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5

向夜晚奔去15

平昌冬奧會的連霸，讓羽生結弦在國內的聲譽達到了前所未有的新高度。

家喻戶曉的羽生選手自然是很忙的。

回國以後，他的行程就幾乎沒有空下來過。除了必要的休整和治療，他還要應對無數的採訪取材、廣告攝影，籌備即將舉辦的凱旋公演。

因為羽生實在太忙，導致冬奧結束一個多月了，森川都沒能和他見上一面。

對此，森川並不難過，反而有些竊喜。

儘管時間已經過去數月，但是那晚羽生滾燙的擁抱仍讓她記憶猶新。要是再次見面，她覺得自己一定會本能的尷尬和不知所措。相對而言，還是Line上的隔空交流令她更自在些。

抱著這樣逃避的心態，森川從未主動和羽生提過要見面，只是與他保持著日常的線上交流。

時至四月，隨著街頭櫻花的陸續盛開，森川禮也正式進入了新學年。

這天中午，結束了課程的森川和往常一樣，抱著一大摞資料離開學校，坐上了回家方向的公車。

大約十分鐘后，她在離家最近的站點下了車。

這個車站離森川租住的公寓不遠，只要穿過一條小巷就能到。這段短短五分鐘的路程，她已經走了四年，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可是今天，在這段熟悉的路途中，她卻嗅到了危險的氣息。

有一個身穿黑衣黑褲，頭罩運動外套的帽子，還戴了一個大口罩的男人，好像是在跟蹤她。

最開始見到他，是在車站，那時候森川還以為他是等車的路人，就沒有過多在意。可是走了一段路，她才從麵包店反光的櫥窗里發現，他居然跟上了自己。

也許他只是順路，恰巧和自己走了同一個方向？

懷著這樣的僥倖心理，森川拐進了回家必經的小巷。與此同時，她用餘光看到，這個男人也毫不猶豫的跟著邁了進來。

森川的心提了起來。

工作日的中午時分，大家都在午休，小巷裡也沒有其他人經過，只有森川和黑衣男人兩個，一前一後的走著。眼看公寓越來越近，似乎是想追上女孩，男人的腳步聲逐漸急促了起來。被恐懼淹沒的森川此時心如擂鼓，她咬了咬牙，抱緊資料，埋頭就狂奔起來。

