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三十九天
轉瞬即逝的煙花,就像我們的愛情一樣,終究會化成一地的灰燼。——奈奈的日記
氣氛輕鬆地談完了私事,兩人又就著卧底任務接下去聊了,表情不約而同嚴肅認真了起來。
「況且這對我們的任務沒壞處的,她很信任我。這段時間,公安情報局的工作在我們的幫助下,有了很大的進展不是么?」
明面上,諸伏景光的面容危險,眼底深邃,似是閃過一道幽暗狹長的流光,但垂在兩側的手卻默默收緊了,心臟像是溺水的人抓不到浮木,窒息、沉溺、墜落。
降谷零沒有感到任何輕鬆和愉悅,他無奈笑起來,視線轉到hiro的臉上,灰紫色的眼眸彷彿洞悉了一切。
諸伏景光躲開了視線,指甲狠狠嵌入掌心,但掌心的痛楚卻仍然沒有心臟那樣讓他痛到麻木。
他的靈魂像是從軀殼裡抽離了,茫然地回憶著這段時間發生的一切。
只有在幼馴染面前,他才能毫無顧忌地宣洩情緒。
「我很痛苦,zero。」沉默了許久,久到兩人都默默無言的時候,諸伏景光才小聲道。
「她活不了多久了。」
「我本來——」他的聲音似乎哽咽了一下,但又在下一秒恢復凝實,彷彿只是錯覺。
「我本來以為我們還有很多時間的。」
「我還想著等一切都結束了之後,帶她去長野縣看看,帶她去見高明哥。」
「她總跟我說她也想擁有親人,可她沒有,但我想著終有一天我可以跟她說我和高明哥可以成為她的親人。」
「我不懂,為什麼她能這麼信任我,我總是可以輕而易舉從她口中套出關於組織的各種信息。」
「可她對別人明明不是這樣的,她對待組織其他人時的戒心和警惕不比我們弱。」
就是這樣毫無底線的偏愛,讓諸伏景光更加痛苦了。
「你還是太善良太容易心軟了,hiro。」降谷零抿抿唇,出聲安慰他,試圖幫他減輕歉疚感。
諸伏景光苦笑,雙手捂臉遮掩住自己狼狽的面容,不想讓zero看清自己苦澀的表情。
「善良嗎?我只是內心糾結痛苦,但行動上該做的會傷害到她的事,可一件都沒少。」
「你沒做錯,你們的立場本來就是不同的。」降谷零沉聲道,語氣狠絕冷靜。
「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他喃喃道,聲音艱澀,一遍遍強調,似乎只有這樣子才能減輕他的痛苦和愧疚,可根本只是徒勞罷了。
「我是卧底,她是罪犯,是白與黑的對立。」
「所以我還在繼續套取情報,就在今晚,我還從她口中知道了琴酒離開日本是為了什麼,立馬把這個消息告訴給聯絡人了。」
「可是我好痛苦,我的靈魂彷彿割裂成了兩半,一半靈魂在冷靜地做著卧底,另一半在痛苦掙扎地看著虛偽的自己。」
「給我兩年的時間,等兩年後,我會變成更加合格的Scotch。」
變成和其他組織成員一樣,徹底沒有了心的蘇格蘭。
降谷零握緊拳頭,從胸口中深深吐出了一口污濁的氣。
雖然這種事沒有發生在他身上,但他能與hiro感同身受,因為他是如此了解他。
而且他們本就都是善良柔軟的人啊,不然怎麼會相約進入警校,義無反顧成為犯罪組織的卧底,放棄自己平靜安穩的生活,只為了保護千萬家百姓的幸福。
他們依然會被真摯的感情觸動,會被善良的靈魂所擊中,因為他們原本也是這樣的人。
所以降谷零能理解諸伏景光的各種轉變。
降谷零今晚找他出來,是想探究hiro和博若萊在一起后,他還是否能保持清醒的頭腦,保障自己的生命安全。
他只想讓hiro在卧底期間保護好自己的身份,能好好地活下來,這就足夠了。
現在他放心了,hiro沒有被這個所謂的兩年生命期限矇騙就好。
