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明咒物
伏黑惠順著咒靈的殘穢一路走走停停,彷彿真的在記錄這所陌生學校的一草一木一桌一椅。
正如他之前猜測的那樣,殘穢的濃郁程度以教學樓某一點為中心,逐漸向內遞增。
陽光透過採光通透的大排窗戶照進空曠的走廊,將教室的那一側籠罩在蒙蒙陰影中。黑髮少年不緊不慢地巡視著,直到在某間教室門前停下腳步。
教室門口那枚使用多年的銘牌已經微微磨損,但還能清晰辨認出番號——二年C組。
就是這裡。
就在他身後幾步的虎杖露出豆豆眼:「誒——我們班?!伏黑難道知道我的班級嗎?」
一路有在努力無視這麼大一個人存在感的伏黑惠陡然轉過身,下意識重複:「你的教室?」
「對啊!」粉發少年摸著下巴,「今天是周日,教室里應該沒人吧?」
惠伸手按住那扇門,他側過臉看向同行者。
少年思考時自帶一股凜冽沉鬱的氣場,讓他看起來更加不好相處。
可是,只要實際相處上一段時間,旁人自然能發掘出刺球海膽內里的柔軟本性。
伏黑惠擰著眉頭:「虎杖,你昨天沒來學校嗎?」
「嗯?是這樣!其實不光昨天沒來學校,周五下午我也請假去籃球部幫忙了。」
所以,身為二年C組一員,虎杖身上沒有特別濃郁的殘穢痕迹,只是跟操場上其他學生身上的差不多。
「那你最近有沒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
「——不光是這兩天,是最近一周、一個月甚至更長的時間。」
「不舒服?那倒是沒有,」一頭霧水的虎杖做出健美先生式經典動作,「畢竟我每天都有在鍛煉呢!」
一如既往耍寶的他其實內心隱隱有些激動。
虎杖悠仁在這位才認識沒多久的伏黑同學身上、在對方一步一步遞進的問題中,看到了某種無比新奇的可能性。
下一秒,伏黑惠就看到虎杖捂著眼睛高呼:「伏黑同學要是想做什麼就直接做吧!不用太顧忌我的感受!」
「——不管是靈異事件也好!特異功能也好!都不用在意我的!」
話是這樣說著,粉發少年卻欲蓋彌彰地在指縫間留下一大條縫,等待著接下來發生的場景。
直到虎杖被指縫過濾的視線在一片靜默中和萬分無語的襯衫少年對上,他才訕訕地中止自己略微浮誇的演技。
——好敏銳,竟然真的被這傢伙猜出一部分真相了。
惠按住推門的手微微用力,他嘩的一下拉開門走進教室,同時沉聲道:「……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好笨拙的謊言。
精通各種影視作品的虎杖很快對號入座:「哦哦哦!這個我懂的!不能跟普通人泄露秘密是吧!」
乍一得知神奇世界就在身邊,對這些靈異傳聞相當好奇的少年睜著一雙金色的眼睛,在求知慾的燒灼下熠熠生輝,但他當真相當有分寸感地不再詢問。
被搶答了的黑髮少年從靠窗某張課桌桌板下掏出一枚包裝怪異的點心盒。
那枚點心盒上貼著已經鬆散的、正源源不斷逸散出咒力的符咒。
就是它,讓學校變成低級咒靈的遊樂場,假以時日,或許會養蠱出更強大更有破壞性的咒靈也說不定。
惠抬眼一瞧這課桌主人的名字。
——虎杖悠仁。
……這到底是運動番主角,還是靈異番主角啊?
