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漩渦

你將解釋權全交給了庫贊。

畢竟在你身上索取了一個吻，作為回報替你跟黃猿大將解釋你為什麼出現在這，應該是情理之中的事吧。

不論如何，你不想直視上司的眼神。

於是，你躲在了庫贊身後，藉由對方得天獨厚的身高護盾來遮掩你不自在的痕迹。

「發生了什麼老夫不知道的事嗎？」

波魯薩利諾雙手插兜，歪著頭彎腰，眼神試圖捕捉你的臉，而躲在庫贊身後的你則是跟他完全相反著來。

「小阿萊是在躲老夫嗎？」

兩個問題你都沒有回答，你沉默地僵立在原地，手腳因為緊張而泛涼麻木，你牽動著庫贊的衣擺，低著頭逃避現實。

波魯薩利諾發覺你的小動作，詫異的「誒」了聲，卻不再說話，轉而將似笑非笑的目光投注在庫贊身上。

庫贊聳聳肩，「CP0的人找她詢問羅曼的事。」

「那她攻擊波維奇和海軍的行為如何解釋？」

庫贊感到身後的人在顫抖，捉住你不安的手指，解釋道：「她想逃走，離開馬林梵多，但被CP0的人發現了，於是挾持到這裡來。」

「報告可以這樣寫吧，波魯。」

葯庫在醫療部，醫療部屬於波魯薩利諾管轄的範疇，在這裡發生的一切動靜想要瞞過他基本上是天方夜譚。

但他挺感興趣阿萊洛會如何解釋，但你卻將解釋權交給了庫贊。

庫贊直接給了一個書面回答，波魯薩利諾摸了摸下巴，「耶……也可以這麼寫，不過，幸好庫贊及時趕到，不然小阿萊會被CP0那群傢伙蠱惑也不一定。」

庫贊贊同的點點頭。

不再說些什麼了嗎？

你躲在庫贊身後略有些疑慮，你原以為會遭遇狂風暴雨，因為你對於你共事幾年的上司黃猿先生，不說是百分百了解，但也算是下屬中較能體會到對方喜怒的人。

相同的情況，換另一個人，絕對會被重罰。

但因為是你，此事被高高拿起輕輕放下了。

你不太確定，準確說，有點受寵若驚，對於自己所獲得的「例外」多到讓你事後回想時都感到毛骨悚然。

有點，可怕。

這過分的縱容，真不是什麼黑暗前的棉花糖嗎？

……

於是這場風波居然就在這兩個人一言一語堪稱是平靜的對話中解決了，至於報告交上去后，戰國信不信那就是另一回事，總而言之，得益於兩位大將的運作，你被再次保了下來。

但庫贊卻被戰國元帥勒令日後不經允許禁止私下與你見面。

這道命令對庫贊來說可有可無，但有波魯薩利諾阻撓下，他這兩日將會很難再見到你。

庫贊離開后，你做好了要應對波魯薩利諾問詢的準備，但和藹的上司卻並未如你想象中為難你。

「老夫今天很忙，小阿萊先跟波維奇回科學部。」

青雉的冰塊融化后，多餘的水汽漂浮在空中，粘著你單薄的襯衫有些潮濕。

你的眼睛也是濕漉漉的，像是無法凝結的冰，處於警戒和茫然的邊緣。

波魯薩利諾笑道：「忘記小阿萊你還濕著，讓你跟著老夫來回奔波了兩段路。」

海風咸涼，你頭暈腦脹，二人走在海軍辦公樓的走廊上，你沉默地聽著波魯薩利諾說話，直至他不知從哪找來一件黃色的西裝外套給你披上。

你近乎輕顫的後退一步，不安的瞳仁盯著波魯薩利諾為你系扣子的手指。

身形高大的男人彎腰時總是矚目的，他的手指總不經意的蹭到你下巴，更令你無法忽視。

「老夫可不是不近人情的上司，小阿萊相信庫贊都不願意相信我嗎？」

你遲鈍的意識到，黃猿指的是葯庫里的事，「您……您看到了？」

「對不起。」

其實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道歉，但下意識覺得心虛逃避。

波魯薩利諾揉了揉你的頭髮，「羅曼的事有些棘手，但只要小阿萊配合，庇護一個合心意的屬下，這種事老夫還是能做到的。」

你抿了抿唇，「您已經為我做的夠多了，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選擇付出代價，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波魯薩利諾沒有立即說教，也沒有反駁你的理論，只是問你一個問題：「見了CP0的人，和你想象中一樣嗎？」

