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四十二天
當心懷正義的公安警察在我的槍下死去,蘇格蘭先生會怎麼看我?——奈奈的日記
見hiro疑惑不解的樣子,降谷零勾住他的肩膀湊近他說:「你看啊,她現在是不是一直沒精神,沒任務的時候下午都要睡好幾個小時,而且什麼東西也吃不下,一吃就反胃,整個人都瘦了一圈了。」
「小時候我鄰居家的一個阿姨就是這個癥狀,嗜睡、噁心,之後就立馬查出來是懷孕了。」
降谷零蹙緊眉頭憂心忡忡地說著自己的懷疑。
有一次他和博若萊出去做任務時,她坐在副駕駛坐上直接毫無戒心地睡著了,睡顏沉靜,他喚了她好幾聲她才醒來。
還有一次在外面吃飯的時候,明明點了她最喜歡吃的牛奶巧克力蛋糕,她剛吃進去就一陣反胃噁心,他著急忙慌給她找紙巾,直到服務員送來了一顆話梅糖才抑制住她劇烈的反應。
諸伏景光無語地側頭看著面前思想極其發散的幼馴染,語氣很是無奈:「她沒懷孕,只是藥劑的副作用。」
「我知道,她也這麼跟我說過。但你難道就沒懷疑過嗎?」降谷零灰紫色的眼眸閃爍著意味不明的光,不避地直視著hiro。
「她不會懷孕的,這麼多年的實驗做下來,她已經失去了生育的能力。」
諸伏景光突然想到了什麼令人不愉悅的事情,眉眼頓時沉寂了下來,微微上挑的貓眼裡劃過一絲淡淡的哀傷,撇開zero搭在肩膀上的手,手肘抵在膝蓋上背脊彎曲雙手捂臉。
「對不起,hiro。」降谷零知道是令他想起了博若萊只剩下一年多壽命的殘酷現實,也不由收斂了眉目,抱歉低語道。
但他不能放過任何一絲的可能性,如果博若萊真的懷孕了,這個孩子——
在黑暗中降臨的生命,如果不把它帶走,難道任由它在難以預料的生活中危險度日嗎?又或者難道要放任它繼續成為組織的走狗嗎?
而且如果真的有孩子了,那也將成為捆綁住hiro的羈絆。
降谷零做出這樣的懷疑不是沒有根據的,他發現了,博若萊似乎特別喜歡小孩,那種近乎執念的偏愛、毫無底線的寵溺,讓他都看得不禁疑惑。
尤其是幾次任務中,當有孩子捲入其中,她都會不顧自己的生命安危去將他拉離這個漩渦,明明自己也只是個剛滿18歲的女孩,眉眼間的溫柔和成熟就像個抱著自己親生孩子的母親一樣。
她面對陌生人的善良、溫柔也絕大多數都是針對孩子,她也對老弱病殘抱有同情心,但對比於她對孩子的耐心和體貼來說少得可憐。
而且,少女在和他和萊伊幾個月的相處下來,彼此也都漸漸熟悉了,行動舉止不再那麼拘謹害羞和小心翼翼,在和hiro的對話中也不再那麼顧忌了。
有時hiro和博若萊情侶間嘰嘰喳喳的對話並不避諱他和萊伊的在場,雖然他和萊伊都聽得很牙疼就是了。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他發現十月以來博若萊當著他和萊伊的面就提到了三次「寶寶」了,每次hiro都當做甜言蜜語聽聽就過去了,他卻敏銳地記在了心裡。
降谷零把這些疑點告訴給了hiro,果然,他見諸伏景光的神色逐漸凝重了起來。
金髮男人難得露出了些許不好意思的表情,麥黑色皮膚上隱約露出些許紅暈,他努力找著合適的措辭卻發現腦袋空空,於是只能較為委婉地暗示:「hiro,你那個的時候有沒有——」
真尷尬啊。
諸伏景光皺著眉看了他一眼,耷拉著肩膀,臉色微微發白,閃過一絲羞愧的神色,這讓降谷零的手指都僵硬了,心臟沉沉地下墜。
沉默了許久,他才飄忽忽擠出一句:「……沒有。」
「你——」
「你——」
這不是渣男的做法嗎!
