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系統
第八十八章系統
這件事對眾人來說無異於重磅炸彈,就連美杜莎和花娘都不知道這件事。
官落微給了他們一點反應時間,須臾,她的目光一一掃過眾人的面頰,道:「現在,我們可以開始了。」
她的目光在歸墟禪師身上多停留了片刻,旋即又走回原位,與正中央的問心互相交換了一個眼神。
合成神器是很重要,但同時,官落微也不想淩塵煙出現什麼意外。
在這周圍,她布下許多精密的陣法,若是途中有人慾行不軌,她隨時可以發動陣法。
「現在,便先請各位將神魔天劍身上的封印撕開裂口吧。」
隨著官落微的話音落下,淩塵煙赫然變成劍身,問心虛虛在她面前的空間一點,剎那間,一道淡紫色光輪便乍現在空中,暴露在眾人視線下。
那淡紫色的光輪映著無數繁雜的符號與圖案,如參天巨獸般,將所有人蓋在底下,與此同時,仿若來自上古的威壓沉沉地逼了下來,壓得人喘不過氣。
問心吼道:「就是現在,撕裂封印!」
不用他說,八人也已做好準備,無數道靈力光芒齊齊朝著空中的封印湧去,卻如同泥牛入海,沒有發出一點水花。
妄神琴消失於空中,淩塵煙感到自身的力量再度強大了一點,她分出力量與官落微等人一起撕裂封印。
不止是他,底下的一眾人以及神識尚且留在這的歸墟禪師,他們都在懷疑,剛剛發生的一切是不是真的。
突然,餘光中歸墟禪師忽然低下了頭,手中的靈力也在一瞬停下輸出。
她一把將布偶震碎,扭頭看見的便是淩塵煙震飛妄神琴與蕩邪天書兩件神器,轉頭朝著問心攻擊的畫面。
官落微面色冰冷地吼道,轉而朝著淩塵煙道:「煙煙,過來。」
而歸墟禪師歪著腦袋,如布偶般被官落微提起,四肢下垂,在官落微的目光中變成了一團布料,只有頭,還依舊維持著人面的形狀,可此時也忽明忽滅,眼見著要變成替身布偶。
這點,早在昨日問心便與她說過了。
問心的話喚醒了眾人,真靈道人第一個氣急,怒駡他道:「歸墟小兒,你究竟為何要這麼做?」
眾人齊心協力撕裂封印之時,淩塵煙站在中央,劍身在紫芒的映射下顯得愈發鋒利。當封印裂開第一道口時,她感受到了一股突如其來的力量正隨著封印的解開緩緩回歸。
早在歸墟禪師低下頭時,官落微便在瞬間抵達了歸墟禪師面前,揪著人衣領將人拎起。
淩塵煙曾擔心,這樣會不會抹殺他們的意識亦或是從此他們便合為一體再也分離不了。
所謂的煉化,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煉化,只是因為幾千年的分離,令四大神器的力量與神魔天劍出現了差距,為了讓他們回歸本源,要用神魔天劍的力量將四大神器體內的力量「純化」,變成真正的,與神魔天劍一樣的力量。
幾乎是一瞬,問心便頭皮發麻,有了不好的預感。
他下意識朝淩塵煙的方向跑去,抬眸卻看見淩塵煙周身力量暴動,只一擊便將囚天打的吐血倒退,緊接著,才融入她體內不久的妄神琴與蕩邪天書也被彈出身體,遭遇了暴擊。
結合他先前的話,淩塵煙回如此做,顯然是因為被歸墟禪師以某種秘法控制了,可是為什麼,他為什麼要阻止合成聖器?!
