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認信物
「張、立!你在gan什麼,快放開我!」
偏柔和的聲線凶起來也實無威懾力,好不容易從熊抱中掙脫出來的紀綸臉頰憋得通紅。
戰鬥過的Alpha信息素正是濃郁之時。熱辣濃烈的火紅椒味莽莽撞撞沖入鼻腔。
可憐他今天接觸的信息素含量爆炸!
「嘿嘿。」Alpha身後彷彿有大尾巴歡快地搖曳。全身上下都散發著來自鄉下的淳樸氣息,健氣滿滿。
他跟紀綸站一塊就是白巧克力旁邊站了塊黑巧克力。
但這塊巧克力比紀綸肌肉結實,還比他強壯。
紀綸重重揉了揉眉心,無奈吁出口氣。
來自西北王城和行省交界邊境的張立,不久前,像只懵懂的小獸突兀得踏入了這座燈紅酒綠的危險大都市。
紀綸和他相遇在一個月前的街頭斗場。
一個初來乍到需要立足,一個為學費急需用錢,隨即一拍即合。
張立打比賽,紀綸操縱賭盤下注。
從小小的街頭斗場,到更大的地下賭技場,兩人配合無間,平分贏來的賭金。
「你這兩天一直在這?」紀綸揉著後頸,倚靠到背後的圍欄,餘光睨到場下的某個瘦高個青年。
對方視線從剛才便若有若無盯著他,頗有敵意。
張立背對著斗場沒有察覺:「是啊,因為石哥這幾天缺人幫他打比賽,讓我頂一下,我就……」
「那麼地下賭技場的比賽呢,你不管了?」
對上那雙沉靜的淡色墨瞳,遲鈍的Alpha才發覺紀綸並不是在跟他普通寒暄。
不用紀綸再說,張立已經意識到自己又犯了錯,一個重重的鞠躬:「對不起,紀綸,我錯了!」
明明是同齡人,他卻怵著眼前這副嚴肅模樣的紀綸。
說是怕,可打心底里,他還是覺得紀綸是他來首都后見過最好相處的人。
可能剛認識時,紀綸對人還會有幾分疏離,熟了以後在人面前就會不自覺帶出軟糯腔調的傲嬌意味,十分有反差萌。
張立也知道紀綸的變臉不是無緣無故。
地下賭技場不是他們這些小年輕玩得轉的普通斗場。
在那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下世界,雖然紀綸總說自己礙於學生身份不能上場,多虧有他這個Alpha強悍的實力做保障,兩人才能安然無恙行走。
可張立知道,他們之間,從始至終是紀綸掌握主導權。
無論是優越的頭腦,還是成熟的行事做風,少年給人的感覺都是穩重可靠,令人心安的。
「紀綸,你罰我吧,獎金和下蹲跑圈都行!」淳樸的Alpha認起錯來當真實誠。
這些懲罰措施都是張立自己提出來約束自己的,紀綸從來沒這麼命令過。
「你能理解我的意思就好,這些……就不必了。」紀綸眼角抽了抽。
他又沒有變態癖好。
何況他知道張立為人。
只因為初來首都時被街頭小幫派的石哥收留了一晚,張立便視為大恩。
他不能要求涉獵不深的Alpha立刻撇去這些有情有義的特質。
張立也改變不了本性。
不過該說的話還是要說的。
「你想要報答他,我明白,但不是現在。」
「這周是地下賭技場最關鍵的時候,在這裡消耗你的體力得不償失,也容易暴露你的實力。」
「我們不能心存僥倖,為了達成我們各自的目標……」
張立老實聽著。
在賭技場要想贏錢,除了實力也需要使用必要的賭博手段,他也是後來才知道。
否則別人憑什麼把錢送到你口袋裡?