連連「你」了兩次,降谷零揉著自己隱隱作痛的太陽穴,覺得自己腦子快像鐵鏽的齒輪一樣轉不動了。
好吧,他當然知道hiro不是渣男,但hiro他怎麼能這麼信任博若萊,博若萊說她不會懷孕難道就真的不會懷孕嗎?
「我相信她。」諸伏景光恢復了溫和的面容,沉沉地看著他,「但如果她真的有了,我會負責到底的。」
到了夜間,諸伏景光從衛生間洗完澡出來,一邊用毛巾擦著頭髮,一邊看著床上病懨懨的少女,心裡發澀發疼。
修長挺拔的身軀上了床,摟住靠坐在床頭闔著眼小憩的少女,他側頭看她,少女本來就沒多少肉的臉上愈發蒼白瘦削了,眼下還泛著淡淡的青黑,粉唇微微泛著不健康的紫色,原本可愛圓潤的下頜線也變得鋒利起來。
想到剛剛晚飯的時候,她皺著眉頭逼自己吃下去的痛苦樣子,嘴裡的東西還沒咽下去就開始犯噁心,小臉皺成一團,很令人心疼。
少女睜開眼,琥珀色的眼瞳里倒映出他的面孔,那裡面淌著依戀和愛慕,她勾起唇角,露出一個甜蜜笑容,卻是淺淡的,像是虛無縹緲的煙可以隨時消散而去,抓都抓不住。
諸伏景光猛地心裡一跳,像是被什麼緊緊攥住一樣,緊縮又倏地放開。
他摟著她的手漸漸收緊,不想讓她像煙一樣飄散。
「別擔心了。」見男人眼底露出傷心難過的情緒,少女伸出小手在被子下牽了牽他的衣角,這小小的力道彷彿幼貓一般,輕柔的,卻撓到人心裡去。
她嘴角的笑意溫柔,似是朗月入懷,盈盈目光如水清澈,在耐心地安撫他的情緒:「等這階段實驗做完,這些副作用就沒有啦。」
諸伏景光嘴角扯出一個笑意,想要努力回應她的安慰,垂下眼眸躲避她的目光不想讓她擔憂。
「嗯,睡吧。」等平復了情緒后,他見她眼底漸漸泛起了困意的水霧,眼角柔軟地下垂,還很可愛地拍拍嘴巴打了一個小哈欠,於是輕聲說道。
他仰起頭,將下巴放在少女柔軟的發頂上,閉上了眼睛,手掌輕輕拍她的肩頭,哄她睡覺。
不問了,不問了。
明明只是藥劑的副作用卻被說成是懷孕,不信任她來懷疑她話里的真實性,這對她太殘忍了。
為了卧底任務他這段時間又欺騙隱瞞了她無數次,不能再用疑心來揣測她了。
望月奈奈躺下來,手很自然地放在男人的腹部,那裡平坦無比,隔著布料能感受到上面結實的腹肌。
指尖控制不住地用力陷進去,卻怕被他發現出異樣於是迅速鬆了力道。
焦灼像是藤蔓緊緊纏繞住心臟。
為什麼、為什麼他還沒懷上孩子?
難道藍星的傳承終究是要在這一代滅絕了嗎?