真靈道人的話問出了在場所有人心中的疑惑,美杜莎吐著蛇性子,金眸發著淡淡的金光,在空中搜尋歸墟禪師的下落。
問心能清楚地看見淩塵煙木然的神情,她緩緩收回手,而後轉身,朝著飛來的官落微懷裡撲了去。
官落微心中一沉,果不其然,身後傳來了風暴聲與眾人驚怒的叫喊聲。
在一片混雜的聲音中,問心看見,淩塵煙像忽然被人按下了暫停鍵,所有的動作戛然而止,揮出的拳風碰著他的鼻尖,卻沒有了下一步動作。
問心朝她搖了搖頭,和她說,回歸之後,他們的本體意識會沉睡,支使力量的只有淩塵煙一人,而淩塵煙有絕對的權力去決定要不要分離放他們蘇醒。
有人歎息,有人怒吼,有人斥責。
問心的警惕此時到了最高,他不僅只盯著底下的歸墟禪師,也緊緊看著囚天。
四大神器轉眼只剩下一件完好無損,眾人都下意識地要去阻止淩塵煙的舉動,卻聽見了歸墟禪師那帶著笑意的話語。
半晌,歸墟禪師略有些驚訝的聲音緩緩響起:「嗯?停下來了。也罷。」
「閉嘴!」
問心含笑的聲音響在她耳畔:「真是抱歉了,魔族殿下。」
問心看著身上金光都快滅了的妄神琴與蕩邪天書,心下震怒,一扭頭,便看見淩塵煙已然向他沖來……
「煙煙!」官落微喊道:「快停下!」
她的身影在空中達到了一個可怕的速度,歸墟禪師的笑聲緩緩回蕩在所有人耳邊:「沒用的,她只聽我的。」
官落微收回搭在淩塵煙手腕間的指節,搖頭道:「沒有大礙,只是昏過去了。」
當那封印裂口越來越大時,問心神色微動,用餘光不動聲色地看了歸墟禪師一眼,見他並沒有異動,便鬆了一口氣,對淩塵煙道:「喂,待封印解開一半時,你要在他們的幫助下,將妄神琴煉化至你自身。」
囚天順從地飄到淩塵煙對面,朝她點了點頭。不知是不是淩塵煙的錯覺,她總覺得囚天的實力,似乎比蕩邪天書都要高上一些。
然而,歸墟禪師在說完那句話後,便再也沒有說過話了,就連氣息波動也緩緩消失。
問心:「……?」
花娘看著倒在官落微的懷中的淩塵煙,皺著眉關心道:「小煙煙不會有事吧?」
接下來便是蕩邪天書,蕩邪天書後,便是囚天籠。
淩塵煙朝著問心鄭重地點了點頭,封印終於被撕開了一半,問心用眼神催促著淩塵煙,淩塵煙心領神會,緩緩飄至空中,以己之力去純化妄神琴的力量,將其緩緩吸收。
朝著面前的中年男子點了點頭,淩塵煙伸出掌心,磅礴的力量緩緩從手心湧現,鑽入囚天體內,另一隻手又緩緩接收著囚天體內的力量。
在力量純化後,四大神器便會成為神魔天劍的從屬,完美融入其中。
他瞪著眼,懷疑自己眼睛花了。
總而言之,對他們無害。
力量的回歸令她渾身毛孔都在舒展,她享受著力量的回歸,以至於劍身都砸輕顫。
「那現在怎麼辦?」
一眾人你看我我看你,面色都不太好看。
他們看向問心,問道:「現在還有辦法繼續合成嗎?」
問心搖搖頭,面色凝重道:「合成神魔天劍過程中,若是外力打斷,還可繼續,但若是神魔天劍將我們排斥出去,從內打斷,這便幾乎不可能了。」
眾人心頭都往下沉了沉,真靈道人沒忍住低低罵了句什麼。
官落微打斷眾人,道:「此事再議,現如今,先恢復他們的傷勢。」
眾人沒法子,只能照辦。
一眾人便各自回去休息了,今日之事對他們而言消耗也頗大。
問心落在最後面,將妄神琴和蕩邪天書妥帖放好後,面色緩緩下沉,走到了囚天籠面前。
他居高臨下看著陷入昏迷的男子,伸手灑出一片金光,片刻後,囚天緩緩轉醒。
迎面而來的便是問心一拳頭,囚天面色一頓,坦然受了這一拳。
揍完後,問心看著眼角青了一塊的囚天,低聲怒道:「你早就知道他會破壞是不是?」
囚天沒說話,抬起眼眸,平靜地看著他,神色姿態寫著,他分明就是知道這件事。
問心看著他一副豪不愧疚的模樣,差點氣笑了,他雙手提著囚天的衣領,罵道:「囚天,玄夜是瘋子,難不成你也是嗎?你明明知道今日助他會引發多大的災難,可你依舊沉默地袒護了他,還有上回在秘境,那時候的陣法也是你搗鼓出來的吧?囚天,你是不是腦子有病?」
囚天一言不發,任由他怒吼責駡。
