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這就是幼馴染的感情嗎？！』夏油傑一直都知道萩原研二和松田陣平的感情很好，卻沒想到好到如此程度。

『天天說我和悟是黏糊糊的小鬼，自己也沒好到哪裡去嘛。』嘴角微微抽搐，夏油傑半月眼在內心吐槽。

「謝你了，傑。」在夏油傑詫異的目光下，松田陣平難得苦笑，「我其實有些慶幸萩這樣的狀態，只要解咒成功，我就能和萩進行一場不留遺憾的道別吧。」

「而且，」松田陣平攤開手掌，五指修長靈活，是他引以為傲的工具，他做了個輕輕向上拍擊的手勢，好像在應和著什麼。

「我也詛咒了萩吧，我為他復仇的那個約定。」

「我倒覺得是愛呢。」說出這句話后，連夏油傑也愣了一下，愛與詛咒？怎麼能聯繫得上呢。

夏油傑下意識的否認了這個觀點，『這是因為愛而產生的勇氣。』

下定結論后，對上松田陣平的目光，他解釋道：「解咒其實並不困難，如果只有我對研二哥進行詛咒了的話，只要我真心誠意的願意解除詛咒，而被詛咒的研二哥沒有懲戒之意的話，就能達到解咒的條件。」

「雖然在詛咒的時候，我的情緒很不穩定，所以造成了這樣的後果，但是冷靜下來后，即使我發自內心的不願意研二哥變成咒靈，卻在這一步就卡住了。」

「那時候我就猜測將研二哥詛咒的對象並不只有我，在那個時間那個地點，除了我之外，最可能的只有陣平哥了。」

「所以我回到了這裡碰碰運氣，竟然好巧遇見了陣平哥。」夏油傑掃視了一下這個客廳——他們租住的公寓。

正如他所說，他確實因此才來到這間公寓，在心中有了推測后，在萩原研二解咒前，他不可能去做過激的事情。但是他沒想到，松田陣平竟然那麼敏銳，直接抓住了他話語中透露的異常。

不過這倒不用詳細和松田陣平剖析了。

「研二哥很擔心我們呢，」一語帶過自己的複雜的情感，夏油傑繼續道：「雖然不清楚研二哥和陣平哥最後一通電話說了什麼，但是正如陣平哥你所說的，承認你們之間契約的研二哥顯然不希望這是你們的道別。」

「是嘛。」松田陣平輕嘆一聲，整理好了思緒，打起精神，「所以說並不全是你的責任啊，既然你明白萩也在擔心你，就多讓他放點心吧。」

留下這句話，松田陣平轉身向萩原研二房間走去。

「誒？陣平哥？」夏油傑對松田陣平轉身的動作迷惑了。

「已經道過晚安，自然是去休息了，你的房間有人住吧，客房留給你，我在萩的房間。」

「好吧。」還真是松田陣平的性格，夏油傑無奈想道，吞下了那句『明明咒靈萩原研二最主要還是他的咒力組成啊。』

但很明顯松田陣平不想聽，他不想聽夏油傑也不自討煩惱。

不過……『謝謝了，陣平哥。』

在咒靈萩原研二重新回歸后，夏油傑很明顯感受到他對於咒靈萩原研二的狀況更加清楚了。

咒靈萩原研二並沒有變成咒靈玉被夏油傑吞下收服，當然夏油傑也不敢那麼做，誰知道會不會給萩原研二的靈魂帶來什麼傷害。

在這之前，他們之間就像隔了一層膜，夏油傑能夠隱隱感受到萩原研二的狀態，所以他才能斷定萩原研二是沉睡狀態，但是卻完全做不到像松田陣平那樣分辨出只會重複名字的咒靈萩原研二是做夢狀態。