最終她還是抵擋不住洶湧而來的困意,在令人安心的懷抱中沉沉睡去。
諸伏景光小心翼翼地把她覆在他小腹處的手移開來,平息著自己略顯不穩的氣息,良久以後才換了個姿勢,抱著柔軟的身軀,卻遲遲沒有陷入夢鄉。
在黑夜中,他睜著眼沉思了許久。
*
【抓到一隻老鼠,速來A室。——Gin】
十二月的第一天,別墅里四人的手機上不約而同都收到了這一條同樣的簡訊。
緊張沉默的氣氛逐漸蔓延開來,一路上車速迅猛地甩開了無數輛車,就像是被冬天凍結了情緒一樣,四人面色不明,各懷心思。
除瞭望月奈奈,這是威士忌組三人第一次來到傳說中無比恐怖神秘的A室。
小小方正的四角房間,昏暗壓抑的黑牆映著長長斜斜的黑影,壓迫感十足,搖搖欲墜的吊燈燈光昏黃黯淡,木門開合間吹拂進的涼風陰惻惻的,讓已然生鏽的吊燈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
側面靠牆的位置排列著一排鐵架子,斑駁發褐的痕迹遍布在鐵杆上,似乎是血乾涸后的印跡,而架子上擺放著款式不同的刑具和藥劑,在燈光下閃爍著陰冷的暗光,刑具上尖尖的利齒、鋒利的針刺、架子旁邊火爐燃起的滾燙的火焰……這種刑具雖然傳統,但在人清醒的時候使用也無比地折磨人。
見四人推開門進入逼仄狹小的房間,貝爾摩德和伏特加紛紛側身投來銳利的目光。
在壓抑凝滯的氣氛中,兩人的面色不像平常一樣自然,而是覆著隔絕窺視的面具,冷漠、危險、警惕,身上陰冷如毒蛇般的危險氣息像是濃稠的液體一樣在房間里緩緩流動。
「到齊了,好戲可以開始了。」背對著四人的琴酒沒有轉過身,只是淡淡地說出這麼一句讓四人都心驚肉跳的話來。
四人下移視線,透過琴酒高大背影的縫隙,冷凝的視線又紛紛頓住。
被琴酒擋住的地面靠牆那側,隱隱約約可以看見一個血人。
琴酒驀地發出一聲諷刺的冷笑,嘴裡哼著悠揚愉悅的小調,語調纏綿又瘋狂,他腳後跟一退側過身讓他們看清楚裡面的情況。
令威士忌組三人瞳孔緊縮、殘忍至極的慘狀——
男人的臉已經血肉模糊,頭髮被鮮血黏液粘結得糾纏在一起,他被折磨得整個頭腫脹起來,青紫的眼皮凸起,下巴被強力卸掉了,嘴巴微微張著,歪斜扭曲,一道新鮮的口子從額頭斜斜劃到嘴角,還在不停流著鮮血,完全無法辨清五官,也辨不清年齡。
似乎是想要徹底折辱他,摧毀他的自尊,他身上的衣服完全被扒光了,像一頭待宰的牲畜一樣赤條條地躺在冰冷的地面上,而他四肢大敞,已經完全沒有行動能力遮掩住自己的軀體。
扭曲彎折的四肢、泛黑覆著爛肉的血洞、光禿禿的手指蓋和腳趾蓋……
要不是還有微弱的鼻息,這種似乎在血中浸泡過一樣的慘狀幾乎讓人以為他已經是一個死人。
三位卧底見此都不禁心臟緊縮,頭皮發麻,感覺到一陣刺骨的涼意從背部升起,血液頓時凝固住了。
這就是卧底被發現甚至還被活捉的下場。
這當然不是琴酒親手做的,他還沒這種興趣親自下場專門折磨一個背叛組織的老鼠,他還嫌這人的血和汗會髒了他的鞋子呢。
在給卧底注射了吐真劑卻發現那人居然憑藉著自己強大的意志力扛過去后,他只是吩咐專門負責施刑的組織成員給那人點顏色瞧瞧,什麼時候吐露出有效信息才能停下,只要不弄死就行。
可惜,這人嘴很硬,怎麼撬也撬不開,現在都昏迷吐血了。
望月奈奈站在原地平靜的視線在血人身上轉了一圈,清澈的眼底平靜無波,是一種能令人立馬沉靜下來的冷靜和淡漠。
「這位老鼠先生是誰?」她冷著臉率先打破沉默。
這聲甜美卻冷淡的聲音宛若清醒劑一般注入威士忌三人組的腦中,瞬間從震驚和恍惚中清醒過來,這才發現自己的四肢已經凍到僵硬了。
琴酒大喇喇地坐在旁邊的椅子上,手上摩挲著冰冷的煙盒,淡淡道:「蘇茲,不過,現在應該叫他上野千粟,日本公安派來的老鼠。」
