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系統不見了

神宮寺光平復著心情,繼續透過這個馬甲的雙眼，仔細地觀察著五條悟,試圖從對方片段式的畫面中推測出更多有用的信息。

之前系統做過準備,所以七號馬甲在使用異能力時觀測到的未來都會具現在這副虛擬屏幕上，方便神宮寺光在有需要的時候反覆觀看。

馬甲這次看到的未來並不多，這段畫面的總時長甚至還不到一分鐘，不過神宮寺光已經仔細的來回看了很多遍了。

每當畫面中出現他的身影時,神宮寺光都全神貫注的盯著他,金色的雙瞳完全不眨,神色看上去異常認真。

他還操控著未來再次向五條悟看去,試圖獲取更多有用的畫面。

但很可惜,無論未來再怎麼盯著五條悟，異能力發動后，能出現在她腦海中的畫面始終只有這一個。

而且這個片段還不太連貫,看上去斷斷續續地、也沒有聲音，不過只要認真看過一遍，就會發現畫面中的三人關係好像不錯。

七號馬甲眼中所看到的，應該是很久之後的事情。

畫面中的五條悟看上去身形更加挺拔,常年戴著的小圓墨鏡也被他換成了純白色的繃帶,一圈一圈的纏繞著他的眉眼，將他帥氣的臉遮住大半。

在綁好繃帶之後，柔軟的白髮都全部豎了起來,這讓他看上去像一隻白色的羽毛球。

走在他身邊的，是長大后的夏油傑。

青年黑色的頭髮披散下來，垂到了肩膀的位置,上半部分的頭髮聚攏,扎了一個丸子頭,熟悉的劉海垂在臉側，和青澀的少年時期不同，他看上去更加成熟。

看樣子他和五條悟聊了些什麼，隨即輕笑出聲，還拍了拍對方的肩膀。

不過這些都不是神宮寺光關注的重點，他的視線完全被站在夏油傑身旁的『自己』所吸引。

三人正一邊聊天一邊朝前走，身後的背景被虛化，不過依稀可以從被模糊的色彩中看出，那裡應該是像操場一樣的地方。

畫面中的『神宮寺光』看上去比現在、坐在系統空間內的他更加成熟。淺咖色的頭髮打理得整齊，不過腦袋上的呆毛依舊翹起，他右手扶了扶眼鏡，左手抱著一疊厚厚的A4紙，畫面在邊緣處模糊，這讓他完全看不清紙上面寫了什麼。

