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余鶴出色地完成了他的工作。
無需誰來教導,彷彿雄性的本能會令人天生擅長此事,聽到『你來吧』三個字后,余鶴便如醍醐灌頂,無師自通。
將肖恩講授的課程內容反向推導,輕易總結出如何讓傅雲崢滿意的方法論。
他其實是足夠成功的,但在這件事上,無論當下表現多好,男人都覺得還有可改進之處,認為下次一定能夠發揮更佳。
當余鶴還想繼續加班時,傅雲崢滾燙的手掌貼在他汗濕的肩頭,拒絕道:「太晚了。」
余鶴下意識地吻在傅雲崢的額頭上,很溫柔地回應:「好。」
傅雲崢的眼神亂了一瞬,又很快鎮定下來,他穩住呼吸,淡淡吩咐:「你回房間吧。」
余鶴從床頭櫃抽出紙巾:「我扶你去洗澡吧。」
『扶』這個字像一把冰箭戳過來,傅雲崢心頭一緊,臉上的暖意迅速褪下去,他算得上冷漠地推開余鶴,沉著臉說:「你可以走了。」
余鶴目光遲疑,猶豫著。
傅雲崢那份獨屬於上位者的氣勢鋪展開,他冷聲道:「出去。」
余鶴便沒有堅持,他站起身赤腳站在地上,從床邊撿起早就已經揉成抹布的浴巾,朝傅雲崢躬躬身,轉頭走了。
走廊里溫度比卧室低,微涼的風一激,余鶴心裡頭那點不樂意都散去了。
他找到自己的房間推開門走進去,心想他有什麼可不樂意呢,傅雲崢不用他伺候,他爽完就走樂得清閑,把浴巾扔進臟衣簍,走進浴室,熱水澆在他身上,很舒服,閉眼洗頭髮時,他滿腦子都是傅雲崢英俊隱忍的臉。
原來王務川口中的『特殊愛好』,居然是做下面那個。
估計王務川也不知道傅雲崢的愛好具體是什麼,否則也不會語焉不詳,害得余鶴以為自己今晚要被開膛破肚。
要知道傅雲崢喜歡這個,他就早點來了。
余鶴一直覺得自己並非重欲的人,甚至稱得上無欲無求,旁人若問他名字里的鶴是哪個鶴,他都是說閑雲野鶴的鶴。
在遇見傅雲崢之前,不,確切地說是在那句『你來吧』之前,余鶴從沒發覺自己會對什麼人產生這樣濃的慾望。
這可真是太詭異了,難道這是『既然能免於做受,抓緊做攻機會,立即好好表現』的逆反心理嗎?
余鶴的手機被收走了,他躺在床上,這張床很軟,不像傅雲崢那屋的床墊那樣硬。
景區內的夜晚本就極靜,隱在景區深處的傅宅更是萬籟俱寂。在極度安靜環境下,余鶴很難入睡,而且他習慣晝夜顛倒,現在才12點多,是真的一點也不困。
今晚的『工作』結束后,他緊繃的情緒終於暫時舒緩下來,對環境產生出一種遲鈍的陌生。
余鶴沒睡著,直到天蒙蒙亮,大概五點半左右,院子外面響起清脆的鳥鳴,他聽著鳥啼聲才迷迷糊糊地睡了一會兒。
非常討厭的是,他沒有得到一個美夢。
余鶴夢見了余家。
別墅里,養父余世泉把DNA檢測報告扔到余鶴面前,冷漠地說:「你走吧。」
余鶴翻看著檢測報告,如遭雷擊,他叫了一聲:「爸?」
余世泉擺擺手,臉上滿是厭惡:「別叫我爸,我沒有你這樣的兒子,好吃好穿供你長大,你連正經大學都考不上,養你有什麼用?廢物。」
養母張婉也不可置信,她坐在沙發上默默流淚,問:「那咱們的孩子在哪兒?」
「在奉城大學念金融系。」余世泉臉色肉眼可見的由陰轉晴:「他叫清硯。」
清硯。
身穿白色運動服的少年對余鶴淺淺地笑著:「你好,余鶴,很高興能夠做你哥哥,其實你不用搬走的,我已經和爸爸說好了,他同意你繼續住在余家。」
余鶴冷笑一聲,撞著那個人的肩膀擦身而過,大步走出余家大門:「我哥哥?你是誰啊,也配當我哥哥?」
「不識好歹!」余世泉勃然大怒,將煙灰缸摔在余鶴腳下,呵斥道:「滾。」
在玻璃煙灰缸碎裂的脆響中,余鶴聽見那個人說:
「我是余清硯。」
*
余鶴猛然睜開眼,胸口劇烈起伏。
他躺在床上,充滿著熬完大夜后那種亢奮的疲倦,眼睛連著眼眶都有點痛,余鶴窩進柔軟的被子里,心裡空嘮嘮的不舒服。
像是在暴雨中穿梭的孤燕,不知道何處才能停留。
他沒有家了。
臨近早上八點,余鶴聽到隔壁的房門響了一聲。
一夜過後,昨晚和傅雲錚在一起時湧進腦子裡的血完全消退,水乳交融的溫存涼下來后,余鶴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傅雲崢,感覺說什麼都很彆扭。
傅雲崢大概經常找男孩子吧,所以才能那麼淡漠且習以為常地把余鶴趕了出去。
哎,余鶴把頭埋進被子里,想到等會兒還要談合約的事就心煩。
還不如他做下面那個呢,那他今天大概可以迷迷糊糊地在發燒中度過,倒也免去和大佬談判的尷尬。
肖恩說第一次都很容易發燒,傅雲崢這麼早就醒了,他肯定沒發燒。
又在床上賴了一會兒,余鶴從床上爬起來穿衣服,衣櫃里掛著好幾件衣服,都是余鶴的尺碼,角落還放著一個內衣籃,裡面放著幾條未拆封的內褲。
余鶴把內褲拿出來,一看,笑了。
準備內褲的人顯然摸不准他的尺碼,從L號到XXL號各備一盒。
余鶴不常穿這個牌子的內褲,也不知道哪個碼更合身,在選衣服這件事上,余鶴向來秉持寬鬆最舒服的原則,就拆了一條最大碼的穿上。
貼身的衣物大點能湊合,小了真受不了。
隨手拽下件黑色T恤和灰色長褲套上,余鶴照了照鏡子。
面有倦色,還是帥的。
抓了把頭髮,看著鏡中的自己,余鶴恢復活力。
他勾起唇,露出個輕佻的笑容,心想老天賜他一副好皮囊,居然用來做這行。
隨便吧,反正他的人生已經爛到谷底了。
「對不起了,女媧娘娘。」
余鶴轉過身,把那位俊朗少年的倒影留在身後,邊走邊說:「您當年捏我是按畢設捏的沒錯,可惜您選了塊兒爛泥。」
余鶴隨手從牆邊櫃,抄起瓶礦泉水,仰頭喝水的同時打開門。
房門打開。
他看到了傅雲崢。
余鶴:!!!
喉間的水一嗆,余鶴低下頭捂著嘴,竭力抑制嗆咳。
抱歉,老闆,沒抑制住。
在傅雲崢鎮靜從容地注視下,余鶴把水噴了傅雲崢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