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 47 章
因為木島正章說「很快」,所以抱著「說不定就是今晚」的期盼的萩原研二和松田陣平一晚上都沒有睡著。萩原研二第二天去上班之前還特地到醫院來了一趟,對著麻生三墓嘀嘀咕咕地說了一大串「如果小麻生在我下班之前醒來我就可以在回來的路上給小麻生帶新開的那家店的鯛魚燒了但是太久沒進食了是不是不能吃那些東西啊小麻生都瘦了好可憐」的廢話,然後被松田陣平趕走。
機動隊的同事也非常關心麻生三墓的情況,「真是好消息啊!」在聽說麻生三墓馬上會醒的消息后,他們也高興起來,「太不容易了,麻生君也是,萩原警官和松田警官也是。」
他們寒暄到一半,分駐所就接到了警報。
「港區役所遭受炸|彈威脅!炸|彈被綁在人質的身上,周圍都是潑灑的汽油。情況緊急請立即行動!」
原本歡快的氣氛一下子緊張,所有人都將放鬆的神經緊繃了起來。在趕往現場的路上,萩原研二給松田陣平發了個消息:[接到了個大案子,我要去忙啦ow<~]
「萩原警官,現場潑灑了很多的汽油,為了以防萬一,手機就先留在外面吧。」
萩原研二想了想,把手機遞給了同事。「請幫我保管一下吧,如果有電話可以幫忙接聽嗎?」
「當然可以當然可以。」
安置炸|彈的地點是市役所一間房間內,因為是辦理各種行政事物的地點,所以這次爆炸案受到了極大的關注。除了役所周圍圍著的媒體記者外,還有和政府合作的媒體派了專員實時分享拆彈進度。
炸|彈被綁在了人質的身上,彎彎繞繞的線從脖子一直纏繞到了腳踝,炸|彈本身並沒有含多少硝油,但是房間里充斥著刺鼻的汽油的味道,空氣中的汽油濃度讓這個房間成為了一個巨大的不穩定炸|彈。
人質是在役所工作的公務員,他坐在椅子上一動也不敢動,連表情都是僵硬的。
萩原研二隔著面罩對人質笑道:「不用太緊張,播出的新聞中會模糊掉你的臉部的。」
「我會盡量避免拍到你的臉,不會給你的日常帶去麻煩。」帶著攝影機的記者也趕忙保證道。
「會……會遮住我的臉嗎?」人質又確認了一遍。
「會的。」萩原研二從工具包中取出手持探測器,尋找著電磁感應最強的地方,「害怕的話,把眼睛閉上也沒關係,很快就會結束的。」
「可以……不遮住臉嗎?」人質猶豫地問。
「誒?」
「因為……因為……」他好像很難將這個理由說出口,「因為我想讓家裡人看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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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視新聞中正在直播著萩原研二拆彈現場的情況。
因為遮擋和距離過遠,松田陣平無法從電視中辨別出炸|彈的構造,但從萩原研二所用的工具來看,這個炸|彈非常複雜。
最困難的地方在於——拆卸炸|彈時總會產生摩擦,甚至是擰螺絲擰得過快、產生的那一點點熱量都有可能引燃空氣中看不見的汽油分子。因為這並不是定時炸|彈,所以萩原研二拆卸的速度非常緩慢,每一個動作都儘可能地做到了平緩。
然而,炸|彈犯的身份和下落都未知,隨時有可能遙控爆炸。不管萩原研二再怎麼小心,他的處境都非常危險。
松田陣平手裡的手機正停留在撥號界面,他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可是又不知道到底是哪裡有問題。
電視里記者正在和人質交談,詢問他現在的感想等等,人質的臉清晰地出現在了屏幕上。
「我只是一名普普通通的員工而已,是,能通過甄選成為一名公務員我真的非常榮幸,但是我的工作就是為市民服務,將政府帶到市民
們的面前……這麼說是不是有些奇怪?」
「炸|彈犯將您作為人|肉|炸|彈,武信先生,您會覺得怨恨嗎?」
「有什麼好怨恨的呢?不是我就有可能是其他的人,讓我為市民分憂,這也是我的榮幸。」人質武信先生苦笑地說著極為大義凜然的話。
「為什麼在這種地方安置炸|彈卻不設置定時?」松田陣平自言自語。
他隔上幾分鐘就要去看一眼麻生三墓的狀況,這次轉過頭時,沒有被觸碰就一直閉著眼的麻生三墓卻睜開了眼。
松田陣平和那雙熟悉的眼睛對視上,呆愣兩秒鐘后噌地一下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麻生?」他衝到病床邊,小心翼翼地俯下身湊近。
那雙無神的眼中的朦朧迷霧終於沉澱了下去,紫色水波中倒映出松田陣平驚喜的表情。「麻生!」
松田陣平狂按呼叫鈴。
麻生三墓眨了一下眼。
他看了會兒松田陣平,又看了看天花板,動了動手指,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了現狀。
在醫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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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生三墓竟然會在今天醒來,就連木島正章都有些詫異。
