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偉大航路1

眨眼間,龍雅似乎離她更近了，他從抓著文奈的胳膊改為攬住她的腰，兩人的額頭都快抵到一起。

風聲中,文奈咽了口口水,眼眶酸澀。

沒想到和龍雅沒有同年同月同日生，卻大概要同年同月同日死了……這也不失為一種黑色幽默。

下墜的速度越來越快,兩人一同跌落雲層,白色的霧氣盪開,宛若撕開仙境的幕布。

他們已經能夠看到雲層下那片遼闊的大海和星星點點的島嶼,那應該就是異世界的模樣了,文奈想。自高空中往下俯視,景色居然美到不可思議,即使在原本的世界有無人機和飛機，但此刻毫無遮擋地親身看到這樣壯闊的景色，依舊讓人失神。

文奈一手捋過亂飛的紅髮,張開五指,感受著迅疾的風劃過,忽然笑了一下。

「這樣的風，還挺舒服的。」

她丟下了即將粉身碎骨的恐懼，閉上雙眼,露出了享受的神情。

「這樣么，」龍雅的另一隻手伸到了背後的網球袋裡，也跟著笑起來，他看著文奈，「確實是……能夠讓人死而無憾的景色。」

「不過,我可是剛答應了別人要保護好你啊。」他的聲音在文奈耳邊響起,掏出了網球拍和一個網球,「會有辦法的。」

文奈眨眨眼:「你說什麼？」

風聲越來越大，她根本什麼都聽不清了。

「我說，還沒有到放棄的時候啊！」

龍雅揮拍，憑空產生了巨大的氣流！一時間居然緩解了片刻兩人下落的速度，文奈震驚地瞪大了雙眼，吊住了他的脖子，手心裡被塞進一顆黃色小球。

「一會把這顆球拋起來吧。」

文奈點點頭。

*

今日，陽光燦爛，無風無浪，天氣正好，偉大航路的後半段，莫比迪克號原本正在海面上休憩。

正好海俠甚平久違地來訪，他們便借這個名義開起了宴會，尤以和甚平交好的艾斯興緻最高，他一口氣喝下一大桶酒，在眾人的起鬨聲中打了個酒嗝，哐當一下仰面倒在甲板上。

迷迷糊糊中，他眼前朦朧看到兩個黑影:「這是什麼……」

然而不等他看清，莫比迪克號所在的海域中突然驚起一道幾十米的巨浪！而這只是一個開始，接連幾聲后，數道巨浪掀起，喝酒的眾人瞬間清醒。

「怎麼回事？敵襲？！」「保持警戒！」……

「老夫去海里一探究竟。」身為魚人族，甚平表情嚴肅，放下了酒碗。

「看起來攻擊是從空中來的。」馬爾科一躍而起，雙臂化為青色的火炎翅膀，直衝雲霄。

「咕啦啦啦，」最中央的白鬍子巍然不動，繼續灌酒，「不必驚慌，我的兒子們。」

「這個是什麼……」頃刻間甚平就從海里撈起了落下來的東西——居然是黃色的毛絨小球，吸飽了海水后沉甸甸的，「感覺像小孩子的玩具。」

「想知道答案的話，等馬爾科回來不就知道了。」

白鬍子瞟了一眼，倒是露出笑容。

*

「這能管用嗎？」接著往下擊球的力道，文奈死死抱緊了龍雅的脖子，感受著一頓一頓的下墜，彷彿在坐顛簸的過山車。

「總要試試的吧。」

龍雅看著最後一顆被文奈拋起來的網球，正準備揮拍之時——

「就是你們在胡來嗎yoi。」

一隻青色的大鳥忽然出現，並且口吐人言。

兩人一時間愣住，文奈只覺彷彿溫熱的水流劃過，她和龍雅就被青色火炎包裹，下降的速度瞬間減緩了不少，然後她就看到那大鳥的臉逐漸變成……

「有菠蘿精啊！」她大力拍著已經轉換姿勢為抱著她的龍雅的背，「天吶，異世界好神奇！」

她從未在貓屋見過菠蘿精！

「我是不死鳥，才不是菠蘿！」馬爾科剛變出一半的臉瞬間猙獰。

不愧是白鬍子海賊團一番隊隊長，不比甚平晚多久，馬爾科就回到了莫比迪克號上，手上還提著兩個年輕的少年少女。

「老爹，應該就是這兩個傢伙搞的鬼yoi，」他恢復了人形，「不過似乎並非故意的。」

畢竟如果沒有他的話，這兩個還沒成年的小鬼大概就要落到海里被摔死了，馬爾科聳肩，沒有計較文奈喊他菠蘿精的事。

「奇怪的是，明明快要死掉了，這兩個傢伙落下的時候居然在笑yoi。」

*

文奈腳踏實地時，還有些難以置信……她活下來了，而且是被菠蘿精救的，不過一抬頭，面前就都是凶神惡煞的傢伙了。

相較而言，菠蘿精算是面相和善的那一款了。

馬爾科一鬆手，龍雅就擋在了文奈面前，隔絕了許多不友善的目光。

反而是文奈，悄悄探出頭來，打量了一番這艘船上的眾人——不少人都有兩三米高，還有些奇形怪狀的人類，藍色皮膚的、長手長腳的，基本都奇裝異服或者乾脆不穿，還有最中央的那個人！