但是現在夏油傑回想起咒力波動的變化，已經能夠很明顯分辨出來了，最初的萩原研二隻是睡眠狀態，而直到現在，萩原研二才是真正的陷入沉睡。

而且，原本給予給萩原研二的咒力相比起之前使用時候的堵塞，現在又彷彿回歸了他的本身一般，甚至隨著萩原研二自身的咒力緩慢增長，也反哺到他的身上。

『就多讓他放點心吧。』松田陣平的話語在耳邊回想，現在想來，在萩原研二變成咒靈這件事上，除了最初令人絕望的開始，後續的發展卻是不壞的。

『研二哥的靈魂在我身邊啊。』凍結的心被新湧出的熱流漸漸唔暖，夏油傑的唇角揚起他都沒意識到的笑容，他定了定神，走到自己房間門口，收回隔音機咒靈，打開門瞧了瞧在他床上睡得正香的雙胞胎姐妹，將踢飛的被子又蓋在兩人身上，才關上門去了客房。

***

之後的時間相比起那一天過得飛快，事情也一件件的在推進。

松田陣平在知道菜菜子和美美子的遭遇后，了解到之前那個村莊恰好是他警校時期班長伊達航現在所在警察署管轄的範圍，而伊達航現在正好在刑事課，便將伊達航的聯繫方式交給了夏油傑。

然後，萩原研二遺物的整理、葬禮的準備，還有菜菜子和美美子監護人的變更……事情實在太多太雜，即使夏油傑已經向咒術高專請了假，還是忙得暈頭轉向。

在萩原研二變成咒靈這件事上，夏油傑和松田陣平一致選擇了隱瞞。因為萩原夫妻和萩原千速對咒術了解的內容少之又少，告訴他們除了讓他們更加擔心外，並不能帶來什麼安慰；如果解咒時萩原研二的靈魂還能存在一段時間，或許到時候才會將事情告訴萩原一家。

終於忙完了萩原研二的葬禮，在現場夏油傑也見到了之前只是在手機上聯絡的伊達航。

不得不說，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從協助處理村莊的事情可以看出，作為松田陣平承認的班長，伊達航同樣是個正直負責的警察，夏油傑也願意和他進行進一步接觸。

伊達航在返回他所任職的地方警察署之前還專門找夏油傑進行過一次談話。

「夏油君，感謝你提供的資料，由於證據確鑿，我們已經將舊XX村的村長村田太郎以虐待兒童罪起訴，他將會面臨3月以上5年以下牢獄之災，另外三位參與幫忙的人也將需要繳納大額罰款。」與其略顯粗獷的外表一致，伊達航說話也完全不拖泥帶水。

「最低才三月嗎？」聽到只是受到這樣的懲罰，夏油傑狠狠皺起了眉頭，法律相關的夏油傑其實了解的不多，只是明明兩個才五歲的女孩遭受三天的非法囚禁和虐待，主犯卻只遭受這樣的懲罰。

「只能說幸好沒有造成最嚴重的後果，所以最終應該會被判處一年有期徒刑。」伊達航有些無奈卻習慣解釋道。

明明最普通的話語，卻讓夏油傑猛地一震，『是因為在咒術界呆了太久嗎？還是見慣了生命在不合理中的消逝，現在的我在預見就想消滅危險的路上越走越遠了啊，明明之前即使是來刺殺理子妹妹的詛咒師我也只是抓起來。』

『會被討厭的吧……』

一張卡片在夏油傑眼前晃了晃，夏油傑回過神，只見伊達航綻放出爽朗的笑容，「嘛，那個村田太郎現在也不思悔改的樣子我看得也很不爽呢，這個名片是我之前接觸過的一位律師，雖然目前只是律師界新星，但是其責任心和業務能力並不輸給我認識的其他大名氣的律師呢。」

「在這件案子上你可以找她幫忙上訴，應該會再增加量刑的，不過不能和別人說是我告訴你的，畢竟我的職業性質在那裡。」

「妃英理律師嗎？」接過名片看了一下相關信息，夏油傑將名片收好，真誠地向伊達航道謝，「謝謝伊達警官，我會去詢問相關事宜的。」

「沒事，不用那麼見外，直接叫我伊達前輩或者伊達大哥就好。」

伊達航將一個新的牙籤拆開包裝，叼在嘴上，語氣充滿傷感，「萩原可是幫我解開了我和父親之間多年的矛盾呢，我知道當警察會有犧牲，卻沒有想到他是我們中的第一個，我還以為他和松田能一直作為□□處理班的雙子星呢……」

