對方回消息回得很快,厲褚英輕勾了下嘴角,漫不經心的拿過了手機,端過旁邊的咖啡抿了口,一手點開了手機。
手一抖,咖啡灑在了白襯衫上。
「……操。」
辦公室內傳出一聲低罵。
兩人的消息來往變得多了起來,相處模式也有了微妙的變化,厲褚英自己都沒發覺,他要找晏渡時,不似以前那般不管晏渡有沒有事,找他他就得在,找不著人就會憋一肚子火。
兩人似處在一個傾斜的天平上,這個天平開始慢慢的回正。
厲褚英辦公室內桌子上每天都擺上了花,每天下班,他都會把那束花連同花瓶一起帶回去,到了下班時間,他看了眼手錶,年底事兒多,忙了一下午,本想去找晏渡,今天晏渡考完了,可以接他去吃個晚飯。
他還沒給晏渡發消息,先收到了溪汶清的消息。
溪汶清約他出去玩玩,放鬆一下。
最近溪汶清出了點事,和養的小男朋友掰了。
怎麼掰的別人不清楚,厲褚英卻是能感覺到他狀態不怎麼樣,他知道點內情,知道他是被人給耍了,被騙了感情。
撞球室內清了場,放著舒緩的音樂,溪汶清拿著桿擦拭了兩下,整個人都瘦了一大圈,抽著煙靠著撞球桌,說著感悟:「人要走之前,那都是有預兆的。」
「咱們這種人,談感情太傷身,感情他娘的算個屁,哪有賺錢快活。」
厲褚英在旁邊沒怎麼開口,他這一臉傷心欲絕的,跟得了絕症似的:「犯得著嗎,不就一個男人。」
溪汶清嘆了口氣。
厲褚英:「比他年輕的比他好看的男人多的是,犯不著在一根歪脖子樹上弔死。」
「他怎麼能騙我呢……」溪汶清喃喃道。
「越好看的男人越會騙人——」厲褚英頓了一下,想起了晏渡,轉而道,「不過也有例外,看你會不會挑。」
溪汶清:「……」怎麼覺著他這話在內涵他?
「這一遭我是看明白了。」溪汶清自嘲笑了聲,彎下腰擊打撞球,「談什麼也別談感情,傷感情,你跟晏渡最近怎麼樣?」
厲褚英掀了掀眼:「挺好的。」
「我看你挺喜歡他的。」
「他挺招人喜歡。」
「是挺招人喜歡的,這感情栽下去沒幾個不受傷的。」
「我跟你那不一樣。」
厲褚英是挺喜歡晏渡,要說栽他身上了,厲褚英自認自己還是有理智在的,不會跟溪汶清似的被人騙錢又騙身,晏渡也和溪汶清那誰不一樣。
兩人休息間,溪汶清要了杯酒坐在邊上休息區喝著,厲褚英玩得有點熱了,解開了外套扣子,看到手機上有未讀消息,打開掃了眼,姜聽寒發來的,他和姜聽寒是很久沒聯繫了,突然看到他的名字,還生出一點陌生感。
這號忘了刪了。
「厲哥,能見一面嗎?」
「我之前一直以為我把你當成哥哥,到現在我才發現不是的,對不起,這句話來得太晚了。」
「見一面吧。」
「之前的事,我想好好和你解釋。」
厲褚英往旁邊一滑,想點擊刪除時一條消息又跳了出來。
「我會和溪靈只是朋友,之前是為了幫她,因為她一直在被晏渡糾纏。」
「他是為了報復我,才接近的你,厲哥,我不希望你被這種人欺騙。」
厲褚英對這消息感到荒唐又可笑,什麼叫為了報復他,才接
近的他,晏渡明明是為了他的錢。
「厲總,去哪兒呢?」溪汶清看到厲褚英拎起外套往外走去。
厲褚英:「去找人快活。」
厲褚英沒去找姜聽寒,去找的晏渡,也不是興師問罪,就是想見他,車子在a大校外停下,厲褚英正想給晏渡發消息,就看到不遠處的兩道身影並肩走來。
宿舍考試結束,今晚608宿舍聚餐,到後來馮世鏡女朋友來了,演變成了兩個宿舍的聯誼,馮世鏡喝多了,今晚不回宿舍,衣服髒了,晏渡回來給他拿衣服,圓遷照顧人,溪靈跟他坐一輛車回來了,似有話要和他說。
兩人沿著路邊走,路燈有一盞壞了,冬天的天黑,兩邊樹影憧憧,溪靈不禁往他邊上靠了靠:「晏渡……你以前……」
「什麼?」
兩人走到了一盞路燈下,旁邊停著一輛黑色的小車,晏渡往車瞥了眼,兩人在車邊停下了腳步。
溪靈吸了一口氣,問:「你是不是喜歡過我?」
晏渡看著她,她也看著晏渡,又忙擺手道:「你別誤會,我是……是聽說的,我就是想和你說明白,我……我對你沒那方面的意思。」
「知道了。」晏渡說,「不管你從哪裡聽說的,我都可以明確的回答你,不是。」
車窗隔音太好,厲褚英後面的話聽得隱隱約約,聽得清楚的是女生那句「我對你沒那方面的意思」,窗外兩人面對著面,他看到溪靈紅著臉點了點頭。
晏渡說什麼了?