至於博若萊的命長命短,他對她又沒什麼特殊的感情,有什麼好傷心的,最多就是有些唏噓感嘆罷了。
被BOSS寵愛的博若萊,也不過是被利用的工具罷了。
這世上的每個人都在承受著荒謬的命運帶來的苦難,但在組織里,降谷零在意的只有hiro的痛苦。
說起來,還是有點不爽呢,hiro被別的女人搶走了,而他就變成了孤家寡人一個。
*
和zero心平氣和談了很久,平穩好情緒的諸伏景光回到房間,輕手輕腳地掀開被子躺上床。
他單手撐在床面上側躺著,看著旁邊依然在沉睡的少女,微微出了神。
嬌小的少女整個人陷入柔軟的被褥里,只露出一顆毛茸茸的頭,纖長濃密的睫毛乖乖地垂著,在下眼瞼上落下一片淺淺的陰影,小臉紅撲撲的,粉粉的嘴唇微微嘟著,看起來可愛極了。
他伸手輕輕摩挲她柔軟滑嫩的臉頰,感受到指腹下冰涼的觸感,他的心裡微微發澀。
現在的天氣漸漸暖和起來了,但她的體溫還是更偏向玉石一樣冷冰冰的,薄如蟬翼的皮膚下的內里卻依然是冰冷的。
諸伏景光垂下眼眸,傾下身溫柔地在她臉上輕輕落下一個吻。
少女嚶嚀了一下,微微皺起了秀氣的眉頭。
諸伏景光眼神一軟,沒忍心再打擾她睡覺。
只是他平躺在床上望著漆黑的天花板,摸著下巴上的鬍渣,不由蹙緊眉頭,有些猶豫要不要把鬍子刮掉。
在警校時期他本來是沒留鬍子的,等到了組織后,因為自己的臉長得太過溫柔俊秀,很顯年齡小,而且少了些組織成員該有的危險氣質,他就在下巴上留了些粗糙潦草的鬍渣,只為了讓自己顯得更加成熟。
可是和她親吻的時候,短硬的鬍渣會戳到她細膩的肌膚,有的時候時間久了,還會留下一大片摩擦的紅痕,的確是有些不方便誒。
*
早晨八點,諸伏景光是被少女亂動的小手刺激醒的。
還沒睜開眼睛,他警覺地下意識攫住被褥下的手腕,在聽到少女慘兮兮的叫聲後腦子還未意識到發生了什麼就迅速鬆了力道。
「好痛!」
諸伏景光睜開眼睛,眼角還帶著慵懶的睡意,迷濛水潤,眼睫微濕,下巴上凌亂的鬍渣又冒出來了些許,看起來性感極了。
「很痛嗎?」他眨了眨眼睛,腦子一下子清醒了過來,對上少女水盈盈的琥珀色眼眸,帶著歉意抓過她的手腕輕輕幫她揉捏,「對不起。」
怎麼會有人睡醒的時候這麼好看啊……
望月奈奈有些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垂眸不敢看他溫軟的眼神,另一隻手的指尖輕輕觸碰他的手掌,不再裝可憐了,聲音輕輕軟軟的,像含在口中的棉花糖一樣柔軟:「其實不痛啦。」
諸伏景光從喉間發出一聲性感的笑聲,胸腔也隨之震動起伏。
他轉過身輕鬆攬過躺在他身側的少女,將頭靠在她嬌小的肩膀上,微微闔眼,氣息鋪灑在她晶瑩的耳朵上,輕輕咬耳朵,聲音曖昧低沉。
「你剛剛在幹嘛?」
少女將手抵在他梆硬的胸膛上,輕輕撓了撓他的胸口,扭扭捏捏裝傻:「沒幹嘛呀。」
諸伏景光微微眯起眼,再次輕笑一聲,笑得讓望月奈奈心裡發慌。
又是那種熟悉的危險感覺……
諸伏景光並不准備做什麼,只是單純地抱住了她,嚇嚇她,給她一個小懲罰。
她總是這樣。
在作亂過後作出一副什麼都沒做過的無辜模樣,變成了害怕膽怯的小羊羔,彷彿她才是那個最純潔無暇的天使,而他是引誘天使墮入地獄的惡魔。
諸伏景光又氣又好笑,湊上前繼續問道。
「知道錯了嗎?」
「唔,我沒錯。」少女抓緊他肩膀上的衣服,指尖都快嵌入他的皮肉,但他卻沒有感受到絲毫痛苦,心尖像是有螞蟻爬過,很癢很躁動。
「好吧,你沒錯,是我錯了。」諸伏景光坦然承認了自己的「錯誤」,他手掌重新上移,輕柔地撫摸她的長發。
「錯就錯在,還沒讓你足夠了解我。」他的語氣意味不明。
嗯?望月奈奈疑惑地睜開眼。
什麼意思?
