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北海道6

一年前的秋日宴前。

「聽說了嗎,這屆秋季選拔的新生中，有很有趣的人物呢。」

龍膽嘴角兩顆虎牙尖尖,在前往秋日宴的路上和司瑛士說。

「啊……」

「還和你有些關係吧,」她明黃色的瞳孔中盛滿了玩味，「冠軍是那個丸井家的……和司瑛士你侍奉食材的理念不一樣，她是不惜浪費食材風味也以食客的體驗為最優先的類型。」

「是這樣嗎？在下聽到的版本有所不同,那位丸井似乎是以個人意志凌駕於食客之上,也因此被稱為【暴君】的人。」

背著一把大刀的齋藤忽然加入話題。

「聽起來是個倨傲的傢伙呢，不知道待會會不會直接挑戰十傑？」

龍膽笑道。

*

丸井文奈、一色慧、久我照紀、紀之國寧寧、睿山枝津也……在未來成為十傑之一的學生們，此刻也是參與宴會的秋季賽八強選手。

宴會中途，久我照紀直接提出了和十傑對戰的要求,倒是驚訝了不少人。

「可以啊。」

在一片寂靜中，司瑛士抬起了頭。

氣氛霎時間變得有些詭譎,在這逐漸瀰漫起硝煙的宴會上,文奈則是微笑著,比久我更狂妄些——

「我就直說了吧,」少女的指尖梳過紅髮，「哪位想要與我食戟？」

此話一出，不僅十傑們紛紛側目,同級的睿山直接扭曲了表情,而久我則是張大了嘴，一副沒想到有人還能搶了他的風頭的樣子。

「文奈喵,」紫色頭髮的少女懷裡還抱著玩偶，此刻聲音不太高興,「聽說跡部財團甜品線創意顧問是你？大家都說你升上國中部后就要成為遠月的第一甜點師啊……」

「如果不應戰的話,都顯得我害怕了,是吧布奇？」

她揪著玩偶的力氣陡然變大。

文奈微微歪過頭：「那就請學姐,不嗇賜教。」

「啊，原來這個才是冠軍么……」

見此，司瑛士喃喃自語。

*

文奈是跡部財團的顧問——對於遠月學園來說，她的貢獻反而是比較少的那批。

所以，想要更高的十傑排名，她只有一個選擇。

食戟。

「連龍膽都輸掉了嗎……」

司瑛士在十傑的辦公室里，面對成堆的文件，慢吞吞地說。

「是啊是啊，奈奈真的很——強，甚至想不到什麼能夠打敗她呢，和司一樣，光天賦就太作弊啦！」

「已經喊上奈奈了……」

「因為很可愛嘛！」龍膽躺在沙發上，伸出一隻手在空中搖了搖，「接下來奈奈大概就要挑戰司了吧，畢竟已經是第二席了。」

她猛得坐起來，眼睛一閃一閃的：「好想看看啊！與食材對話的騎士，與征服食客的暴君，究竟誰更強！」

「嗯，我會等著的。」

結果，司瑛士沒等到文奈的食戟挑戰書，反而聽到了她停止一切食戟，離開遠月的消息。

*

「這場對戰似乎延後了很久很久呢。」

看到丸井文奈的名字如願以償地出現在自己對面，司瑛士難得在料理時間以外露出一個笑容來。

「唔，還好吧。」

文奈掐指一算，距離自己把投票權交給司瑛士也就過了……半年多？不對，幸平他們都要二年級了，將近一年了。

好像真的很久。

屏幕上出現了第二組對戰名單。

「哼。」

茜久保桃死死盯著文奈，而她的對手田所惠則是瞬間緊張起來。

「正常發

揮就好，小惠，」文奈大力地拍了一把小惠的肩膀，「相信你自己。」

「比起這個，你還是好好擔心一下待會你們全敗之後該如何退場吧！」

睿山推著眼鏡上場——第三組，是他對上塔克米。

「令人驚訝！」場內的主持人對著話筒大聲喊道，「大家熟知的【暴君】丸井文奈將要帶著兩名一年級迎戰以司瑛士為首的十傑們，這是何等不識好歹的行為！」

「就讓我們等待……」

說著，主持人忽然察覺身上多出了一注目光，讓她遍體生寒，悄悄斜眼，發現是正在把玩道具的丸井文奈，她不自覺咽下一口口水。

「等待最終的結果！」

「不勞費心。」

文奈走在最前方，兩名一年級亦步亦趨地跟在身後，越過睿山時，她低聲說道。

「不用我親自出手，在我手下訓練了這些日子的塔克米，打敗你已經足夠了。」

說完，她腳步不停往前走去，只是對著身後的塔克米說。

「做好用你的廚刀剔開那傢伙的準備了嗎。」

「當然。」

塔克米手中半月的廚刀亮了亮。

*

「抽籤的事，就交給文奈你吧。」

在決定比賽題目的抽籤機前，司瑛士站到了一旁，而文奈也沒有謙讓，直接上手，抓取了一張紙條。

——【昆布】