「禮醬——」

隔著口罩發出的男聲有些失真，但卻依舊莫名的耳熟。

驚魂未定的森川放緩腳步，喘著氣，遲疑的轉過身去。

黑衣男人跑到她跟前，摘下口罩和帽子，露出了那張清秀帥氣的面龐。

「你別跑，是我啊！」

「羽生君？」沒想到跟著自己的人就是羽生，森川驚訝得瞪大了眼睛，「你怎麼忽然來了？」

「上次承諾過會來見你，」把口罩揣進褲袋，羽生笑得露出了一口白牙，「我來兌現諾言啦。」

森川眨了眨眼睛，沒有說話。

這個「驚喜」來得有些突然，她一時不知做出什麼表情才好。

「你不請我進去坐坐嗎？」

等不到她的反應，羽生漸漸收起了笑容。他的嘴角微微垮下，聲音放得很輕，眼神里充滿了怯生生的試探。

看起來委屈的要命。

又是這種狡猾的表情。

狼狽的避開了他的可憐視線，森川禮忽視掉砰砰的心跳聲，丟下一句「你跟我來」，就飛快邁動了步子。

聽到這句話，羽生臉上的陰霾一掃而空，眼眸彎彎的就跟了上去。

換上客用拖鞋，羽生結弦走進森川的小公寓，忍不住四處張望起來。

公寓的面積很小，但是窗明几淨，布置的非常溫馨。地上鋪了毛茸茸的地毯，灰色的雙人沙發靠背上搭著一件毛線外套，茶几上還攤著幾本書和筆記本電腦，充滿了生活氣息。

他幾乎能看到女孩坐在沙發上喝著茶讀書的情景。

除了爸爸，這還是森川第一次把男性帶回家。

一邊慶幸著自己昨天一時興起，做了大掃除，森川一邊收起了堆在茶几上的書和電腦，客氣的指了指沙發，邀請羽生坐下：「你坐吧。」

把書和電腦簡單的收拾好，她又轉身去開冰箱門。

「羽生君要喝什麼？水可以嗎？」

「禮醬，你吃過飯了嗎？」羽生答非所問。

「還沒吃，怎麼了？」森川從冰箱門背後探出頭，就看到羽生歪著腦袋，不好意思的沖她笑。

「我肚子餓了，可以跟你一起吃飯嗎？」

「可以是可以。」

嘆了口氣，森川埋首在冰箱里翻找著。

「不過我只會做簡單的菜……唔，我記得你喜歡吃生雞蛋拌飯，那生雞蛋拌飯配豆腐味噌湯行嗎？」

「當然可以！」

羽生用清脆的嗓音歡快的應道。

菜色簡單，食材又是現成的，沒花幾分鐘，森川就準備好了簡單的午餐。期間，她還從冰箱角落挖出了一袋餃子，開火做成煎餃給羽生配飯。

受限於面積，森川的小公寓里沒有放置餐桌椅，平時她都直接在料理台吃東西。今天考慮到羽生也在，森川就把飯菜端到了茶几處，兩個人坐在沙發上吃飯。

雙手合十，認真的說完「我開動啦」，森川和羽生同時拿起了碗筷。

餓了一上午，原本樸素的飯菜也變得美味起來。吃飯時，兩人默契的都沒有說話，只是專註的品嘗著眼前的食物。

先一步放下餐具的是羽生。

他看了看還在吃飯的女孩，頗有自覺地站起身，捧著空碗往料理台走去。

森川趕緊吞下嘴裡的米飯，快步追了上去，總算是在羽生打開水龍頭前阻止了他洗碗的舉動。

「禮醬不需要我幫忙嗎？」

「不用，我馬上就能洗完，」獨居多年，雖然廚藝沒有太大進步，但森川的洗碗水平已經非常高超，又利索又乾淨，「羽生君先去坐著吧，在這裡會被水濺到。」

「那我在這裡等你吧。」

羽生結弦還是賴在料理台前不願意離開。

森川只能加快動作，迅速地處理了所有碗筷。

把碗筷收進柜子，森川剛想找毛巾擦手，羽生就體貼的把紙巾遞到了面前。

「謝謝，」接過紙巾，森川擦乾了手上的水漬，才抬頭小心翼翼的問道，「羽生君，今天過來是有什麼事嗎？」

總不會是專程跑來蹭飯的吧？

「沒有事就不能來見你嗎？」

羽生蹙起眉頭。

「我今天剛到東京，想著好久沒見你了，就跑來找你了。」

「也不是不能，」抵抗不了他這樣的表情，森川不自覺的放軟了聲音，「可是你來的太突然了……我今天下午還有一些資料要整理。」

「那你整理資料，我在旁邊玩iPod就行，」柔順的劉海垂在青年額前，配上那懇求的眼神，顯得格外委屈，「可以讓我在這多待一會嗎？」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森川也沒法再趕他走，只好放任他留了下來。

羽生說到做到，並沒有故意干擾森川的正常工作，偶爾還會幫忙給她遞個書。反倒是森川禮，總是偷偷用眼角餘光去看羽生正在做什麼，效率大大降低，快兩個小時過去了，資料才整了一半。

就在森川為自己的分心而懊惱之時，羽生結弦接到了催促他離開的電話。

「關於下周的冰演，現場有些細節需要我現在去確認，」儘管不舍，他還是不得不提出了道別，「禮醬，那我今天只能先走了。」

「好。」

被他弄得心煩意亂的森川悄悄鬆了口氣，跟著站起了身，準備送他出門。

「對了，這是我主辦的凱旋公演的門票，」羽生掏了掏口袋，拿出一張被壓的有點發皺的門票，鄭重的送到了女孩手中，「我特地留了最後一天的票給你，那天是周日，你應該會有空來看吧？」

森川禮心裡很清楚，如果只想跟羽生做普通朋友，她就不該去看這場意義特殊，還被他專程邀請的演出。

但面對羽生期待的目光，她實在沒法果斷拒絕，只能含糊其辭的說：「既然是周日，那應該是有空的吧。」

聽到這個回答，羽生心滿意足的往門口走去。

換回運動鞋，拉上黑色外套的拉鏈，羽生垂眸望著俯身歸置拖鞋的森川，做了個深呼吸，下定決心般喊了她的名字：

「禮醬！」

「欸？」

關上鞋櫃，森川直起身子，迷惑的看向他。

沒有過多猶豫，羽生迅速地朝她靠近了一步，然後低頭湊近了她的臉。

看著羽生結弦驟然放大的面龐，森川下意識的偏了偏頭。

於是，羽生這一口就親在了她的左臉上。

沒有偷襲成功的羽生有些懊惱，卻不打算放棄。一不做二不休，他鼓足勇氣再接再厲，趁森川陷入震驚，懵的不行的時機，雙手捧住她的臉，又一次吻了上去。

這一次，他終於如願以償，親到了女孩柔軟的唇瓣上。

被連親兩下，森川愣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她捂著嘴，本能的後撤了一步，臉頰和脖子都發起燙來，耳尖紅的好像要滴血。

「羽生君，這樣、這樣不行，我、我……」

「我知道你有男朋友。」

同樣是臉頰泛著紅暈，羽生的狀態卻要鎮定得多。他的眼睛像盛著星子一樣亮晶晶的，嘴角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音量不大卻很清晰的說道。

「但是現在只有我們兩個人，他不會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