「什、什麼意思?」
她鬆了指尖嵌入的力道,換了個動作用指尖戳了戳他的肩膀,有些不服氣地反駁道:「我明明很了解蘇格蘭先生,那你告訴我,我還有什麼沒了解到?」
「沒有,我瞎說的。」當然是他某些時候腦海中突然冒出來的想要禁錮她的黑暗想法,有的時候他自己都會被這突然閃現的畫面給嚇到。
只是他在奈奈面前表現出來的一直都是溫柔可靠的形象,這種黑暗面還是不必讓她知道了。
不過,如果讓她知道了自己的真實想法,她恐怕再也不敢隨意對他做出這種行為了吧。
壞孩子是需要接受懲罰的。
諸伏景光頓了頓,在她看不見的暗處,危險的表情恢復成了溫和的模樣。
他把她輕柔地放到床上,往她背後塞了一個軟枕,讓她舒服地靠著。
笑著摩挲了一下她滑嫩的臉蛋,諸伏景光走到床下拿過椅子上掛著的衣物,背對著少女毫不顧忌地脫下居家的短袖,露出肌理分明爆發力極強的背脊和勁瘦的腰肢,然後伸長手臂套上衣服,遮住了頎長優雅的背部。
望月奈奈靠坐在床頭,玩著自己垂在胸前的捲髮,輕咬著下唇,迷離地睜大眼睛欣賞著這一幕美男換衣圖。
迅速套好褲子的諸伏景光蹲下身打開行李箱,側頭問她:「奈奈,你今天穿哪條裙子?」
「奈奈、奈奈——」他無奈又溫柔地呼喚陷入自己世界的少女。
「啊?」
望月奈奈回過神來:「穿那條白色弔帶裙吧。」
今晚要去看煙花表演,穿白裙子在晚上拍照好看!
「弔帶裙?現在最高溫還沒到二十攝氏度呢,會不會太冷了?」
諸伏景光從底下抽出這條裙子,拎起來上下看看,細細的弔帶肯定會露出少女胸口和肩背一大片肌膚,於是不贊同地蹙眉道。
「不會冷的,我就要穿這件。」望月奈奈撒嬌道,聲音甜美卻不會讓人感到發膩。
她是那種夏天不怕熱,冬天不怕冷的體質,她以前也這麼穿的,不會冷的。
「好吧。」諸伏景光決定等下多帶一件外套,萬一她冷了得給她披上。
「那我先去洗漱,你在這換。」他把她要的衣物都放到床上,摸了摸鼻子,轉身到衛生間去了。
望月奈奈托著下巴看他離去的背影,撇撇嘴。
真是的,蘇格蘭先生現在這麼害羞幹嘛,不就是換衣服嗎。
明明剛剛還那樣嫻熟地**。
男人真是難懂啊……望月奈奈貓貓嘆氣。
望月奈奈迅速換上衣服,跳下床,去衛生間跟他一起刷牙。
「奈奈,你覺得我要不要把鬍子全部刮乾淨?」諸伏景光率先刷好牙,照著鏡子里的自己,有些躊躇地摸著下巴上的鬍渣。
他又不著痕迹地瞟了瞟鏡子里矮了他幾乎一個頭的少女,她精緻美麗的瓷白臉上滿是青春靚麗的年輕氣息,鼓起腮幫子刷牙的動作可愛極了。
這樣看來,年齡差距好大,一點也不般配。
他心裡有些氣餒。
「唔,等等。」她嘴裡還有泡沫。
望月奈奈歪歪頭眨巴眨巴眼,迅速咕嚕咕嚕漱掉口中的泡沫,頭頂一根翹起來的髮絲讓她看起來呆萌呆萌的,這也讓陷入年齡問題的「大齡」熟男諸伏景光更加愁了。
「為什麼要刮乾淨鬍子?」
少女把嘴裡的牙膏泡沫用清水漱完后,拿起檯子上的毛巾擦乾嘴巴,然後轉身雙手環住他的腰,趴在男人的胸口,仰頭仔細觀摩他下巴上短粗的鬍渣,又上手摸了摸。
鬍子渣渣的,硬硬的,雖然顯得有些潦草,但多性感呀。
望月奈奈又用手摟住男人的脖子,讓他低下頭來,嘟起嘴唇親了一下他的下巴,笑得彎起月牙眼來,可甜了。
雖然確實有點刺痛啦,但親起來也別有一番滋味。
諸伏景光的視線鎖定在少女水潤潤紅通通的唇上,眼神有一瞬間的鋒利,但下一秒他柔和了眉眼,尷尬的表情浮現了上來。
他一手摟住少女纖細的腰肢緊緊抱住她,另一隻手心虛地摸摸下巴,轉頭看鏡子里兩人擁抱的身影。
一個嬌小可愛,一個成熟穩重。
但——就是太成熟穩重了些。
其實他也才24歲,還正值青春歲月,但留了鬍子之後就感覺像個三十多歲的不修邊幅的老男人了。
只是這個理由諸伏景光不好意思說,總感覺說出來會讓自己在奈奈心中的形象有些許的崩塌,於是他清了清嗓子,還是選擇告訴她另一個不那麼重要的理由。
他擰眉低語,耳尖微紅:「親親的時候會刺痛你的。」
「就是要帶點痛才有感覺。」少女的月牙眼笑得更彎了,瓷白的臉頰粉嫩嫩的。她眨巴眨巴眼:「就比如昨天——唔——」
幹嘛捂她嘴巴!?
