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有受傷嗎

第43章 有受傷嗎

青陽宗看管的城池一共有五座,其中一座叫南泗城。

這座城依山傍水,氣候宜人,居住的人口也多,又離青陽宗本宗較近,是曾經江銜比較喜歡呆著的一個地方。

然而當江銜和扶飲御劍路過的時候,卻發現南泗城整座城都被大陣籠罩住了,外圍有一層淡淡的黑霧,裡邊什麼模樣被陣法擋住了,看不清。

大陣本是修建城池的時候設下的護城陣法,用於抵禦外敵入侵時候的堅韌武器,一般若是無事不會輕易打開。

而如今從上方來看,南泗城周圍湧起的煞氣正是無聲無息試圖入侵的煞氣,像是不祥的預兆。

江銜看了一眼底下的城池,對扶飲說道:「下去看看?」

扶飲沉默了一會,沒有說話。

扶飲出發的時候自然而然地邀請江銜一起上來,可能是習慣了,江銜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對。如今兩人站在同一把劍上,正平穩地飛行著。

然而過了半晌,扶飲都保持著沉默,眼見著快要飛出南泗城的範圍了,江銜再次出聲道:「飲兒?」

扶飲慢吞吞地應了一聲,停頓了半晌,低聲說道:「師尊,要不我來吧。我進去,您在外面等著。」

江銜怔了一下,失笑道:「你可以相信我的。」

「你要是擔心,可以看看我現在的修為,」江銜伸手,緩聲道:「你要不要試試?」

扶飲抿了抿唇,說道:「沒事,師尊。我只是想你儘快將最後一塊神魂碎片拿到。」

他又嘗試了一次,勸道:「這裡可以交給我的。而且,魔界有很多光吃飯不幹活的人可以用,讓他們來更安全。」

魔族修復能力強,煞氣侵蝕感染魔族的幾率是有目共睹的小,就算真的被感染了,也能輕而易舉地絞殺,因而比人族靈族更為安全。

但是江銜現在是人身,而南泗城這個樣子一看就知道是煞氣作祟,扶飲不是很想讓江銜暴露在煞氣之中。

江銜輕輕笑了笑,嗓音緩和道:「就算是人身又如何,不會有什麼煞魔能夠接近一個化神期修士的。」

江銜的神魂雖然是拼湊起來的,過程中頗有曲折和消耗,但即便如此也不是隨隨便便就能被感染的存在。

「……」

見江銜仍舊執意要下去,扶飲也沒有辦法,只好掉頭落了下去。

「走吧,」一落地,江銜便上前圈了扶飲的手腕,牽著他往裡面走,說道:「哪有讓徒弟一個人進去面對危險的道理?」

扶飲垂著眼眸乖乖地任他牽著,另一隻手手腕一翻,召出一把九階靈劍,無聲警戒起來。

師尊不讓步的話,他只能更加小心了。

南泗城的護城大陣對於兩個大乘期以上的修士來說並不算什麼,不過輕而易舉地就穿過了陣法。

護城的陣法不僅有抵禦外來入侵者的功能,應當還有隔絕聲色的作用,從外面看的時候江銜完全看不清裡面發生了什麼,而直到他走進城內,才發現城內已經亂成了一片。

街上混亂的人匆忙躲進自己家中,每家每戶的門上都貼著好幾張硃砂繪製的明黃符咒,那是煞魔入侵時候的緊急防護措施,能夠保護躲在家中的人不受低級煞魔煞氣的侵擾和感染。

煞氣出現了多久,人族就與他們對抗了多久,已然形成了一套熟練的對策。

雖然場面看起來紛亂至極,但實際上,不過小半柱香的時間,街上蜂擁一般的人們便消失了個大半,紛紛都躲進了自己家中,江銜想找人問兩句都逮不到人。

然而等人群散盡之後,江銜便知道,就算逮不到人也沒關係了。