三人不知道說到了什麼話題，五條悟側過臉看向了『神宮寺光』，青年姿態肆意的單手插著兜，說話的語氣上揚：

「……夜蛾太過分了，居然說什麼『要當老師就要先向你請教』這種話，你也就只教過他們幾個吧？感覺經驗也不是很豐富嘛。」

原本只有畫面的未來中突然出現了聲音，突如其來的變化讓神宮寺光提起了警惕，更加用心的記錄著他們對話的內容。

會和他說這種話……看來以後他們很熟？

可是為什麼？

為什麼他找到了自己的身體之後，還會留在這個世界。

還有五條悟話里的『他們』是指誰？

至於『教』……

記錄到這裡，神宮寺光緊皺著眉，食指下意識的摩挲著筆身，他可不記得自己當過老師，也完全沒有教學經驗。

唯一和『教』搭得上邊的，就是為了尋找自己的身體，為了給自己搭建一個合理的身份，所以編造的『學生尋找老師』的設定。

可是如果他已經找到了自己的身體，那為什麼還要維持這個『教師與學生』的設定呢？

神宮寺光的頭腦有些混亂，需要操控的馬甲、以及需要思考的東西太多了，再加上未來還在不斷地使用異能力，這讓他感到了大腦出現了帶著混沌的眩暈感。

不過他還是強迫著自己冷靜下來，努力的將注意力集中在屏幕上，因為畫面中的『自己』即將說話

了。

『他』停頓了一下，然後有些無奈的嘆了嘆氣，嘴角揚起的弧度恰到好處，轉頭看向了五條悟。

「畢竟你連教師資格證都沒有，夜蛾能同意讓你當老師就已經很不容易了。」

是他本人的聲音沒錯，只是聽上去比現在更加沉穩。

「那種東西也沒什麼用啦，反正我一定會是世界第一的好老師！」五條悟不在意的擺擺手。

「嗯……這種稱號的話，還是更適合傑吧？」

『神宮寺光』面帶笑容，隨手晃了晃手中的A4紙，語氣有些無奈。

「承你吉言。」夏油傑眯起了狹長的雙眼，嘴角的弧度不斷上揚，朝著五條悟挑了挑眉：「畢竟我確實比悟靠譜不少。」

『神宮寺光』睜著半月眼看著河上學時候相比，完全沒有長進的兩人，嘆了嘆氣：「收回那句話，你倆完全沒差，真實辛苦你們以後的學生了。」

「……這都不重要啦，所以你到底是怎麼把他們教成那樣的？」手欠的給了夏油傑一拳，五條悟撇了撇嘴，又側頭朝『神宮寺光』問道。

「順其自然就好了。」

『神宮寺光』停住了腳步，『他』抬起頭看向五條悟，臉上的笑容並沒有什麼變化。

「畢竟每個人都是不一樣的，未來要走什麼樣的路，應該由他們自己選擇才行。」

「這點我也贊同。」夏油傑也點了點頭，臉上那副笑眯眯的模樣看上去和少年時期的他並無兩樣。

「嗯……不過像你這種學生的話，還是需要適時地引導吧。」

『神宮寺光』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然後沉默了一小會兒，才繼續說道。

「哇——你們兩個好狡猾！又佔用老師的休息時間！」

一個金色的腦袋從角落躥了出來，他嚷嚷著喊出了這句話，從他熟練地姿態和語氣中可以看出，這種事不是第一次發生了。

畫面和聲音都停在這裡，即是再操控著馬甲看向五條悟，也只是將這段畫面重新播放一遍，完全沒有再出現新的內容。

神宮寺光沒再看向屏幕，他握著筆低頭看著亂亂的草稿紙，閉著眼在腦海中再一次分析了畫面中那人的動作、神態、以及說話的語氣。

在結束多次思考以及推理后，神宮寺光可以完全確定，站在五條悟和夏油傑旁邊的那人，就是他自己。

除了更加成熟的外表以外，其他的完全可以說和現在的他沒有任何區別。

而最後出現的那個金髮腦袋，以及他說話的聲音神宮寺光一點都不陌生，那就是他第一個登錄的馬甲——深谷拓也。

從背影可以看出，對方已經不是少年的模樣，他和五條悟他們一樣，已經長成了成熟的青年，只不過從他的行為動作聲音看上去，好像依舊不靠譜。

確定了那就是自己的身體后，神宮寺光頓了頓，他沒有說話，整個人看上去很平靜，只能從草稿紙的邊緣被他捏出的褶皺看出，他可能有些焦躁。

神宮寺光默默地做著深呼吸，努力平復著混亂的思緒，他沒有像往常一樣看向系統，反而是操控著未來，看向了空間外的夏油傑。

剛剛那副畫面中出現的，可不止有五條悟，如果他們未來註定會相遇，那看夏油傑也可能獲得有用的信息。

「嗯？」敏銳的感受到了少女突然投來的視線，夏油傑微側過頭，表情有些疑惑的看了過去：「怎麼了？」

未來沒有說話，她右手摩挲著下巴，緊皺著小臉，表情看上去好像是在思考什麼很嚴肅的問題。

不知道看到了什麼，她眯了眯紫色的雙眼，表情也更加複雜。

「你一定不要去當反派啊。」在說出這句話之後，未來輕輕的搖了搖腦袋轉身走回松島奈奈身邊

，留下一頭霧水的夏油傑一人站在原地。

沒有，馬甲腦海內出現的有關夏油傑的未來，不是剛剛從五條悟那裡看到的畫面，所以神宮寺光沒有在丸子頭少年的未來中看見自己的身影。

不過，在夏油傑的未來中，他看到了系統提供給他的這些馬甲，包括那個他還沒登錄的馬甲，九個馬甲全都出現了。

畫面中有十幾個人，可以直接分成兩類：

系統提供的九個馬甲，以及神宮寺光為他們尋找的、可以和他們建立羈絆的主要人物。

在這個片段中，所有人的年紀和現在都差不多，初步推斷應該是不久后的事情，這讓神宮寺光又重新拿起了筆，仔細的在草稿紙上記錄著，金色的雙瞳緊緊地盯著屏幕，試圖尋找細節。

