辯理
這時,北靜王妃站出來,笑著和稀泥:「小姑娘家心直口快,說那話定然也是無心的,桁哥兒快不要計較了,等回頭我做主讓玉枝郡主給你母親賠個罪,大家都是親戚何必傷了情面。」
侯榮寶走出來站到史桁跟前,諷刺的笑道:「我記得之前有個下人不過議論了北靜王妃兩句,被王妃知道后就命人把那人打了個半死,怎麼輪到史夫人這裡就成了無足輕重的小事?莫非這就是巴掌不打在自己臉上,自己便不覺著疼?」
北靜王妃噎住,臉色紅一陣青一陣,而修國公也只是淡淡斥了一句:「榮寶,不得無禮。」
侯榮寶無辜道:「我可沒有無禮,爹,您平時還總說我不懂事,可我就算再不懂事也知道背後不論人長短這個道理,今日才是大開眼界,史姑娘的父母自她很小就沒了,是史夫人一把屎一把尿把她拉扯大的,就算落不到一個謝字,怎麼著也不該落一身罵名吧?」
史湘雲漲的臉色通紅,說不出話,本來她只是有口無心抱怨幾句,誰知道竟闖出這麼大禍,見史桁跟他的朋友不依不饒,令南安太妃跟玉枝郡主都下不來台,史湘雲也惱了,直接沖史桁道:「我知道你們母子都看不慣我,我以後不礙你們的眼就是了,又何苦為了針對我連累其他人!」
說完就要跑出去,史桁厲聲道:「攔住她!」
侯榮寶一個眼神過去,他家兩個婆子立刻將史湘雲團團圍住,史桁走到她面前,揚聲質問:「你說我們母子看不慣你,好,你今日就具體說清楚,我們母子哪裡對不起你?又如何看不慣你了?你若說的出來,今日我史桁在這裡替我母親給你磕頭賠罪!」
史湘雲直接哭了:「你們沒有對不起我,是我對不住你們行了吧?我惹不起你們還躲不起嗎!」
南安王妃冷哼:「一個大男人當著這麼多人的面為難個小姑娘,為免太有失風度了吧!」
史桁轉頭凌厲的瞪著她:「一個教出那種女兒的女人,有什麼資格說教別人!」
「你!」南安王妃氣的仰倒。
史桁不依不饒又回頭看向史湘云:「我勸你今日還是說清楚的好,畢竟南安王府替你出頭這麼久,今日也讓太妃娘娘跟其他夫人都聽聽,我母親到底有多惡毒,如何苛待了你?
難道說為了教你針織女紅,讓綉娘壓著你繡花就是苛待?或者因為家裡這兩年有些困難,沒辦法像賈府那樣金貴的養著你,也屬於苛待了你?還是念你長大了,要教你管家本領,所以不讓你在賈府多待,如此也還是苛待了你?既然玉枝郡主說太妃娘娘會給雲丫頭做主,那就請太妃娘娘來評判一下,我母親做的這些是不是在虐待長兄長嫂留下的孤女?」
南安太妃臉色發青,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其他夫人卻開始指著玉枝郡主竊竊私語,本來嘛,既然史湘雲如今是養在二房,那史夫人管教她就是天經地義,雖說世家每家都有綉娘,可大家閨秀哪個不學點針織女紅?哪個能不會管理宅院?要不然將來嫁了人是要被別人給恥笑死的,就連娘家其他女孩都會因此受影響。
這些都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別說史夫人還是在盡心儘力的教導她,就算偶爾真的虐待她,打她幾回也沒人能說出什麼,之前大家也都聽說過史鼐不知哪根筋搭錯了,當年太上皇在位時,世家貴族曾向國庫借了不少銀子,大家都沒想著還,可史家之前分家時,史鼎不知為何非要堅持先還了國庫欠銀才肯分家。
結果銀子是還清了,可家底也散光了,這幾年甚至不顧其他家族笑話打發了許多下人,就連針線活都是自己做,府里根本不養綉娘,可能是小姑娘家沒耐心,做多了針線活心裡不痛快,就到處亂說史夫人苛待她,但小姑娘不懂事也就罷了,怎麼連南安王府也跟著不懂事,還插手到別人的家事去了,這可就貽笑大方了。
南安太妃也想到了這點,腦袋一陣陣犯暈,她平日疼愛史湘雲,聽說她每天做綉活難免心疼幾分,又跟西寧王妃有些交情,故而看不慣史夫人,話里話外可能就帶了出來,但私底下說是一回事,被鬧出來就丟人丟大了。