因為遠處煞氣衝天,還有兵器交接的聲音傳來,顯然有人在城中發生了爭鬥,場面才會看起來如此混亂。

江銜和扶飲對視一眼,這下扶飲不阻攔了,兩人紛紛迅速地往煞氣最為濃郁的地方趕去。

直到走近,他們才看見清亮的劍光透過煞氣隱隱若現,被煞氣煞魔包裹著的人,卻是他們熟悉的面孔。

被無數薩魔煞氣包圍著,身上挂彩狼狽不堪的一檀和一樂,正靠著護身靈力勉強護住自身,手中的劍快要斬出影子來了,這城中忽然湧現的煞氣卻仍舊似乎這麼多。

一旁站著的黑衣男人閑閑抱胸,笑了一聲,挑釁道:「你們囂張很久了啊。以為這是你們的領地,就能隨意放肆嗎?你放心好了,這樣很快就會成為我們煞魔宗的地方。」

一樂呸了一聲:「什麼狗屁煞魔宗,你們一個半路出家的吃人玩意兒,竟然也建起宗來了,也好意思!」

那黑衣男人十分悠閑地控制著上前攻擊兩人,聞言一點都不生氣。

煞氣從那黑衣男人身上源源不斷地湧出,朝著兩人張牙舞爪地攻擊,他聞言一點都不生氣,說道:「半路出家怎麼了?看看你們如今這麼狼狽的樣子,不會連一個半路出家的宗門都比不過吧?不會吧不會吧?看看你們現在用的什麼青陽劍法,連些低級的煞魔都殺不死,跟廢物有什麼區別?還不如把你們的城池讓出來呢,也省了我們自己動手的力氣。」

一檀咬了咬牙,怒火和無力感一起上涌,「休想!」

黑衣男人眼神一變,嗤了一聲,不屑道:「本來還想著你們要是低頭,我就放了你們一把。就這態度,不殺你們都說不過去。你們這些所謂正統正道殺了我們這麼多兄弟,阻撓我們感化同盟,還將主上封印在那個鬼地方封印了千餘年,不肯低頭的話,那就去死好了。」

真是好一個感化同盟!

他們的感化同盟意思是用煞氣感染更多的人,讓別人也變成只能依靠煞氣修鍊,維護神智的不人不鬼的怪物!

這算哪門子的同盟?他們哪裡拿人的命當命?

這些不人不鬼的煞魔一開始還只是依靠煞氣修鍊,後來不知道聽信了他們什麼鬼主上的命令,竟然以感染人來當成新的修鍊方式,感染的人數越多,能力增強得就越快,他們那什麼狗屁煞魔宗內部一時之間居然興起了一種怪誕的比拼風潮。

一樂是真想不通,如果有一天他們的親朋好友家人兄弟也被人不顧死活地肆意感染,他們會怎麼樣?

修士被感染還能有治癒的可能性,並且可能性並不低,如果煞氣侵蝕的感染的程度不嚴重。

可是普通人一旦被煞氣感染,下場大多都是失去自主神智轉化成低級的煞魔。

能夠有仙途走上修鍊之道的人,不過萬分之一,人族裡更多的還是普普通通活著的人啊。

所以煞氣對於人族的打擊是致命的,這一點,從煞氣一開始出現的時候他們就該明白了的。

有些人是因為被感染保命而不得不轉化成用煞氣修鍊,這些他們還能理解,可他們怎麼也想不通有人竟然以此為榮,並樂此不疲地感染更多的同類。

一檀的修為略高於一樂,但是一樂有他剛從劍冢中獲得的高階靈劍,因而兩人對付起煞魔來都各有各的優勢。

然而煞氣實在是太多了,他們這些靠煞氣修鍊的人不知道為什麼能夠儲存這麼多的煞氣,用都用不完,和他們比拼靈力儲存就是不自量力。

他們師兄弟兩個已經被困在這兒,被煞氣車輪戰來回消耗到筋疲力盡了。

黑衣男子手中湧出更多的,煞氣,正準備一鼓作氣擊殺這兩個討厭的正道螻蟻時,卻見被煞氣圍攏在中間的兩人不約而同地啊了一聲。

兩個細小不起眼的石子隱蔽地被彈進了煞氣之中,打在了兩人的手肘上。

一檀和一樂只感覺自己的手筋一麻,手中的劍便以一種刁鑽的姿勢送了出去,耳邊聽見一道熟悉的清雅嗓音:

「用上八成的靈力凝在劍尖,把劍氣打出去之後再把劍身送出去。」

這道莫名熟悉的聲音太具有震懾性和威嚴性,以至於兩人一聽見的時候便頭皮發麻,身體比大腦更快,照著話里的意思做。

於是他們便看見手中斬出的劍光勢如破竹地破開濃霧一般的煞氣,隨後手中劍的本體輕而易舉的從圍著的煞魔身體中央平滑地劃過。

一擊緊接著另一擊,所有的煞魔根本來不及反應過來就被斬殺於劍下。

這一擊打出了至少兩倍以上的威力,兩人背靠著背,一人一劍直接斬殺了大半的煞魔,把在場狼狽不堪的一檀和一樂看得呆在原地愣了半晌。

黑衣男人也沒有想到會出現這樣的變故,分明方才這兩個人即使全盛時期也都對付得捉襟見肘,不過眨眼之間,局面便微妙地轉變了過來。

而此時,黑衣男人周圍漫天的煞氣忽然凝滯,下一刻不知怎的忽然爆裂開來,像是被替他擋了一節。

黑衣男人面色一變,迅速後退開來,轉頭看見兩個衣著一黑一白的人若無其事的站在不遠處。

黑衣男人此時還沒感到不對,以為他們是前來支援的同夥,不由得怒從心來,冷笑道,「真的不怕死嗎,一個一個送?」

所有毫無神智的煞魔紛紛調轉過頭,朝著江銜和扶飲的方向猛撲過去,卻在下一刻被張牙舞爪的魔氣狠狠對沖開來。

扶飲手中的劍一剎那湧入了無數充盈的魔氣,隨即,他抬步往前,一劍向黑衣男人刺了出去。

黑衣男人不以為意,眼前這兩人不過平平無奇的面容,身上的散發出來的氣息也只是金丹出頭,到底有什麼本事敢這麼攔截他?

然而,正當黑衣男人準備抬手接住的時候,他卻莫名其妙地發現方才刺出的劍尖,竟是不知何時已經逼到了近前!

而他連手都還沒來得及抬起!

黑衣男人颯時瞳孔一縮,身形突然幻化成無數煞氣,扶飲的劍從一團煞氣中穿出,刺了個空。

黑衣男人又重新聚集在身後幾十米的地方,仔細地打量了兩人幾眼,冷笑道,「真是小看你們了。」

扶飲眼皮一抬,半搭不理地看了他一眼,什麼都懶得說,身形一動逼近黑衣男人,再次抬劍向他斬了一劍。

黑衣男人從未受過如此輕慢的怠慢,簡直勃然大怒,轉眼間便和扶飲纏鬥在了一起。

那邊打得難捨難分,而這邊一檀和一樂周邊的煞氣被清掃一空。

一般這種情況根本用不著江銜出手,這個人的修為最多元嬰出頭,這才敢壓住兩個金丹期的小輩使勁欺負,交給扶飲應當不會有什麼問題。

江銜便走上前去查看了一下兩人的傷勢。見他們身上的傷還不算太重,也沒有被煞氣侵蝕得太過嚴重,是醫宗能夠治癒的程度,這才稍稍放下心來。

隨後,他伸手分別點了點兩人拿劍的手肘,隨後拍掉手裡沾著的灰,說道:「放鬆一下你們的手筋。不然容易麻。」

一檀和一樂終於看清了來人,竟是幾天前分別的魔尊和仙尊,簡直不要太高興,一樂差點哭了出來,道:「仙、仙尊!」

江銜問道:「你們是怎麼回事?」

一檀啞聲回道:「我們自從跟尊上和仙尊您分別之後便要回青陽宗復命,然而南泗城又遭受煞氣侵擾,快馬加鞭地送了訊息過來請求支援。我和一樂回宗門的時候剛好離這邊不遠,便過來先查看一下情況,沒想到這次他們竟然派出了一個元嬰期的煞氣修鍊者來感染城中的人。」

江銜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用煞氣修鍊的這種方式是在江銜死後才出現的,因而他直到方才都還沒有見過這種修鍊方式,甚至在第一時間見到的時候,還會感到微微的新奇。

但不論新奇與不新奇,這人註定要為他方才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江銜朝著遠處節節被扶飲逼退的黑衣男人揚了揚下巴,輕笑道:「記得方才的感覺嗎?那只是青劍法第七式一半的威力。」

