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Anecdote
Ae:43.
岑芙服用了一定量的迷藥,送去醫院的時候人已經人事不省,□□對人身體的危害很大。
幸好她只服用了很小的劑量,在接受洗胃等一系列治療以後就等人醒了。
岑芙前腳剛進醫院,後腳網上就有人爆出著名導演在崇京某會所遭人毆打的照片。
據知情人透露,都別說人了,整個包間門幾乎都被「血洗」了一樣,裡面桌椅設施沒有一樣是好的,碎盤子碎杯子遍地都是。
並不是有人拿摔東西發泄,是因為這些都是那人打人趁手的工具罷了。
劉導被那人打得鼻青臉腫,爬著嚎叫,渾身是血,原本藝術范的長發被血水黏在一起貼在臉上,狼狽不堪。
剛爬出去,又被他扯著后脖領子拽回去打。
隨便誰看見,都能感覺出那人是往死里打的。
最後也不知道是被誰攔下,不然真有可能要出人命。
而這樣的暴力事件傳出來,卻沒有人聲張尋釁滋事。
因為知情人就把當時聽到的寫到網上:因為該導演欺負了人家的女朋友,給女生下藥,是劉導活該。
緊接著——劉導演涉及行業潛規則,涉及組織賣yin,迷女干強女干年輕女演員,圈外粉絲等等的爆料鋪天蓋地的襲來。
之後,用勇敢站出來發聲的當年被害人如雨後春筍,把劉導曾經干過的喪盡天良的事盡數爆出。
而許硯談,當然不滿足於只毀掉劉導一個人的「逍遙」人生。
醫院住院樓的電梯升到8樓,電梯門緩緩打開,許硯談單手握著手機從裡面出來。
安靜的住院樓走廊,黑色馬丁靴踏步的聲音格外明顯,醫院裡奶白色裝潢的柔和,被他一身漆黑的戾氣奪去溫度。
他剛交完住院費,往岑芙所住的房間門走著,眉眼顰著,整個人周身罩了一圈冷若冰霜的祟狠。
「敢這麼明目張胆干這些事兒,這麼多年,娛樂圈誰在罩著他?」
「還有迷藥,無色無味,一滴能讓人昏迷兩天。」
「這種違禁產品,誰賣給他的?」
「連根帶系,全□□。」許硯談抬眼,和江峭對上視線,寡淡的姿態彷彿是運籌帷幄操控整個局的棋手,他對著電話那邊說:「找出證據,連人帶東西一塊提交警方。」
囑咐完掛了電話。
江峭多少聽到了一些,雖然兩人認識的時間門不長,不過以江峭敏銳的審視力,他多少能知道許硯談的做事風格。
這次沒有把兇手一系列團伙吊起來折磨玩弄再解決,而是直接連玩法都省去,短直快地給予最痛的打擊,一分鐘都等不了。
足以證明——屋裡躺著的那個女生對他到底有多重要。
讓他快「殺」紅了眼。
如若說許硯談是散漫狂妄的壞種,那江峭就是藏匿城府的冷貨。
對不關己的人疏於搭理,隨便一個漠然眼神都能刺冷到人骨背里。
接近他之前要先問問自己有沒有資格。
如果不是笑面虎景淮在中間門牽線搭橋,這兩人大抵會因為表面屬性相衝,難以成為朋友。
一切都很巧,江峭這幾天來崇京找景淮,人剛到這裡的第一個晚上,在會所里參加聚會。
剛好就救了岑芙。
如果不是江峭,那個時候許硯談根本沒有朋友在那附近,他自己也距離頗遠,岑芙就是活生生等著欺負的份。
當時,江峭和劉導一幫人幾乎是同時找到了那個包間門,一開始還打算搶人。
可劉導一眼就認出了江峭——大名鼎鼎的江公子,背後雄厚的家族資本涉及演藝產業,根本不是劉導這些人惹得起的。