你：「……」

你雖是貴族，卻極少和世界貴族打交道，世界政府也知之甚少，對於政治的敏感完全來源於你的本能和丈夫羅曼。

和想象中全然不同，甚至過於失望。

波魯薩利諾的眼神在你面上掃過，「年輕的孩子總有試錯的機會，你還未到一定要付出生命代價的地步，但若真到了那天，老夫也會尊重你的選擇。」

生命的代價……

你以往是堅定的，可現在卻不確定。

你要為那種目的和信念去犧牲自己嗎？如果羅曼他也是受人矇騙，他也錯了呢？

你無措的想求得一個答案，下意識抬眸去追尋波魯薩利諾的肯定或是開解。

波魯薩利諾愉悅的彎唇，語調拖長：「誒……想問什麼都可以，老夫會是個很不錯的老師。」

老師……

你腦海里閃現過一抹赤紅，滿腔衝動和慾望陡然落下，你是真傻了，居然有瞬間想和狡猾的上司推心置腹。

他對你的壓迫感和庫贊不同。

庫贊的目的和惡念從不加掩飾，黃猿先生卻有點綿里藏針的意味。

你反抗不能，甚至覺得無力襲上心頭，尤其當你清醒過後，心跳如擂鼓，後知後覺感到驚懼。

波魯薩利諾見你回過了神，嘴巴又跟蚌殼一樣閉緊，失笑幾聲。

「波維奇會陪同你回科學部，好孩子可不能再犯錯了哦，老夫今天會很忙，忙完了再去找你。」

你輕聲應下來。

你此刻想逃避，可以暫時離開黃猿先生一段時間，不去思考他的目的和用意。

可不一會兒你就分外「想念」有黃猿先生在的時候。

你發現你有些無法忍受獨自一人。

波維奇再次見到你，完全將你當做敵人來對待，所謂同僚的情誼完全在你毫無威脅的情況下，一旦你展露出與海軍相悖的動機，好朋友也會押你上軍事法庭。

倒不是因為你人緣差，相反，你交友的質量極高，波維奇是個原則堅定的優秀海軍。

「原本黃猿大將憐憫你，已經下令要摘除你的海樓石手銬，畢竟以你當下的身體狀況，根本逃不出馬林梵多。」

波維奇皺著眉頭重新給你加上鐐銬，「但因為你的冒失，這項法外開恩也被撤除了，阿萊洛，我無法理解你為什麼執意要背叛海軍。」

你：「我只是不想還未爭取就辜負羅曼的囑託。」

但見到CP0后，你對羅曼堅守半生的理念產生了懷疑。

可你不能和任何人談你此刻的動搖。

你呆坐了半晌，頓覺惶然不知如何前進，那日殺死七名海軍后，不論在刑訊室還是醫療部，能接觸到你的只有波維奇一人，波魯薩利諾似乎有意控制你的周圍。

你從波維奇口中得知CP0這幾日將會留在馬林梵多，這也是他唯一告知你的情報，離開藥庫后，你被鎖在波魯薩利諾的辦公室里。

等待，等待，未知的危險永遠是最吊人心神的東西，你情願直面刑罰，也不想一個人獨處。

你很怕會像那幾日在刑訊室，包圍著你的黑暗和空無一人的寂寥幾乎將你折磨瘋。

精神上的刑訊遠比身體更令你無法接受。

於是在一人獨處12個小時還未被傳喚的你終於無法忍耐，捉住波維奇的胳膊，問他：「黃猿先生很生氣嗎？」

波維奇愣住：「誒？為什麼這麼問？」

你神經緊繃到一定程度，「我犯了那樣的過錯，雖然青雉先生替我周旋，但那種謊言黃猿先生一定看穿了，他為什麼不來審問我呢？」

「12個小時，黃猿先生不像是會忙於工作到忘記犯人的程度，他不一向最擅長翹班了么？」

波維奇：「……你還真是對自己惹的麻煩毫無自覺啊，黃猿閣下為了從鷹派海軍手中救下你這條小命，可是大費周章。」

你思維有些沒轉圜過來，「鷹派的海軍？是赤犬先生回來了嗎？」

波維奇擺擺手：「赤犬大將還在路上，沒回來呢，不過你得慶幸赤犬大將不在，不然你非死不可。」

波維奇安撫你：「這裡總比地下監牢好，你在懼怕什麼呢？黃猿閣下對你的寵愛和優待已經令海軍上下謠言四起了。」

波維奇是忠實的黃猿粉絲，說到這盯著你的眼神有些怨懟。

你沒問什麼謠言。總之不是什麼好話。

直到第二日都沒見到黃猿，波維奇來通知你，下午三點上軍事法庭，並不是為了羅曼的事。

而是為了你殺死貴族一案需要有個結果。

「貴族殺貴族，還鬧到軍事法庭上，CP0為了見你無所不用其極。」

波魯薩利諾不知同他說了什麼，他對CP0的態度頗有些排斥，並且連帶著也想說服你。

「名單落到CP0手中之前，你都有選擇，阿萊洛，戰國元帥並非是冷酷無情的人，有青雉和黃猿兩位大將在，你的投誠會被報以最大的優待和善意來處理。」

你不可置否，某種程度上，你也是固執的人。

「逃走的兩名海軍抓到了嗎？」

波維奇：「哦，那兩個叛徒，抓到了，還沒逃出馬林梵多就被戰桃丸攔截了。」

一名中將來接引你去軍事法庭，這件事發生之前，他和羅曼私交不錯，是同你也有過幾面之緣的鬼蜘蛛中將。

你記得他是鷹派人物，是赤犬大將的麾下。

鬼蜘蛛站在門邊，居高臨下俯視著你。

你避開他的目光，腕間沉重的海樓石使你無法做出環抱雙臂這類給你安全感的動作。

你多次想，海軍招收將領是不是有身高之類的硬性規定，你在普通人中算是中等偏上的個子，在這群巨人面前像只可憐的玩具玩偶。

「傳聞黃猿大將格外寵愛他的文書官，不惜多次違背規定，我原以為只是以訛傳訛，不得信。」

鬼蜘蛛冷眼打量著你和關押著你的辦公室。

待遇實在過分優待了些。

「小阿萊已經虛弱到無法再待在陰冷潮濕的地下監牢了。」

波魯薩利諾及時趕到，笑眯眯的打斷鬼蜘蛛試圖壓迫下屬的行為。

「雖說是疼愛的文書官，但老夫對她刑訊可從未手下留情過，醫療部的檢測報告可證明，如果還想她活著為海軍所用，最好優待些。」

鬼蜘蛛瞥了你一眼，「希望她不是海軍的敵人，赤犬大將已經從支部出發，幾日後會抵達馬林梵多。」

「那老夫可要加緊動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