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原本呂振只是隨口說了句劇本顧問的事，蘇承耀並沒往心裡去。但誰能想到，最後這口鍋還是砸到了他的頭上。
這是一部小成本懸疑網劇，由蘇承耀的同門師弟汪成周操刀編劇。
出於親師兄弟這層關係，在劇本成型之初，汪成周曾給蘇承耀看過初稿，蘇承耀也給了些修改建議。
蘇承耀本以為自己和那部戲的關係到那為止了。然而現在，他卻在大學導師湯文光的請求下，被迫當起了劇本顧問。
蘇承耀懟天懟地，天王老子的面子都不給。但導師於他有大恩，他無法不幫這個忙。
於是，他在自己的作品開機前，先去給別人打起了工。
汪成周比蘇承耀小三級，作為湯文廣的得意門生，他曾主筆過一部上星電視劇，一部改編網劇，均有不錯的口碑。
這次因為是拜託蘇承耀出山，他的姿態放得很低，竟然親自去機場接了蘇承耀。
雖然是師兄弟，但蘇承耀和汪成周隔著三年，並不熟悉，兩人這才是第二次見面。汪成周打扮得很樸素，褐色襯衫，黑框眼鏡，頭髮軟趴趴地蓋過眉毛，看上去倒像是個坐辦公室的白領或者程序員。
倒是蘇承耀，腦後鬆散地扎著小揪揪，一頂黃色漁夫帽遮住大半張臉，穿著花里胡哨的T恤，張揚的像是來砸場子的。
「師兄，」汪成周客客氣氣，「麻煩您百忙中抽出時間來我們這個小劇組，真是不好意思。」
「沒關係，大家是同門，應該的。」蘇承耀環視一圈，這個劇組人丁單薄，一眼就能看出來不太富裕，「其他主創呢？」
汪成周不好意思地笑笑：「導演是我，編劇是我，出品人也是我，製片有事沒在。」
他一臉平和地說出這話，蘇承耀卻震驚了。
他倒不是震驚於汪成周想拍這部劇的決心，而是不理解為什麼他這麼有錢還要當編劇。
他這麼想了，也就這麼問了。
汪成周臉上的笑容凝固了片刻，然後幽幽地嘆了口氣：「因為熱愛。」
蘇承耀默默地伸出了大拇指。
「那行吧，」他轉回正題，「我之前看過你的劇本，挺不錯的，現在需要我做些什麼？」
汪成周說：「今天是劇本圍讀會，想請師兄幫忙把把關，這是我第一次當導演，還沒有經驗。」
說到這，他還有些尷尬：「就是……主演老師要晚點來。」
「遲到？」蘇承耀眼神一凜，渾身的氣場都肅殺了起來，汪成周頓時不敢說話了。
汪成周對蘇承耀的脾氣早有耳聞，知道他最是見不得演員耍大牌，被他罵哭的演員沒有一車也能湊桌麻將了。
果然，蘇承耀眉毛一挑，問道：「主演是誰？」
汪成周試圖找補：「白沐，他是車堵在路上了，不是故意遲到的，師兄別生氣。」
「我不生氣，我生什麼氣啊，也不是我的戲。」蘇承耀一邊陰陽怪氣，一邊往酒店房間走去。
在他身後，汪成周一溜煙地追了上去：「師兄冷靜啊，師兄——」
汪成周苦哈哈地追著，邊在心裡想，蘇承耀這脾氣他今天才算是見識到了。
他這位師兄哪都好，就是脾氣太差。而且不止一個人和他說過這個問題，他卻從來不改。
汪成周有時候也會覺得可惜。
蘇承耀明明長了一張這樣的臉，卻很討厭別人誇他的長相，非要用實力和才華說話。
而他擁有著強大的實力滿腹的才華，卻因為這個脾氣，而招來了很多不必要的非議。
曾經他因為罵哭一個流量小花，而被小花的粉絲罵了整整一個月。那些粉絲們罵的要多難聽有多難聽，就連看不下去替蘇承耀說話的同行，都被群起而攻之。
汪成周知道自己沒法讓蘇承耀改掉脾氣，只能默默跟在他身後。
畢竟在他通過導師找蘇承耀的時候，湯文廣還「親切」地叮囑他，看好他的師兄，不要讓他和別人打起來。
*
劇本圍讀會在酒店的商務會議廳中進行，蘇承耀在電梯和走廊里的一路都還在看劇本，還因此差點撞到垃圾桶上。
汪成周連忙拉住他，覺得自己不像是學弟，更像是在帶孩子的卑微老父親。
但蘇承耀壓根沒注意到自己差點和垃圾桶親密接觸，他任憑汪成周拉著往前走，還不忘問：「聽說白沐最近片酬挺高的，你能請到他？」
白沐是去年靠著耽改爆紅的一線男演員。雖然粉絲很多，但畢竟耽改演員熱度來得快去得也快，所以要麼靠流量勢頭還在的時候儘快撈錢，要麼儘早轉型。
「他還好，大概是也是想轉型，用網劇試試水，沒有開太高。」汪成周說。
這話蘇承耀自然沒有全信，他看了一眼汪成周，打趣道：「大戶人家啊，流量演員的片酬都這麼輕描淡寫。」
「師兄，你饒了我吧。」汪成周苦著一張臉。
蘇承耀到房間的時候，其他幾個主演都已經到了。
「我來介紹一下，」汪成周起身道，「這是我師兄，著名編劇蘇承耀老師，今天我們有幸請到蘇老師參與劇本圍讀。」
大家的眼神落到蘇承耀身上，等待著蘇承耀說些什麼。但他只是點了點頭，就直接說道：「開始吧。」
「蘇老師，那個……白沐還沒來。」有別的演員小心翼翼提醒。
「從沒有他的劇情開始。」蘇承耀無動於衷。
汪成周小聲說：「他說馬上就到，要是待會他到了還得打斷……」
「讓他等著，沒人慣他的毛病。」說完，蘇承耀直接翻開劇本的其中一頁，問汪成周：「從這開始行嗎？」
「沒問題。」汪成周無話可說了。
然而，剛讀了沒幾場戲，房間的門被敲響，門外正是白沐。
在讀台詞的演員受到干擾，抬頭朝門口看去。蘇承耀卻不耐煩地用筆敲了敲桌子：「繼續。」
演員定了定神，繼續往下讀，汪成周則悄悄跑過去開了門。
蘇承耀背對著門口，看不到人進來，他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劇本上：「停一下，這裡節奏有點問題，兩個因果關係的分句間隔可以短一些……你記了嗎？」
蘇承耀感覺到演員的心不在焉，他一抬頭，發現大家都盯著門口。
他下意識回頭，只見門口站著一個英俊但拘謹的男演員，正是主演白沐。
而白沐的身邊站著一個久違的冤家。
「是你？」蘇承耀放下劇本，站了起來，雙手攥成拳，渾身都充滿了戒備。
「小晟總。」不知誰叫了一聲。
蘇承耀卻突然笑了，他嘴角輕蔑地勾起：「小晟總？怎麼，全名叫不得？」
他清清楚楚地吐出兩個字，比起新聞聯播主持人還字正腔圓：「苟、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