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月與神明
冰之女皇徹底褪去了溫柔的包裝,露出夾層的冰雪,她坐在高高的神座之上,手持冰雪的權杖,傲慢得俯視著他們,眼神冷酷又鋒利。
丑角則表現地足夠謙卑,他放下統括愚人的威勢,虔誠地仰望著神座之上的女皇。
其他愚人也紛紛追隨他的動作,少女與公子亦然。
「失去過往的神秘少女,我將賜你哥倫比婭之名,授予你愚人眾執行官第三的席位,命你以『少女』的稱號行走於七國的大地,捍衛至冬的榮耀與愚人的信念。」女皇睥睨著少女,聲音純粹又冰冷。
接下來少女當屈膝俯身,向女皇宣誓,再由丑角為她佩上愚人眾執行官專屬的邪眼。
眾執行官好整以暇地等待著少女的反應。當初這個儀式大家都走過一遍,不過也只有一次,來到這裡的大都是傲慢且悖狂之人,除卻獲封的儀式上,再沒有什麼能讓他們屈膝的場合。再高傲的人也懂得在神明面前低下頭顱,何況大家都自認是聰明人,不會沒事找事。
可少女不同,她不僅是傲慢,而且太過純粹了,她的喜惡從不隱藏,不會恐懼也無所敬畏。
少女並沒有絲毫猶豫或遲滯,她很自然的走上前來,單膝跪地,俯下頭顱,向女皇宣誓:「偉大的冰之女皇陛下,感謝您授予我至高的榮耀,我將以『少女』之名為您偉大的理想獻上微不足道的陪襯,願向您獻上我崇高的信仰。」
少女的語氣很是認真,語句也是謙卑與誠意十足,但恐怕在場的愚人眾執行官沒一個相信她真的信仰女皇,相對單純的達達利亞更是直接幻視了少女和托克過家家的樣子,心裡升起一股無比荒謬的感覺。
冰之女皇自己也不相信,但已經足夠了。
丑角為少女配上屬於她的邪眼,少女則對此表現出相當的好奇,她撫摸著邪眼走到第三席的空位上,參與達達利亞受封的觀禮。
當少女走到屬於她的位置,達達利亞獨自一人站在大殿的中央,面對眾人的目光時,他已經徹底冷靜下來。他於戰鬥時激昂,於戰勝時欣喜,到收穫之時,則已十足的平靜。
雖然這一路走來,他彷彿少女的陪襯,但他自己十分清楚,這是他應得的榮耀與戰果。在討伐了可怖魔獸后,與公雞大人一道歸國時,他的心中已有預料,少女的出現確實帶來了很多意外,但他的結果並不會因旁人的介入而改變。
他也並不在意未來同事的微妙表情與可能的心理活動,從始至終,他效忠的只是至冬的女皇陛下。
「討伐魔獸的英勇戰士,至冬國無往不利的鋒刃,我將賜你達達利亞之名,授予你愚人眾執行官第十一的席位,命你以『公子』的稱號戰鬥在七國的大地,捍衛至冬的榮耀與愚人的信念。」女皇睥睨著公子,聲音純粹又冰冷。
「偉大的冰之女皇陛下,感謝您授予我至高的榮耀,我將化身利刃,以『公子』之名為您奮戰在七國的土地上,誓死捍衛至冬的榮耀與愚人的信念,願向您獻上我崇高的信仰。」
少年的話並不十分激昂,但在場的人和神都相信他澄澈的真心與衷心的信仰。
所以說在愚人眾這種組織里呆久了,演技好壞都不是很重要了,大家都已不在意演出效果,而是更偏好直接看演出的人來作出判斷了。
丑角為公子配上屬於他的邪眼,這對達達利亞而言是戰士的勳章與力量的增長。
而少女仍對此表現出相當的好奇。
於是當儀式結束之際,博士率先發出了疑問:「你似乎對邪眼很好奇。」
少女笑著答道:「很奇妙,你們竟然想到將天空的力量與深淵的力量相結合,真是無所不用其極啊。唔,若有可能以這樣的方式消化掉深淵的力量倒也不錯,但你們難道想憑藉天空賜下的七分之一的力量來對抗天空嗎?」
在盛大儀式的最後,少女再次成為焦點。
***
達達利亞倚靠在船舷,海風噗噗噠噠地拍過面頰,冰爽中帶著一絲腥咸,充滿活力的橙色短髮也隨風盪起。
多年來的出差生涯,達達利亞已經習慣了在海上漂泊,從一開始的疲憊與不適應,到如今已經可以自在地享受海景與海風的氣息。他本是好戰與追求刺激的性子,又是水系神之眼,曾經海上的驚濤駭浪讓他著迷,如今漫長而無聊的風平浪靜也不再令他厭煩。