這一場對岑芙的爭奪,這場博弈,江峭自始至終甚至沒有說過一句話。
就一個眼神:人你別動。
他站在包間門門口,人勁如竹,單手抄兜,用食指頂起了鴨舌帽的帽檐,露出眉眸,偏眼冷冷地投去一記眼刀。
下一秒,江峭冷著臉對著劉導緩緩挑動眉梢,意味昭然。
就沒人敢再動了。
……
之前他與江峭的關係不過是因為景淮,此事一過,江峭的名字直接深深刻在了許硯談某個念想里。
這份救命的情,他絕不會忘。
兩個人高馬大的男生在病房外相對而立。
許硯談隔著玻璃往裡面瞥了一眼,泄了口氣,緊鎖的眉宇沒有鬆懈的勢頭,「還沒醒?」
「我沒進去。」江峭說著,揚起頭,帽下的那雙鋒利生冷的眼暴露在許硯談視線內。
他眼梢和唇角都耷拉著,說話連情緒都沒有,卻能有幾分冷嘲許硯談的意思:「你恨不得放真空里護著的人,我可不敢進去亂看。」
許硯談聽完,倒也不惱,好像為此還挺驕傲地哧出一聲:「你懂個屁。」
笑完,他收斂散漫,鄭重地向江峭伸出手:「謝了,兄弟。」
江峭眼神澹然,落落穆穆地伸手,和他相握,沒說話。
除了沒必要再說那些客套話以外,兩人都知道,彼此之間門那股勁兒,盡在不言中。
江峭收回手,重新抄在兜里,與許硯談擦肩而過的時候留了句:「走了,再聯繫。」
許硯談回頭,目送江峭離開。
儘管在深冬,江峭依舊穿的很單薄,疊上他本就高大的身高,鴨舌帽擋著他的眉眼,冷白的皮膚綳著平直的唇線。
形單影隻,寡言淡情。
像是路過這個世界的看客一位。
*
岑芙醒來的時候,只覺得渾身酸的慌,像是睡了很久很久,醒來反而沒有輕鬆的感覺了。
胃裡也彆扭難受,感覺被掏出去再塞回肚子里那樣不舒服。
她艱難睜開黏在一塊的眼皮,眼前白色的天花板在眩暈的視線里竟泛出幾分彩。
像是窗外折射的光斑的顏色。
岑芙試著動了動手指,流動略慢的空氣在她指尖縫隙中穿梭,有些涼,吹乾她紋理中的汗。
一陣刺痛傳來,她低頭,盯著自己手背上還插著的輸液管,一些回憶像是翻頁動畫似的出現在腦海里。
劉導侵|犯|欲極強的眼神和不慎服藥后渾身不受控的沉昏帶給她的恐懼還縈繞在心頭。
而救自己的那個男生也並非許硯談,她不知道自己昏迷以後都經歷了什麼。
岑芙皺起了眉頭,因為害怕後背又冒出一層汗。
就在這個時候,遠處病房門傳來被打開的聲音。
岑芙渾身抖了一下,剛醒的眼眸死死盯著門口的方向。
隨後,在看見許硯談的瞬間門松下去身型。
許硯談手上拎著一個保溫桶,這樣人間門煙火的物件與凌厲風行的他搭配起來有些滑稽。
兩人隔著空氣對上眼神。
他率先收回視線,彷彿沒多餘情緒,淡得岑芙心裡酸澀。
許硯談過去,把保溫桶放在床頭柜上。
岑芙受不了他這副冷淡的模樣,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逃過一難后的后怕宛如將她拋在漲潮后的孤礁上,她瘋狂地渴望他給予的安全感。
岑芙顧不得手背上嵌入的針管,掙扎著坐起來,抓住他的衣擺,急著張嘴:「許…」
柔軟的嗓音脆弱又沙啞,他的名字消逝在她的唇邊,岑芙眼角怔了怔。
因為昏迷太久,剛醒來,嗓子已經乾涸到發不出聲音了。
