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靠，笪夜？！」

身邊突然傳來很大的動靜。

笪夜順著望去，看見一位染了茶金髮的少年從電競椅上跳了起來，渾身肌肉緊繃著，一雙眼死死地盯著他。

他手上抓著耳機，看著像剛摘下，這會還不忘放回屏幕上掛著。

「你他媽追老子追到網吧來了？不就是昨天在校門口罵了你兩句，至於昨晚堵了人今天又來？？」

笪夜這才注意到對方手上的淤青，跟臉上的創可貼。

「看什麼看，打人不打臉知道嗎？我警告你啊，不要在別人店裡亂來啊！」茶金髮少年警戒的後退兩步，一邊說著，一邊眼睛四處溜溜地看，估計想找什麼趁手武器。

笪夜記憶里倒沒這回事，不過看剛剛在巷口時候身邊人說的對話，是被他小弟給堵了？

他翻了下，也沒啥深仇大怨，就是兩個學校看不對眼，各種雞毛蒜皮的小事就能打一架，簡單來說，是為了給校霸的名頭立威，水分很大。

要說人罵了他啥，大概也就是傻缺智障書獃子跟就有一張臉。

謝了，先不說傻缺智障跟書獃子衝突這點，他其實覺得最後的那所謂「只有一張臉」是誇獎。

這也能挑起事來，他們看來是真的很閑。

荔枝糖碎成碎塊，笪夜讓它在口腔里滾了一圈，抬手指尖隔空點點顯示屏。

「打遊戲。」

「就你他媽扯淡，三中南城誰不知道你是個電腦白痴，還遊戲，掃雷會玩嗎？」少年跟見了鬼似的。

說話就說話，咋還瞧不起人呢！

不會玩掃雷，但他會數獨啊！

這輩子技能點八成是點歪了，笪夜在學校里成績意外得不錯，考試全校前一百吧，雖然也不是重點高中。

見他不信，笪夜也沒理，開始思考自己接下來的打算。

打遊戲總得追求一點什麼目的。

比如上分，快樂，磨鍊技術。

畢竟單單拿個敗方Mvp對他來說還是很空虛，需要加點別的條件。

上分對他來說已經沒意思了，快樂又一般般，他還不屑於用技術欺負普通玩家，不然也不會打算挑戰敗方MVP給自己增加難度上限了。

磨鍊……磨鍊刷分技巧倒也是一種，可對他來說如果沒有區別於自身技術外的收穫，也同等於浪費時間。

既然如此就賺點錢吧。

代練耗時耗力還沒多少收穫，陪玩簡直是屈才了，有趣的靈魂應當屬於所有人。

所以對笪夜來說，果然還是……

他退出評分界面，打開未來最熱，此時還剛起家，是個小透明的直播平台。

當初那一批職業選手裡，只有他一個異類。

同職業的大家跟直播平台簽個合同，平日里訓練休息，月時長都得靠最後幾天臨時混滿，只有他是月月都超。

這個平台名字叫橘貓，用戶跟其他比起來少得可憐，但也有一定基數。

而公司也明白自己缺的是出色的主播。

所以記得這段時間的簽約合同，如果不要保底只要分成，個人是能跟網站73分的。

個人7，網站3。

只要簽的年份久，十年後都是生效的。

畢竟這事還鬧上過熱搜，作為一名網路衝浪選手，笪夜印象還挺深刻。再加上他未來也是在橘貓直播的，老東家的八卦怎麼能不多看兩眼呢。

這會平台缺人，合同挺完善，不能做的事例排的清楚。

所以他主動找上門問簽約，只要是要分成合同的，平台不吃虧，基本視頻面試一下就能過。

對於這個時候的人來說，這種小平台公司數不勝數，這類合同也相當於釣人陷阱。

大多數這類公司都是開不下去破產倒閉，不給工資直接跑路。

誰都想不到橘貓會一直開到十年後還成為三巨頭平台之一。

看他在操作電腦，站得遠遠的那個少年表情怪異，嘀咕著「做戲還要做全套？」，見他沒有想打起來的模樣，想起自己為什麼站起身，連忙掉頭去廁所了。

管笪夜啥情況呢，對他來說，只要笪夜不找他麻煩就是好事。

對方HR十分敬業，笪夜剛聯繫加好友，對面一個視頻電話就打來了。

——八成也沒幾個人主動找網站簽約。

笪夜調了調鏡頭，通過視頻請求，做好了回答各類問題的準備，結果對面就看了兩秒，一份電子合同就發了過來，態度異常誠懇。

[您先看看這份合約，如有任何問題我們隨時可以詳談。]

