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動作片里的偵探
事情變得麻煩了。
庫拉索和少年偵探團在一起,隨時可能恢復記憶。他必須盯著庫拉索。
店長在遊樂園各處裝了炸/彈,隨時可能按下遙控器。他必須搶先拆掉炸/彈。
「可是我只有一個人呀。」
小鳥游空夜嘀嘀咕咕。
求助他人也不行,他無法解釋怎麼發現藏在建築承重牆裡的東西,還一眼看出是什麼。
「終於輪到我們啦!」
元太幾人興高采烈地跑到漂流專用的橡膠小船上,左拍拍,右拍拍,招呼空夜和庫拉索:「快來!大家一起玩!」
小鳥游空夜嘆了口氣,抓著庫拉索的手腕過去:「你們可不是來玩的,想到怎麼破解謎題了嗎?」
他的語氣有些促狹:「要是沒想好,我們就得排隊再玩一次嘍。」
聽見他的話,孩子們看看漫長的隊伍,臉上的笑容突然消失。
「光彥,你想到印章藏在哪兒了嗎?」
「還沒有。你們呢?」
「我也沒想到。」
他們朝天空哀嚎:「可惡,我不要再排隊啊!」
「哈哈哈……」
這次惡作劇讓他的心情稍微放鬆了一些,小鳥游空夜看著地圖某處,在漂流項目臨近終點處有一個相對平緩的小譚,岸邊有兩個相對的美人魚雕像。
第一個謎題就在這裡。
【被詛咒的塞壬無法觸碰深愛之人,終日哭泣,祂的眼淚化作怨恨的黑珍珠。】
正在思考怎麼不動聲色又快速地拆完全部炸/彈,底下的小船突然晃了一下,他回過神。要出發了。
「蕪湖——」
孩子們高舉著雙手,發出暢快的呼聲,很快又被激起的水花濺到,連著打了幾個哆嗦:「好冰哦。以後絕對不在冬天玩漂流!」
阿笠博士年紀大了,沒有玩這個項目。庫拉索作為全船唯一的大人,身上濺到的水是最多的,刺骨的冰涼就像曾經落入的江水,她腦海中快速閃過幾個片段。
爆炸的火光,身披黑色斗篷的貓頭鷹。
不等她想起什麼,身邊就傳來異動。
元太想把手探出去划水,一不小心身體往船外倒去,她下意識接住這個孩子:「小心!」
等元太坐穩,記憶的碎片已經散落,無法捕捉到任何線索。
可是……她伸出自己的手掌,冰冷的手心還殘留著柔軟和溫暖的觸感,她第一次感覺到生命的律動。也許,在她失憶之前也從未體會過。
「謝謝梅子姐姐。」
元太拍拍自己的胸口,好險,差點掉進水裡。
「不客氣。」庫拉索嘴角揚起,給了他一個真心的笑容。
小鳥游空夜看著這一幕,暗暗鬆了口氣。
看來情況沒有想象中那麼壞。
「大家準備好!第一個謎題要來嘍!」他鬆開庫拉索的手腕,站起身來,「等下會有兩個美人魚雕像,印章就藏在它們的眼睛里。對吧,柯南?」
他回過頭,和柯南對答案。
「我和你的想法是一樣的。」
柯南點點頭。
「不過,兩個人魚雕像就代表有四顆眼珠。到底哪個才是呢?」
「這要到現場才知道,我們拿印章的時間很短,一定要快!」
「沒問題!交給我們吧!」三個孩子堅定地說,「我們可是少年偵探團!」
「很好。」
小鳥游空夜讚賞地看了他們一眼,話雖如此,他不可能讓這群小不點探出船外拿東西。
他站在最前方,像一個威風凜凜的船長,腳下的船隨著溪流劇烈搖晃,他卻屹
立不動——近了,美人魚雕像就在不遠處,他的視線快速掃過雕像眼睛。
在那兒!
他鎖定了目標,三顆灰藍色、一顆黑色,他們要的就是那顆「黑珍珠」。
小鳥游空夜腳踩船體蓄力起跳,準確地摘下目標。然後他撐著雕像,借著反作用力跳回原處。
當他完成全部的動作,小船剛好駛過雕像,美人魚沉默地注視著他們,好像在說:你們禮貌嗎?