自從達達利亞做了愚人眾執行官末席之後,奮發圖強、拼搏戰鬥,一路從被人忽視的小尾巴直升到執行官最不受歡迎的同事排行榜第二位。
這再一次印證了,在愚人眾執行官這個隊伍里,勤勞是不會招人喜愛的。他們自稱為愚人,可不是愚公移山的那種。大家不發達的腦袋裡自己的私事便佔了大半,樂意拼死拼活全年無休給女皇做事的人不多。其中那麼幾個就顯得格外工賊。
當然除了這個很明顯的特點之外,達達利亞的性格也佔了很大一部分,在一群熱愛文戲的演員里混進一個二話不說只想動手的武角,大家戲唱的不痛快不說,也著實讓人頭疼。
除了公子不太敢招惹的丑角和少女、以及他一直當作文官長輩敬愛的公雞之外,其他人都很是頭疼。
倒不是武力上打不過他,而是怕把他打出事來交代不過去。什麼?你說悠著點,就這小子的打法得換個聖人才悠得起來。且不說他打起來不要命的特質與越戰越強的天賦,有點想放水的心思萬一被抓住破綻失手了,能把自己謳死。
單說結果——下手不夠狠他還有力氣一臉痛快地散發戰意,而你空留一肚子憋屈。下手太狠女皇丑角輪流找你談話,教育你同事要相親相愛,至少不能自損臂膀……更憋屈了。
愚人們在應對麻煩這方面嗅覺格外靈敏,沒看公認脾氣最差的散兵都不跟公子動手嗎?
總之一來二去達達利亞就成了出差的熟手,出的還都是遠差,要萬一惹出什麼麻煩也波及不到他們,死在外面也是他自己本事不夠。如果萬一死不掉又闖出什麼實在兜不住的禍事,還有倆不受歡迎但熱愛工作的同事可以去收拾爛攤子嘛,正好可以一段時間看不見他們。
與之相比少女真可以稱為宅女了,一來女皇、丑角、博士都把她當天空信息庫一樣供著,生怕她被外面的花花世界迷了眼睛就不回來了,二來少女大概本身也帶點宅的屬性,既然足不出戶也能看到很多有趣的事,那一步都不出門也不嫌悶的。
不過出於靈魂深處若有若無的提示,她還是會偶爾出門溜達溜達,也會完全忽視達達利亞明顯不放心的目光,去找托克、冬妮婭玩耍。
如今是她第一次出海,暈船暈的昏天黑地。這可不是一句形容,自從少女上船的第一次暈船反應后,她就直接昏了過去一刻都不願醒了,昏迷之前還不忘告訴達達利亞她對海景海風一點興趣都沒有,等下船再叫她起床。
其實這些年她的身體也不像當初那樣動不動就暈了,從她入職以後,博士就十分熱衷於幫她解決體質的問題,最後當然是沒幫上什麼忙,不過少女身體的學習能力也很強,幾回遭遇后也摸清了人類身體受傷該是個什麼規律,不至於一點小傷就應激,但少女還是保留了想昏就能昏的技能。
暈船什麼實在太難受了,睡一覺的事為什麼要忍受啊。
可這些年經常出差的達達利亞對少女的了解可差太多了,在發現喊不醒少女之後,他不得不擔心到璃月港那麼多天的行程少女會不會餓死。畢竟他初見的少女彷彿完全沒有生活常識。
在這場平常又漫長的航行結束后,達達利亞提心弔膽叫醒了毫髮無損的少女。
少女確實有點餓。
達達利亞命人將一直準備著的食物端上來時,少女卻表示毫無食慾,一秒鐘都不想在船上待,然後就拿著達達利亞給她的摩拉下船覓食了。
達達利亞自然還要在船上安排些事務。
璃月港不愧是提瓦特最繁華的港口,人來人往,貨來貨往,令人目不暇接。
少女也好似被這熱鬧迷了眼,暫時忘卻了飢餓,她好奇地看著港口來來往往的各式各樣的人,看著商人帶著熱情洋溢的笑容大力叫賣,看著碼頭運貨的工人揮灑著汗水,看著拖家帶口的居民討價還價,看著穿著制服的男女手持紙筆點貨驗貨,看著大人不在身邊的小孩過家家,臉上也帶著自己的小心思。
世情百態,千人千面,千人一面。
但在碼頭的一處茶館前,她看到了一個不尋常的人,額,大概不是人吧。
她順著他的目光望去,清點貨物的男女也暫時放下了紙筆,原來碼頭工人的貨物已經搬運完畢,穿著富貴的商人笑著說道:「你很好地完成了你的職責。現在,去休息吧。」
她輕輕地走到了他的身後,笑著說到:「你很好地完成了你的職責。現在,去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