說罷,江銜的目光落在扶飲鬼魅般的身影上,輕聲道:「看好了。讓他看看所謂的垃圾劍法,到底是怎樣的。」

扶飲當初日夜夜練到手心繭子破了又長長了又破,才能夠爐火純青的青陽劍法,不會是這麼敢被人踩在腳底下貶低的古老傳承。

只見扶飲手中的招式變換得如同鬼魅一般讓人猜測不透,卻又招招逼得黑衣男子不斷後退。

黑衣男子沒有武器,煞氣和煞氣幻化出來的煞魔便是他平日作威作福最好的武器。

然而此刻,這些東西對於一個大乘期修士而言根本算不了什麼。

扶飲劍中湧出的魔氣一點點撕碎吞嚼著黑衣男人放出來的煞氣,隨後又張牙舞爪的將他圍攏起來,用黑衣男人方才用來對付一檀和一樂的方法來對付他。

黑衣男人被無處不在的魔氣逼得走位變形,正面卻要直直地迎接著扶飲招招致命的劍法,簡直苦不堪言,身上不一會兒被鮮血浸透。

也是直到真正和扶飲交手之後,黑衣男人才恍然驚覺,眼前的人修為一定不止金丹期,甚至還遠在自己之上。

金丹期只是他掩飾之後的氣息!

然而,青陽宗修為遠超元嬰以上,甚至摸到大乘期的人壓根寥寥無幾。

當初為了封印主上,青陽宗是犧牲最多的一個宗門,近乎過半的元嬰期長老們覆滅,甚至連半步化神的明淵都為了鎮住封印魂飛魄散,足可見青陽宗損失慘重。

要不是從那時起青陽宗便元氣大傷,不斷沒落下來,否則他們也不會這麼囂張到敢直接到青陽宗管轄的區域城池裡撒野。

除了現任宗主封停桑是大乘期初期,他的道侶白獻是出竅大圓滿,還有個別兩個長起來的新弟子能夠摸到元嬰中後期之外,青陽宗哪裡還有人能夠有這麼高的修為?

再加上這麼有標誌性的魔氣……

黑衣男子心下一沉,有了極其不妙的預感。

魔尊扶飲。

除了他,也不會有別人會為了這些青陽宗的小弟子出頭了。

可是魔尊不是去劍冢、還是去哪裡找他那什麼師尊的神魂碎片去了嗎?甚至還帶著一個白衣人……應該是那個傻子阿木。

怎麼會在這兒?

然而,扶飲不容他有過多的思考,黑衣男人不過是微微分了分神,眨眼間肩膀便被扶飲的劍捅了個對穿。

鮮血一下子迸濺開來,黑衣男人咬了咬牙,在臉面和命之間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後者。

正當他要化成煞氣跑路的時候,卻驚恐地發現他的身體已經變不成煞氣了。

魔氣順著黑衣男人的傷口鑽入經脈,同他身體裡面相依為命的煞氣撕扯狂暴撕扯著。他被體內相衝的兩股力量沖得吐了好幾口血,肺腑都挪了位。

扶飲見狀微微扯了扯嘴角,眼中卻冰涼一片。

扶飲並不打算用魔氣來殺他。

魔界自他掌管以來,魔族們便與青陽宗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井水不犯河水。即使自己早已叛出了宗門,但骨子裡留著的的血液仍舊屬於青陽宗。

即便過了幾百上千年,扶飲也仍舊記得當初自己在練武場上是怎麼一招一式,忍著滴落進眼裡的汗水,一點一點地將青陽劍法練到極致的。

扶飲記得師尊在幻境中教他的開頭,記得和封師叔對練的時候他揪出來的錯處和誇獎的好處,記得自己在實戰過程中與同門點到為止,因為體力不支的喘息。

他當初跟著師尊學過這麼多劍法,卻只有最開始學的青陽劍法,是他記憶最為深刻,練得最多,最費心血的一門劍法。

仍然保留著古老意義的劍法。

它不該被人如此貶低,也不會因為被別人如此貶低而損失它真正的價值。

每一式,青陽劍法都實實在在地砍在了黑衣男人的身上,黑衣男人挨到第四式的時候便已經有些受不住了,他疼得大喊:「魔尊!魔尊……你放我一馬,我、我保證不再踏進青陽宗轄域一步……啊!」