他有著月牙形的鬍子，幾乎有兩三層樓那麼高！雖然坐在椅子上，鼻子上還插著呼吸機，但卻顯然是這裡的中心。

「原來如此，還是兩個小鬼，」他放下手中足足有一人高的酒罐，斜睨，「到我白鬍子海賊團的地盤，是要做什麼啊？」

「我們沒有惡意的，」文奈拽了一下龍雅，「剛剛的網球是個意外，我們只是希望能夠自保。」

「文奈。」龍雅微微皺著眉，卻被文奈安撫地拍了拍。

「我能感覺到他們沒有殺意。」

文奈看過幾個出挑的人物，包括救下他們的馬爾科、盤腿坐在地面的牛仔帽、穿著和服的漂亮男人等等。

包括最前方的，身材龐大的白鬍子老人。

她的目光在一個白色廚師服和藍皮膚的魚人身上稍微多逗留了一會。

「嗯？」甚平剛從海里上來，身上還濕噠噠的，他被目光掃過時微微一愣，「原來這個小東西叫做網球啊。」

文奈閉目一瞬，確信自己「看」到的人們，都沒有惡念，她現在應該是安全的。

「咕啦啦啦！有趣的小丫頭，」白鬍子大笑起來，「那你們怎麼會掉到莫比迪克號上的？」

「事情是這樣的，」文奈看著他，禮貌地鞠了一躬，「我們其實是來自異世界的人，正在準備外出旅行，因為時空扭曲落到了這個世界。」

「只是沒想到會從半空中掉落，差點就死掉了。」

她看了一圈人，眨眨眼:「請問你們知道大賢者阿爾多琉斯嗎，他可以證明我的身份。」

「大賢者？沒聽過這樣的人，」聽到異世界，艾斯的耳朵瞬間豎了起來，他湊到兩人身旁，「這裡是偉大航路的後半段，新世界。」

「偉大航路？」這個熟悉又陌生的詞讓文奈愣住，她的眉毛擰起來，「這是……」

一旁的龍雅托腮:「我好像有印象，是那個橡膠人在的世界吧。」

「橡膠？」捕捉到關鍵詞，艾斯肩頭冒出一絲火焰，「你是說路飛吧！異世界的人難道也見過路飛？」

「準確來說是我看過有關他的事迹……」龍雅模稜兩可地說，「應該是從東海出航的吧？他好像招募了些有趣的夥伴。」

他對於漫畫的記憶已經有些淡了，事實上他和文奈都不是對漫畫感興趣的性格，只是當年在不列顛淘到了幾本單行本在爐火旁打發時間，後來一個專註料理，一個四處雲遊打網球，也不知道後面是什麼劇情。

不過現在看來，他們是掉入了漫畫的世界？

「是什麼樣的夥伴呢？」艾斯手裡只有弟弟的懸賞令，這會拉住龍雅不放，「你給我說說吧！」

這邊文奈還在認真解釋落下來的原因，那邊已經開始把酒言歡了。

「……大概就是這樣，每七天會出現一回通往異世界的大門，」她抬頭看了看，沉默了，「不過這扇大門應該沒用了吧。」

她也沒法飛到萬米高空上去找門啊！而且，異世界這種概念他們會不會相信？文奈有些忐忑。

不料，為首的月牙鬍子——她已經知道這個人稱號白鬍子，是這個海賊團的團長，居然露出幾分懷念的表情:「異世界啊……沒想到又碰到了呢。」

他含笑看著有些不安的小丫頭:「只要來到這個世界，大家就都是大海的孩子！如果暫時沒有去處的話，不如就先留在這裡吧！」

話音剛落，文奈周圍立刻被圍得水泄不通——「異世界的大海是什麼樣的啊？」，「異世界的酒好喝嗎！」，「異世界……」

一群海賊彷彿化身天真寶寶，問題一個接一個，不過面對小姑娘他們還是有所保留的，至少沒上手，龍雅那兒已經開始勾肩搭背了。

他們對於那能掀起巨浪的小黃球也很感興趣。

最後文奈是被那個藍色皮膚的魚人「救」了出來。

*

「老夫有些事要與她說。」甚平表情難得嚴肅，白鬍子海賊團的大家便給面子地放人。

帶著文奈擠出來，兩人到了白鬍子身後的空地上，甚平盤腿坐下，給文奈倒了一碗酒。

看了看澄澈的酒液，文奈瞟過對面強壯的魚人，乾脆地喝了一口:「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原本還怕人類少女會懼怕自己，甚平看她落落大方的樣子，心中暗嘆，對了，有這種能力的人是不會驚慌的吧。

「小姑娘。」

「我的名字叫溫娜。」文奈已經想好了以後的名字。

「好，溫娜，」甚平深吸一口氣，目光炯炯，「你知道天生的見聞色嗎？」

「啊？」文奈撓頭，她看的漫畫里，還沒到霸氣版本呢。

*

見聞色霸氣，是這個世界的三種能力之一，是能夠強烈感受到對方「聲息」的力量，可以感知攻擊、預測動作、感知視野外物體的位置與數量等等，甚至可以預測未來。

聽著甚平的科普，文奈第一時間想到的是幸村和德川在世界盃上覺醒的【預見】和【第六感】，都是可以預知的能力，雖然只是用在網球上。

不僅如此，不同的見聞色霸氣還感知生物的實力強弱以及……「感知生物的情緒和思維，」甚平的目光變得悠遠，似乎在懷念什麼人，「這是和霸王色霸氣一樣天生的能力，擁有這種見聞色的人可以能聽到他人內心的聲音。」

「你剛才，就是用這種天生的見聞色『看』了我們吧，」他將碗中的酒一飲而盡，隨著吞咽似乎咽下了其他什麼，「你是我見過的第二個擁有這種能力的人。」

「第一個是？」文奈下意識詢問，她隱約覺得自己觸及了奶奶所說的【真相】，如果能遇到其他擁有這個能力的人的話……

「是魚人島龍宮王國的王妃，乙姬娘娘，她已經……去世了。」

「抱歉，」文奈感覺到巨大的悲傷從眼前的魚人身上散發出來，她抿唇，「請節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