「哇哦!」
少年偵探團被他的操作驚呆,反應過來后,開始用力鼓掌:「空夜你好厲害!」
小鳥游空夜嚴肅地看著終點處的亭台,半晌,他仰起頭,對小孩們露出得意的表情:「哼哼,一般一般,還有更厲害的呢。」
下船后,少年偵探團紛紛拿出卡片,蓋章。白色卡紙上留下了紅色的印記。
光彥高舉卡紙:「我得到第一個章啦!」
幾個孩子忙著開心,小鳥游空夜卻轉過頭,透視眼來回掃過亭台,找出安裝了炸/葯的位置,共計十個。得找個理由脫離隊伍,和這群孩子邊玩邊做正事絕對來不及。
但是庫拉索是個大問題。不能給她傷害孩子們、向朗姆報告卧底名單的機會。
「怎麼了?」
柯南抬了抬眼鏡。
「沒什麼。只是想去趟洗手間。」他拍拍柯南的肩膀,在他看來這個男孩相當可靠,「柯南,能不能幫我盯緊日下部小姐?你也注意到她的異常了吧,如果有問題,請務必聯繫我。」
說完他轉身就走,卻被柯南拉住衣服。
小鳥游空夜:「怎麼了?」
柯南抽抽嘴角,他對這個理由太熟悉了:「你還說你不認識日下部小姐。既然要我幫忙,多少給我透點底吧,她是什麼來頭?」
小鳥游空夜不打算直說,他和柯南沒有共享過情報,認為這幾個都是真小孩。以他們莽撞的程度,知道黑暗組織的事情一定會偷偷調查,到時候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他想了想,說:「什麼東西讓人清醒著做夢?什麼東西既是五彩的又是黑色的?謎底就是她的身份。」
小鳥游空夜用信任的目光看著他,以江戶川柯南的能力,他一定能猜出來謎底是名為庫拉索的酒。但是不知道黑暗組織的人是不可能把酒和人對應起來的。
柯南:「……什麼東西,你是謎語人嗎?」
「你可以猜得更大膽一點。」小鳥游空夜背起書包,「我走啦!」
「喂!」
柯南不爽地大喊,試圖把他喊回來,可惜空夜頭也不回。
旁邊的灰原哀看著這一幕,感到由衷的快樂,她吐槽道:「現在你知道我們的感受了吧。」
「這不一樣。」柯南被她說得僵住,然後為自己狡辯,「我是高中生偵探,身體變小了,頭腦依舊靈活。可是空夜他是貨真價實的七歲小孩。」
「呵。」
灰原哀露出神秘的笑。
誰知道呢?小鳥游空夜可是某處的實驗體,和吃下APTX-4869假死叛逃的她不同,空夜是大搖大擺離開的。這意味著他有極強的力量或智謀。
如果他們兩個展開對決,結果會怎麼樣呢?她很期待。
……
小鳥游空夜找了個沒人的地方,換上利爪制服,避開沿路的攝像頭飛到亭台後方,然後偷偷摸摸溜到目標地點,單手抬起承重牆,另一隻手拆彈——他在哥譚學的。
不遠處,某對父子的談話聲傳來,他的手緊張地抖了一下,險些當場引爆。這東西才拆到一半,不可能立即中斷。他盯著裡面複雜的線路繼續動作,耳朵觀察兩人的動向。
他們往這邊來了。
「我想吃糖!」
「不行,你蛀牙了,吃糖會很痛。」
「唔,但是我想吃!」
小鳥游空夜:「……」
他也想吃,但是沒空,也沒有可以撒嬌要糖吃的對象。
哦,對,過幾天是萬聖節了。
他可以滿大街要糖,不給糖就搗亂。