諸伏景光急忙用手捂住她語出驚人的嘴巴,纖長的睫毛劇烈顫抖,貓眼瞳孔震動,耳尖都紅透了。
男人炙熱的大掌還捂住她不讓她開口說話,少女無辜地瞪大那雙水盈盈的杏眼,清澈到近乎水晶透明的眼珠子迅速蔓延上水霧,眼尾垂了下來,看起來可憐極了。
諸伏景光胸口劇烈震動了兩下,呼出緊張的氣流,等緩過來迅速眯起危險的眼睛,緊緊盯著她,但語氣卻是溫柔的懇求:「奈奈,別繼續說了,好不好?」這一大清早的,要被她搞「死」。
望月奈奈委屈地癟嘴,但為了自己嘴巴的自由,還是乖乖地點點頭,等手掌從臉上離開,她立馬呼出一口氣。
她疑惑撓頭。
她沒想說啥啊?
她只是想讚美一下他的鬍子,昨天她摸著很舒服,舒服得都要昏昏欲睡了。
蘇格蘭先生想到哪裡去了?
奇奇怪怪。
「唔唔唔——」望月奈奈一隻手揪住他的衣角,一隻手指了指緊閉的嘴巴,繼續無辜眨眼,拚命暗示。
現在她能說話了嗎?
諸伏景光無力扶額,哭笑不得地點點頭。
現在她這麼乖這麼聽他話是幹嘛呀?
該聽的話不聽,不該聽的話拚命聽。
就像昨天一樣——
「我錯啦,你別生氣。」少女乖乖蹭到他懷裡,繼續環抱住他的腰,用柔軟的捲髮蹭他的胸膛,全身散發著甜甜的、軟乎乎的味道。
「別刮乾淨嘛,好不好?」
其實這也有她的私心在作祟。
刮完鬍子的蘇格蘭先生真的太好看了,清雋溫柔,充滿清爽的少年感,就像是動漫里在清揚的微風中騎著單車的少年男主一樣,如竹子般溫潤挺拔,如海風般自由美好。
她怕他被別人看上了,雖然她知道他不會被別人搶走,但她還是會很嫉妒憤怒,感覺自己的領地受到了敵人的侵佔。
諸伏景光摸摸她柔軟的發頂,胸膛中的心臟還在不規律地跳動著,還未恢復到平穩的速率就又被她的親密貼近給搞得更加迅速了,於是無奈嘆了一口氣。
「好吧,我不刮。」他的語氣溫軟縱容。
諸伏景光很聽話,只是拿起剃鬚刀稍微修剪了幾下,把鬍子修得齊整便收手了。
他迅速洗完臉擦乾,反正是自己臉蛋,隨便怎麼摧殘都行,於是整個動作很是潦草粗魯。
洗漱完的諸伏景光站在少女背後,拿起梳子給可愛的女朋友梳頭髮,他先用手沾了一點水把她頭頂幾根翹起的呆毛安撫下來,再撩起她背後的烏髮,小心翼翼地梳順。
少女海藻般的捲髮柔順得不可思議,像是光滑的綢緞一般,梳幾下就全部梳通了,幾乎沒有打結的地方。
諸伏景光把梳子放下,很自然地從背後環繞住少女嬌小的身軀,高大寬厚的背弓起,將她整個人攏在懷裡,少女髮絲沁甜的味道溢滿鼻腔。
他透過面前的鏡子看少女認真仔細地給自己精緻的臉蛋塗抹護膚品,視線漸漸下移,眼神霎時間危險起來。
這條弔帶裙的領口很低,除了曖昧的紅痕,隱隱約約還能露出她胸口上那朵藍色玫瑰花的邊緣。
三天前的那個晚上,諸伏景光才發現她心臟位置的肌膚上印著一個藍色玫瑰花的圖案。
他本以為是文身,事後問她才知道是她天生就擁有的胎記。
瓷白細膩的肌膚上,那朵有女生半個拳頭大的藍色玫瑰,每一瓣花瓣都栩栩如生,層層疊疊簇在一起,妖冶誘人,幽深魅惑。
在寂靜的黑夜中,它靜靜綻開,像是有了生命,似乎還發出淡淡的熒光,美麗極了。