他在簡單的檢查之後告訴松田陣平:「情況比我想象的要樂觀很多,但是因為體內還有藥物殘留,所以還需要進行一段時間的清理。」
松田陣平不放心地詢問:「不需要更多的檢查了嗎?」
「每天抽血化驗就可以了。」
松田陣平還想說什麼,但是麻生三墓抓住了他的手指。
他只是輕輕地觸碰了一下,但是在無力地滑開的時候被松田陣平重新抓住。
「怎麼了?」松田陣平立刻坐到床邊緊張地詢問。
麻生三墓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正在播送新聞的電視。
「研二那傢伙正在工作,等他結束了我就叫他回來。」
麻生三墓緩慢地搖了搖頭。
木島正章提醒道:「病毒並沒有影響到他的思維能力,只是讓他沒辦法獲取外界信息也沒辦法控制自己的身體而已。既然他現在醒了過來,說明在之前就已經處於『將要蘇醒』的狀態中,能夠聽到聲音、看見一些東西。我覺得,他可能是聽見新聞之後有什麼話要說。」
或許就是因為有什麼話要說所以才會在這個時候清醒過來。
只是動手指這麼一個簡單的動作就讓麻生三墓的呼吸變得急促了起來。他在松田陣平的手心裡寫下「犯人」兩個字。
「犯人……」
「是……」
「人質?」
麻生三墓眨了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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萩原研二拆除炸|彈花了很長的時間,但是進度還只有一半。他的手臂都因為長時間舉在空中而開始酸痛。
同事進來給他送工具,萩原研二困惑地看著同事瘋狂眨動的雙眼,意識到了些什麼,沒有將那句「為什麼要把這個送進來」問出口。
和工具一起遞到他手裡的還有一張紙條。
萩原研二繞到椅子後方去處理線路,在攝像機和人質都看不見的角度,他打開了那張紙條。
[人質可能就是炸|彈犯本人!!]
末尾的兩個感嘆號將同事激動的情緒顯露無遺。
但是讓萩原研二心跳加速的卻是下面一行字,[麻生君醒了,他說人質說話時的語調如何如何,謊話連篇。(省略一些學術性分析,總之萩原警官你明白就好!)所以人質可能就是炸|彈犯。就算不是,也一定和炸|彈犯有關!]
原來如此。
萩原研二將紙條藏在了手心,塞進了工具箱的最底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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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搞得像是為了萩那
傢伙才醒過來的一樣。」
——不知道是哪裡引起了松田陣平的不滿,他似乎對於麻生三墓一醒來就關注於萩原研二這件事非常在意。
麻生三墓只是眨眼,然後盯著他看。一向習慣在這個時候隱藏自己的情緒的松田陣平這一次卻直白地將「不滿」更加放大地擺在了臉上。「我說啊,你這傢伙不會真的被萩原攻略成功了吧?」
麻生三墓還是眨眼,松田陣平覺得他這次的意思是「松田先生為什麼這麼說」。
「他做了什麼?也沒做什麼特別的吧。」
話題中的萩原研二就在此時火急火燎地衝進病房,遠遠地就大聲喊著:「小——麻——生——!」
然後麻生三墓和松田陣平的對視被打斷,視野被布料全部遮住。
萩原研二把麻生三墓的頭抱進了懷裡,用臉蹭著他的頭頂,嗚嗚地用一種感動欣慰到快要哭泣的語氣說:「太好了太好了,小麻生……終於醒過來了……」
麻生三墓眼神放空。
「啊!抱歉抱歉太激動忘記了,小麻生是不是會頭暈?快點快點躺好,手好冷啊,幫小麻生暖一暖~」
松田陣平看了看麻生三墓的眼神,幸災樂禍道:「啊,麻生在嫌棄你啰嗦。」
「誒?」
「木島醫生說他今早就已經有感知了,大概是聽到你出門之前那些啰里八嗦的話了吧。」
但是萩原研二的反應卻是:「啊,是噢!早上說要給小麻生買鯛魚燒,但是太著急了,開著車就『嗚』地衝過去了。只能下次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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港口役所爆炸案的新聞直播,在萩原研二接到紙條后不久就被安排停止了。
松田陣平問起後續,萩原研二說:「跟他說了『抱歉呢,好像拆不掉了,武信先生為市民犧牲的精神我們會銘記的『之後,人質先生就跳起來自己拆彈了。」他對麻生三墓眨了下左眼,「本來隊長說要再等一等調查結果,但是因為我超級著急一秒鐘也等不住了所以就那麼做了。人質先生大吼著『你們警察是笨蛋嗎』的時候他們還嚇了一跳呢~」
松田陣平倒是頗為贊同他的做法。
「犯人沒有在炸|彈上裝定時器,就是因為他並沒有做好死的覺悟。」他切了一聲,「為了引起公眾注意就做了這些事嗎?真是有夠無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