問心看他這副油鹽不進的模樣便來氣,又一拳揮出去後,他將人提到自己面前,道:「你說,你為什麼要幫他?她要是知道你助紂為虐的話……」
「那便讓她來吧。」囚天終於說話了,他掀起單薄的眼皮,看著問心,忽而一笑,道:「問心,你應該是我們中知曉最多的才是,你知道我們對她而言根本不重要吧,或者說,她甚至都不知道我們的存在。」
囚天拿開問心的手,站起身將衣領捋好,垂下的眼睫在臉上落下一片陰翳:「你知道,你為什麼不恨呢?」
問心吞咽一聲,面容也冷了下來:「所以你是出於和玄夜一樣的目的,才助紂為虐的?」
「不。」囚天看著他,咳出兩口血,轉身衣袍翻飛,消瘦背影漸漸靠近殘陽。
「這是我欠他的。」
問心站在原地,注視著囚天逐漸遠去的背影,閉了閉眸子,發出一聲歎息。
他怎麼會不怨呢,任誰知道自己的存在不過是為了另一個創造出來的,都會感到心寒,可是……
在問心思緒混亂時,囚天的聲音落在他耳畔:「去歸墟禪師的住所,那裡面的人會告訴你們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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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器合成失敗,三族再次開了一場大會,這場會議從黑夜一直持續到白天,最後在淩晨之際,眾人找上了歸一禪師。
魔殿內,歸一禪師是被問心扶著出席的。
聽完在場的人對他小弟子的控訴以及在他昏睡這段時間發生的事後,歸一禪師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魔殿內所有人都在看著這位禪師,而他只靜靜坐著,宛如坐化的老僧,甚至連眼睛也睜不開了。
不知過了多久,久到有人不耐煩地想叫他時,歸一禪師才緩緩開口,有一口氣沒有一口氣地,給在場的人說起了這位弟子。
當時他修煉歸宗,在宗門後山路上撿到了一個孩子,雪夜茫茫,他見那孩子哭得可憐,又頗有慧根,便將他帶回了宗門。
這一撿,便撿到了個不世奇才。歸墟禪師乃是佛宗近百年最有佛緣之人,天賦奇高,在修煉一途上幾乎無師自通。
歸一對他悉心教導,卻在他二十歲那年算出他在二十二歲那年有一情劫。劫難度過,餘生便一路坦途,立地成佛不在話下。
為了讓他度過這個劫難,歸一禪師從不讓他與任何女子來往,每逢出門必叮囑他,莫要與女子接觸,甚至冒著天譴的風險,將這劫難告知於歸墟。
而歸墟也確實聽他的話,從未與任何女子有過接觸。
可劫難怎是那般好避免的,在歸墟禪師二十二歲那一年,劫難還是應驗了。
那一日是個雷雨天氣,天下起了瓢盆大雨,驚雷在屋外炸響,歸一禪師從入定中被驚醒,他打開屋門,看見了要出宗的歸墟。
那時他右眼直跳,攔下了他,讓他回去閉關,歸墟向來是不會忤逆他的,可在那一日,卻頂撞了他。
歸一便靜靜地盯著他,許久,歸墟妥協,回去閉了關。
只是歸一禪師沒想到的是,閉關出來後沒過多久,一向清淨的佛宗被幾大宗門聯合質問,他們手中提著渾身是血的問心,前來問責。
那時候歸一禪師才知道事情大了。
問心殺了人,他以仁愛入道,如今卻破了道心,殺了人。
歸一禪師見到他時,他奄奄一息被打的只留了一口氣。
歸一禪師眼角顫動,出了大代價將那些人請走後,這才命人將歸墟帶下去治療,在他醒後,向歸一禪師說的第一句話便是:「師傅,這世間真的所有人都值得被守護嗎?」
歸一禪師靜默了許久,只溫和地拍了拍歸墟禪師的頭,像小時候那樣。
歸墟禪師便流著淚向他說了所有的事。
原來,早在他七歲那年,他便見過了他那情劫,那是佛宗後山一株偶然得道的雙修花,因為生了靈智會與人說話,被年幼的歸墟撿回,自此一段孽緣開始。
一直到他二十歲時,那精怪化了人形,竟偷偷誘惑歸墟,與他生了情愫,約定互許終身。
雷雨天那一日,他們本來約定要一起出宗到人間玩,卻因為歸墟禪師的爽約,導致那女子氣憤之餘自己亂逛,結果被修士抓走,賣了。