紀綸這一個月摸清了其中竅門,在背後操縱他的賠率。
哪場比賽輸,哪場該贏,他又該以什麼姿態贏下多少比分,這都需要紀綸精確計算的賠率,也需要他嚴格照做,才能讓他們兩人的共同利益最大化。
兩人屬實窮得叮噹響,一步都輸不起。
「要記得,張立,絕對不能計較一場比賽的得失,我們的目標是比冠軍更重要的東西…對了,你今晚還有場擂台賽吧?」
引著人遠離斗場周圍,紀綸幾步越上斑駁的磚牆。
無人維修的圍牆不過兩米高,鬆鬆垮垮,好像暮年老者隨時都會轟然倒下。
張立看他像貓兒似的在上面來回走動,一點不緊張,反而十分靈巧自在。
聽到擂台賽三個字想起來:「是有,哦對了紀綸,昨天你沒來,有個大叔找我,還想見你。」
「公司的獵頭?」紀綸停下,立刻猜中,眉心輕蹙,「拒絕吧,除非你想做他們的打手。」
幾十年來,裝甲這種無污染無公害還能壯大國力,激勵民心的作戰方式,不僅運用在軍事上,在民間也十分盛行。
各種尖兵競賽和國際賽事層出不窮。
贏得比賽的尖兵無異於民族英雄。
但這可不包括他們這種地下打假賽的人。
「哈哈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當時就給他拒絕了。我可是要跟你一樣進學校的人!」張立感覺自己終於做了一回讓紀綸滿意的事情。
「嗯,做得好。」紀綸神色柔和幾分,「學校的話,以後至少不會淪為資本家的消耗品。」
雖然可能成為政治鬥爭的犧牲品。
他給自己的規劃就是畢業后先成為一名普通的戰場尖兵,減輕家裡負擔,再利用軍隊系統進修學習,提拔為更高一級的指揮官。
因為不出意外,正常渠道下考取指揮官所需要的大學費用他也支付不輕。
現在的局勢如此,除非是確定以後要從事科研工作的人才會選擇接受更高階段的高校教育。
想到這,紀綸又囑咐了幾句,跳下高牆,解了腰上的外套搭在臂間:「行了,我部門還有事先回了,你有事再聯繫我。這周我都不能跟你過去,你一切小心。」
新陽管得嚴,正式開學后就不能隨便出校了。
「這麼急吶……」在張立不舍的嘟囔聲中,前面的人倏然轉身一笑。
「對了,告訴你個好消息,張立,我通過班主任的特殊人才引進政策,申請渠道打通了,你的入學有眉目了。」
「真的!?」張立面露欣喜,紀綸簡直小天使!
小天使背對著他,毫不居功自傲,清雋的身影揮著手走遠:「好好拿下這周的比賽吧,期待你這個新同學。」
學校這個招生政策就是這點好,很多空子可鑽。
哪怕張立從事非法打賽,學校也能以吸納特別人才為由接收他入校,只要校方看到他的能力。
張立在外面打出來的名聲就是他的底氣——當然,肯定不是街頭斗場這個級別。
「滴——」
張立低頭看到他那個破手機收到一則郵件,是關於這周的賽事安排,附贈的還有入學申請相關文件。
張立下意識跳過前面的內容,目光緊緊鎖定後者,心緒湧上胸膛。
他終於……可以更接近那個人了!
-
這都什麼玩意??!
紀綸頭回感到社死,在回學校的磁懸浮列車上,手忙腳亂將那玩意塞回包里。
乘客異樣的眼光從四面八方投來。
起因不過是方才張立追上來,想托他帶句話給那個人,他問有什麼相認的信物?
畢竟快十年沒見,時間久遠,人家都不一定還記得你。
張立老大一壯A,羞羞答答磨蹭好久,回住處給他取了這麼件東西——
一件精心包裹在棉布里的……男人褻衣。
這玩意王城人穿的,好比貼身的私密內衣內褲,能想象他大大咧咧舉著個內內在車上展覽的畫面嗎?
上面還帶著血跡那種——
他不過是想解開看看是什麼東西……當眾丟醜。
紀綸頭痛扶額。
張立說是當年那人受傷后遺留在他家的。
紀綸迅速在腦子裡把東院的人扒拉一圈。
眼睛好看,性情孤傲。
是東院的王族,又符合描述,當得上神仙似的人物美稱,還能攻下張立的Alpha。
除了一個人,不做他想。
顧容與。
張立說是十年前就跟他認識。
紀綸想了想,十年前張立還是個八歲的孩子啊!