在霓虹，昆布是個集合名詞，一般指海帶科下的多位海帶成員，而其中寒流系的褐藻類昆布，則大多分佈在宮城縣以北的太平洋沿岸和北海道全海域中，以北海道為主要產地。

「確切來說，昆布應該是一種幕後食材，料理中不常見它的身影，它的味道卻是霓虹料理最重要的基礎，常見的方法是煮成高湯或者和木魚花一起製成出汁。」

也只有霓虹料理中大量運用這款食材，丸井善二在觀戰牢中憂心忡忡。

「文奈姑姑……雖然在霓虹讀了小學。」

但她本質上還是個西餐廚子啊！

「這個題目如果給一色學長就好了！」

吉野也被傳染了焦慮，仔細一想確實沒見過文奈學姐做過很強的霓虹料理……雖然她肯定會，但對手可是那個司瑛士！第一席啊！

「有什麼關係，」愛麗絲撥弄著腿上的小毯子，「反正司學長也是法式料理人，文奈親可是在分子料理基地學習過的，這點小事難不倒她的啦！」

「唔……」

被當做靠背的黑木場涼盯著賽場。

「文奈小姐好像拿了海鮮出來。」

他說得沒錯，文奈從倉庫中取出了一條完整的海魚，還有雞蛋麵粉一類的東西。

「那個好像是鱘魚吧？真是少見呢。」

愛麗絲認出了怪模怪樣的海魚，長長的一條，脊背上有三角形的凸起，彷彿恐龍時代的遺產。

「司學長好像也拿了海鮮，是安康魚呢。」

這種魚比鱘魚長得更怪了，扁扁寬寬的，頭部上方還有個肉質的小燈籠。

「確實，昆布搭配海鮮是不會出錯的選擇。」

丸井善二有些不安，這可是一席二席，堪稱遠月巔峰的代表，會這麼簡單么？

文奈平平淡淡地開始用昆布煮高湯，同時把雞蛋和麵粉和在一起。

「這是在現場揉面吧，丸井學姐要做什麼？」

幸平看了會，有些不解。

「從配料來看，文奈親應該是要製作義大利面。」

「意麵嗎，那為什麼不拿現成的呢。」幸平回想了一下店裡的拿坡里意麵。

「新鮮意麵和工業化出品的差距很大好嗎，」吉野說道，「而且文奈學姐肯定是有

她自己的想法！」

*

另一邊，司瑛士則是在將昆布泡進水中后，先開始處理安康魚。

一陣眼花繚亂的刀光過去，桌面上原本醜醜的安康魚消失不見，只留下了分類完成的潔白魚肉，彷彿在進行一場虔誠的祈禱，司瑛士收刀后，撫摸戀人一樣，指尖滑過魚肉。

「好了，現在可以不用怕了……對，喜歡這樣嗎？」

他眼底蘊藏著淡淡的喜悅，將泡軟的昆布切成方塊后，像是卷壽司一樣用昆布裹起了潔白的魚肉。

這樣特別的「魚肉卷」被他又放回泡過昆布的水中，抽成了真空。

「那是低溫慢煮棒，」愛麗絲點著下巴，「看起來司學長一如既往地保留了食材的原味，要用低溫慢煮的模式嗎。」

「好漂亮的刀法，」黑木場盯著被處理剩下的安康魚，那黑色帶有粘液的魚皮居然還是完整的，「沒有日積月累的練習，是無法到達那種程度的。」

「司學長好像還拿了菇類，那是牛肝菌嗎？」

「沒錯，牛肝菌、羊肚菌，以及……黑色的鑽石，黑松露。」

丸井善二推著眼鏡辨別司瑛士手邊的材料。

「用到那種昂貴的材料，說明司很認真哦。」

不知何時，龍膽學姐蹲到了觀戰牢旁，手裡還抓著一把蘑菇。

「要不要嘗嘗看，很鮮美的。」

她笑呵呵地揚了揚手裡五顏六色的蘑菇。

「學姐，生蘑菇不要亂吃啊！」

極星寮的眾人都大喊出聲。

「文奈學姐揉完意麵了——那是什麼形狀？」

吉野始終緊張地盯著賽場。

愛麗絲抬頭看去，文奈捏出的意麵，既不是長條狀，也不是螺旋形或是通心粉，反而像是一個個貝殼，約莫拇指大，有種憨態可掬的可愛。

「這個叫做Shells，是意麵的一種，優點是表面的螺紋能夠吸附醬汁，大些的內部還可以填充餡料。」

嫩黃色的小貝殼一個個排列在桌面上，文奈捏完后，便開始處理鱘魚了。

同樣是刀光一閃，但與司瑛士不同，等到眾人回過神來，文奈面前卻不是乾乾淨淨的魚肉，反而是保留了一部分的內臟、骨頭與血合的魚肉段。

「這是在做什麼？」

這樣低級的錯誤不該出現在丸井文奈身上。

司瑛士都側目過來，眼底帶上了微不可查的失望：「你在外面的時候，是被粗糙的酒樓污染了品味嗎？」

「不，」文奈擦乾淨了另一把廚刀，「我只是想要嘗試些更為有趣的料理而已。」

*

就在雙方的料理都如火如荼之時，判定員的席位上，卻多出了一道陰影。

「非常抱歉，但是為了保證比賽的公正，」薙切薊穿著黑色風衣，嘴角掛著微笑，「丸井文奈與司瑛士對戰的判定員，需要進行更換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