望月奈奈皺起眉頭,眼裡終於露出了複雜的情緒。
她知道這個人。
蘇茲,在組織里待了十年,現在估計有四十歲了,是個低調不參與任何鬥爭的男人,一直默默做事、沉默寡言,雖然能力各方面都不是很突出,但綜合來看還是很優秀的,因為不搞事的性格和可靠的做事方式還算是比較受琴酒賞識。
她小時候和他接觸過,她還記得在那個長廊里他掌心的溫暖和那一顆甜甜的糖果,他蹲下身看著她的時候,似乎在透過她看另一個人,冷淡的眼眸里流露出融融的暖意和慈愛。
沒想到他居然是日本公安派來的卧底。
「怎麼發現的?」望月奈奈的視線落在琴酒身上,蹙著眉頭。
「這你就不需要知道了。」長長的銀髮遮掩住琴酒的神情,只能從罅隙間窺探出他嘴角若有似無的狠戾冷笑。
「琴酒,你把我們叫過來是要配合你演一出什麼樣的戲呢?」降谷零勾起唇角,灰紫色的眼眸緊緊盯著不遠處坐姿閑適的銀髮男人。
暗示著自己不能露出任何不適宜的情緒,於是在短暫的晃神過後他就看都不看地上的血人一眼,偶爾的視線略過也只是像看垃圾一樣的厭惡眼神。
口袋中的手死死攥緊,指尖刺入掌心,時刻提醒自己要保持冷靜。
原來蘇茲竟然是他和hiro的前輩……他們之前只知道組織里還有其他公安的卧底前輩在,卻不知道具體是誰。
諸伏景光和萊伊面容冷峻沉著,身姿挺拔地站在那裡,視線同樣鎖定在琴酒身上。
「波本、蘇格蘭、萊伊。」琴酒慢條斯理地念著這三個名字,聲音低沉,讓聽者不由緊繃身體,「你們三個只是觀眾。」
「真正的主角是我們的小博若萊。」他的聲線越來越纏綿,帶著詭異的溫柔,隱約露出惡劣的冷笑。
諸伏景光面容不變,心裡卻是微微一跳,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他看向身前少女纖弱嬌小的背影,微微上挑的貓眼裡是濃濃一片深邃的灰暗。
萊伊雙手抱胸,好整以暇地勾唇輕笑,下眼線冷冽淡漠,墨綠色如寶石般好看的眼睛里興緻濃濃,說了一句無關的話,打破了此時詭異到粘稠的氣氛。
「就讓我們干站著嗎?」
「很快的。」銀髮男人低低笑起來,「只要我們的博若萊夠果斷,你們就可以立馬走。」
一旁的貝爾摩德和伏特加一直沉默不語,安靜地看著眼前荒謬的一幕。
他們都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望月奈奈垂著眼眸,細碎的劉海在她臉上落下一片深邃的陰影,顯得她表情晦暗不明,配上精緻美麗的外貌,有一種墮落的神性,像一隻墜入地獄沉淪黑暗的墮天使。
「知道我們是怎麼抓住蘇茲的嗎?我們抓住他最心愛的女兒,他就自己跳出來了。」
「沒想到啊,十年以來一直以孤家寡人自稱的蘇茲居然已經是有妻女的人了。」
琴酒站起身來,手插風衣口袋走到少女面前。
「我放了她,蘇茲卻出爾反爾想自盡,他沒自盡成功,被我活捉了,可什麼方法都試了,他什麼信息都不肯說出來,讓我很惱火。」
「所以,我又把他的女兒抓了回來。」
「可愛的小女孩,在可憐地哭泣呢。」
「只要鉗制住他的軟肋,不信他不服軟。」
他冷厲陰沉的聲線在寂靜狹窄的房間里宛若一道驚雷,地上的血人原來還沒昏迷,他拼盡全力崩潰地大喊出聲,發聲因為傷口和被卸掉的下巴而模糊不清,他語無倫次,顯然他的理智已經快要到極限了。
「不!你答應過我的!不要!不要傷害她!求你了!求你了!讓我死吧!我錯了!讓我死吧!」
望月奈奈也不裝什麼純潔無辜的小白兔了,她銳利的眼神直直對向面前的男人,聲音冷凝:「為什麼是我?」
她看到琴酒的眼神,眉頭皺得更緊。
為什麼會露出這種眼神?