扶飲理都沒理他,手中的劍一點也沒有猶豫過。

黑衣男人被魔氣卡住,走位又變不了煞氣,只能靠肉.身硬扛。

然而在修為的絕對壓制之下,他根本無法反抗。境界越高,境界與境界之間的鴻溝便越大。越級斬殺可能會發生在鍊氣期與築基期之間,卻絕對不會發生在元嬰期與大乘期之間。

黑衣男人只能生生扛下每一劍,一點點看著血肉從自己身上被一片一片地剜出來。

他疼到大口大口的呼吸,大喊哭泣、崩潰求饒都沒有換來扶飲一點的同情和手下留情。

青陽劍法整整十式,一式不落地全部用在了黑衣男人的身上。而此時,黑衣男人身上已經沒有一處好的地方了。

周圍的煞氣試圖湧入黑衣男人體內,為他修復身體的創傷,卻無一例外地被魔氣擋在了外面。

扶飲踩在焉焉一息的黑衣男人的胸口上,低聲問道,「怎麼辦啊?青陽劍法太廢物了。你說,怎麼辦啊?」

黑男子喉間嗬嗬作響,他呼出的氣息滿帶鮮血的鐵鏽味,聽見這話才明白自己是哪一句冒犯到了這位殺人無情的閻王,他臉上血淚橫流,嘶啞道:「……我錯了魔尊,我錯了……我、我不該說青陽劍法廢物,是我……是我不識好歹,有眼無珠!」

要不是扶飲故意給他留了一口氣,否則光憑他這身板和修為,怎麼可能活著撐過完整的青陽劍法?

扶飲索然無味地甩了甩劍上的劍。

此時,江銜走過來問道:「南泗城裡,你感染了多少人?」

黑衣男子顫顫巍巍地說道,「才……才十幾個,不多……啊啊啊!」

扶飲眼神一冷,腳下一用力又踩斷了他好幾根肋骨,把本來便奄奄一息的人又踩得痛苦呻.吟了一聲。

江銜道:「把感染他們的煞氣收回來。」

扶飲聞言,眉尖微妙地微微蹙了一下,卻依舊保持著沉默。

他沒有聽過煞氣還能收回來的。

黑衣男子眼中亮起了一點期望的光芒,他斷斷續續道:「那,那魔尊可以放我……」

「閉嘴。」扶飲懶懶地一掀眼皮,嗤笑道,「你哪來的資格跟本尊談條件?再多廢話一個字,本尊便大發慈悲讓你的神魂多活一段時間。」

一般人聽見他這麼說本該大鬆一口氣,然而黑衣男人卻深知魔尊的手段,多活一段時間便是在地獄里多呆一段時間。神魂上的折磨可比肉.身上的更加痛不欲生。

還不如給個痛快。

「我收……我收。」黑衣男人臉上血污和淚涕肆意橫流。他崩潰道:「但是,但是我不能完全收回來……感染了就是感染了,就算殺了我也收不回來。」

那也夠了。

只要減緩被侵蝕的程度和速度,為他們爭取到更多的救治時間,也足夠了。

黑衣男人閉上眼睛嘗試著感應煞氣的位置,不一會兒,十幾家住戶的房屋頂上不斷鑽出絲絲縷縷的黑氣,這些黑氣再涌回了黑衣男人的體內。

眼看著一縷都沒有了,扶飲乾脆利落地一劍結果了黑衣男人,隨即走到一旁,看著自己滿身的鮮血,嫌棄地對自己甩了好幾個清潔咒語。

江銜見他渾然不知,便伸手用指腹輕輕抹去了他眼角下頜沾著的血跡,扶飲眼神閃了閃,有些想要後退,卻被江銜按住了:「幹什麼?」

扶飲小聲道:「他的血,臟。」

江銜同那雙瑰麗漂亮的異瞳對視半晌,問道:「有受傷嗎?我看看?」

扶飲搖頭:「沒有沒有,還不至於,師尊不必擔心。」

江銜抬手碰了碰扶飲被鮮血浸透得最為徹底的手臂,然後向他展示手上新沾上的血,隨口道:「我也髒了,誰也別嫌棄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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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尊被叼回窩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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