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叛

這個世界，從一出生就開始註定。

想要出人頭地，比摘星星摘月亮還要難。

作為頂點的烏丸公司，是每一個人做夢都想進入的地方。

「夢緒世約同學，您今天遲到了。」

屏幕上機械的人臉發出機械般的聲音。

「對不起老師！下次一定！」

只是遲到了一些，就算真的給他記了一分也沒什麼。

隨後他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接上了課堂的鏈接，下一秒他的『眼前』出現了好友的信息。

「怎麼今天來晚了？出事了？」

工藤新一的聲音也出現在他的腦海中。

在這個科技高度發達的世界，連大腦都能被機械和科技所替代，不過只是傳個信。

「害，就是遇到幾個打劫的，結果就錯過班車了。」

但是夢緒世約好歹也是在烏丸公司旗下的高中的學生，是有烏丸公司提供的保險的。

他呼叫了警察，很快就把他救了下來。

「你喊了烏丸公司的警察？」

「不然呢？」

在這個世界，烏丸公司就是一切，從人一出生再到死亡，所有的吃穿用住，不可能脫離烏丸公司。

「哎呀，我知道你討…但是我還不想那麼早死不是嗎？」

夢緒世約對好友還是比較了解的，雖然他不知道為什麼工藤新一對烏丸公司這麼抵觸。

放學之後，工藤新一邀請夢緒世約去他家裡玩。

「好啊，去！我昨天找到了一個特別有意思的書想跟你分享呢！」

工藤新一的母親曾是這個世界最受歡迎的女演員，父親則是鼎鼎有名的推理小說家，所以他們一家算是上流階層，住的地方和夢緒世約也不同。

當然夢緒世約和他交朋友與工藤新一家好不好沒關係。

工藤新一走進屋，帶著夢緒世約到了他自己的房間。

夢緒世約熟練的將自己所有與網路相連的配件摘了下來，放在了屋子外面。

工藤新一討厭那些植入的東西，所以頂多只用配件——就和夢緒世約一樣。

到了自己的房間，工藤新一將所有的電源和網路關閉，只打開了檯燈，然後從自己床鋪的地板下面翻出來了一堆紙質的書籍。

「烏丸公司一直在尋找永生的道路，但盡頭卻不是所謂的數字意識。」

「好啦好啦，你都說了無數遍了，我也不是故意與烏丸公司扯上關係的…」

工藤新一遞了一杯水給他，「你明明知道我不是因為這個才生氣的。」

實際上工藤新一不只是討厭烏丸公司，他對這個社會都有一種夢緒世約暫時無法理解的厭惡。

但夢緒世約最大的優點，就是不會對任何人的思想進行任何的評判。

工藤新一很聰明，還特別敏銳，他和夢緒世約都還有相同的愛好，在階級分明的學校里，兩個人就像異類，成為朋友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我知道啊，我還知道你其實很擔心我呢！」