琴酒彎下腰與她對視,嘴角笑意玩味冷酷,但眼底卻沒有他表現出來的那樣瘋狂,像一汪幽深的潭水,再往裡探究,是一種克制住的很複雜的情緒。
似乎在隱隱擔憂著她的狀況。
她嗤笑一聲,閉上眼睛流露出疲憊的神色,淡淡出聲:「是BOSS吧?」
「BOSS現在應該正在監視著我們吧?」
「BOSS,朗姆到底跟您說了什麼,讓您這樣懷疑我們?」
少女突然睜開眼睛,轉過頭抬頭望向門框以上的位置。
話語落下,她嘴唇微抿,琥珀色的眼眸里似乎有冰霜般的寒意,眼神鋒利得像邊緣閃過流光的刀尖。
除了琴酒,眾人順著她的視線望過去,紛紛眼神一厲。
那裡,正悄然閃爍著一個極其微小的紅點。
是監控。
鏡頭后的老人坐在輪椅上,佝僂著背,布滿溝壑的臉無比滄桑,從外表來看,他只是個養尊處優、面容慈祥的普通老人,但再仔細端詳,卻發現他周身似乎縈繞著一股神秘的感覺,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微妙感和違和感。
一道粗獷沙啞的中年男聲恭敬響起:「等博若萊親手解決了這個卧底,或許能離間他們之間的關係,到時候那人一心慌,說不定就會露出馬腳了。」
老人只是微微一笑,淡淡地看了一眼旁邊坐著的朗姆,沒有對朗姆所下的荒謬圈套發表任何言論。
他挺欣賞這三位新人的,雖然不確定裡面到底有沒有卧底,但讓博若萊殺掉這個背叛他的蘇茲,也沒壞處。
朗姆給他的證據他仔細看了,很多都是捏造的吧,甚至為了說服他,還把自己手下的波本也牽扯了進來。
就當是看一場好戲吧。
最近博若萊也沒有以前安分呢。
要好好敲打一下,讓她清楚地知道誰是她的主人。
朗姆在BOSS略帶威壓的視線下背後出了一身冷汗。
真正有素質的卧底根本不會露出什麼馬腳,這只是他的借口,這次說服BOSS組這個局只是自己警告Gin的一種方式罷了。
Gin這小子,三番四次在BOSS面前出頭,也該給他點下馬威瞧瞧。
不過,應該快了,他安插在公安的卧底馬上就要派上用場了。
Gin手下肯定還有別的卧底。
身處A室的少女還在沉著冷靜地辯駁。
「朗姆和我們行動組不對付您一向都是知道的,請不要相信他的一家之言。」
琴酒眼神一凝,低沉厲喝:「博若萊,BOSS的決定,不容置疑。」
既然BOSS選擇相信了朗姆,即使心有不滿,他作為BOSS最忠誠的手下,就必須執行。
望月奈奈咬牙地看著琴酒,揪住他的衣領死死盯住他:「你明知道的,我不會對孩子下手。」
「沒讓你傷害她,只要蘇茲說實話,她不會有任何事。」琴酒握住領口處她小小的拳頭,然後用力向下撇開,眼神平靜。
壓抑的沉默在空間中蔓延。
諸伏景光看著少女弓得緊緊的背脊,褲兜里的手緊緊掐緊,青筋暴起。
奈奈——
他的眼前漸漸模糊,一切都變得光怪陸離,扭曲荒誕,像是一場幻夢一樣。
