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來沾邊

別來沾邊

三人之間又陷入了無言的沉默。

一樂躲在他身後動了動,隨後試探般伸手去夠江銜推到他們手邊的茶,被師兄冷颼颼的眼刀一刮,瑟縮了一下,又收了回來。

都什麼時候了,喝什麼喝!

一檀頗為恨鐵不成鋼。

然而這麼下去不是辦法,他們總不可能一直在客棧大堂中央守著江銜。

一檀和一樂的任務是把阿木師弟安全交到扶飲手中,本來跟扶飲碰了頭,他們兩的任務就算完成了,然而扶飲又因為封印出現異動而臨時離開了,不知什麼時候回來。

好在極影裂縫之地離這裡不遠,只要不出意外,扶飲那邊檢查完應當就能很快回來。

但是如今距離扶飲離開,已經過了將近一天的時間了。

以扶飲大乘期中期的境界,檢查一個封印根本用不了這麼久才對。

一檀隱隱感到哪裡不對勁。

就在此時,江銜忽然道:「這附近,有什麼東西在底下么?」

一檀被問得一愣,心中不詳的預感越來越濃,下意識道:「……有。」

「距離這裡大概三十公里的極影裂縫之地,底下封印著煞氣源頭。」

誰也說不準這煞氣的究竟是從何而來,也不知道這煞氣的源頭究竟是怎麼出現的,只知道當煞氣現世,凡間已經有無數人平白無故遭到煞氣侵蝕,變成毫無神智而言,只知道殺戮的怪物。

就在此時,地面忽然輕微地震顫了一下。

窗外不知何時陰雲密布,枝頭鳥雀紛紛被驚起,逃也似地紛紛飛離枝頭,像是看見了什麼可怖的東西。

大堂里的人們似乎也發覺出了不對勁,但他們沒有修仙者的敏銳直覺,此時不過是茫然地抬頭看向窗外。

一檀霍然上前一大步,對江銜說道:「跟我們走。」

江銜垂眸,看著茶杯里的水面逐漸蕩漾起更多的漣漪,卻是說道:「你們能擋住多少煞魔?」

一樂也意識到了事情的不對勁,聽江銜這麼說,心頭突突地跳了一下:「什麼意思?」

地面上無聲無息地滲出了一絲一縷的黑氣。

一檀渾身的肌肉緊繃起來,他抬手拔出身後背著的劍,語氣發沉:「……意思是,晚了。」

不僅如此,客棧周圍的牆體,房樑上的天花板,都不斷滲出了同樣的東西,隨著數量的增多,黑氣逐漸彙集在一起,看起來粘稠如墨的質感讓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後退了一步,想要遠離這些不斷滲出來的不祥黑氣。

地面上的黑氣緩緩分出一縷,想要纏住江銜的腳踝,江銜面色微冷,起身將手中的茶潑了出去。

那黑氣被潑散,復又地重新聚集起來,然而江銜已不在原地,取而代之的,是一檀重重的冷哼聲。

一檀周身靈力一震,把再三試圖靠近江銜的黑氣震了開來。

看見這些黑氣源源不斷地從牆體地面滲透出來,一樓大堂里的人肉眼可見地慌亂起來,紛紛站起身想要往門外跑。

然而等他們意識到要逃離客棧的時候,已經晚了。

四周不斷涌動的粘稠黑氣原地凝聚成不人不鬼的煞魔,驟然向中央的人們發難!

與此同時,本來空無一人的門口驟然湧進一大團張牙舞爪的煞氣,一見活人氣息,便紛紛尖嘯著朝他們撲了過去。

很明顯,他們被不知何時悄然而至的煞魔包圍了。

一個食客因為最為靠近牆邊,被煞魔抓住肩膀,張口狠狠咬在了脖頸處!

凄厲的慘叫聲驟然響起,噴湧出來的鮮血濺了半面牆壁。

場面一度十分混亂,哭泣尖叫聲混在一起,恍若人間地獄。

一檀一劍將伸向江銜的焦黑利爪斬下,把手無寸鐵的江銜護在身後,斬殺著四周越來越多的煞魔。

一樂到底是跟了師兄許多年,這點默契還是有的,他留在江銜身後,同一檀把江銜護在了兩人中間。

阿木師弟這具身體畢竟只是鍊氣期,根本承受不住煞氣的侵蝕。哪怕被孤魂野鬼上了身,要算賬也得往後排,就憑他們職責所在,怎麼說都不能讓阿木出事。

江銜看著這一切,眸光微動。

自從煞氣被封印在地底,這種煞氣大規模入侵的事情已經很少發生了。

極影裂縫之地位於這片大陸的西南角,往北方向仍然有人族活動的居住地,因而為了抵禦煞魔的入侵,仙門一般都會給城池村鎮設下用於預警和防禦的陣法,來保障人們的安全。

這麼大規模的煞氣,陣法根本不可能毫無預警,等到煞魔貼臉上了都沒有反應,不是有人動了陣法手腳,就是煞魔蓄謀已久,先暗中破壞了陣法。

一檀和一樂兩人皆是金丹期修為的弟子,師兄更是已經到達了金丹後期,再沖一衝就能到大圓滿了,這個等級的修為算是真正踏入了長生不老,逆天而為的修仙之路了。

他們下山歷練多年,早已有了豐富的除魔經驗,此時面對蜂擁而上的煞魔,一檀和一樂卻也並不慌張,一沓符籙扔出去開路,那明黃符紙上的硃砂筆畫乾淨利落,遒勁有力,一看品階就不差。

