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
幾乎是剛聽到身後傳來聲音,川上遙就被一雙纖細但有力的臂膀瞬間攬住,眼前一花整個人直接移形換位,很快就被那個柔軟的懷抱帶到了某處十分黑暗的角落裡。
準確來說,應該是被綁架到了這裡。
她的雙手現在被人交叉著反剪在身後,雖然力道不大,卻也是川上遙無法輕易掙脫的程度。
她看不到身後是誰,只能將視線投向剛才出聲的男人。
身穿浴衣的白髮青年將捆成一團的島崎真一丟在地上,另一隻手則提溜著她的養弟,被捏住后領的男孩沒有貿然掙扎,只用那雙圓圓的藍眼防備地盯著他。
姐弟二人暗中交換了下眼神,默契地選擇了按兵不動。
敵我雙方光是體格上就差了太多,更別說那兩人還會功夫,就靠她倆這老弱病殘的身體,怎麼和一個接近兩米的青年男子對抗。
川上遙乾脆放鬆下來,也不怕對方會做什麼,懶洋洋掃了眼被他扔在地上、疑似開始產生基因突變的島崎真一,深紫色的眼眸劃過暗光。
少年赤紅的雙眼和尖銳的牙齒昭示著他已經失去了人類的身份,與野獸無二的咆哮接連迴響在陰暗的窄巷裡,他不斷扭動身軀,銳利的兩爪在地上瘋狂抓撓,死死瞪著就站在自己面前的川上遙。
「哦?他看起來好像對你格外關注啊,小姑娘。」
音色華麗的男人嗤笑一聲,將男孩丟給不知什麼時候從轉角悄然進來的女人,但讓川上遙意外的是,她身後居然還跟了一個。
「槙於、須磨,找到東西了嗎?」男人隨口問道。
「是的,天元大人!不過那好像只是一盒普通的胭脂~」
被叫做須磨的黑髮女性蹦跳著跑來,獻寶似的將一個小盒子遞給男人,清秀的臉上寫滿了邀功,眼睛也亮閃閃的,看上去十分可愛。
有著金色劉海但面相略顯凌厲的槙於腦門蹦出十字,轉身直接給了她一個暴栗,沒好氣地提醒道:「笨蛋須磨,別忘了女人的胭脂才是最致命的東西!」
「咦、咦?啊對哦,但是槙於你為什麼又打我!!」她眼淚汪汪地捂住額頭,大聲譴責起自己的同伴。
一言不合就開吵的兩人正在頭頂嘰嘰喳喳,被夾在中間的男孩緩緩捂住耳朵,面無表情望向對面被反剪雙手的川上遙。
此時的少女非常平靜,既沒有看他也沒有被身後鬧騰的兩個女人引走注意,反倒一直盯著地上不斷向她爬來的異化少年。
他看不出這個養姐心裡究竟在想什麼,便默默降低了存在感,安靜地看著他們。
眼瞅著場面快要控制不住了,白髮青年習以為常地嘆了口氣,一手一個按在兩人頭頂誇獎般地摸了摸,這才把她們都安撫下來。
「好了好了,該干正事了。」
說完川上俊國就被那個叫槙於的女人帶到一旁,而少女卻同時被兩個人控制住了行動,從開始就沒說過話的最後一人也是位女性,她們將川上遙的雙臂一左一右抓住,不僅拿走了她的包,連身上都仔細搜過一遍,最終只翻出一個小巧的、帶著藥味的水杯。
「天元大人,只有這個看著比較可疑。」
把她帶來此處的女性將水杯遞給男人,隨後又回來按住她。
經過這麼一番折騰,川上遙的臉色也逐漸沉了下來,她非常不悅地嘖了一聲,紫眸里滿是冰冷。
「誰允許你們翻我東西了。」
她一開口便是質問,語氣還很不友好,這讓自顧自搜查可疑物品的幾人都愣了下,不由將視線都聚集在她身上。
少女雖然被人制住了行動,但身上的氣勢卻一點都不輸白髮青年,那雙銳利的眼睛霎時看向須磨,刀鋒般的目光刺在她身上,把幾人中最膽小的姑娘給嚇了一跳。
「咿呀?!對對對對不起!」黑髮藍眼的可愛小美人唰地跳開,兩手握拳捂在嘴邊淚汪汪地看著她。
川上遙冷哼一聲,轉了轉被放開的手腕又看向另一邊。
只是這邊這個明顯不好糊弄,雖然外表是最溫柔的一個,性格卻比其他兩人更加穩重。
不知姓名的高馬尾女性一把抓住了她剛被放開的右手,緩緩搖頭道:「抱歉,但我們必須要查清楚你身上的東西。」
「這個少年已經被變成鬼了,可天元大人沒有在附近感受到任何異常氣息,能出現這種情況只有兩個可能——」
「一,有實力非常強大的鬼在這兒出現過,二,是你給他注射了鬼舞辻無慘的血液,所以他才變成這樣的。」走到川上遙面前的白髮青年接著說道。
鬼舞……什麼?