後來發生了什麼歸墟一直不肯與他說,但歸一禪師卻算出,那精怪已然身亡。
自此,歸墟禪師沉入了穀底,從一介奇才到破滅道心成為廢物,再後來,便是一朝得到神器囚天籠,再度崛起的故事。
歸一禪師緩緩將前事說出,之後視線掃過在場一些宗門之人,道:「此事是我佛宗之過,諸位若是有難處,老衲一定不推拒。」
被他目光掃過的人臉上都露出幾分難堪之色,只沉默著沒有說話。
而一旁的問心此時卻像是明白了什麼般,冷冷地看了那些人一眼。
官落微本來也不在意那些事,眼下神器合成失敗,她更關心的除了淩塵煙的身體,就是怎麼對付邪族一事。
「如今之際,我們的確需要你佛宗的説明。」官落微抬眸看著歸一禪師,道:「我們需要知曉那些邪族的方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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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塵煙又做夢了,夢中她仍舊是一把劍,只是這次的主人不是那神秘女子,而是官落微。
畫面一幅接著一幅,起初是幼年時期的官落微,雪白乾淨的一小團,眼睛閃著亮光,如獲至寶地將她捧在掌心。後來是少年時期的官落微,刻意板著臉卻依舊遮不住那可愛的氣質,再後來,便是成年後的她。
畫面切換地飛快,沒待淩塵煙仔細看,面前的少女便已經成了冰山美人。
隨後便開始慢了下來,官落微第一次單獨外出歷練,在魔獸林中因為搶了五品魔獸的果實被追殺時,牧雲澤出現了。
他帶著昏迷中的少女一路逃跑,腳下的鞋都磨破了,法寶也不知扔出去多少,最終才成功活了下來。
這是兩人的初遇,牧雲澤救了官落微。
醒來後的少女,丟給了他幾件寶物,趁著夜色徑直離開了。
第二次相遇,是在一個小秘境中。官落微的魔族身份被發現,被秘境中的修士群起而攻之,牧雲澤認出了她,想法子為她遮掩了身份,兩人終於交換了名字。
再後來,官落微在遇到一些困難時,牧雲澤總是恰如其分地在場,替她解難,一來二去,本該是宿敵的魔族與修士也漸漸熟絡起來,可以稱得上一句「朋友」。
淩塵煙靜靜看著,知曉這應該是原文的走向,果不其然,眼前的畫面又開始飛速流轉,一直到牧雲澤帶走魔珠,魔族陷入混亂後被正道修士滅族的那一日。
官落微站在魔族門口,面色冰冷卻顯而易見地帶著悲傷。
牧雲澤平靜地朝她笑著,口中說著什麼,淩塵煙聽不清,她只能看見官落微不斷張合的唇,和麵上的悲傷以及被欺騙後的巨大絕望。
她那副模樣,簡直令淩塵煙心碎。
不過好在畫面轉得很快,這次,是她曾經夢見過的山洞,猝不及防的疼痛令淩塵煙驚呼出聲,她看見自己渾身都在燃燒,劇烈的灼痛令她止不住顫唞著。
無數嘈雜之中,她聽見了官落微痛苦絕望的哭聲,聽見一道女聲說:
「殿下,無論何時你喊我,我一定會到你身邊。」
渦輪般的漩渦幾乎將她整個靈魂都吸進去,淩塵煙在劇痛中一下子驚醒。
她坐起身大口喘著氣,看清自己躺在帶有官落微氣味的床上時,才緩緩吐了一口氣,伸手一摸,才發覺額頭已經滿是汗珠。
靠在床榻上許久,淩塵煙才回過神。
她不是在合成聖器嗎?怎麼睡在床上?
【聖器合成失敗了。】
先前消失的系統忽然出聲,驚得淩塵煙一跳的同時,又有些激動:【統子,你回來了!】
【嗯。】
系統淡淡地應了一聲,淩塵煙還沉浸在聖器合成失敗一事上,一時沒有注意到系統的異樣。
她問道:【合成失敗了?怎麼回事?】
系統便給她播放了先前的畫面,與她講述了原因。
【原來是歸墟搞得鬼,該死,那現在怎麼辦?合不成聖器,還能對付得了邪族嗎】
系統又一次沉默了,淩塵煙連續叫了許多次,它都沒有應聲,就在淩塵煙嘀咕著系統的信號是不是出毛病的時候,系統終於說話了。
它的聲音很平靜,語調也不像它平時的樣子,它說:
【我有法子可令聖器繼續合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