誰能想到才畢業沒多久，就天妒英才。想到另外兩個畢業后就銷聲匿跡，今天這樣特殊的日子都只能發簡訊過來的同期，伊達航心理有了推測，狠狠咬了下牙籤，心中暗暗祈禱：『警校時期什麼大風大浪我們都經過了，降谷、諸伏，可一定要平安啊。』

「抱歉啊。」看著因為自己話語而面露難過的夏油傑，伊達航連忙換了個話題，「其實我來找你除了那件事，本來還想讓你多看顧松田，有點怕他做出什麼傻事，但是今天看來他狀態還可以。」

「不過也對，那畢竟是松田啊，不過如果出現什麼事，可以隨時和我聯繫。」

「其實陣平哥很可靠的，在這段時間，他看顧我才對呢。」

「是嘛，那就好，時間不早了，那我走了。」

***

告別伊達航后，時間又過去了兩天，還是在伊達航的幫助下，菜菜子和美美子監護人變更的關係已經打通，現在只要走相關手續就好。

由於雙胞胎的意願，雖然兩人是掛在萩原建一和萩原綾子名下，但是還是由夏油傑來照顧她們。

看著在客廳乖巧看動畫片的兩姐妹，夏油傑感到一陣苦惱，明明說好要好好照顧她們，結果這幾天忙碌的也只來得及給她們買幾套衣服，想到這，夏油傑決定帶她們出去玩玩逛逛。

『那麼，去哪裡好呢？遊戲廳感覺不太適合，之前她們對於甜食好像挺喜歡的，悟好像說過，竹下路那邊好像新開了一家可麗餅店，味道還不錯的樣子，先去那邊逛逛吧。』

即使不是周末，竹下路的人也挺多的，在帶著兩姐妹買了更多衣服和一些玩具后，將部分物品讓咒靈帶著，看著兩姐妹略顯疲憊的樣子，夏油傑便領著他們往那家可麗餅店去。

「傑！」一聲熟悉的呼喚引起了正在看著兩姐妹吃東西的夏油傑的注意。

夏油傑抬起頭，即使沒看清是誰，也下意識應答了聲，「悟，你不是還在國外出差嗎？提前回來了？」

「國外的事情怎麼可能難倒最強啦，而且那個地方又偏僻又沒什麼娛樂，當然是趕緊解決完回來，我倒覺得在那邊呆十天已經夠久了。」

隨著聲音的逐漸放大，一個身材修長高大的青年正在靠近夏油傑，他穿著白色襯衫和黑色長褲，明明是如此簡單的搭配卻讓他的氣質增添了一分慵懶，他的臉上帶了一副圓形框小墨鏡，遮住了眼睛，卻掩蓋不了帥氣的臉龐，再配上白皙的皮膚，一頭銀白色的短髮，直接吸引了店中大多數人的目光。

夏油傑倒是早已習慣摯友外表的引人注目，對店內其他人的注視沒有絲毫反應，看到五條悟這一身常服，他只是隨口調侃道：「悟，你不會是沒有回高專甩開輔助監督直接跑出來玩吧。」

「好過分啊，傑，我提前完成任務，現在的時間當然是我休息時間，怎麼能說……？！」五條悟說到一半的話語突然頓住，他下意識的鼻子輕輕嗅了嗅，隨即彷彿不敢置信似的，將戴在鼻樑上的小墨鏡取了下來，露出那雙如天空般湛藍、如寶石般璀璨的雙眼。

完全不顧看到這一景象的眾人抽氣的聲音，此時那雙蒼天之瞳中充滿了震驚、困惑與傷心。

與其流露出的情感所相應的，是來自同一個主人悲憤和控訴的腔調：

「傑，你竟然趁我不在的時候，和別的人勾搭在一起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