從沒聽過那個名字的川上遙倏然皺眉。
對方接近兩米的高大身軀極具壓迫性,儘管他的打扮非常隨意,可那種體格差帶來的威懾感卻分毫未減。
青年絳紅色的雙眼自上而下地睨著她,手裡還拿著她的水杯,這個男人眼中沒有任何感情,像是例行公事般把杯子放在她面前晃了晃。
「裝的什麼?」
川上遙白了他一眼:「當然是那鬼什麼慘的血啊。」
藏在黑暗裡的男孩忽然抬頭看她。
「……你騙鬼呢。」宇髄天元無語。
他常年和鬼打交道,怎麼會聞不出這裡面只有藥味,就算她在杯子里混了毒藥他都能說出個一二三來,更別提鬼的血了。
但她身上的東西確實沒有任何異常,所以問話也只是走個形式,主要目的是想讓這個少女配合他們,好方便他繼續套話。
讓你回答沒讓你胡扯,給我認真點啊小丫頭==#!
宇髄天元板起個臭臉,不耐煩地又問了一遍:「到底裝的什麼?」
川上遙看他敢在大庭廣眾之下搞綁架還這麼囂張,即使已經猜出這人的身份也不想理解,心念一轉便假作柔弱地咳了起來:「是治療肺結核的葯,咳咳咳,會傳染的那個呢,咳咳咳!」
發出健康的聲音:咳咳咳.jpg
現任音柱瞬間驚悚,立刻拉著妻子雛鶴跳到旁邊,隨後也不管少女是不是會逃跑,摟著仨老婆直接拉開N長一段距離,從巷尾撤到了巷頭。
「你這傢伙得了這麼嚴重的病就不要在大晚上亂跑了啊!很危險的知不知道!!!」青年忍不住對她咆哮。
他是真沒見過誰得了這種病還能滿大街亂逛,甚至還去和別人吵架以至於惹出這麼麻煩的事來,有病就好好在家養病不行嗎,還偏偏讓他碰到!
可惡啊,賠他的甜蜜溫泉假期!
宇髄天元將自己的三個老婆牢牢護在身後,用寬大的袖子擋住她們的臉,自己也用手捂著口鼻,十分警惕地看著少女。
終於重獲自由的川上遙嗤了一聲,慢悠悠地重新理了理衣服,隨後將養弟牽了過來,一腳踩在已經徹底變成鬼的島崎真一臉上。
「別叫了,沒用的廢物。」
她厭惡地瞥了不成人形的少年一眼,心情幾乎差到極點,原本快樂的購物時光現在全被這個蠢材打亂,人都死了屍體還不消停。
好煩。
變成鬼的島崎好煩,來殺鬼的這四個男女也好煩。
川上遙真是受不了了,自從她和那隻烈焰貓頭鷹偶遇之後就接二連三地碰上這群傢伙,其中兩個還這麼討人厭,你們獵鬼人到底有沒有一點神秘團體的自覺啊?別老是出現在她面前!