笪夜：……

這隻看臉得太明顯了吧？

橘貓因於運營的獨特性，幾年來合同都大同小異。笪夜依條例看下來，沒什麼太大的問題，福利相對幾年後還更好些。

兩邊一拍即合。

HR十分熱情，聽說笪夜還沒開號，立馬主動幫笪夜創建了主播賬號，笪夜只需要在電腦這邊傳資料過去就行。

在看到笪夜的年齡，得知他父母雙雙出國一年後，HR將合同成立的時間寫到了笪夜的生日，並表示在他成年之前都按合同上的條例來。

這位可謂是表現了出奇地信任，笪夜基本上沒做什麼主，對面都給他安排妥當了。

真的有夠淳樸的。

一套下來笪夜在友好道別時，言簡意賅地提示對面以後還是長長心眼。

萬一對方這要簽約的是個熊孩子，或者有壞心的。到時候遇到扯皮或者舉報，HR肯定要遭殃。

笪夜打開賬號登錄。

修改頭像跟用戶名。

在這裡就跟遊戲內部的ID不一樣了。

直播，這可是要面對大眾，無論觀眾人數多少，只要開了就能算得上公眾人物，只不過大部分的主播名氣肯定無法到達正常含義上的公眾人物。

總之，三觀必須要正，積極向上，不能折了祖國的花骨朵。

哪怕他自己目前也還是朵花包。

大廳的另邊，茶金髮少年在廁所磨磨蹭蹭了半天。

估摸著徘徊了有20來分鐘，讓周邊的人都投去了詭異的視線，這才小心翼翼地湊過來——他的煙包跟身份證還有賬號卡都還在座位上。

少年名叫林閣，又稱林哥，本地人。對笪夜自然久聞大名，人只是南城中普通混混。

他背地嘴碎本是講的實話，他瞧不起笪夜這種不逃學不逃課成績還不錯的人當校霸，畢竟這不就是另一種層面上表示三中很垃圾嗎？

誰知道三中的人這麼經不起說，最重要的是，下手又黑又狠。

按照南城中的情況，他並不覺得三中那邊會是底下的人自行行動，肯定是傳到了笪夜的耳朵里，笪夜下令收拾自己的。

瞧瞧，他剛收到好友的告密，笪夜都已經追到網吧里來了！

……就是，不是都說這傢伙是電腦白痴嗎？

林閣在那邊不敢過來時就觀察笪夜良久了。

他看笪夜的操作好像確實很熟練，手指放在鍵盤上的指法標準，打字手速還很快……至少比他快多了。

林閣彷彿走在刀刃上的人魚般靠過來，發現笪夜坐在那似乎在考慮什麼嚴肅的大事。

看他如此專註，林閣呼口氣。

……太好了，可千萬別注意到我。

他輕輕拿走身份證跟賬號卡，發現笪夜都沒有動靜，於是大膽起來去勾離笪夜比較近的煙紙盒。只不過在他剛碰到的時候，被一隻手隔著中間空位按過來。

林閣心裡一跳，背後生理性一涼。

林閣頓了半秒，緩緩地移看過去。

視線中，笪夜還看著自己的電腦屏幕，好像還在考慮很嚴肅的事。

林閣再低頭。

眼前按在煙盒上的那隻手白凈修長骨感明顯，部分掌心貼在了自己手指上，感知到的肌膚溫度正常還有些偏涼。

明明看著十分斯文，更像適合彈鋼琴的手。此時按在煙盒上，就算林閣偷偷使勁，也紋絲不動。

林閣：「……」

他再抬頭看了笪夜一眼，覺得是自己用的力氣不夠大，頓時發力。煙盒都連帶著顫抖，卻還是沒有離開原位哪怕一毫米。

林閣：你媽的，他力氣怎麼這麼大。

「你平常怎麼取網名的？」笪夜往後靠在電腦椅上。

見魚網吧從不在用具上偷工減料。

這電腦椅質量算中上，笪夜靠上去時它也微微後仰，還晃了晃，發出不仔細聽根本聽不到的「吱」聲。

林閣僵在那裡揣測了番，老實回答：「……名字拼音然後第一個字母大寫。」

笪夜聽完在電腦上輸入。

［Daye］

雖然沒什麼特色，但感覺還行了。

笪夜這才有餘裕偏頭看過去，在看到林閣時明顯有些詫異，他視線順著自己的手臂一直落在手下那包煙。

「這玩意沒收了，下次來網吧不要帶這個。」

笪夜的手視林閣地阻攔為無物，那包煙被他拿在林閣的眼前晃晃，就那樣放在自己桌子中央。

林閣盯著那包煙，最終沒敢去拿，咬咬牙嘟嘟囔囔地走了。

笪夜麻利地換好頭像，下機離開大廳去找了個單人包間，走前帶走那包煙，丟垃圾一樣扔進了垃圾桶。

高中生抽什麼煙。

成年人都最好別抽。

調好直播間的設置，選好分區跟主播類型，跟HR……嗯現在應該是他的專屬房管，據對方介紹名叫陳涉，平時喊他阿陳就行。

同他說聲后，只要笪夜開播就能獲得首頁的新人推薦位。

很快，橘貓的首頁側邊的新人專區置頂忽然出現新的直播間。

標題。

［大師段位直播下分］

？？

陳涉上推薦的手指尖一抖，差點給他把推薦取消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