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到

殿下到

晚膳倒是準備的挺豐盛,都是元司月愛吃的。

司言在這方面一向都貼心。

「殿下你嘗嘗這個,這是小廚房剛剛做的糖醋小排骨,我特意囑咐了他們多放些糖,好吃嗎好吃嗎?」

元司月嘗了一口:「有點甜了。」

「怎麼會!」司言驚愕了。

「你明明最喜歡吃甜的!」

元司月是很喜歡吃甜食,但上輩子的那十年太苦了,吃再多的糖也彌補不回,但面對司言天真無邪的關心,她笑了笑:「可能今天沒什麼胃口,明天就好了。」

司言這才開心:「明天!明天我去御坊齋給殿下排隊買流心凍!您一定喜歡!」

元司月笑著給他夾了筷菜:「好呀,那真是麻煩我家司言了。」

司言俊俏的小臉上泛起一絲薄紅,元司月也笑了笑,孩子心性。

-

在自己的長公主府里吃了一頓晚膳,元司月才終於發出一聲喟嘆。

沒錯,這才是她的生活。

什麼嫁為人婦、夫唱婦隨,那都是什麼亂七八糟的日子。她站起身,準備讓玉瓶和金盞備水沐浴,忽然,院外傳來了一陣急切的腳步聲,「殿下,殿下!」

元司月皺起眉頭:「發生了何事?」

來人是個小廝,道:「門口有人敲門,說、說是駙馬出了事請殿下求救,那人著急的很,奴才不敢不來稟報。」

元司月蹙起了眉:「裴佑?他不是在昭陽殿?」

金盞此時小心翼翼的道:「殿下,今日您剛走,准駙馬就走了……說,說他已無礙,還讓奴婢替他謝謝殿下。」

元司月:「……」

很好,她這是找了一個什麼犟種駙馬。

「叫他進來!」

元司月一聲令下,那小廝趕忙就去傳人,果不其然,進來的是常順。

常順慌裡慌張,看見元司月就猛地跪下:「殿下!求求您,求求您救救我家公子吧!」

「……」

這對話還真是熟悉。

元司月:「他又暈倒了?」

常順絲毫沒聽懂元司月的話外音,而是一股腦的道:「五公子今日說留在昭陽殿過於麻煩殿下,於是就堅持回了國公府,但、但是公子和府上幾位公子向來不合……公子他,公子……」

元司月忽然笑了:「和你們府上公子不合?他現在是本宮的駙馬,又是你們府上的小公子,和兄弟不和,難道還會要了他的命不成?!」

常順結結巴巴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元司月看著他汗如雨下想說又不敢說的樣子心有不忍,正準備揮了揮手:「算了,你——」

「殿下!總之駙馬現在真的很需要您!他們對駙馬不敬就是對您不敬!奴才求求您還是去一趟國公府吧!」

元司月:「……」還挺會狐假虎威。

她手指微動,似乎在思考國公府這一團烏七八糟的關係,而司言一直站在她身邊察言觀色,見元司月似乎不為所動,正準備上前趕人:「怎麼這點小事都要來麻煩殿下,難不成你們家公子連點兒自保能力都沒有,這麼弱還怎麼——」

「司言。」

元司月忽然打斷了他的話,接著,從榻上緩緩起身。

「他說的有道理,國公府的人如果對裴佑不利就是不給本宮面子,走,去國公府。」

司言:「……是。」

-

夜幕降臨,鎮國公府被籠罩在黑夜之中,白日里氣派恢弘的大宅子在此刻卻如同一隻會吞人的野獸,門口的兩隻大石獅鐵面獠牙,吐露著森森氣息。

在鎮國公府的西北角,的確有一間不起眼的院子,此刻院子里亮著一盞昏黃的燈光,裡面時不時的傳出一陣陣鞭笞聲,這其中似乎還伴隨著低低的咒罵。

烏雲遮住了明月,這聲音如同地獄之音,一聲又一聲,也不知道響了多久才堪堪停下。接著,一道身影從院子里緩緩走了出來,院外還有人在等候。

那人帶著一個黑色的斗篷,瞧不清臉,只是身量不高,隨意接過隨從遞上來的帕子擦了擦手后將手中的馬鞭一扔。

「請大夫。」

「是。」

那黑影繼而朝外走去,誰知她剛剛走出不遠,忽然就傳來一聲管事的喊叫聲。

「長公主殿下駕到——!」

那黑影一怔,下意識的就朝身側看去,主僕兩顯然都是一愣,隨即立刻閃到了一邊的樹林里。

-

元司月深夜會來國公府,的確是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事情。

原本陷入黑暗的國公府忽然陸陸續續的亮起了燈光,眾人一邊整理衣衫一邊朝外快步迎去,鎮國公語氣驚訝腳步飛快:「公主殿下怎會深夜到訪?!」

「這、這奴才也不知道。」

「人在哪?」

「已經在院中了!」

國公府大院內,元司月的確已經到了。她排場大的要命,從馬車上下來後有些睏乏,便讓司言原地給她擺了張太師凳,此刻悠閑的坐在太師凳上擺弄指甲,彷彿她才是這裡的女主人。

鎮國公的幾房小妾也來了,底下的公子哥和小姐們自然也是,雖說這是裴家的地方,可誰讓對方是大乾最尊貴的女人。

裴子軒也在,他一見著元司月便忍不住有些激動,剛準備衝到前面,就被程氏拉了回來,還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有點出息。」