厲褚英手肘靠在了車門上。
一陣窸窣的聲響,車窗外的動靜忽而變得清晰了起來,連帶著風聲,還有晏渡那句「先回宿舍吧」,厲褚英抬起了頭,窗外兩人話音戛然而止,轉過了臉,看向了車子。
車窗一寸寸的在厲褚英眼前降下,窗外兩人的面龐慢慢在他眼前變得明亮了起來。
路邊,晏渡和溪靈看著突然降下的車窗,車窗內,冷硬的側臉輪廓出現在他們的視野當中,男人強大的氣場散發著壓迫感,俊美的面上神情莫測,他們和他對視上。
晏渡:「……」
厲褚英:「……」操。
溪靈「啊」了聲。
晏渡從厲褚英的鳳眸中頭一回看到了震顫的神色。
車窗降下的這個過程似變得極其漫長,車窗下降的聲音消散,寂靜無聲,風吹過,捲起地上的落葉,簌簌作響,氣氛凝固。
晏渡嘴唇微動,正要說話,厲褚英別開了眼,車內手肘搭在車門上,緋紅的耳垂和咬牙鼓動的咬肌在路燈下一覽無餘。
車窗又緩緩地升了上去。
晏渡:「……?」
車子發動了,輪胎碾壓過地上的枯葉,發出嘎吱的聲響,車子拐了個彎,疾馳而去。
晏渡反應了過來,他嘴角抽動了兩下,背過身,低頭捂住了臉,笑得肩膀顫動。
啊……
可愛。
好可愛。
-
「你找人快活,就是來這兒快活?」溪汶清拎著酒杯在吧台角落找到厲褚英。
厲褚英扯了扯領帶:「少廢話,你不是不痛快,今晚就喝個痛快。」
姜聽寒的話厲褚英沒信,但翻出了之前查過晏渡的信息,發現裡面是有過一欄,他曾經不在意,忽略過的事兒,晏渡是喜歡過女生,沒跟男人談過。
他沒直接沖晏渡問,怕問著問著他脾氣上來了,兩人又吵起來。
晏渡又難哄。
厲褚英想自己調查個清楚,但今晚又著實有點被刺激到了——還在他們兩人面前一起丟了個臉。
厲褚英喝酒能喝,上學那會溪汶清就喝不過他,今晚厲褚英這勁兒,奔著把他喝倒的架勢來的似的,
一時都讓溪汶清有點懷疑失戀被騙感情的到底是他還是厲褚英。
「上一次咱們這麼喝,是畢業那會兒了吧?」溪汶清把酒杯放吧台上。
痛快是痛快,就是他總莫名覺著厲褚英看他的視線有點詭異,溪汶清也是個人精,沒把那話問出口,陪著他喝。
今晚沒有月亮,天色黑的伸手不見五指,還有一層霧氣籠罩著,夜色都變得朦朧,夜裡冷風颳得厲害。
晏渡來回跑了一趟,回到宿舍里,開了燈,給厲褚英發的消息還沒回,他把手機剛放下,手機便響了起來,打電話來的還是厲褚英。
他接了電話放在耳邊:「怎……」
隨即,他聽到了那邊的音樂聲,不算吵。
「你好,請問您認識這位機主嗎?」
電話裡面傳來的是一道陌生的聲音,他道:「這位先生在我們酒吧喝醉了,跟他一起來的人不知道去了哪,能勞煩你過來接他一下嗎?」
喝醉了?丟個臉羞恥成這樣?