這一聲未叫全的名字,也徹底打碎了許硯談表面掛著的那層郁。
他又怎麼捨得對她擺臉色。
「嗯。」許硯談應她,同時偏頭,再次給予她眼神。
這次的眼神不再冷淡。
得知她未被傷害的慶幸,即便報復了所有人也無法休止的憤怒,這些全部揉在他眼底的邃河,最終在攫住她眼眸的瞬間門——
化成了一番噴涌的灼熱。
在被他抓進墜入這樣的眸色的頃刻,岑芙原本懵然麻木的心驟然掀起波濤,委屈和恐懼攻破了她單薄的心防,淚意說來就來。
岑芙扯著發不出聲音的嗓子,有些泛白的嘴唇張了張,咸澀的眼淚滑到唇邊沁了進去。
她就那麼用唇形——再次叫了他的名字。
許硯談俯身,撐在她身邊坐下,長臂一攬,極有力量感的手掌握在她病號服的腰間門。
放輕力度把人摁進懷裡。
後背靠入他溫熱胸膛的瞬間門,岑芙心裡的那片冷海瞬間門退潮而去,承接她腳步的不再只是一座孤礁,而是廣袤滾燙的沙原。
只要在他懷裡,無論遇到什麼她都不怕。
這是這瞬間門岑芙腦海中的念頭。
岑芙騰開輸液的那隻手,用另一手摟住他的脖頸,急切地往他懷裡貼,幾乎忘記知羞。
鹹鹹的淚水滋潤了她的嗓口,岑芙扎在他懷裡,噎出了碎碎的哭聲,抽吸鼻子的聲音可憐又無辜。
嚇死我了,許硯談,嚇死我了。
許硯談緊握著她又見瘦細的腰,在她頭頂嘆了口氣,手上用勁,有警告懲罰的意思。
他壓低了聲線,再怎麼威脅也沒了往前的壓迫感,反而露出了舍你其誰的無奈:「你以後再敢跟著她們亂跑,我就揍你。」
「有點脾氣行么,她們讓你幹嘛你就幹嘛?」
岑芙的眼淚止不住的流,卻沒告訴他自己冒這個險換了他的婚姻自由,她只是不願他未來寬闊的人生中,總要被何芳華她們這樣的老鼠糾纏追隨。
她不打算告訴他。
許硯談身上的淡淡味道好聞,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他身上的煙味越來越淡,只剩下洗衣液的味道。
厚重的木質香,與他自身的懾人強大混作一體,誕化出他獨有的氣味。
岑芙用自己的鼻尖湊近他的脖頸,柔軟的鼻子蹭到了他頸間門略突的青筋,親昵中曖昧。
小姑娘哭就哭,一這麼蹭他,許硯談眉心就忍不住開始跳,胸腹火燒火燎。
他想起還有粥沒給她吃,抬手想拉開二人身距,結果剛一動手,岑芙就挪屁股不肯放開他,勾著他脖子的手死死的。
許硯談垂眸,樂出一聲:「不是,怎麼著?」
岑芙眨著還掛著淚花的鹿眼,忽然湊過去貼著他的嘴唇親了一口,特別突然。
不得不承認,她對許硯談的癮也已經到了無法控制的程度,他笑一聲,看自己一眼,在當下這般境遇下,就更加蠱惑她的心。
「別招我。」許硯談忍下想把她摁床上親的衝動,胸口的起伏肉眼可見的更沉了些。
他圈住她的腿彎,直接把人抱起來放懷裡,然後支起桌板去拿飯盒,「先吃點飯。」
不管幹什麼,反正能在他懷裡就好,岑芙乖乖地看著他做事,單手掛著他脖頸。
許硯談打開保溫桶,把小菜一個個拿出來,最後給她倒粥。
岑芙的劉海額頭貼著他的下頜,扯著嗓子努力問他:「我…」
話說不完全,可是許硯談卻能精準地猜到她想問什麼。
他遞給她小粥碗,直接回答:「你沒事兒,就是吃了點亂七八糟的,都給你胃洗乾淨了。」
「之後靜養,觀察有沒有別的不良反應。」
