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

安靜的地球上方，瞭望塔醫療室中。

昏迷的阿希娜被扎塔娜喚醒，睜開清醒的雙眼。

首先映入視野的是布魯斯擔憂的臉。他把頭盔摘了下來，露出被汗水浸濕的頭髮和疲憊地臉龐，藍眼睛里全是紅血絲。

看到女孩醒來后，他明顯地鬆了一口氣。

……這是怎麼了？

阿希娜支起身體，揉了揉劇痛的腦袋。

「發生了什麼？」

「你們都中了小丑帶來的魔法。」扎塔娜為她解釋，「魔法會誘發你們回憶經歷過的最痛苦的事情。」

女孩眨眨眼，點頭表示明白。

她沒和任何人提起她在魔法里見到什麼，大家也很體貼的不去詢問。而阿希娜和布魯斯也默契地跳過這個話題。

他們都知道對方會看見什麼。

滿身疲憊的中年人站在病床床邊，心裡不知道在想什麼，目光一直停留在阿希娜臉上。

阿希娜疑惑：「布魯斯？」

蝙蝠俠脫下戰術手套，大手摸了摸她的頭，說：「好好休息。」

雖然很奇怪，但是阿希娜還是乖乖點頭。

「你還好嗎？」等蝙蝠俠退開，圍在病床周邊的超級英雄們立刻紛紛湊了過來，關心道。

神奇女俠直接抱住阿希娜，於是阿希娜一下子就埋進了黛安娜的懷裡。溫暖的懷抱讓阿希娜緊繃的精神鬆弛下來，她忍不住把腦袋靠在黛安娜肩膀，輕聲抱怨道：

「我真的太討厭小丑了。他毀了我的十八歲生日。」

說著說著，她鼓起臉：「今天過去了嗎？」

幸運的是，還沒有。

離阿希娜生日這天結束還有四個小時——足夠他們辦完一個快樂的生日派對了。

只要他們速度夠快！

阿希娜病床上蹦了起來，開始催促一堆人快回地球上接人。

醫療室忽然變得熱鬧起來。

蝙蝠俠悄悄地退出了醫療室。

「B。」收到搭檔暗示的超人從身後趕上來，和蝙蝠俠並肩穿過走廊。

走廊的窗外就是宇宙，他們的地球在黑暗的宇宙中散發著光亮，整體呈現瑰麗的深藍色澤，如同一顆珍貴的藍寶石。

「我會讓夜鶯今晚都呆在瞭望塔上。」脫掉頭盔的蝙蝠俠看著窗外的地球，神情晦暗不明，「幫我注意一下她的心跳，超人。」

「什麼……？」超人愣了一下。

超人勸他：「事情還沒嚴重到這種地步，布魯斯。」

監聽心跳是一種非常不禮貌的行為。

所以超人很少會這麼做。

「不。」蝙蝠俠朝超人搖頭，臉上是超人很少看見的凝重，一般看到這個表情就代表著，有大事要發生了。

「你沒看到她睜開眼時的那個眼神。」

直面阿希娜蘇醒過程的蝙蝠俠看見了她深藏眼底的烈焰。

雖然只有一瞬，但是蝙蝠俠非常清楚這個養育了十幾年的孩子的本性。

那是一團會將自身作為燃料的火種，一旦點燃，一切都將無可挽回。

布魯斯握緊那隻脫下戰術手套的手，手心殘留的感覺讓他能輕易地回憶起觸碰阿希娜皮膚時感受到的體溫。

蝙蝠俠沒有告訴任何人，在他掙脫魔法、然後呼喚超人之前具體發生了什麼。

阿希娜曾一度在他的懷裡停止呼吸。

懷裡的女孩心跳在減弱，像一條逐漸平緩的心電圖，再也沒有任何的起伏。

那一瞬間襲擊而來的恐慌幾乎擊碎了這個已不再年輕的中年男人。

他在失去這個孩子。

如果不是幾秒后阿希娜的心跳奇迹般地恢復了正常，蝙蝠俠的情緒也許真的沒法支撐到超人和夜翼他們到來。

布魯斯無法形容在幻境中又一次目睹父母死亡的場景后，再在現實中發現自己的孩子陷入死亡懷抱里的心情。

布魯斯只知道：

蝙蝠俠不能再失去他任何一個孩子了。

「不要讓她離開瞭望塔。」布魯斯對克拉克說。他在懇求他的好友。