「我知道了,把地址發給我吧。」晏渡道。
掛了電話,晏渡套上了外套下了樓,宿舍門已經鎖了,但也有法子出去,大學生夜裡多多少少有不安分的,辦法總比困難多,晏渡費了點時間。
以厲褚英的性子,不太可能獨自一個人在酒吧喝醉。但他在酒吧買醉這種事都做得出來,還真說不準。
晏渡叫了輛車,直奔酒吧,司機看他一個大學生那麼晚去那種地方,還多看了他兩眼,晏渡忽略了他的視線,看向了窗外。
酒吧是一個清吧,裡面人不多,也比較清靜,晏渡走進去掃了一眼,沒看到厲褚英,一名服務員走了過來,問他需要什麼幫助。
晏渡道找人,服務員便和人聯繫了一下,道:「先生,你要找的人在樓上,跟我上去吧。」
守株待兔呢?
他掃了眼四周,隔了幾秒,才抬腳跟上服務員,兩人上了樓,樓上是一層包廂,清靜許多,兩人一前一後走著。
這要麼是厲褚英設的套,要麼是別人設的套。
服務員打開了一扇門,裡面黑漆漆的,晏渡拿出手機打了個電話,從室內傳來了鈴聲。
「先生,我們這裡是正規清吧,請你放心,絕對沒有違法犯紀的事發生。」服務員把房卡遞給他道。
晏渡道了聲謝,拿了房卡抬腳走了進去,房間里插上房卡,燈亮了起來,晏渡往裡走,看到了床上的身影,厲褚英大字型躺床上,手腳打開,皮鞋外套七零八散的扔在邊上,一看就是他自己脫的。
房間里的燈刺眼,厲褚英抬起手在眼前擋了一下,沒睡,放下手時惺忪的睜開了眼,眸中還有醉意,半闔著眼帘望著晏渡。
晏渡走到哪兒,他便隨著轉到哪,跟看逗貓棒似的。
「你喝這麼多酒幹什麼?」晏渡在床邊坐下。
厲褚英沙啞的嗓音問:「晏渡?」
晏渡應了聲:「嗯。」
厲褚英伸出手,撈了一下,撈了個空,晏渡坐過去,厲褚英抓著他手腕,指腹在他手腕上摩挲,又驀地掐了他一下,晏渡「嘶」了聲。
「你怎麼還撓人呢?」
厲褚英手肘撐著床支起身,手在空中劃過一道弧度,揪著他衣領,前後晃了晃,語氣里酸澀道:「你都跟我談情說愛了,怎麼還能跟別人燈前月下?」
晏渡:「我什麼時候,跟別人燈前月下了?」
厲褚英指著他罵:「臭不要臉的。」
晏渡:「……」
「我他媽缺你一個男人?我想要,什麼人沒有,我又不是非你不可,一天天的就想跟我掰,我說什麼了嗎?恃寵而驕,脾氣還那麼大。」厲褚英越說越委屈,委屈到火大,嗓門也大,「還不
跟我睡,你想跟誰睡啊?啊?早計劃著走了是吧?我告訴你,沒門……你不喜歡的,我都改了,你還是要走……晏渡,你怎麼這麼難哄……你不是想要錢?我有的是錢……」
「我不要錢,我也沒要走。」晏渡低聲道,沒跟醉鬼講道理,「你先撒手。」
「我不撒你能拿我怎麼著?」厲褚英的腦袋砸在他肩膀上,低頭又氣又惱又委屈,跟大獅子撒嬌似的,一邊讓人走,一邊又抱著不撒手。
「撒手。」
「不撒!」
似曾相識的對話讓晏渡停了一下,樂道:「行,你抱著吧,一晚上都別撒,明早起來別嫌丟人。」
「你又要去找那個女的是不是?」厲褚英含糊道,「我告訴你,沒門兒!」
晏渡:「……什麼女的?」
弄了半天,晏渡才弄明白,他氣笑了:「你聽人說話還帶截片段的?我後來說沒說,我對她不是那個意思?我又什麼時候跟她表白了?」
