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時間彷彿又回到那個夏天，他們信心滿滿的宣稱「我們是最強」，達成『只要星漿體不願意犧牲自己同化，那就不同化』的默契。即使要與天元大人為敵，即使可能造成難以預測的影響，只要他們兩個一起，任何困難都可以面對。

後續的一切也正如他們所預想的那樣順利，Q集團直接被他們打得解散了；為了天內理子賞金而來的各個詛咒師也同樣不是問題；被綁架的黑井美里也被他們救了出來；他們還帶著天內理子在沖繩玩了一天。

然後……本以為最美好的結尾，嘎然而止地破碎了。

夏油傑看著五條悟神采奕奕的笑容，他能感受到五條悟的情緒有些亢奮，事實上他也是如此，他此時的情緒和那個夏天並無不同，和悟志向相同、心意相通，他再次相信只要他和悟一起，他們能夠解決一切問題。

可是一切都太順利了……就如同黃粱一夢，夏油傑有時候恍惚覺得自己還停留在另一個苦悶的夏天。

那麼，這次的終點前會是什麼樣的呢？目前好像一切問題都如同之前那次迎刃而解了，只有時不時冒出來的小麻煩而已。

『盤星教、孔時雨、咒術界高層……』夏油傑暗暗告誡自己，在之後的任何時刻都不能放鬆警惕，絕不能重蹈那次的失敗。

「不用擔心，我會看著傑的。」好像是察覺到夏油傑緊繃的神色，五條悟舉起右手垂向了夏油傑的胸口。

對上夏油傑的目光，五條悟移開了視線，想到簡訊上的內容，還有剛剛的效果，他撓了撓頭，又看向了夏油傑，嘆了口氣道：「真拿你沒辦法，傑你這點就很像小朋友啊。」

「#」悟你確定你不是在說你自己嗎？

但夏油傑的注意力卻被五條悟吸引了。

「讓我想想，要說些什麼呢？還是就這件事吧。」五條悟右手大拇指和食指托住下巴。

「天上天下，唯我獨尊。」五條悟淡淡道，「這是我在用出虛式『茈』擊殺伏黑甚爾之前所說的話，當時只覺得酣暢淋漓呢。」

不知何時，兩人已經面對面站立著。夏油傑仔細分辨著五條悟的神色，卻在墨鏡的遮擋下完全看不出來。

『這種感覺……有點陌生卻又充滿回憶啊。就像第一次見到悟時的感覺。』

那是與普通人、甚至所有人都格格不入的神性——因為那生來就註定的強大實力和通透六眼。

然後同樣年輕氣盛的夏油傑第一天就把五條悟這神性給打沒了。

誰能忍受第一面就嘲諷自己劉海很怪的人啊！

「沒有對天內被殺的憤恨，沒有任何其他相關情緒，沉浸在自己的強大當中，我能做到任何我想做的事情，那群盤星教眾真的很煩人啊，我很討厭他們，所以全部殺掉吧。」

五條悟似乎覺得氣氛有些沉重，歪了歪頭用手在脖子上比了個咔嚓的手勢，還俏皮的吐出舌頭。

夏油傑卻笑不出來。

他的記憶被五條悟拉到那一天、那一幕，他回想起了五條悟那短暫停留的神態和語氣。

「那種狀態很爽啊，如果真的一直保持呢？」此時的五條悟語氣輕鬆，但夏油傑卻莫名覺得五條悟和那時候重合了。

「悟！」夏油傑忍不住道。

『不該是那樣的……』

「一定會發生很可怕的事情呢，各種意義上。所以我將選擇權放在了傑的手上。」

『我的手上？我當時還堅持著……術師是保護非術師存在的意義。』

「有時候本能總比大腦提前做出反應呢！」五條悟看向夏油傑，「我那貧瘠的善相信傑會做出正確的選擇，當然沒做出也沒關係，那樣我們就成了共犯哦。」

然後……夏油傑如五條悟所料想的那樣攔住了他，將他引向了善，也讓五條悟更加深刻領悟到傑對意義的堅守。

『正是這樣我才以為傑完全不用擔心啊。』五條悟向前走一步，看著陷入沉默的夏油傑，「所以傑，不用擔心、也不用害怕，在我混沌時你引領我，在你迷茫時我會拉住你的，我會一直看著傑的。我們只要一起笑著向前走就好。」

「……真是的，悟你是哪裡玩真心話大冒險輸了嗎？」今天為什麼坦誠地如此令人害羞呢？

「因為不拉著傑、不看著傑、不告訴傑的話，傑會自顧自地消失吧。」

傑就像風箏，不注意的話線會被風吹斷。

五條悟不想讓他們璀璨的記憶有任何閃失，而且，他也不想再從別人口中知道傑會離開的事實。

『他們才是彼此唯一的摯友啊。』五條悟不爽的想到。

「笨蛋，悟，明明剛剛是我先說『我們』的」，夏油傑抱怨地提醒道，他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得飛快，血液在涌動，臉頰都泛紅起來。

