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整活的第二天
可是,有些事即使想要避免也是無法避免的。
比如,在胡亥以為投票結束就可以離開,便悄悄地瞥向周圍沒有人注意他的行為,向後退去的時候。嬴政低沉且蘊藏著無盡冷淡的聲音傳入耳中:「胡亥。」
瞬間,胡亥就感受到齊刷刷的視線落在他的身上,也將他的身影暴露的一覽無餘。
不想再待下去了,認為還不如在宮殿里樂自在的胡亥眼裡頓時閃過一絲惱怒,又旋即恢復笑容問道:「父皇,有什麼事情需要兒臣幫助的嗎?」
聽到他的話,眾人的表情有些複雜。
尤其是公子將閭忍不住咬牙切齒,幫助?父皇怎麼會需要你幫助?
想著從天幕中得到的信息,胡亥殺了他們兄妹所有人,現在還假惺惺的詢問,若不是父皇在,怎麼可能忍耐至今呢?
就算是大大咧咧的人,也知道什麼是輕是重。深呼吸口氣,將閭等待著嬴政對胡亥的處置。
雖然他也知道現在胡亥還沒有做那些事,父皇也肯定不會讓胡亥有機會做那些,但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他也不奢求嬴政殺了胡亥,但該有的教訓還是要有的。
以往因父皇的寵愛對他們兄弟姐妹不說尊敬,連基本的禮儀都沒有。現下,起碼禮儀得擁有吧!
瞥向身邊其他的人,將閭發現最憤怒的還是陰嫚。也是,身為父皇寵愛的女兒,得知被胡亥殺死,怎麼可能會感到高興呢?哪怕胡亥是父皇寵愛的兒子,也抵消不了心頭之恨。
尤其他們也是父皇的兒子,任由胡亥殺了,這不止是打了所有人的臉,更是在父皇的臉上掌摑了一巴掌。
深呼吸口氣,將閭垂下頭,將注意力全部放在眼前的事上。
誰料,他的名字被嬴政給提起,「將閭,朕看你好似對胡亥有所不滿,為何又忍耐,這可不像是朕所認識的公子將閭啊。」
雲淡風輕的話語卻讓將閭感覺到千金重,他抿唇不去看任何人,小心謹慎的說道:「父皇還未對胡亥的行為所說什麼,再者胡亥如今年齡還小,只要好好教導,必然可以改變未來。所以,我不能因天幕所傳遞的信息就對胡亥冠以各種罪名。哪怕,兒臣確實對胡亥有所不滿。我想,大哥也與我同樣的想法。」
將扶蘇的名字扯到面前,雖然與道義很不相符,但以對方的性格還真有可能不去怪罪胡亥。
腦海里浮現出那樣的情景,將閭忍不住感嘆:他這個大哥啊!真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就拿遵從假詔自殺來講,對父皇的確信任,父皇知道是會高興,可那樣也會讓父皇感到失望。
如今只希望大哥還是能好好改改性格,不要跟父皇唱反調。
似乎是將他的小心思看穿,將閭察覺到嬴政掃向他的視線,眼裡不含任何的情緒。對此,他的頭垂得更低。
好在,嬴政也沒有繼續追問他的想法,但也確實是把注意力放在了扶蘇的身上:「扶蘇,你應該聽到將閭的話了吧。朕現在就問你,你打算如何對待胡亥呢?」
扶蘇、扶蘇的心情現在很混亂,又被始皇帝詢問避免不了的問題。他沒有馬上回答,而是將視線移到胡亥的身上,對方的目光里似乎有著無辜還有著期待,除此之外,還存著其他的一些心思。而那些心思是他過往都不關注的事。
