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修]
這股愧疚和動容促使幸池想要做點什麼,但他實在不太會哄人,以前多是別人哄他。
他遲緩地抬手搭上程亦珩的肩膀,試圖補救:「這怎麼能怪你呢,你不用道歉,我沒怪你,你沒有做錯什麼,是我不對。」
他索性不辯解,順著程亦珩之前的話道:「我沒有不好好看你打球,我一直在認真看,剛才那一小會兒不是故意的,以後不會了。」
他義正言辭:「要是再有下次,有人靠近我,就讓他走開,有什麼等我看完你打球再說。」
程亦珩看起來比他更不好意思,輕咳一聲道:「我該跟你道歉才對,抱歉,我誤會了,而且就算你不看也沒事,我打得本來也不是很好……」
「不,你打得非常好。」幸池語氣堅決,「我看現場就沒有比你打好的了,後面那點只是一點非常非常細小的失誤,瑕不掩瑜,根本說明不了什麼。」
程亦珩搖頭:「不,失誤更能說明問題,而且本來能打好的,是我……」
「你打好了。」幸池語氣堅決。
程亦珩:「我……」
幸池眉毛一豎:「閉嘴。」
程亦珩閉嘴了。
氣氛安靜幾秒,程亦珩以拳抵唇,失笑,笑容斯文清俊。
幸池看他終於笑了,忍不住悄悄鬆口氣,正要說話時,見程亦珩把手放下,轉眸帶著笑音道:「你好凶。」
他的聲音清潤,如玉珠滾落,能聽出裡面調侃的意味。
幸池知道他在開玩笑,無所謂地哼一聲:「你知道就好。」
「知道我凶就不要隨便招惹我。」幸池勾了下懷裡的腕錶,將腕錶和外套一起放到程亦珩身上。
程亦珩接過,聽他又道:「還有出了事不要老是從自己身上找問題,你要知道你很好就是了,只要不是特別確切你錯了,你就沒錯。」
程亦珩看到懷裡的外套,想起下場前幸池聞他外套的動作,他自己拿起來聞了一下,沒聞出什麼,又放了回去,然後慢條斯理地開始戴腕錶。
幸池半天沒等到回應,轉眸見程亦珩聞他自己外套的動作。
他全然忘記自己方才做了和程亦珩同樣的動作,只當程亦珩怕衣服上沾上自己的味道,便道:「放心吧,我身上沒味兒。」
程亦珩戴手錶的動作微頓,知道他看見了自己方才的動作,要不是知道幸池的性格,他還以為幸池在嘲諷或試探自己。
他知道幸池的話就表面意思,沒有什麼深層含義,無需過多理解,因此他平靜頷首:「我知道。」
說完垂眸繼續手上的動作,語氣隨意:「有也沒事,我又不嫌棄你。」
「我要嫌棄你就不會讓你幫我拿衣服了,也不會跟你做朋友了,而且你身上能有什麼味兒?」
他忽然探過腦袋在幸池脖子邊嗅了一下,嗅完側身回去,若無其事地繼續扣手錶:「只有香味兒。」
淡淡的呼吸在幸池頸邊拂過,幸池身體下意識一顫,等他反應過來,程亦珩已經退了回去。
「……」
幸池:「?嗯?」
沒給幸池多想的時間,程亦珩接著道:「聽你的,我以後不老是從自己身上找問題了,要相信自己很好。」
話題轉得並不生硬,幸池瞬間被轉移了注意力,方才的事情來不及想已經回到上一個話題,他欣慰點頭:「這樣才對。」
點完覺得自己好像忘了什麼,抬眸看向程亦珩的臉。
程亦珩將手錶戴好,望著他點頭,語氣和表情都很自然:「要回去嗎?不看了我們就回去。」
幸池徹底想不起來了,他皺了下眉,復鬆開:「好。」
往台階下走的時候想,記不起來說明不重要,不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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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過兩個周,幸池膝蓋基本康復,支具取下,活動自如。