夢緒世約一下就湊到工藤新一的身旁，笑的賊燦爛。

工藤新一翻了個白眼把他推開，「我當然擔心你了！你要是死了我高低得掉兩滴眼淚！」

「就兩滴眼淚？！就這！」

夢緒世約相當的不滿意。

「怎麼說也得三滴啊！」

工藤新一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約定好了啊，就三滴。」

「那你要是死了，我就一拳打爆地球！你看我對你多好啊哈哈哈！」

「我死了你就毀滅世界是吧，你這傢伙高低有些副業在身上的。」

兩個人插科打諢歡笑聲不斷，屬於古早溫暖的燈光和窗外昏暗的燈紅酒綠的世界格格不入。

——

「你怎麼臉色不太好？」

「…看了今天的新聞罷了。」

夢緒世約從不看什麼新聞，反正頭條一定是與公司集團有關的，無論是哪家高層的八卦還是底下所謂更新的條例制度，都挺無聊的。

而江戶川柯南也不是為了了解這些公司集團的事情，只是為了提醒自己什麼。

「所以今天我們聰明的新一君又看見了什麼？」

夢緒世約很樂意成為好朋友的傾訴對象。

工藤新一很早開始就是一個人住了，他的父母總是很忙，夢緒世約覺得自己能夠成為他的朋友真是太好了。

有我可是你的福氣啊！（棒讀）

「烏丸公司又裁掉了一批員工，說他們消極怠工…」

這是很正常的事情，裁員和入職是相對的。

工藤新一卻不好在外面說出他真實知道的情況。

烏丸公司從未掩飾過自己的終極目標，公司的擁有著烏丸蓮耶先生渴望實現□□上的永生，所以他們的一切都是向著這個目標看齊的。

員工們指責公司使用真人進行試驗，毫不意外的就被裁員了。

而所謂的裁員……

工藤新一想起了他看見的那些照片，只覺得殘忍。

如果只是裁員，工藤新一不會這麼生氣。

夢緒世約立刻就明白了，他單手搭在工藤新一的肩膀上，「我很抱歉。」

有些話不能這個時候說，無論被什麼東西記錄下來或者被誰聽到都會變的非常危險。

包括烏丸公司在內的所有集團，都不允許任何可能顛覆他們統治的勢力與思想存在。

窮人一出生就註定了一生是窮人，底層的人永無翻身之日，除非他們擁有能夠超越階層的力量，比如聰明才智，亦或是天賦異稟。

而所有的公司與集團，尤其是為首的烏丸公司，就是壓在所有人身上的一座大山。

只要烏丸公司不倒閉，這個世界的所有人，就都不存在真正的希望。

「我想…」

「我知道的。」

工藤新一想要改變這一現狀，即使他知道這是多麼荒誕的『痴心妄想』。

夢緒世約知道工藤新一的執著，也知道他的理想。

儘管現在的他，還並不太能理解。

畢竟只要他，還有對他來說重要的人能好好活下去，世界是什麼樣的又有什麼關係呢？

但是，擁有這樣與眾不同堅持的工藤新一，在夢緒世約的眼裡，是與眾不同的，如同黑夜之中火炬一樣吸引人的存在。

「今晚來我家吃飯吧？」夢緒世約主動邀請到。

「好啊。」工藤新一當然不會讓瞬間的憤怒影響自己的判斷和行為。

冷靜，是為了清醒的憤怒。

夢緒世約做完晚飯後把食物拿進了房間，他的房間比工藤新一的房間簡陋多了，但同樣是可以斷開電源與網路的。

他不知道為什麼工藤新一總是這麼小心，但為了能和好朋友暢所欲言，這個房間是他自己一點一點學著改造的。

「嗯？你在看什麼書？」

「是《睜開眼睛》。」

「誒，那不是已經被禁止販售的書籍嗎？」

網路上的版本都已經被刪的乾乾淨淨了，而這年頭紙質書籍本就少見，幾乎是意義大於實際內容的收藏品，只有相關的收藏家才會擁有的東西。

夢緒世約早就對『鼎鼎大名』的《睜開眼睛》感興趣了，畢竟當初的事情鬧得這麼大。

「是的，就是那本。」

「哈哈哈，想當初烏丸公司鬧了好大的動靜，都沒能抓到作者，可笑死我了。」

看熱鬧可是刻在人類DNA里的東西，夢緒世約這些年在工藤新一潛移默化的影響下也不太喜歡烏丸公司，當然會無情的嘲笑了。

工藤新一也笑了，也覺得特別好笑。

「你想看嗎？我可以借給你。」

「哼哼，你拿過來不就是想借給我嗎！」

夢緒世約把咖喱肉醬澆到了米飯上，然後才放在了工藤新一的面前。

「快吃吧，我看看這書有什麼不能看的。」

這大概就是所謂的，『無視風險，繼續安裝』。

夢緒世約本來是打算邊吃邊看的，可他看著看著，吃飯的動作就越來越慢。

工藤新一當然觀察到了，他嘿嘿一笑，「是不是很震撼？」

「作者…也太敢寫了吧？」

僅僅是序章，就用極為尖銳的語言揭示了整個社會的扭曲。

作者毫不掩飾自己的反叛。

「是吧！我也覺得寫的特別好！」

工藤新一笑著，當然不只是為夢緒世約的反應。

他可太期待等夢緒世約看完，自己告訴他書的作者就是他父親的事實。

「借給你看的，不急這一時，先把飯吃了吧！」

雖說營養劑更加的方便快捷，但他們美味的飯菜更符合兩人的胃口。

夢緒世約點頭，卻沒有放下書，而是繼續一邊吃一邊看書。

工藤新一吃完，也沒打擾他，而是拿出另外一本書，自己去看，等夢緒世約吃完，又主動的把盤子給收了拿去洗。

夢緒世約不眠不休的看了整整一個周末，連上廁所都要帶著書，如果不是有工藤新一在他家住了兩天，有催他吃飯，恐怕人已經不行了。

讀完最後一頁，夢緒世約如夢初醒。

但是，他眼裡更多的是迷茫。

「感覺如何？」工藤新一也沒有嘲笑好友那糟糕的樣子，而是特別的期待他的反應。

「我看不懂。」夢緒世約卻是這樣回答的。

他不是看不懂書籍的內容，而是暫時無法理解裡面更加深沉的含義。

就像他一直都讀不懂工藤新一的執著那樣。

明明只是一個高中生，為什麼要去在意社會是否扭曲這個問題呢？

現在，他好像從門裡的縫隙，窺探到了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