他不知道今日的回答會在父皇心中留下什麼樣的印象,但他的性格也確實是讓他做不出來對胡亥狠下心的決斷。他緊抿著唇,能夠意識到所有的兄弟姐妹以及父皇信任的大臣和宰相以及支持他的官員還有老師都在看著他,且等待著他。
不僅如此,父皇滿含興味的目光也是這般。他沒有催促他,是希望他能夠給出合理且不會影響大局的答案。
可要怎麼才算顧全大局,只有在不影響眾人利益的情況下。如果他對胡亥的說法輕了,天幕中被胡亥殺死的兄妹就顯得不好做了,特別是他也……調整好思緒,扶蘇不再去想這些,開始慢條斯理的講出心中想法:「兒臣認為可將亥弟交給父皇信任的人教導,將他的性情扭轉過來。或許可以給他多布置點任務,讓他沒有想法去做別的事情,那麼隨著時間的流轉,他的心思或許就不會那樣了。」
「哦?就這麼簡單?」嬴政的語氣里讓人看不出來他究竟是滿意扶蘇的答案還是不滿意他的答案。
但從胡亥的表情里可以看出他是非常不滿意扶蘇的建議:「你不能因為自己喜歡那些東西就給我安排,父皇,你別答應扶蘇的話。我日後肯定好好聽話,絕不會幹那些事。而且,父皇你也不能肯定上面的人就是我吧,我怎麼可能會做出那麼殘忍的事呢?」
「是不是你,朕心裡清楚。」原本始皇帝也沒有想過要將胡亥按照扶蘇說的那麼做,現在他發覺有些意思。他不再多想,直接下令道,「扶蘇離開時,把公子胡亥也給帶上,朕要瞧瞧在扶蘇的要求下,胡亥那小子能改變嗎?」
「等等,父皇——」胡亥想要讓嬴政收回命令,試圖抓向他的衣袍。可惜距離太遠,嬴政又走的太快,沒有辦法讓他的動作得以成功。
最後,庭院里就剩下一些大臣和幾位公子公主。
不同的是,那些大臣看向公子扶蘇,面露擔憂和嘆息,他們怎麼都沒有想明白始皇帝到底是如何打算的。竟然讓公子扶蘇帶著十八公子去邊疆,就不怕扶蘇公子過早亡於胡亥公子手中嗎?
事實上,扶蘇心情也是極為複雜。但事已至此,他也不能違抗嬴政的命令,只能接受那樣的安排。
但是要讓他重新選擇,是否還會對嬴政講剛才的那些話,他還是會的。
畢竟,只要有挽救的機會,他還是會去做的。
始皇帝正因為清楚他的性格,所以才會把扶蘇交給他,也是想要趁機磨鍊他。
不理解他意思的蒙恬很是著急,他和李斯走在始皇帝身後,一直到大殿才停下腳步,看向始皇帝說道:「陛下,您這樣安排,對扶蘇公子……」
始皇帝微挑眉毛,語氣有些漫不經心:「你是指天幕里胡亥乾的那些事嗎?」
雖然蒙恬沒有說話,但他的表情卻是在說明的確如此。
對此,始皇帝示意李斯給蒙恬講講。
接收到其意的李斯便開口說了起來:「陛下將胡亥公子交給扶蘇公子,其一是想要看扶蘇公子是否真心原諒胡亥公子,其二是讓六國之人以及隱藏在背後的推手看出陛下的決斷。其三確實是想要將胡亥公子的性情扭轉,其四讓扶蘇公子能夠從胡亥公子身上學習到些東西,其五——」
「等一下,陛下有那麼多用意嗎?」蒙恬不傻,但李斯未免也說的太多了吧,「還有,第二條是怎麼回事?幕後推手?」
始皇帝點頭,調整了個姿勢,擺手讓兩人坐下,神態頗為隨意的說道:「胡亥會做出天幕中的行為,固然有他本性的緣故,但若是沒有人推動他,也不可能做的那麼絕。」
「誒?」蒙恬睜大眼睛。
始皇帝沒有在意,反倒是手指輕敲桌面,以至於語氣變得有些意味深長,「至於這個人是誰,朕已心中有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