但下一瞬,他又霎時間回歸到現實,回到這室內殘酷到能讓人崩潰的場景里來。
「殺了我吧,求求你,殺了我吧。」蘇茲的眼前被一團血霧遮掩住,無法看清面前的人影,但他能感受到少女在漸漸靠近。
求求了,殺了他,他就能解脫了。
他不能背叛公安,也無法承受女兒被傷害的痛苦。
「博若萊,博若萊,求求你,殺了我,別傷害我女兒。」他苦苦哀求,舌頭含糊不清地說著,像是哀泣的傷鶴,奄奄一息。
悲壯,心甘情願地赴死。
周圍的人都在冷漠地看著,就算心有惻隱,也只能死死壓抑,不能表露出來。
「只要說了,你就能解脫了。」少女沉悶的聲音從耳畔傳來。
「我什麼都不知道。」蘇茲倔強地搖頭,即使頭腦已經被折磨得極其不清醒了,但他還記得不能透露給組織任何信息。
十年的卧底工作,不能功虧一簣了。
他還有很多同事在為這份事業奮鬥著,他不能不考慮他們。
「還記得小時候我給你的那顆糖嗎?你說那是你第一次吃糖,小時候的你真可愛,讓我想到了自己剛剛出生的女兒。」蘇茲腫脹殘破的臉上扯出一個笑意,似乎想要勾起她的同情心。
「那顆糖,換一個死,好不好?」
對面沉默了許久,他指尖顫抖,心有不安地還想要補充一句,然後就聽到了來自天外的神音。
「好。」
話語落下,一顆子彈精準地射入了他的心臟。
他瞪大雙眼,瞳孔渙散了。
嘴角的笑意是釋然和解脫。
「博若萊——」一旁的琴酒憤怒地低聲呵斥。
望月奈奈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把剛剛在毫秒內搶來的手·槍還給它的主人,轉過身徑直走向門口推開門一言不發離開了。
琴酒下意識伸手接過扔過來的手·槍,偏過頭看向門外。
少女的背影似乎籠罩著荒寂的黑影。
又似乎只是錯覺,眨眼望去,依然是無邊的冷漠和平靜。
「滿意了?滿意了我就走了。」貝爾摩德看著這一場鬧劇,冷笑一聲,滿是鄙夷。
琴酒早就已經平息了憤怒,看都不看她一眼,淡淡道:「離開吧。」
BOSS的指令已經完成了。
那個女孩,就按照博若萊的意願,放了吧。
威士忌三人組沉默不語,在貝爾摩德走後隨之離去。
接下來這幾天,別墅里的氣氛一直凝重,沒有被安排任務的四人小心翼翼又互相防備地相處著。
夜間,諸伏景光抱著整日沉默無精打採的少女,心底五味雜陳,最後看著她蹙著眉頭的睡顏心疼地吻了吻她愈發瘦削的臉頰。
12月7日。
冬天的寒意徹底席捲了整個日本,蕭瑟荒涼的氣息更加濃重,代表厄運的烏鴉在乾枯的枝頭嚎叫著不祥的命運。
這天,所有組織成員手機里都收到了這樣一條簡訊。
【蘇格蘭是老鼠,全力追殺。——G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