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明畫像師(2)
42.
伊達航還是被放進來了。不過在此之前黑髮青年又問了他幾個問題。
「你今天過來幹什麼?」
伊達航老實道:「來接新同事。」
「你手上的雞蛋是幹什麼的?」
伊達航:「給新同事的見面禮。」
黑髮青年聽后挑了挑眉毛,「是目暮警官叫你來的?」
伊達航使勁點頭。
「稍等。有點危險我先去解決。」
雲居月下伸了伸懶腰,露出自己的一段后腰,在伊達航眼裡就像一隻剛睡醒的懶貓。柄花愚徒對於這位投機的新朋友很是放心的,所以留下了自己陵園高科技的控制開關。
這是屬於一起睡過的男人的情誼。
小小的貓手掌開關,粉嫩嫩軟嘟嘟,倒是和柄花愚徒糙漢流浪者的外表不符。
阻擋伊達航的破爛鐵門打開了,要不是伊達航親眼見過這個高科技陵園的各種機關,他都要懷疑黑髮青年在唬自己了。
鐵門打開,黑髮青年也出來了,伊達航剛要說謝謝,結果對方就拿走了自己手中的無菌雞蛋。然後青年熟練地又將大門關上,手裡還攥著那個粉嫩貓掌開關。
伊達航:?
又一想對方給予自己足夠的信任,一個無菌雞蛋而已,換自己進來不虧。
「感謝您,請問怎麼稱呼呢?」
「雷鋒就好。」
姓雷?好奇怪的姓啊。
「這裡面有我朋友的墓碑,我可以去看看嗎?」伊達航對守墓人很尊重,小心詢問著雲居月下。雲居月下斂眸,看了看雞蛋,跟在伊達航的身後。
「你剛才喊得是伊達航,而你也叫伊達航。」一路來到第一行的墓碑后雲居月下淡淡開口,正準備雙掌合十的伊達航的直接嚇得將手掌拍得邦邦響。
「額,其實這塊是我的墓碑。」
「沒死就給自己立碑,是要提前上天堂占車位嗎?」
黑髮青年調侃著隨後在『二木』的墓碑處磕開了自己手中的無菌雞蛋。伊達航剛想阻止他,誰知道雞蛋磕出來是熟雞蛋,根本沒有蛋清蛋黃在墓碑上亂飛的痕迹。
「是熟雞蛋,可能便利店的人搞錯了。」
伊達航嘿嘿兩聲,他知道一般人理解不了還活著就給自己立墓碑的做法。
誰知道青年又用薄涼的語氣繼續道:「逝者未逝,是故事最好的開端。你們真的很棒。」
說最後一句話時,雲居月下把雞蛋整個塞進了自己的嘴裡。明明是很有失禮節的行為,青年做起來卻養眼又高貴。伊達航沒聽清他的話,但是大致感覺到說的是『你真棒』。
注視過第一行排排整齊的墓碑后,伊達航的目光最終落到『降谷零』的那塊上。他對著那個方向深深行禮,然後很認真地看向雲居月下,「雷先生,能不能先借我一把鐵鍬?」
「你也是來掘墳頭的?」青年吃完雞蛋語不驚人死不休。
伊達航:?不不他不是!等等?也?
「伊達先生,你今天這麼早過來是來掘墳頭的?」還沒等伊達航腦子轉過彎,就聽紅帽先生在鐵門處隔著老遠發出了自己的危險警告。
等等!紅帽先生你從哪裡掏出來了一把那麼大的鐵鍬?!
再等等!雷先生你拿鐵鍬的動作為什麼也這麼快?!
別,別一起過來啊!他只是想來接新同事!
43.
「我只是逗逗班長。」雲居月下解釋清楚了來龍去脈,並且告知伊達航自己就是那個新來的同事。
「沒事,不過真的被你們嚇死了。」
柄花愚徒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伊達航和雲居月下,「你們剛才聊過了?」雲居月下自然點頭。
伊達航被兩個人嚇得不輕,這下他借鐵鍬也沒處用了。新同事不是墓碑真是太好了,開玩笑開的他人都要沒了。
「剛才說叫『雷鋒』也是騙人的吧?那新同事你叫什麼?」伊達航問。
柄花愚徒乍一聽也愣了一下,對啊,他一直叫『巡查先生』什麼的,好像也沒問過面前這位的名字。
雲居月下看出了柄花愚徒的疑問,他微微一笑,「雲居月下。我的名字。意思是雲靄居息月亮之下。」
「紅帽先生!你剛才發出的疑問之聲,絕對是也不知道雲居巡查的名字吧!連名字都不知道,你們兩個居然都可以一起睡覺?」伊達航一臉錯愕。
「是過夜。而且是黑田警官安排我/他的。」雲居月下和柄花愚徒莫名有了默契,一起反駁道。
「好,我現在知道為什麼你們兩個為什麼能在一起了。」這,剛認識不久久異口同聲了,太有緣了。
「不過我還要說,雲居巡查,你剛才在墓碑上柯雞蛋的行為很不尊重那位烈士。」伊達航峰迴路轉。
雲居月下虛心點頭,黑眸卻漸漸帶了笑意不過無人察覺,「我錯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對了,紅帽先生早晨離開是有什麼事嗎?」
「黑田先生有關昨天悼念會的事情要當面商議。我要負責將昨天迷惑性的棺材和相關遺體好好歸還。」
「我聽說警視廳新來了一位畫像師?」柄花愚徒知道這個話題的嚴肅,於是打岔。
伊達航一臉『大徹大悟』的表情,然後他和柄花愚徒道謝並再見。雲居月下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他拖走了,整個人都差點被拽飛起來,兩個人的身形差還是很大的。
「great先生,你的巴西木開花了——」
飄蕩在空中的一句話,叫柄花愚徒遮掩下的臉布滿了不可思議。捏著手中的貓墊開關,柄花愚徒衝進了自己的小屋,果不其然嫩綠枝芽上一朵小小的花骨朵聳立,正欲開放。
紅帽被柄花愚徒摘下,渾濁的眸子中似乎有滾燙的淚珠閃爍。這是枯木逢春,又好像預示著什麼。被帽子戴的壓扁的糟亂黑髮貼在頭皮,隱隱有光穿透他的發落下金色。
柄花愚徒捏著自己的帽檐,恍然在巴西木新嫩的花朵中看到了雲居月下的臉。
暫時地走神后,男人很快恢復。他給黑田兵衛發了簡訊。
【老鼠有動靜了】
44.