怒上心頭的少女直接踹了島崎真一一腳。
躲在丈夫身後的雛鶴難以置信地看著她,而後立刻將視線轉向宇髄天元。
『難道那孩子真的在幫鬼做事?』
『我不確定……本來她身上是沒有任何證據可以證明那個少年是被她變成鬼的。』
宇髄天元也挺納悶,他沒從這個女孩身上找到任何藏匿了鬼舞辻無慘血液的容器,就算是她摔在少年臉上的那盒胭脂都已經被仔細查驗過,哪怕一絲線索都沒找見。
事情到這裡第二種可能其實就該排除了,他們的當務之急是去尋找可能在現場出沒過的鬼,說不定還是上弦。
但少女剛剛說的話以及現在的動作卻像極了恨鐵不成鋼,彷彿她把這個人類變成鬼是另有目的,且極有可能是為了引出鬼殺隊……
要真是這樣那事情就不太妙了,這意味著類似的情況絕對還有很多,鬼舞辻無慘說不定已經這樣控制了不少人!
糟糕,那他是不是該把這個少女抓回隊里,萬一這傢伙知道無慘的消息呢?可、可她說她有肺結核啊,那可是會傳染的喂!
甚至目前沒有任何治癒方法!
宇髄天元的大腦開始高速運轉起來,他的性命固然不值一提,但三個老婆可是他放在心尖上的人,絕對的第一位,怎麼能讓她們犯這個險?
總、總之先找個什麼東西把臉蒙上,該死的以前當忍者怎麼沒留下點面罩呢?!
他手忙腳亂地從身上撕了幾塊布下來,將三個妻子的臉牢牢蒙住,覺得不太放心還不知從哪摸出來瓶藥水給她們塗在口鼻處。
「這樣應該不至於會被傳染了吧……」
男人擦了把汗,忐忑地看著三人。
川上遙:「……」
川上遙:「冒昧問一下,你們四個是什麼關係?」
宇髄天元:「嗯?她們是我的妻子啊。」
話音剛落,小巷內便陷入一片沉寂。
川上遙向那四人投去微妙的目光。
而化名川上俊國,實為眾鬼之祖的鬼舞辻無慘也忍不住瞥了這個男人一眼,就算他再看不起人類也知道這個國家早在上世紀八十年代就已經頒布了一夫一妻制的法令。
本以為他作為月彥去追求剛喪夫的麗小姐那事已經算聳人聽聞了,行啊你小子,直接違反律令坐享齊人之福。
川上遙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怎麼她遇見的獵鬼人都是法外狂徒?一個個長得眉清目秀的,背後全是張三!
沒救了,這個世界完蛋了。
她癱著臉把島崎真一丟在巷子里,牽著弟弟就要離開,但三個風情各異的美女一下將她團團圍住,任她怎麼威脅都死活不給放行。
就在雙方僵持之時,異變突生。
剛剛還在地上努力爬行的島崎真一忽然慘叫起來,身體莫名比之前壯大了兩倍不止,他用力崩斷鎖鏈向川上遙狠狠撲去,卻在中途被宇髄天元一刀砍掉雙臂。
險些丟了性命的少女依舊平靜,她看著男人手裡的刀,露出「果然如此」的神色。
她就說么,這群法外狂徒怎麼會不帶刀呢?
「……你這傢伙什麼眼神!!」被她那種詭異又平淡的目光看到發毛的宇髄天元震怒,「別一臉早就知道我身份的表情啊!」
川上遙不屑地瞥了他一眼,捻起一縷發梢吹了吹,輕描淡寫道:「你這樣的,我已經見過倆了,烈焰貓頭鷹和面癱雙拼披風就是你們的人吧。」
她的描述太具代表性,音柱立刻意識到她說的是誰,表情也驚異起來:「什麼,你已經見過兩個柱了?!」
什麼,她已經見過兩個柱了?!
面容還是可愛小男孩的鬼舞辻無慘瞪大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