可那又有什麼意義呢,他只想要安室透主動給他的糖。安室透不過萬聖節,他也不捨得給安室透搗亂。
出於某種悲憤,他加快了手上的動作,以超快的速度拆好這個,趁著父子倆還沒發現自己的時候把挖出來的牆體塞回原處,溜到另一邊。這裡有十個炸/彈,拆完這些,他還要趕場去下一個地方。
「我要吃糖!」男孩不依不饒地吵著,「如果爸爸你不給我買,我就不喜歡你啦!」
小鳥游空夜手上的動作頓住,一秒后,他再次使力,將手裡的紅線徒手掐斷,留下藍線,倒計時隨之靜止。聽見這個小孩的怨言,他決定提前過萬聖節。
他多想得到一句「我愛你」,卻有人毫不珍惜,輕易說出捨棄的話。
灼熱的視線如太陽近距離直射,帶著兇猛的熱浪,射向男孩的腦袋,把他頭上正中央的頭髮燒沒了,留下一條白線,那是頭皮的顏色。
反向莫西幹頭。
不用謝,你應得的。
小鳥游空夜冷冷地想,在小孩的嚎啕大哭聲中,他往下一個地點飛去。
第二個謎題的位置是旋轉木馬。
【金蘋果好吃嗎?也許裡面藏著劇毒,就像特洛伊木馬,是無法抗拒的陷阱。】
正如希臘神話中的典故,危險的東西藏在旋轉木馬內部。
旋轉木馬這個項目一向受到小孩子的喜愛,排隊的人太多了,眾目睽睽之下他也沒法拆彈,思索片刻,他脫下利爪套裝,以小鳥游空夜的身份站在隊伍最後。
好不容易排到了他,小鳥游空夜第一個衝進去,在每個旋轉木馬背部摸來摸去,好像在認真挑選一匹最喜歡的坐騎。這裡的炸/彈比較小,拆起來也容易,他飛快地重複幾個動作:挖一塊,拆掉,塞回去,抹平。
搞定。
他拍拍手掌,順便坐了一趟旋轉木馬,和煦的風吹著他的頭髮,他卻無心感受這一切,全副心神落在解謎、拆彈上,僅剩的幾分注意力也給了庫拉索那邊。
第三個是鬼屋。
【行走在冥府之河,祂早已習慣了死亡。能徹底擊敗他的弱點只有一處。】
小鳥游空夜排隊買票進場,出乎意料沒多少人在排隊,大概是忌諱萬聖節前夕玩這個吧。
「小朋友,你的家人呢?」售票員彎下腰對他說,「不可以一個人進去玩哦。」
啊這。
他眨眨眼。
「大哥哥,你聽我說哦……」他示意售票員湊過來,說悄悄話。
然後小鳥游空夜一掌打暈了售票員,把他扶到桌子邊上趴著,為了彌補他被老闆誤會上班摸魚扣的工資,空夜往售票員口袋裡塞了一枚古代金幣,剛才去海底撿的。
左右看看,沒有人注意到這邊,他輕手輕腳溜進去。
如果沒猜錯的話,這次的謎題是「阿喀琉斯之踵」,鬼屋裡應該有人形或者類似人形的道具,東西藏在它的腳踝附近。
呼呼……
黑漆漆的空間內,冷氣開得很足,還有鼓風機不停地吹氣,前面隱約傳來遊客的尖叫聲、工作人員的怪叫聲,他面無表情地往前走。
「店長這傢伙真是謹慎啊。」
他一邊走,一邊拆掉藏起來的炸/彈。
鐵柵欄后的假骷髏,在天花板飛來飛去的血紅紗裙,地板和牆壁的黑色手印,半掩在柜子后的人體模型……真的是哪裡
恐怖藏哪裡。
糟糕,他開始擔心少年偵探團那些孩子了。
他們如果來到這一關,能不能順利拿到印章啊,或者讓庫拉索來找?柯南應該不怕鬼,讓他來好像也行?