不僅截片段,還潑髒水呢。
他又不是八爪魚,還要給每一個爪找個對象。
「我這裡難受。」厲褚英指尖戳了戳胸口,「別沖我喊!」
分明他聲音更大。
晏渡看他戳心口的動作,又有些無奈,跟他生氣都氣不上來了:「為什麼難受?」
「我難受,疼。」厲褚英攥著他手放心口,讓他給他揉揉,「你跟我吵架我也難受,我看著你來氣。」
晏渡哼笑了聲,喝醉了都還能氣人。
「可是我他媽又跟中了邪一樣的想見你。」厲褚英又說,見著他他又不氣了。
晏渡笑頓在唇邊,掌心下的心臟跳得很快,厲褚英覆蓋在他手上,鳳眸眼尾泛紅,凌厲都散去了幾分,說那些話時霸道中又透著幾分小狼崽子似的可憐。
「想見誰?」晏渡低聲問。
厲褚英:「晏渡。」
「嗯,在呢。」
厲褚英又叫了一遍他的名字,晏渡反應過來,他這是在回答,想見他。
操,真他媽的……
晏渡雙手捧著厲褚英的臉,看著他的眼睛,語調不似平時散漫的囂張勁兒:「不管你明天早上還記不記得……」
他現在就想說,「聽著,厲褚英,我沒喜歡過她,也沒喜歡過別人,更不想要你的錢——你身上對我還有吸引力的,是你自己。」
晏渡想要的答案,到今晚,已經沒有了糾結的意義。
厲褚英愣愣的看著他,也不知道聽沒聽進去。
一個醉鬼能給他什麼回應,聽沒聽明白都不知道,晏渡坐在床邊,問他聽沒聽見。
「聽到了你就點頭,沒聽到我就再說一遍。」晏渡道。
厲褚英眸子渙散的看著他,片刻后,搖了搖頭:「你說什麼?」
晏渡笑了:「你他媽是真醉還是裝醉?」
-
厲褚英很久沒有喝這麼多了。
第二天醒來時,都到午後了,他躺在床上睜開眼,還晃了晃神,身上很清爽,房間里也沒有酒味,腦海里浮現了某些畫面,他倏地坐了起來,低頭一看身上,身上穿著的是一身浴袍。
旁邊沒有人睡過的痕迹,他心下一松,去摸手機時,又驀地看到了桌上一張卡,剛松下去的心又提了上來。
卡下面壓著一張便利貼,便利貼上的字跡厲褚英很熟悉。
[錢還你,利息算在裡面了,我上午的車,先回家了——日安。]
回家了……
晏渡回家了?
晏渡昨晚真的來過??
厲褚英捏著那張紙條,醉酒後遺症,頭疼得厲害,他手指發著顫,額角青筋鼓動,又看向了桌上的卡,翻找起了手
機,手機在沙發上響起。
助理打來的電話,厲褚英把電話掛了,從通訊錄里找到晏渡的號碼,他撥通了過去,號碼還沒被拉黑,打得通,但是沒人接。
他又打了一遍,還是一樣的結果。
厲褚英看著桌上的卡。
幾個意思?跟他算清楚?昨晚又吵架了?還是打起來了?
這房間也不像打過架的樣子。
厲褚英情緒到了某個巔峰值,反而冷靜了下來。
又跑了。
他閉著眼仰頭靠在沙發上,咬肌那一塊動了幾下。
司機的電話打了過來:「厲總,今天下午兩點有個會議需要你參加,你醒了嗎?」
「嗯。」厲褚英問他,「晏渡的老家在哪?」
高鐵上座無虛席,晏渡坐在回老家的高鐵,戴著口罩,壓低了鴨舌帽,閉著眼半夢半醒的睡著。
昨晚一晚上沒睡,困得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