鎮國公笑著上前,作揖行禮:「不知長公主殿下深夜來訪,臣有失遠迎,還請殿下恕罪。」

元司月此刻慢悠悠的收回了手,視線從左往右看了一圈,嗯,裴家人果然多,關係混亂。

「鎮國公。」元司月緩緩開口。

她聲音清冷,心情好時像是春風拂面,心情不好時,那語氣中的威嚴自在,令人不敢直視。

鎮國公裴琛也是兩朝元老,面對這位長公主,他雖有敬意但從無畏懼,即便身份尊貴,也不過就是十八歲的少女罷了,能有什麼威儀。新帝在他面前都尚且稚嫩,遑論一個小姑娘家。

但現下,元司月輕飄飄的一聲「鎮國公」,不知怎麼竟讓裴琛從後背生出了一絲涼意,這迫使著他緩緩低頭,不自主的也帶上兩份心底的敬意:「臣在。」

元司月聲音波瀾不驚:「本宮的駙馬呢,怎麼沒見?」

!

所有人倒吸一口冷氣。

每逢國公府的大日子,所有的人自是都想不起來那個人,現下自然而然也從未注意,於是每個人臉上都帶著一絲不解、迷茫,而後那迷茫逐漸變成了惶恐、不安……

元司月笑了。

「怎麼?本宮今日在昭陽殿欽定駙馬,鎮國公府還不知道此事?」

「駙馬身體不佳,本宮讓他在昭陽殿稍作休息,誰知駙馬怕麻煩本宮便回了鎮國公府,本宮左思右想,還是擔心駙馬身體,故而前來探望。」

元司月說完,這群人臉上的表情更是精彩,裴子軒臉色蒼白不可置信,而鎮國公的面上也帶著不解和尷尬。

「臣……自是知道,但、但小兒身體向來不佳,此次參選,本是意外,殿下是否,要再考慮一下……」

元司月聞言,臉色瞬間就沉了下來。而一邊的司言也皺起了眉頭,開口道:「你這是在質疑殿下的決定?殿下已經在天下人面前,在陛下的面前選定了鎮國公府五公子,這是你鎮國公府的殊榮!怎麼,難不成鎮國公對這門婚事還有異議?」

元司月默默的看了眼身側之人,好樣的,還是那個隨時隨地維護她面子的司言。

「臣不敢!」鎮國公臉色鐵青,他緊咬牙根,似乎沒想到自己這把年紀竟然被一個黃口小兒教訓。

元司月:「既然如此,裴佑在哪?」

鎮國公此時側目,身邊的人自然心領神會,趕忙退下,此刻一直沉默的程氏笑著上前道:「殿下息怒,您有所不知,五公子他身子的確虛弱,這個時辰,一向也早就歇下了,妾已差人去叫,很快就來。殿下,夜深露重,您不如移駕進屋裡去?」

程氏說完,元司月淡淡的看了一眼她:「你自稱什麼?」

程氏一愣:「妾……」

「偌大的鎮國公府,竟是連個正房夫人都沒有?本宮竟不知,一個小小的妾室,也能擺起主母的架子?」

元司月說完,程氏的臉瞬間慘白。同樣慘白的還有鎮國公,他皺起眉頭,的確沒看到裴夫人的身影,他雖不滿元司月評論他的家世,但律令森嚴,寵妾滅妻是重罪,要是長公主在陛下面前告他一狀……

鎮國公忽然狠狠的瞪了一眼程氏,似乎是在埋怨她的多嘴,程氏也沒想到會這樣,鵪鶉似的縮回了腦袋,元司月自然看見了這一幕,心中不禁笑出了聲。

這國公府,可真有意思。

不過很快,裴夫人就出現了,她穿著端莊,舉止間挑不出一絲的錯,走到元司月身邊行了一禮之後道:「臣婦方才在佛堂禮佛,不知長公主殿下駕到,請殿下恕罪。」

元司月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沒說什麼,而不遠處,終於慢悠悠走來了一個身影。

元司月的眼神在看到他之後,就再也沒挪動過。雖然裴佑腳步依然穩重,但和早上時完全不同,如果說早上他還算強撐著給自己賺來最後一分體面,那現在的他顯然連最後一絲都撐不下去了。

司言也一直在觀察著不遠處的裴佑,他緩緩皺起了眉頭,雙手抱在胸口。

弱、真的弱,這麼弱,怎麼保護殿下?

而下一瞬,他的殿下蹭的一下從椅子上站起身朝著那身影大步走去,在裴佑恰恰好撐不住的瞬間,元司月伸出手穩穩接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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駙馬竟是黑心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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