果不其然,符籙一沾上濃郁的煞氣便無風自燃起來,一沓符籙轟然被點燃,蒼白色火焰從身前一路燒了過去,凄厲的怨嘯不絕於耳,身前轉瞬間就被清空了大片。

這些毫無神志可言的煞魔等級不高,勉強算得上人族的練氣期,對於一檀和一樂而言並不算什麼。

然而煞魔的數量超乎想象地多,而且煞魔被殺死後,又會有煞氣形成新的煞魔,源源不斷根本殺不盡。

除此之外,煞氣會順著傷口鑽入體內,侵蝕著經脈和神志。

這才是最為棘手的。

即使符籙開路,一把火燒完清出來的區域眨眼間就被新的煞魔填補上來,即使是除魔經驗老道的兩人一時之間也捉襟見肘,更不用說他們還要照看著中間那位毫無戰鬥力的江銜。

他們一邊清掃著煞魔,一邊艱難往門口走,事發突然,他們當時所在的位置距離門口不算近,此時就顯得往外突圍的距離格外遙遠漫長。

江銜一個側身,躲開了煞魔刁鑽的攻擊,順手抽了桌上的木筷甩出去。

那一把木筷上只覆著主人微薄的靈力,卻勢如破竹地刺散了一檀橫劍死死架住的那數十隻煞魔。

一檀有些意外,但他此時沒空回頭,抬劍狠狠朝著湧上來的煞魔斬了下去,大聲道:「謝了!」

在江銜身後的一樂見狀忍不住欣喜起來。這來路不明的孤魂野鬼竟然還深藏不漏!

然而下一刻,他卻看見江銜做完這些后忍不住抬手按住了額角,身形微微晃了晃。

一樂面色微變:「怎麼了?」

江銜面色略微蒼白地搖了搖頭,神情卻仍舊鎮定自若:「沒事,你小心。」

江銜方才不過是嘗試著動用了一點靈力,腦內曾經尖銳撕裂般的頭疼感便捲土重來,系統在他耳邊擔憂道:「你不要一次性用太多靈力,會頭疼的。」

他方才用的真的不多了,但好在效果不錯。

除了他們,客棧里竟還有幾名散修,在事發后第一時間紛紛拔.出了武器,學著一檀和一樂的樣子,把驚慌失措的人們圍攏在中央,用自身靈力簡單地罩了一個靈力保護罩,帶著手無寸鐵的人一點點向外突圍。

客棧里不過是個小地方,衝天的煞氣涌滿了整個客棧,江銜在昏暗的視野里觀察著周圍的地形。

四處圍攏起的小圈如同驚濤駭浪下的沙礫城堡,艱難抵抗著煞魔的衝擊,緩慢而堅定地朝著出口衝去。

然而不知是不是錯覺,江銜總覺得他們周圍的煞魔源源不斷,遠比其他地方的要多。

一檀近乎機械性地抬起手臂,落下,粘稠黑血濺在身上,間或混雜著自己的血。

越靠近出口,周圍擋路的煞魔反而越來越多,江銜眼尖地發現,一檀和一樂已經沒有多餘的靈力來驅逐傷口上蠢蠢欲動要鑽入血肉經脈的煞氣了。

一樂咬著牙大喊道:「怎麼回事,怎麼覺得煞魔越來越多了!」

江銜心中一沉。

看來不是自己的錯覺。

方才落在他們後面的一行人如今甚至已經走到了他們前面,竟同他們拉開了不小的距離。

這不對勁。

他抬眼望去,有包圍圈已經順利衝出了門口,煞氣似乎也只是在客棧範圍裡面出現,一出了客棧便沒有危險了。

他們就這樣一點點往出口移動,然而過了不久,周圍的煞魔便尋得了破綻,再一次將一檀拖住,趁他抽不開身來之時,抓住機會沖向中央的江銜,枯焦利爪忽然拉長暴漲,纏繞著粘稠如墨的煞氣直直抓向江銜心口!

只一眼,江銜幾乎就知道他身上那用一檀一樂靈力維繫的保護罩一定無法擋住這一擊。

江銜手裡的木筷全部用了出去,不僅手無寸鐵,還靈力低微,單憑他現在的狀態,就連自己凝聚出一個防禦罩都是難事,何談其他。

一檀一樂分身乏術,耳邊的系統尖叫起來:「江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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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尊被叼回窩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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