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先前說過,我的面部表情很少。
因此,哥哥曾樂此不疲地想讓我露出更多表情,但他採取的措施會讓人懷疑自己是街上供人參觀的猴子,這讓我十分抗拒。
不得不說,人們對我的評價從「這孩子真安靜啊」逐漸演化成「這孩子是不是面癱」,我哥要負全責。
對此,他還自顧自抱怨:是到叛逆期了嗎?怎麼越長大就越冷淡了?
拜他孜孜不倦的精神所賜,我的情緒起伏越來越少。
除非忍不住。
而遊歷回家發現我哥不當人了這件事,足以讓當時不信鬼神的我震撼一整年。
注視著我的哥哥笑道:「真可惜,要是能將紗代現在的表情保存下來就好了。」
我:……
我恢復了原先的面無表情。
說實話,如果不看這遍地殘肢斷臂以及他唇邊染上的鮮血,他真的跟人類時期沒什麼區別,變鬼后也沒有性情大變,還保留著原先的記憶。
可這並沒有讓我鬆一口氣,反而讓我的神經綳得更緊。
因為那一刻,我切實感受到了刺骨的殺意。
至於為什麼我現在還活著,可能因為我哥和我一樣,都不會委屈自己。
就像他覺得女人比男人更有營養,就不會選擇吃男人。
同理,其他人比我更美味,在有得選的情況下,他也不會委屈自己吃我。
反過來,我為什麼還沒有一刀捅過去,也不是因為我們的兄妹情感天動地到即便跨越物種依舊矢志不渝。
而是針對人類的毒藥對鬼的作用很有限。
如果不捅過去,我哥大概率會把我當成備用食材;如果捅過去沒捅死,那我就是送上門的外賣。
如果成功捅死,當然皆大歡喜。
不過,這種概率很低,不足以讓我冒險。
比起如臨大敵的我,他倒是很坦然,具體體現在他還想跟我展望未來:
「如果紗代變成鬼,沒有我的保護,一定會被獵鬼人殺死,如果由我吃掉紗代,我們可以一起永生,但是——」
哥哥打量著我,面露苦惱:「明明是女孩子,卻一點香甜的氣息都沒有。」
得到這樣的評價真是太好了,意味著我能活過今天。
果然,他將手上未乾涸的血液蹭在我的臉頰上,然後微微低下頭:「那就先養著吧。」
就這樣,我的命運發生了180度大轉變。
從那天起,我雖然能在教內自由活動,但徹底喪失遊歷的權利。
因為哥哥認為我如果在外面被其他鬼吃掉,那他就太不划算了。
當然他原話不是這樣,這是我去偽存真的總結。
對此,我表示過抗議,依據是他變成鬼后對我施加了諸多限制,這顯然是種族歧視。
而我哥則是笑吟吟地在我的房間內手撕信徒,用行為表明他就是歧視我。
血跡很難清理,這無疑是在我的雷區蹦迪。
我從小就格外執著,否則也不會為了一個莫須有的猜測先是不吃不喝,后是獨自遊歷。
而那年的我才十四歲,正是最意氣風發、鋒芒畢露的年紀,哪怕我哥都已經突破人類極限變成食人鬼,哪怕我看著他一頓能吃五六個信徒,我追求自由平等的決心也沒有改變。
由此可見,我天生帶有鋒利尖銳的一面,這意味著我不會因為身份變化而轉變與他的相處方式,也註定沒法對現狀置之不理。
多年之後,我回憶這段時期,可能正因這樣,他才沒有立刻吃掉我。
但也正因這樣,在窺探到這個世界的真相后——
我選擇了自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