這日他跟程亦珩走在大學校園,提及後天放假的事情。
後天放的是國慶假,幸池提出放假的時候請程亦珩吃飯:「算是慶祝我腿好了,也當謝謝你這些天對我的照顧,正好我們倆還沒怎麼出去過。」
因為幸池膝蓋的原因,兩人基本在學校吃的飯,都好久沒出去了,趁這個機會透透氣。
程亦珩沒有異議。
幸池問他:「國慶有什麼安排?」
程亦珩:「沒有,順其自然,有什麼就去,沒什麼就在宿舍躺平。」
跟幸池想法不謀而合,幸池朝他點點頭,再問:「你不回家嗎?」
程亦珩是本地人,回去還算方便,正好小長假時間長。程亦珩道:「不回,回去有什麼意思,回去也是在家待著,還不如待在學校,來回也麻煩。」
就算離得近,回去也要一個多小時。
「我媽放假的時候也忙。」
幸池這麼一聽,覺得確實待在學校更好,回去是沒什麼意思,要是他可能也不會回去。
他點頭表示理解,跟程亦珩走走停停,又來到籃球場。
籃球場還是上次那波人,應該是吧,因為幸池看到兩個熟悉的身影,上次跟程亦珩打過的那兩個,其他是不是原班人馬,幸池也認不出來。
但人家明顯認出他們,應該說認出他身邊的程亦珩,一個人朝他們招手:「程亦珩,來不來,約了你兩次都沒見你出來,今天可算看見人了。」
另外一個人道:「是啊,快來,我還就想跟你來一場。」
「來當我隊友,當我隊友,虐他們。」
幸池詫異,程亦珩什麼時候跟他們加的聯繫方式?還有他們什麼時候這麼熟了?
程亦珩看向他,像是看出他的疑惑,解釋:「其實我跟其中兩個認識,一個是我高中同學,還有一個大一的時候跟我打過球。」
怪不得他上次混進去那麼輕易,幸池表示震驚,又覺得好像很正常,畢竟程亦珩熟人一直挺多的,只是沒想到籃球場上也有。
他們往籃球場內走,程亦珩問:「要不要我去打?」
幸池疑惑:「問我幹嘛?」
程亦珩道:「你要我去我就去,打給你看,你想不想看?如果不想看,我們去其他地方逛逛,我跟他們說說下次再約。」
幸池擺手:「去吧,我去上面坐著。」
想到上次的鬧劇,幸池回頭:「我這次一定好好看,你隨便打就行,不用給自己太大壓力。」
他走了兩步被程亦珩拉住胳膊,程亦珩道:「我會好好打,你隨便看看就行,要是累了你看看風景、手機都可以。」
程亦珩似乎不好意思,朝他輕笑:「我上次大概是昏了頭,你不用放在心上。」
幸池覺得他倆真有意思,敷衍地擺擺手:「嗯,知道了。」
然而上去既沒看手機,也沒看風景,兩手放在膝蓋上,弓著背看程亦珩打球。
等他們這場快要結束的時候,幸池從看台上下去,走到販賣機前買水,他給程亦珩買了瓶,順便也給自己買了一瓶。
擰開瓶蓋,灌了一口,轉身頓住,只見一個女生朝程亦珩走去,遞過去一瓶水。
幸池再看自己手中的水,覺得有點多餘,但買都買了,不送浪費,實在不行送給他隊友,順便調侃一下程亦珩。
於是他抬腳過去,走過去程亦珩溫和清潤的嗓音入耳:「謝謝,我不渴,不用了。」
不渴啊……幸池在心裡想,還是直接給他隊友吧。
他朝前走了一步,程亦珩眼尖地看見他,目光朝他定來,茶灰色的眼睛專註、微亮。
幸池這想要伸向他隊友的手有點伸不出去,而後聽程亦珩道:「你下來了。」
程亦珩朝他靠近,目光停在他手上的運動飲料上,問:「給我的嗎?」
幸池的「不是」還沒說出口,程亦珩已經抬手朝他伸來,拿走他手中的水,並對他露出一個愉悅的笑容:「謝謝,正好渴了。」
說著擰開瓶蓋,仰頭喝了一口,水珠順著唇角滑到下巴,他抬手抹了一下,手指晶亮,皮膚冷白,他將瓶蓋擰上,再向幸池笑。
笑得幸池那句「不是」更說不出口,緩緩把手收了回來。
雖說水本來就是買給程亦珩的,但是在場的人都有一個想法,你剛才不是說你不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