「啊嘞,可我離開之前還沒有誒?」虎杖對這個突然出現在自己座位上的點心盒同樣茫然。
算起來他已經快兩天沒來學校,因為本人頗受歡迎的緣故,平日收到信件和禮物再正常不過。當然了,虎杖同學習慣把禮物原樣送還給原主人,這份並未署名的禮物同樣讓他一頭霧水。
「還好你沒有拆開來看。」黑髮少年掂了掂輕飄飄的點心盒,能清晰聽到裡面有輕而小的東西在晃動。
是某種咒物。
按氣息來說,可能在准一級到一級之間,還好它並未受肉,此時依舊被勉強封印著,隨時有破封而出的風險。
以虎杖那善於和人打交道的性格,黑髮少年很難想象他會跟什麼人結仇——最多是那些被西中之虎打倒的不良。
但那些不良少年沒有渠道,也沒那個必要選擇如此曲折的方式。
不管怎樣,這枚意外收穫的發現已經超出伏黑惠的處理範圍,他只能打電話給監護人詢問解決方法。
「誒誒,竟然是這樣嗎?」另一頭的最強咒術師在電話那頭打了個清脆的響指,「我突然想到一種開發玉犬的可能——」
「惠啊,把那東西交給玉犬聞一聞會怎樣呢?」
黑髮少年下意識看向正在自己腿邊撓痒痒的小黑:「……玉犬可以當緝□毒□犬,不,應該說是緝咒物犬用嗎?」
察覺到主人困惑心情的小黑小白喜滋滋地湊上來,鼻尖當真湊到黑髮少年拿著咒物的手心輕輕嗅著。
它們已經忍了很久了!
那一頭的最強話音帶笑:「對~對~就是這樣!說不定真的可以呢?回頭還可以讓玉犬多另一份工資,反正是高層掏錢,不賺白不賺嘛。」
然而監守自盜的小黑小白正一點點吸食著從點心盒中逸散出來的咒力,加餐吃得異常香甜。
天天都在用自己咒力給他們加餐的黑髮少年無奈展眉,輕柔地揉搓這兩個貪吃的傢伙。
他艱難地騰出一隻手舉起咒物:「總之,虎杖同學,我需要先把這個東西帶走,可以嗎?」
看到粉發少年瘋狂點頭外加指尖一劃做出拉拉鏈的保密暗示,黑髮少年深深嘆氣。
……算了,就這樣吧。
他並非主動暴露,也沒有對外宣揚咒術界的存在,事後讓輔助監督甩鍋給其他力量體系就ok……是這個善後流程沒錯吧?
日本這麼大,今天之後,他們大概率不會再見了。
——希望這次暴露不會影響到他本就岌岌可危的日常。
「有些出人意料啊,」另一頭,將一頭濃密長發梳成前後兩條辮子的女性對著終端低聲道,「按照事前說好的,這次委託本不該跟高專方面的人扯上關係。」
那可是讓整個禪院連帶著五條家都鬧得人仰馬翻的十影法,一旦沒處理好,就會召來那位棘手的最強。
「不,倒不是無法繼續。」反正她的任務內容只是監視而已。
化名為冥冥的自由咒術師擺弄著掉落在肘彎里的漆黑鴉羽,嘴角含笑:「——只是要加錢。」
「作為回報,這次的情報或許會有點參考價值——你們之前放的那枚一級咒物,在生效之前就已經被那個小十影提前回收了哦?原計劃看樣子還差點兒火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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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周后,伏黑惠盯著學校大門口那個笑得一臉無辜的、和自己穿著同款制服的傢伙,深深鬱卒了。
「——你這傢伙,怎麼會在這裡?」
「伏黑!好久不見啊!」
虎杖悠仁爽朗地用大拇指指向自己:「因為我帶爺爺去體檢確診出肺病早期現在他在神奈川縣立癌症治療中心接受治療啦!再加上有其他大大小小的毛病要進行長期後續治療爺爺在神奈川也有熟人,我就乾脆轉了學籍和爺爺一起!」
黑髮少年自知失言:「……抱歉。」
「不不不,沒有關係,還要多虧伏黑之前轉送給我的體檢券啦!」
「就是老人家的執念讓我有些傷腦筋……我更想放學後去照顧他嘛,但爺爺總催著我參加社團。」粉發轉學生相當自來熟地搭上惠的肩,試圖尋求地頭蛇的意見。
「……之前跟虎杖同學推薦過網球,如果感興趣的話,要打網球試試嗎?立海大的網球部是全國級別的強校、連續兩年全國大賽冠軍哦。」
伏黑惠也認真思考起來——其實是在回憶切原當初對他一股腦輸出的內容,再將其原封不動地給虎杖念一遍。
「不參與正選選拔的話,普通部員的訓練菜單和完成時間是可以調整的——據說是這樣。」
依舊沒有進入網球部打算的惠面無表情地安利著。
或許他可以曲線救國,選擇應聘網球部編外HR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