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易與懷疑
「你是誰?」
安室透警惕地看向來者,剛才的交手讓他對利爪的戰鬥力有了準確的認知。這個能自由行動,甚至能和據點負責人白井泉談笑風生的利爪,一定更難對付。
「……不告訴你。」
小鳥游空夜在眾多哥譚髒話里翻找,試圖找出一句能用來罵安室透的,然後他發現這些話都太髒了。安室透罪不至此,他只是想救個實驗體小孩,或者再撿個犯罪小助手而已。
所以他才這麼生氣啊。
是他上天入地無所不能的氪星人不夠厲害嗎?還是他安室透就喜歡像蝙蝠俠那樣,撿一窩蝙蝠崽?
家裡只有一間客房,現在變成他的房間了,把利爪撿回家以後是不是要和他睡同一張床?衣櫃共享,平時的飯菜也要分他一份?
No!他拒絕!
小鳥游空夜在心裡瘋狂吶喊,面上卻冷靜地給出建議,還不忘給自己的競爭對手上眼藥:「這個利爪觸發了警報,白井泉已經從附近的據點調來更多戰力,三分鐘之後到。你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安室透將信將疑地看著他,不確定情報的真實性:「為什麼幫我?」
「不是想幫你。」小鳥游空夜刻意冷冰冰地笑道,「我只是想看這些人遭殃。」
一枚子彈從後方射來,直指安室透的眉心。
他抬手,將子彈捏在拇指和食指間,巨大的力道將金屬製品擠壓得粉碎。他拍拍手掌,將殘留的金屬粉打掉,頭也不回地說:「白井泉,你在幹什麼。」
緊接著又是幾枚子彈,都被他一一攔截。
直到整個彈夾被打空,腳步聲的主人才正式露面,青年隨手把沒用的手/槍扔掉,說:「真不巧,我只想看戲,不想和這些人一起受罰。」
他故作可憐地嘆氣:「負責人就是這點不好,容易背鍋。」
瘦小的黑色身影飛快襲來,他立即繃緊身體後撤,卻敵不過對方的高速衝擊,被一拳按在鉛合金牆壁上,劇烈的疼痛從肩胛骨傳來,大概是碎了。身後的牆也裂了。
小鳥游空夜下手極其狠辣,他無法容忍白井泉對自己要庇護的人動手,語氣壓抑地警告他:「你的小把戲對我不管用,別挑釁我。」
白井泉反而露出開心的笑,似乎從他的憤怒中得到了什麼信息:「哈哈……原來你不是來談合作的,你只是想保波本——你和他是什麼關係?」
不遠處,被提及的安室透面色一凜。
「沒有關係。」小鳥游空夜又給了他一拳,這次是另一邊的肩胛骨,「有也不關你的事。」
「我就想看你受罰,想看有人潛入貓頭鷹協會,重創你們這些人。最好創死你們。」
「你這種語氣……讓我覺得……」
白井泉痛得直吸氣,嘴裡卻不停地說話:「……你真的是一個小孩,而不是變小的成年人。」
小鳥游空夜面具下的表情微變:「你要這麼想,那我也沒辦法。」
他鬆開白井泉,走向安室透。
安室透警惕地盯著他,他想幹什麼?
見證了他單方面毆打白井泉的場景后,安室透無法將這個「利爪」當作普通小孩看待,而是視作窮凶極惡的罪犯。無法預測行動、只為取悅自己而犯罪的愉悅犯。
小鳥游空夜不動聲色地看了他一眼,安室透的眼神讓他更不爽了。
為什麼用憐憫的眼神看著利爪,卻用看大惡人的眼神看他?他雖然不喜歡被憐憫,但是更不喜歡被厭惡,尤其是被曾經寵過他的人厭惡。
哼。小鳥游空夜故意不理安室透,越過他,停在利爪小孩面前,然後拎著這小孩扔到白井泉面前。強大的利爪在他手下毫無反抗之力,像一隻真正的小貓,所有反抗都被擋下。
白井泉若有所思地看著這場強弱對比,結合剛才挨打的疼痛級別,他得出一個不可思議的結論:「你不是利爪?」
「為什麼不能是本部那邊的新玩意兒呢。」小鳥游空夜反問,「又或者,我生來就是利爪的強度,被你們的手段再強化了一遍。」
白井泉看他一眼,想想自己包里的東西,他被說服了:「確實不排除這個可能。」
「然後呢,你想做什麼?」
「你來照顧這個利爪,當成普通小孩養。」
小鳥游空夜說道。
一想起安室透,他又開始不爽了,用力把利爪推到白井泉身邊:「我會時不時來巡查。如果你把他當做工具人使喚,我就再揍你一頓。下次可沒這麼輕鬆了。」
輕鬆?