「我會的，布魯斯，我會看好她的。」身為樂觀主義者的克拉克竭力安慰他心疲力盡的友人，「往好的方向想一想，也許事情不會發展到那麼糟糕的地步。」

布魯斯勉強地扯了扯嘴角，疲憊道：

「也許吧。」

但生活操蛋的地方就在於，它永遠都會往最壞的方向發展。

-

被布置得五顏六色的休息室內。

阿希娜雙手合十，虔誠得如同正在做禮拜的教徒一般許下願望，然後睜眼吹滅了蛋糕上的蠟燭。

大家歡呼著拉響禮炮，爆開的彩色亮片落在阿希娜身上，讓她整個人看上去都閃閃亮亮的。

「生日快樂！」

阿希娜快樂地接受所有的生日祝福，然後——她陷入了蛋糕大戰中。

魔法蛋糕，不斷重生、隨手可拿、毫不浪費的那種。清理只需要解除魔法就好了，非常方便快捷。

所以大家玩得有點瘋。

這裡一下淪為蛋糕戰場。

被抹了一臉的阿希娜抱緊身旁的五歲小朋友小喬納森，小喬也抱緊阿希娜，兩人胡亂地往身邊的人拍了幾個蛋糕，就躲到角落裡，看著大人們互相拿蛋糕攻擊。

其中布魯斯受到的襲擊最多。

她看到提姆和迪克都偷偷動手了。

……感覺多多少少可能有點私人恩怨摻雜在裡面呢。

看著眼前的打鬧，阿希娜搖搖頭，夾起小喬走到休息室的另一邊。

一份貨真價實的蛋糕被擺到了小喬面前，小喬非常有禮貌地和阿希娜道謝。

聽著小朋友奶聲奶氣的『謝謝』，阿希娜不由自主地彎起嘴角。

小喬被克拉克和露易絲教導得很好，吃東西的時候不會弄得到處都是，一口又一口的，完全不挑食的樣子。

蛋糕是阿希娜特意切的小份，所以小喬很快吃完。

她幫小喬擦了擦嘴巴。

小喬抬起臉蛋方便她動作，藍得耀眼的大眼睛看著阿希娜，稚嫩小臉上帶著疑惑：「阿希娜姐姐，今天是你的生日，你為什麼不開心？」

阿希娜臉上的笑容頓住，她伸出手揉了揉小喬的臉蛋。

——真是個和他爸媽一樣敏銳的小孩。

「我沒有不開心。」

「你有。」

五歲小男孩努力撲進阿希娜懷裡，主動抱住她，像瑪莎安慰他的時候那樣摸摸她的頭。

「不要傷心，一切壞事情都會過去的。」

阿希娜問他：「真的嗎？」

小喬認真點頭：「真的！」

於是阿希娜親了親小朋友的臉頰和額頭，把他親得咯咯笑倒，順利讓他的小腦袋瓜忘掉剛剛問的問題。

笑到小臉蛋都酸了，小喬才伸出雙手摟住阿希娜的脖子，將軟乎乎的臉蛋貼上來。

孩童的嗓音像是甜甜的奶油卷：

「你許了什麼生日願望？」

小喬用他還沒覺醒超級大腦的小腦瓜努力想著，阿希娜的願望會是什麼願望呢？

是多看幾集動畫？還是買一堆大人們不允許他多吃的糖果？

小喬猜不出來，但是他相信，大人們會努力幫小孩實現生日願望的。就像他爸爸會偷偷帶他去看和蝙蝠俠相關的超酷動畫，布魯斯叔叔每次看見他都會塞給他一根棒棒糖那樣。

蹭蹭小孩的鼻尖，阿希娜笑著告訴他：

「我的願望啊？」

「是一個可以自己實現的願望。」

是一個需要屏蔽身上所有跟蹤器和超人的超級聽力的願望。

是她送給自己的成年禮物。

阿希娜站在阿卡姆精神病院的大門前，將身上的監聽器一個個摘下，妥當放進萬能腰帶裡面。

這些小東西真的很貴。

雖然能報銷，但沒必要的損失，還是能避免一點是一點吧。

摘下差不多十個監聽器，阿希娜終於收拾完畢。

然後，她沉默著撥出一個電話，和對面簡略說過幾句后直接掛斷。

最後一次抬眼看向阿卡姆精神病院的標誌，阿希娜拉上兜帽，幽綠雙眸掩入黑暗。

她踏入了阿卡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