畫面動了。

丸子頭少年坐在長谷川澈的身邊，兩人正在聊著什麼。

「說起來，最近有個人找上了我。」

長谷川澈轉著手裡的筆，在提到這件事情時，他頓了頓，接著停下轉筆的動作，用筆輕敲著桌面。

「是高層那邊的人嗎？看來他們還是不老實……」夏油傑聽聞面色一沉，原本的笑容理科褪去，雙眼眯起不知道想了些什麼。

「不。」長谷川澈搖了搖頭。

「不是那邊的人，是一位國外的異能者。」

長谷川澈頓了頓，在說到這裡時，面色看上去有些複雜，一言難盡的說道：

「他說想要創造一個沒有異能者的世界，所以需要我的幫助。」

「你怎麼看？」

夏油傑一下子沒反應過來，他張了張口，愣在了那裡，最後好像說了什麼，只不過畫面就停在了這裡，聲音也戛然而止，完全沒有後續。

線索不夠。

神宮寺光不自覺的捏緊了筆，眉頭緊緊地皺著，心情也沉重了幾分。

「首先可以確定的好消息是，我成功找到了自己的身體。」神宮寺光捏著筆，重重的在草稿紙上寫下了這條信息。

「找到身體的時間不在最近，從夏油傑未來的畫面中可以看出，馬甲和羈絆人物聚在一起的時候，明顯還在尋找我的下落。」

寫到這裡，神宮寺光停下了書寫的動作，隨後手指靈活的轉了轉筆，用筆的另一頭輕輕敲打著墊著草稿紙的墊板，眯著眼看向了屬於未來的虛擬屏幕。

剛剛出現的畫面仍在回放，神宮寺光不厭其煩的看了一遍又一遍，筆尖不知道什麼時候停在了白紙上，在上面留下來斑駁的墨點。

「而壞消息就是，我找到了自己的身體后，還留在這個世界，並沒有成功回到我之前所在的世界。」

「有疑問的地方是，我的身體居然和一個馬甲同時出現了，這很不合理。」

神宮寺光一字一句說的緩慢，當他沒在笑的時候，金色的雙瞳會帶上不弱的壓迫感，蹙著的眉讓他整個人看上去更加嚴肅，平靜的聲音聽上去也帶著涼意。

「我需要一個解釋。」

神宮寺光停下了所有的動作，他將手中的筆放下，原本一片空白的草稿紙上也寫得密密麻麻的，重點信息被他用筆一圈又一圈的圈住。

這下，他終於抬起頭看向了系統所在的方向。

自從七號馬甲觀測到了五條悟這份、和神宮寺光有關的未來之後，系統就再也沒有發出過聲音。

操控台上的按鈕上還有規律的亮著光，看上去和往常沒什麼不一樣，空中懸著的數字依舊保持著原有的節奏，整齊的『滴滴』聲也依舊響起。

可原本應該呆在操作台上的小機器人卻沒了蹤影。

「哈。」

系統已經不在這片空間內了，意識到這一點的神宮寺光沒有慌亂，甚至連驚訝的表情都

沒露出。

他好像真的冷靜下來了，甚至還笑出了聲。

「這我倒是不意外。」

他低垂著眉眼，迅速整理好思緒，重新嘗試著和所有馬甲聯繫。

「只要結果是好的，那過程困難一點也能接受。」

感受到自己的思緒依舊能連接交給AI託管的馬甲后，神宮寺光輕聲說出了這句話。

交給AI託管的馬甲運行流暢，他也依舊能看到他們的視角，也能在大方向上控制他們的行動，只是無法重新分出意識去操控他們。

而現在依舊被他操控著的這些馬甲和之前一樣，沒有任何問題。

也就是說，系統的離開並沒有導致神宮寺光失去對馬甲的控制權。

這樣的話，小機器人在或不在，問題都不大。

就在神宮寺光想到這裡時，空間外、一群人所在的建築里，發生了劇烈的變動。

他停下了思考，立刻操控馬甲看了過去。

原本還在發獃的未來和松島奈奈、正在朝著偵探社前進的松下朔、帶著兜帽正在調試著手中的狙擊槍的新馬甲，都朝天空看了過去。

五條悟最先注意到天空中出現的奇怪現象，他早就摘下了小圓墨鏡，睜著那副蒼天之瞳看了過去。

才剛剛升起的太陽被遮得嚴嚴實實的，暗紫色的詛咒就像蜘蛛吐出的蛛絲一樣，不過異常堅硬，從擂缽街的巨坑下直直的往上纏繞，沖向了橫濱的天空，將它完全遮蓋住。

幾乎是能看見詛咒的人，都不會忽略掉天空的正中間，就算是看不見詛咒的普通人，也能本能的感到陰森的涼意。

就像是橫濱所有的詛咒都聚集在了那裡一樣，出現在擂缽街上空的，是一隻紅黑色的、還在沉睡的特級咒胎。

它牢牢的懸停在擂缽街的正上方，周圍是霧氣一樣的詛咒，將它掩蓋住，除了五條悟以外，沒人能看清它的真實模樣。

白髮少年眉毛上揚，他大步往前走，最後直接浮在了空中。

就在這時，那隻咒靈也睜開了眼。

它好像是翻了個身，伴隨著出現的，是地面突然出現的巨大晃動。

本就搖搖欲墜的建築完全抵擋不了地面的晃動，僅存的牆壁和地板都在逐漸塌陷，夏油傑立馬召出了很多咒靈，將還在建築里的人全部挪到外面的空地上。

五條悟抬起璀璨的藍眸看了過去，咒靈也若有所感的看了過來。

他們的實現相撞，在那一瞬間，不止擂缽街，好像整個橫濱的地面都震了震。

「你好眼熟啊。」

五條悟挑了挑眉，對著特級咒胎所在的方向，說出了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