一聽見這話,岑芙鬆了口氣。
她一手輸著液,另一手摟著他脖子,沒手端碗了。
她眼巴巴近距離看著許硯談,用眼神在告訴他,試探他的底線。
最終,他略有不耐和無奈的掃了一眼她水霧清澈的眼睛,端著碗的那手臂摟收著她後背,另一手拿勺舀粥餵給她。
岑芙彎了彎眼睛,笑意如甘露清蜜似的往外擠,探頭張嘴喝粥,裹著襪子的腳丫動來動去的,很是愉悅。
粥一接觸味蕾,鮮香濃郁的牛雜粥味道一下子讓岑芙感到熟悉。
她咀嚼著粥里的肉,用目光詢問許硯談。
許硯談垂斂著眉眼,給她舀下一勺粥,在碗邊晾著溫度,再次默契地接收到她詢問的信號,直接回答:「嗯,景淮給你煲的,等他忙完過來看你。」
這牛雜粥是景淮的拿手好菜,他家裡是南方的,這種鹹鹹的肉粥只有他才能做得這麼地道正宗。
岑芙一個只吃無味米粥的北方人,因為跟景淮住在一起久了都愛上了這種肉粥。
這種被人照顧被人惦記的感覺屬實不錯,朋友的關心掃清了岑芙的恐懼,她甚至不顧粥燙嘴的溫度,吃得很快。
滑潤的粥墊了她空蕩蕩的胃,也滋潤了她乾涸的嗓子。
岑芙輕咳兩聲,能說話了。
原本是打算陪何芳華完成那場應酬,然後就親口告訴他和許家人當年真相的。
卻沒想到中途出了這樣的事。
此刻在他的懷裡,貪戀著許硯談給的安全感和愛護。
岑芙幾次張口,卻發現難以溢言。
太難了…實在不舍。
說了就意味著會失去他。
不說,對她那麼好的許家人一輩子被蒙在鼓裡,讓何芳華母女受一輩子福報。
岑芙抿了抿嘴唇,勾著他脖頸的手緩緩收了回去,決心已定。
許硯談正在收飯盒,感覺到她退離的動作,自己的捏著飯盒的手也停在半途。
「許硯談,我…有事要和你說。」岑芙忽然覺得有些冷了,也許是病房裡的窗留有縫隙。
長痛不如短痛,這個時候說也好,不要讓她再沉溺於他身上了。
「你叔叔當年……」她顫抖著聲線,說到一半,突然被許硯談打斷。
「我知道。」許硯談的聲音截斷了她的坦白。
岑芙倏地抬頭,眼神染上萬千驚愕,難以置信。
許硯談把飯盒放進保溫桶里,一系列動作雲淡風輕,聽到那事後連眉頭都沒皺一下,一絲求知和好奇都未曾露出。
半晌,他偏頭,正對上她視線。
兩人就這樣一驚一靜的對視著,難以定性的滾熱在薄涼的空氣中滋生。
「我一直知道。」他說。
岑芙完全愣在了原地,腿都發軟了。
許硯談默默收回視線,目光后停在半空,不知在思索什麼。
他這樣搞起來沒底線的人,面無表情沉默才是最令人恐懼的。
因為你不知道他下一秒會說什麼,會做什麼。
岑芙不知道的是,因為她這個意外,早已令許硯談原本的計劃偏航。
這場戲,他本是要往後留一留再看的。
可他沒想到這對母女沒完沒了地挑戰他的禁區,直到方才岑芙在自己懷裡無聲的抽噎,許硯談才真正落下決策。
他本來就不是什麼正常人。
許硯談早就瘋了,只不過藏在那森冷和理智之下,巧有那不怕死的人觸犯了他零星幾個在意的人。
他的惡和瘋就如打開的潘多拉寶盒,天王老子來了都壓不住。
許硯談懶散一歪頭,再次與她對視。
許久不見的,他露出那抹令岑芙熟悉的壞笑,很淡,卻足有攻擊性。
「岑芙,陪我玩兒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