再注目定睛,玫瑰彷彿有一種讓人難以抗拒的魔力,久久凝望后不自覺眼神迷離,沉溺其中。
掌下輕觸,除了柔軟的觸感,還有若有似無的熱度,和別處肌膚的冰涼感完全不一樣。
他很喜歡親吻這朵玫瑰。
「奈奈,你覺不覺得這條裙子領口太低了呀?」
諸伏景光把頭靠在她的肩上,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眼眸,不敢對視上她鏡子里望過來的眼神。
他的聲音輕輕的,似乎有點難為情,但又難以克制自己心臟深處湧上的酸澀感。
望月奈奈手上的動作一頓,偷笑起來,眼角飛揚,聲音天真甜美帶著狡黠:「你吃醋了呀?」
諸伏景光咬緊下唇,不出聲默認。
但看少女只是笑,並沒有說其他的話,他小聲補充:「玫瑰花都露出來了。」
「唔,那好吧,等下換一條裙子,保證遮得嚴嚴實實。」
望月奈奈轉過身,溫柔地用雙手捧起他的臉,明媚的雙眸燦若星辰,淌著柔柔的光盈盈的水。
「所以,別吃醋啦。」
諸伏景光笑了,緊緊盯著她,聲音溫柔似水:「奈奈,我好愛你。」
此時不僅是耳尖紅了,他的臉頰也紅了。
「我也愛你。」她踮起腳尖,笑眼彎彎親上去,雙手環繞住他的脖子,熱情又青澀。
男人收緊力道,青澀的紅暈從臉上褪去,眼神危險地眯起來,將少女拆骨入腹。
*
吃完早飯,諸伏景光開著車帶著望月奈奈去逛了一圈神奈川縣的美術館和公園,拍了好多照片存在手機里。
晚上吃了一頓豐盛的日料之後,他們回到旅社,把車停好。
在房間里休息了一會兒后,兩人手牽手慢悠悠地走到晚上舉辦煙火表演的地方,順便消消食。
要到十一點才開始正式的煙火表演,諸伏景光在小攤販里買了一堆煙花,準備他們自己先放著玩。
現在是晚上十點出頭,集市上已經聚集滿了來來往往的旅客,歡聲笑語不斷,人們手持仙女棒互相追逐,嬉戲打鬧,還有一大家子買了大煙花,圍在周圍看它綻放成聖誕樹一樣的流光溢彩,金銀色的火花四濺,照亮了夜空。
「好漂亮!」望月奈奈雙眸亮起,長大嘴巴驚艷地看著不遠處綻放的煙花。
他們往集市的邊緣地帶走了走,這裡幾乎沒有人,於是她脫下帽子和口罩,可以肆無忌憚地敞懷大笑。
「這是我第一次自己放煙花誒。」她搓搓小手,期待地看著蘇格蘭先生手中一大捆仙女棒,小手躍躍欲試,迫不及待想要試試看。
諸伏景光低頭看著她,柔和了眉眼,將幾根仙女棒遞給她,溫柔囑咐道:「不要把它靠近身體哦,火花會燙到皮膚的。」
望月奈奈點點頭,目不轉睛盯著手上幾根不同顏色的仙女棒,咧開笑容。
「點火點火!」她急不可耐地跺跺腳,綻開笑容催促道,就像個玩心很重的小朋友一樣,而且是還沒長大的那種。
諸伏景光輕聲笑起來,掏出口袋中的打火機,讓她把仙女棒的頂端湊到火光上。
咻咻咻——
頂端綻開了火花,迸濺出了金色、銀色的星點,像是星辰瀑布一般,在寂靜的夜空中墜落下美好的見證。
望月奈奈甩動起手臂,隨著她的舞動,星點在空氣中跳起靈動美麗的痕迹,流光在暗夜中閃閃發亮。