他感覺自己全身都在燃燒著，燃燒掉所有的忐忑、迷茫與痛苦。

而這些未來也不會再有，因為……名為傑的風箏的線被悟牢牢抓緊了。

「不會的，我絕不可能違背我剛才的約定，也絕不會離開悟。」夏油傑堅定看向五條悟，繼而無奈笑道：「這樣沉重的信任辜負了會變成詛咒的吧。」

這是夏油傑最鄭重的承諾。

『詛咒啊……扭曲的愛么。』

五條悟移開目光，墨鏡下滑，露出蒼藍的雙眼看向地面，他的語氣帶了絲興奮：「傑，詛咒出來了哦。」

「？」夏油傑一愣，下意識地反思卻很快變成對感知到事情的擔心，他同樣低下頭，腳下的陰影在翻湧著，吸引著周圍的光線，一個紫紅色的人形身影探了出來，隨後大半個身體都露了出來。

「研二哥？」夏油傑疑惑出聲，明明剛才他的感知中萩原研二仍然是沉睡中；現在也……不，變了，變成和之前松田陣平相處時的夢中狀態。

『為什麼？突然發生了什麼嗎？』在他想要詢問五條悟了解具體細節時，卻直接被咒靈萩原撲倒在沙發上，然後……被揉了揉頭髮。「傑醬~」

「研二哥，我在。你先起來。」夏油傑對著咒靈萩原想使勁卻又不敢使勁，『為什麼研二哥總喜歡揉我頭啊，我已經大了不再是當年的小朋友啊，而且之後都紮成丸子頭了！』

「哈哈哈，」本來對於夏油傑被撲倒還有些不快的五條悟看到夏油傑此時的表情，不由笑道：「傑，你此時好像被袋鼠媽媽攔著不讓蹦出育嬰袋的小袋鼠啊。」

「悟！」夏油傑惱羞成怒地叫了一聲，原本就有些通紅的臉頰變得更加紅潤，引得五條悟蹲到一旁戳了戳。

「傑，你知道你此時的狀態嗎？在任何一個咒術師看來，你被特級咒靈詛咒了哦，就好像你就是特級咒靈一樣。」五條悟的語氣帶上了調侃，「突然有點想成為咒靈操使呢，會收服一個特級咒靈夏油傑嗎？」

「不，你不想。」夏油傑立刻反駁道，他看著仍然環繞著不讓他掙脫的咒靈萩原，嘆了口氣道，「抱歉，悟，不是特意瞞著你的。正如你所看到的，我親眼見證了我的哥哥的死亡，然後將他詛咒了。之前研二哥的狀態一直在穩定沉睡中，再加上……現在突然變成了這樣的狀態，悟，得麻煩你了。」

「唔……傑要給我弄新的甜點哦。」簡單掠過被瞞住的抱怨，五條悟自然知道萩原研二對於夏油傑的重要性，他的六眼看著眼前的咒靈，分析道：「以我的視角來看，傑的哥哥在這短短的時間就像從惰性金屬變成了活性金屬。」五條悟做了個生動形象的比喻，「原本因為不活躍，所以傑的咒力只發生了一點變化，而現在就『砰砰』地混合在一起了。」

「不過目前為什麼會發生這樣的轉變，我也看不出來，但是傑的哥哥的術式很特別啊。」在夏油傑疑惑的目光下，五條悟道：「是預言哦，和傑你之前放在你哥哥那裡的咒靈是同樣性質的術式，但是具體效果被一種我也不能分辨的能量所混淆。」

『很奇特啊，連六眼都不能解析的能量，好像，不、是根本就不是咒術相關的能量。』

「是預警器咒靈的原因嗎？」夏油傑問道，畢竟那個咒靈已經消失了，而相似的術式卻在萩原研二身上出現。

五條悟再仔細看了一下，搖了搖頭，「或許有吧，但也看不出來，完全混合了。」

夏油傑沉默了一下，「不管如何，我都得找到將研二哥解咒的辦法。」

「不用擔心啊傑，就我個人看來，傑的哥哥現在的活躍狀態相比之前是一種進步哦，後續的話估計會一直維持這樣了，神志也會慢慢清醒一些。」

「是嗎？」看著以保護的姿態環繞自己說完第一句話后就沉默的咒靈萩原，夏油傑不太能理解這樣的狀態的確是更好一些嗎，但他還是相信五條悟的判斷，只不過……

「悟，把手機的拍照給我關了！」你的動作讓你說的完全沒有說服力了啊！

「難得見到這樣的傑，得拍照留念一下。」

『即使是喝酒傑的臉色都不會變紅，上次不小心錯過了，這次可不能了，要找到傑害羞時候的表情可難了，我都沒有相關存照！』

咒靈是無法被拍下來的，所以照片中只有夏油傑被撲倒在沙發的樣子。五條悟本來想隨著習慣將其發給硝子，但分享的下一秒卻停住了。

『這張……傑衣服露的有點多，算了，黑照發給硝子的挺多的，也不差這張了。』隨便找了個借口將照片昧下，五條悟沒有細細品味自己情緒上的變化，反而看向了門外。

『之後，就先讓那個相關人士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