嗖。
角落響起一聲細微的響聲,小鳥游空夜瞳孔微縮,熟悉的聲音讓他立即後撤。一枚子彈劃破空氣,從他眼前斜斜釘在地上,留下明顯的彈孔,還冒著幾縷硝煙。
有人偷襲。
他熟練地尋找掩體,一邊躲避對方追擊的子彈,一邊從背包取出貓頭鷹面具戴在臉上。久違的戰鬥讓他有些熱血沸騰,他短暫地閉上眼睛,冷卻自己灼熱的雙眼,熱視線對普通人類而言太超出常規了。
「我知道你是誰。」
小鳥游空夜壓著嗓子說。
「做個交易如何?我不在乎你的目的,總之別在今天搞事。」
沒有回答,對方似乎鐵了心要殺他,用步/槍打出了機/槍的效果,很快就打空了全部彈藥。某處響起裝填的聲音。
小鳥游空夜無奈地閉上嘴,敬酒不吃吃罰酒,看來他是想挨頓毒打了。
他跳到高處,藏在大型道具後方,血紅紗裙在鬼屋機關的運轉中左右飛舞,他瞄準時機抓住紗裙一起盪過去,那人正想給他一槍,卻被他搶先踢飛了武器,一腳踹在臉上。
對方吃痛,直拳打向他的腹部,只聽咔嚓一聲,他的手掌骨折了。
小鳥游空夜乘勝追擊,抓著他的衣領接連跳躍,從某個窗戶跳出了鬼屋。猛烈的陽光落在屋頂的兩人身上,對方生理性地閉上眼睛,不忘用手擋著自己的臉。
「早就知道你是誰了,擋著臉有什麼用。」
他冷冰冰地丟下一句,從窗戶跳回鬼屋內,繼續拆彈。這次對方沒有再妨礙他,只是用攝像頭暗中監視。
很快,鬼屋的炸/彈也解決了。
第四個謎題在水族館。
【水中的倒影讓人窒息。我卑鄙、殘忍、冷酷,是個徹頭徹尾的混蛋,但我依然深愛這樣的自己,因為這是我愛的人所愛的傢伙。】
有人在注意他的一舉一動,所以小鳥游空夜沒有摘下面具,而是找個地方把利爪套裝也穿上。
「梅子姐姐,你在看什麼?」
感覺到身邊的大人停下腳步,步美疑惑地看向她。
庫拉索目光久久地停在某處,那個暗紅色身影的小孩,總覺得在哪裡看見過。大腦尖銳的疼痛讓她捂著額頭,在哪裡,到底是在哪裡見過他!
爆炸的火光,身披黑色斗篷的貓頭鷹。
彷彿浸透在冰水裡的威脅,還有與之相反的,太陽般溫暖的懷抱。
某個年輕的聲音對她說:「你死了,我會很難過。」
無數畫面被五彩的光擊碎,混亂得無法拼湊成完整的拼圖,只有這句話是如此清晰——你死了,我會很難過。難過什麼?有誰會為她的死而難過嗎?
潛意識發出反駁的聲音。
失落的記憶依然存在於大腦最深處,時刻提醒著她,自己不是好人。
這樣的她,即使死在路邊,像一株被拖拉機碾過的野草,也會有人在意嗎?
步美擔心地看著庫拉索:「又開始頭痛了嗎?梅子姐姐,要不要去醫院?」
「不,我不去。」庫拉索驚慌地抬起頭,心有餘悸,「我要躲在這裡,哪兒也不去。」
「這樣可不行。」
柯南皺緊眉頭:「諱疾忌醫是不可取的。對吧,灰原?」
灰原哀遠遠走在最後面,忌憚地看著庫拉索,剛才在攤位上玩射擊遊戲,她看見了庫拉索每一槍都正中紅心的壯舉,那銳利的殺意,和組織的那些人一模一樣。
她沒有說話。
在私心裡,她不願意庫拉索恢復記憶,那意味著宮野志保和工藤新一的身份暴露。但她的性格又不允許她說出「別治了,你失憶才是最好的」這樣的話。
長久的沉默后,灰原哀嘆了口氣:「先去水族館吧。小鳥游君還沒歸隊呢,說不定能在那裡看到他。」
等小鳥游空夜回來了,再提這件事也不遲。
她相信空夜能和庫拉索正面對抗,因為他對待事物的那種態度,她只在琴酒身上看見過——是強大到壓制一切的武力才能帶來的自信,是必要時可以撕碎一切的狂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