伊達航連人帶車將雲居月下揪到了警視廳,看著宏偉建築下的輛輛賓士寶馬本田等高級車輛,一時之間伊達班長臉黑了。不對,他都忘了雲居月下還有一輛古董自行車。
「伊達先生可以等等我,這裡有專門停自行車的位置。」
伊達航看了看雲居月下車筐里的一籮筐東西,也決定先幫他找個箱子搬上去。
「好好好,未來的警界之星,你慢慢停車,我先幫你找個紙箱。」
「不必開這種玩笑。」
雲居月下對著伊達航的背影行注目禮,然後行車熟路地找到了警視廳專門停非機動車的地方。
拿著整理箱跑到一半的伊達航也突然意識到,雲居月下第一次來會不會不認識停車的地方?不過明顯是他白擔心了,雲居月下已經用鐵籠卷著自己的所有東西站在原位了。
「是我魯莽了,幸好目暮警官告訴你了。」
雲居月下沒說話,好像從陵園出來他就變得和外表一樣寡言少語。
「等等,警官,我說了我不是什麼可疑人物了。我是新來的畫像師——」
「你覺得我會相信你的說辭嗎?我這輩子見過太多騙子了。」
機車的聲浪翻滾而來,伴隨著的還有兩個人的爭吵。伊達航聽到這熟悉的機車聲音循聲望去,果不其然是某個天然卷戴墨鏡的松田陣平。
沒了往年散漫和傲嬌的墨鏡男人一身警服,正氣凜然,還明顯帶著煞氣。
就像是今天早晨吃的臭狗屎。
肩寬腰細完美的倒三角身材,而他的后機車座位則是一位從未見過的墨鏡男子。
陽光下墨綠色的半長發微燙,頗有藝術家風範的狼尾髮絲飄蕩在空中。鏈式高檔墨鏡架在有些尖的耳上,男子五官柔和沒有太多稜角,一眼掃去是那種微笑唇,看起來就很迷人。
白衫黑褲,個子不算高,背上還背著畫板。若不是他現在正抱著松田陣平的腰細細哀嚎,這樣有藝術氣息的人會是很多人夢中初戀的最好模樣。
「我們可是墨鏡組合啊警官,我不是騙子,我真的是很專業的畫像師。」死死抱著松田陣平腰的男子還在發力,顯然他沒有得到松田陣平的肯定。
「別亂說,快撒手。我已經接到附近很多居民的報警投訴了。你從昨晚就在周圍鬼鬼祟祟,而且打著免費畫像的名義猥/褻他人是不可原諒的!」
「我看不見啊警官!」
「胡說!看不見你剛才還跑得那麼快!」
「盲人馬拉松!我參加過盲人馬拉松!剛才是應激反應!」
松田陣平扭身想要摘下『騙子』的墨鏡,但奈何對方摟著自己死不撒手,他也顧忌著對方說得真假沒有太過用力。
雲居月下靜靜地看著,黑眸中卻有了警惕。伊達航上前,他大致聽明白了過程,只不過下意識地也認為陣平拉回來的這位是騙子。伊達航扭頭看向有些不悅的雲居月下,然後上前。
「好了好了,我知道怎麼回事了。我們先上去吧。」
「這位警官大叔你願意相信我了嗎?太好了嗚嗚嗚,我真的太感動了——嘔——」
伊達航剛要對『大叔』這個叫法發出質疑,誰知道從『墨鏡騙子』口中吐出了幾道『彩虹』。
雲居月下冷冷道:「他感動吐了。」
伊達航:!現在是吐槽這個的時候嗎?!松田!你被吐了一後背啊!!!
「快接!快接!快找東西!」
伊達航:啊!雲居!雲居月下你小子別擼袖子捧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