靠,這個禽獸。
他都可以構想那個情節,草原曠野上的牧羊少年,淳樸不諳世事。
驟然遇到矜貴冷傲的受傷公子哥,卻不知其整個道貌岸然的斯文敗類。
在悉心照料的相處中,懵懂無知的少年逐漸在身心上都被馴服。
用羅鑼他們的話說就是,美強女王攻,痴漢忠犬受
說不定還是個鬼畜攻!
嘖。
加起來就是鬼畜帝王攻。
到學校還有幾站,紀綸點開論壇平復心情。
首頁一列熱帖,掛在榜首的AO風雲人物榜依舊是那幾個。
花痴的Omega日常表白F4:
#顧君蘇得人嗷嗷叫#
#我男神這華麗聲線#
#元朗大總攻#
#宋如風學長yyds#
#唐濟大帥哥好會撩人#
……
#等等,有人吃瓜嗎,東院那位大爺,開學前一天就信息素狂亂啊!#
#我知道,時間上午、地點食堂:小霸王將小甜O按在飯桌上標記,那叫一個活色生香,當場共赴巫山雲雨~#
#現場目擊證人證明——你們還沒到學校,沒趕上不知道,場面那叫一個激烈啊,不知道多少Omega提前進入發.情期,Alpha差點失控#
紀綸:「…………」
omega的發.情期信息素會誘導其他omega也進入發.情期,有alpha在場時更加危險。
造成上午這種失控局面的兩人本該擔責,只是他們一個出身元王城,一個家庭背景……
他相信徐佳惜也不想以這種方式惹人注目,但事情畢竟從他而起。
還有學校針對這方面的信息素防敏性抵禦訓練也不夠。
紀綸托腮思考著,回去要不要向學校提下訓練建議,順手點開更多回帖,驚到了。
#操!!!為什麼不是我!!!我也想被元朗這樣***那樣***嗶——#
一堆露骨的淫言穢語,光天化日,無法無天,熱情似火地跟帖回復,只為求……艹?
紀綸好不容易刷到寥寥幾個理智的人站出來制止這幫騷包線上發.情,又有人回復:
#lsp就lsp吧,可是不得不承認,元朗真是A到爆炸!!我愛他!!#
#樓上的,要說A,肯定得是那位顧君啊#
#+1,無比贊同#
#瞧你們還爭起來了,這兩人明明是不一樣風格的A,元朗是霸氣,那肌肉,那胸肌,不由自主讓人腿軟。
顧君是sex~賊她媽紳士的性.感,像個衣冠禽獸的黑西裝暴徒,明明衣冠楚楚,整個人卻又澀又欲的性.感,整個行走的荷爾蒙!#
「……」
這麼多廢話,唯獨衣冠禽獸這個詞紀綸不能更贊同。
什麼西裝紳士,成天衣服都穿不整齊的顧容與不就是發.情流氓和色.情動物嗎!
陡然紀綸心裡的小惡魔蠢蠢欲動,想把顧容與的那點破事說出來,揭露他真面目。
順便蓋過徐佳惜那對的風頭,挽救班級名聲。
也就靈光一閃,念頭熄滅,紀綸到了校。
宿舍樓下,眼見著羅鑼在跟個安保機器人較勁,紀綸走近,抬起一腳,對準屁股踹了下去。
「幹嘛呢?」
羅鑼爬起來,正要發怒,一見是紀綸訕訕:「呵呵,這不放個假,這狗十三連我id卡都識別不了,把我擋外面,不讓進。」
「T7-13不是狗。」微型型號的圓腦袋機器人用呆萌的機械音一本正經反駁。
「T7-13不是垃圾,T7-13不是封建餘孽,T7-13隻是在……」
「狗垃圾,狗十三!」
紀綸:「……」
「你確實夠無聊的。」紀綸在機器人頂端刷了卡進去。
羅鑼趕忙跟著溜進來:「哎喲兄弟,你皮膚這咋了,這麼紅,發燒了?」
大家同甘共苦這麼多年的Beta,他也沒往其他方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