白井泉嘴角的笑容有些支撐不住,他下意識想拒絕養崽這件事,低頭看見利爪的樣子,貓頭鷹面具在戰鬥中裂開,露出裡面的深紫色眼睛,平靜無波,像一塊安靜的紫水晶。
他摸摸自己的耳釘,似乎從這雙眼睛想起了誰。
「好吧。」他說,「可你拿什麼來換呢。」
小鳥游空夜思考片刻,說:「這次你不會受罰。這個交易條件怎麼樣?」
「這不是用我自己的剪刀薅我的羊毛嗎?」
白井泉不滿地說,但是想想空夜的戰鬥力,他調來的利爪小隊估計也攔不住。小鳥游空夜是一定能帶走安室透的,這就等於他一定會挨罰。
於是他同意了。
「很好。」
小鳥游空夜抓著安室透的手臂,不管他的想法,強行把人扯走。離開走廊,離開檔案室,離開酒吧。路上沒有人攔截,白井泉似乎下達了放行的指令。
燈紅酒綠的街道上,小鳥游空夜和安室透面對面站著,一個身披黑斗篷偽裝成利爪,一個戴上了波本的面具。
「謝謝。」安室透率先開口。
男孩故意忽略這句話,警示他:「貓頭鷹協會不是你能隨便接觸的東西,很危險,你不是每次都能碰上我。」
「總之,普通人別摻和這事。」他看了安室透一眼,猶豫片刻,補充道,「……利爪要由利爪來對付。」
安室透再次道謝,心裡卻不這麼想。
他是公安,是攔截在黑暗組織和普通民眾之間的防線。如果他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選擇逃跑,如果他是這種貪生怕死的人,當年就不會選擇當一個警察,也不可能在組織卧底將近十年。
即使是利爪,在他眼中也是需要保護的普通人。這無關力量強弱,而是身為警察的責任——利爪或許是罪犯,卻不應該死在另一個罪犯手上,只有法律有資格剝奪生命權。降谷零負責將人送上審判席。
小鳥游空夜不知道安室透的反骨,他疑惑地觀察這個男人的舉動,這麼安靜,不像他平時的樣子啊。
哦,他懂了,因為他現在是利爪,安室透不會隨便對陌生人說教。
總之,不打算輕舉妄動就行。小鳥游空夜快步離開,沒多久就看不見蹤影了。
他在城市中飛來飛去,華麗的霓虹燈映照著黑色身影,宛若舞台上的主角,對著空無一人的觀眾席表演。他將附近的利爪都狠狠揍了一遍,哪裡顯眼揍哪裡。
只要他下手夠狠、範圍夠廣,這就是一場針對整個貓頭鷹協會的報復,而不是白井泉失職,讓某人順利潛入雅典娜酒吧並且成功逃走。
做完這一切,他回到安室透家。
監視的人還在原處,他小心地沿著離開的路線返回,進入自己的房間,把斗篷和利爪套裝都藏進衣櫃,壓在一堆衣服的最底層。
這時,安室透也正好到家,他剛去了一趟警察廳,編寫並提交了關於貓頭鷹協會的報告。再過幾天,關於這個組織的調查令就會正式下發了。
專門針對黑暗組織的零組由他負責,新的調查組可能會另外找人,不知道組長是誰。
安室透還沒吃晚飯,只空腹喝了幾杯烈酒。他打開冰箱準備做點吃的,卻發現為小空夜準備的晚飯還放在原處,沒有動過。
他關上冰箱門,嚴肅地走到小鳥游空夜門口。
突然想起那個態度古怪的利爪,他的身形確實和空夜很像,聲音也是。而且第一次遇到空夜的時候,他也表現得很奇怪,稍微靠近一點,他就會警惕地看著對方,試圖發起攻擊。
「空夜,你睡了嗎?」安室透敲門。
「還沒有。」房間里的小鳥游空夜說,裝作很困的樣子,「有什麼事嗎,安室哥哥?」
「你今晚是不是沒吃飯?小林老師說,你今天身體不舒服,現在感覺怎麼樣?」
糟糕。
小鳥游空夜才想起這件事。
他的表情一下子僵住,幸好安室透給了他一個理由:「嗯,還有點發燒,不過不要緊,我睡一覺就好啦。」
「……我明白了,覺得難受的話,一定要告訴我哦。」
安室透的懷疑沒有打消,以免引起空夜注意,他裝作被騙過去的樣子。
明天試探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