她歡呼雀躍,邁著輕巧歡快的步伐旋轉跑動起來,藍色的裙擺隨影而動,綻放出絢爛的花。
少女就像是夜空中揮舞著魔法棒的精靈,翩躚著透明的翅膀,長長的捲髮翹出俏皮的弧度,笑意盈盈,美麗、純潔、散發著光。
咔嚓——
諸伏景光笑著用手機給她靈動的身影拍下照片,視線緊緊跟著她移動,不肯挪開一秒,嘴角的笑意越來越濃。
「蘇格蘭先生,快來一起放!」望月奈奈在不遠處伸長手搖晃著手臂呼喚他,聲音裡帶著雀躍的愉悅。
他看著她像是時光倒流般童真的模樣,無奈地搖搖頭,但臉上卻是掛著幸福的笑容。
他點燃了手中剩下的一大捆仙女棒,攜著星光披著月色追了上去。
少女把燃放完的仙女棒扔到他們隨身攜帶的垃圾袋裡,然後接過男人手上繼續迸濺著星光的煙火。
望月奈奈牽著蘇格蘭先生的手,另一隻手在空中畫出愛心的模樣,流光順著動作勾勒出純潔炙熱的愛意。
「送給你!」
諸伏景光轉頭溫柔注視著她。
少女的眼睛被絢麗的火花照亮,明媚燦爛,燦若星辰。
在他眼裡,她比星辰都要耀眼。
像是熠熠生輝的寶石,又如晶瑩剔透的水晶,純潔美麗,美好得不可思議。
「奈奈,好玩嗎?」諸伏景光的眼睛同樣也是亮晶晶的,他抿著唇,期待地凝視著她,笑容是如少年般輕快清爽的模樣。
望月奈奈望過去,只見他微微上挑的海藍色貓眼流淌著濃濃的愛意,似是凝聚著明亮的星光,從夜空墜落下的星辰在溫柔的海面上隨波逐流。
她用力點頭,繼續用焰火流光畫一個又一個愛心送給他,眼角飛揚燦爛,笑容甜若蜜糖:「好玩!」
諸伏景光牽緊她的手,笑了起來。
約一個小時后,煙火表演準時開始。
咻咻咻——
隨著焰火升空的聲音響起,幾秒后,黑漆漆的夜空中迸濺出絢爛的煙火。
流光從凝聚的中心綻開,變成絢麗璀璨的花朵,漸漸抖落下明亮的星點。
諸伏景光從背後摟住少女,把頭靠在她的肩上微微側頭看她。
明明暗暗的光下,她翹首以盼地望著夜空中綻放的煙火,帶著比世間所有事物都要美好燦爛的笑容。
望月奈奈明眸如晝,在目不轉睛盯了十幾個樣式顏色各不相同的煙花綻放后,她突然雙手合十放到胸前,虔誠地許願,軟軟的聲音認真嚴肅。
「希望我能和蘇格蘭先生永遠在一起。」
只可惜,永遠的期限,為兩年。
她在內心默默補充。
諸伏景光輕笑出聲,煙火生輝下,他的眼角似乎有晶瑩閃過。
「希望我的奈奈永遠開心快樂。」他在她耳畔溫柔道。
望月奈奈跟著他一起笑起來,歪頭撐開他的雙手,轉過身面對面投入他的懷抱。
兩人擁在一起,和其他前來此地的小情侶一樣,在盛大的煙火下許下最虔誠最美好的願望。
*
零點的鐘聲響起,煙火表演也就結束了。
旅客漸漸散去,只剩下一地的灰燼和極盛之後寂靜的荒涼。
「明年的今天,我還想和蘇格蘭先生一起來這裡放煙花。」
「好。」
咻——
不知是誰又在夜空中綻放出燦爛絢麗的煙花,照亮了兩人帶著笑意的臉龐。
他背著她走在小路上,斜斜的影子映在地上,寂靜的夜色中流淌著暖融融的愛意。
要是時光再走得慢一點就好了。
他心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