史桁卻依舊不想放過她:「之前我便聽過,南安王府許多下人都私下說我母親不賢,容不下長兄留下的女兒,我雖替母親感到委屈卻也不能跟幾個下人計較,今日才發覺竟然是貴府上行下效,下人不過是順著主人的態度,太妃娘娘,我母親何曾得罪過貴府,史桁願意在這裡向貴府賠罪,只願貴府高抬貴手,念在我母親一個女人生存不易的份上,不要再栽贓詆毀我母親的名聲了!」
玉枝郡主生氣他咄咄逼人的態度,憤怒道:「史桁,你別太過份了!」
南安太妃蹣跚站起身,張了張嘴想說什麼,眼前卻突然一黑,直直的往後栽倒暈了過去。
眾人一時還沒反應過來,全都愣了一下,侯榮寶眼睛一轉,趁機大喊:「玉枝郡主把太妃娘娘氣暈了!」
眾人這才全回過神,嘩啦啦圍著南安太妃去了。
事情鬧到這個地步,宴席肯定是進行不下去了,南安王府一邊忙著找太醫,一邊還要強打起精神,忍住剛才的丟臉好聲好氣把賓客們送走,又給每人備了件禮,希望大家出門后不要亂說,但想想也知道不可能。
在這個時代,出嫁的女人犯口舌之業都是要被休棄的,更何況玉枝郡主還沒出嫁,日後再想找個好人家只怕不容易,南安王府簡直恨死了史桁,但他們現在更愁的是怎麼平息史鼐的怒火,剛才離開時,史鼐可是怒氣沖沖的走了,就連北靜王想幫他們從中調和,史鼐都沒接茬。
侯榮寶拉著史桁坐在一個馬車裡,給他出主意:「今晚雖然是那個玉枝郡主口出狂言,但你在宴席上對幾個女人不依不饒,肯定也會影響名聲,就怕那些人出去亂說,咱們不如先下手為強。」
史桁挑眉:「你的意思是咱們先把今晚玉枝郡主跟史湘雲污衊我母親的事情傳揚出去?」
侯榮寶搖頭:「不能把你妹妹一塊傳揚出去,畢竟你家裡除了她還有其他女兒未嫁,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她的名聲毀了,你家裡其他女兒的名聲也會一塊被毀,到時候你家裡那些族親還不恨死你們母子,所以咱們只傳揚玉枝郡主,就說她多口多舌、出口惡言還不知悔過,結果把自己祖母都給氣吐血了,給你出口惡氣,也能防止南安王府把髒水潑給你。」
史桁畢竟不是古代人,想不到這種族親的名聲還帶連坐的,不過侯榮寶從小在世家長大,對這方面肯定比他懂多了,所以史桁決定聽他的:「好,你看著安排。」
侯榮寶拍了拍他的肩:「不過也不能便宜了你那個不知好歹的妹妹,咱們不能明著說,但可以玩損的啊,讓別人都知道她就是個恩將仇報、不知感恩的白眼狼,看她以後再污衊你母親,誰還能相信她?這事你就別管了,交給我處理,明早之前保證給你辦的妥妥的!」
史桁眼中浮現一絲暖意:「謝謝。」
「都是兄弟,說什麼謝,不過你要真想謝我也不是不行。」
史桁好笑:「說來聽聽。」
侯榮寶討好的用兩隻手撐著臉頰,露出個無辜又純善的表情:「你上次燒的那個琉璃盞,我也想要一個。」
史桁搖頭:「不行,那個已經送人了,獨此一份,別人都沒有。」
「這麼絕情,還是不是兄弟了?」
史桁想了想,折中道:「我重新幫你燒制個別的吧,那個真不行,我答應了她,她那個是獨一無二的。」
侯榮寶眼睛一亮:「她是誰啊?」
「一個妹妹。」
侯榮寶嗤了一聲:「那你就給我再做一個玻璃屏風吧!」
史桁點頭:「這個可以有。」
「重色輕友。」侯榮寶嘀咕完,又問道:「我說你是不是該給自己身邊挑幾個可靠的人培養了,不然你們府里那些人都不可靠,你身邊就一個瑞祥能幹什麼!」
「我也在考慮這個問題,可你也知道,我最近忙的腳不沾地,哪有時間去挑人。」
侯榮寶看傻子一樣看著他:「我說你是不是蠢?司家是幹什麼的?武將世家!你直接交給司皓祤,讓他給你從軍中挑幾個退下來的,這些人又厲害又忠心,上哪找這麼合適的?」
史桁懊惱的一拍腦袋:「對啊,竟然把他給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