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放好誘餌后，元始便隱匿了氣息和身形，等著小錦自投羅網。

小錦躲在柜子下面等了會兒，突然聞到一股濃郁的甜香味，比剛炒好的板栗還要香十倍，聞到就想流口水。

這是什麼東西？

小錦咽了口口水，雖然不知道那是什麼東西，但直覺告訴她，是非常好吃的東西，似乎她曾經吃過一樣。

而房內那股清冽的氣息不知何時也感覺不到了。

那個可怕的人應該走了吧。

小錦悄悄的往柜子外面鑽去，偷偷看了眼，房間內空蕩蕩的，一個人都沒有。

看來是走了，不過還是再等等。

萬一那香噴噴的東西就是那個人放的，故意騙她出去呢？

小錦謹慎的又等了好久，才悄悄從柜子里探頭出來。

元始依舊坐在桌前，但他根本沒往地上看，天尊無論如何也想不到他的小饞魚竟然自己學了套變形術。

小錦沒看到房內有人，卻發現桌上的瓷瓶了。

香味就是從瓷瓶里傳出來的，那個瓶子一看就是裝好吃的甜豆豆。

小錦腦海里冒出個模糊的畫面，也是個裝甜豆豆的白玉瓷瓶，有一隻修長白凈的手，會從瓷瓶里倒出香甜的豆豆，捏在指間餵給她吃。

那時候，她似乎還是一條魚。

小錦慢慢朝著桌子走去，然後順著桌子腿一點點爬上桌面。

她實在是太小了，而且一路走過來，不斷變幻身上的顏色，經過地面時，是和地面同樣的白玉色，爬上桌子時，是和桌子一樣的深灰色。

元始始終沒有注意，直到桌面上爬上來個灰不溜秋的小東西，他猛一看，還以為是個蟲子，仔細一看，才發現竟然是個拇指大小的小小人。

元始：「……」

終於明白，他為什麼始終沒有找到這小饞魚了。

「小錦！」元始突然出手，伸手捏住小小人，舉到眼前仔細盯著看，「你怎麼臉這麼黑？」

灰黑色的膚色，讓她臉上只能看到一雙更黑的眼睛。

「啊啊啊！放開我！」小錦猝不及防被抓住，身上的皮膚瞬間變成和元始指間一樣的冷白色。

元始：「……」

她又變白了。

「你學了法術？跟誰學的？」元始顯出身形，但依舊隱匿了氣息，他有點懷疑，小錦是通過他身上的氣息辨認出他的。

要按月秀生說的，她只能記住三天內的事情，過了三天，什麼都會忘光。

可是，從震傷她那日到現在已經過去好幾日，她為什麼看見自己就逃？

顯然，一些印象深刻的事情，她並不會那麼容易忘記。

「你是什麼人？」小錦掙扎了一會兒，見掙不脫，乾脆放棄掙扎，她慢慢的又一點點變大。

元始鬆開手，小錦從桌上跳到地上，恢復成本來的樣子，警惕的盯著元始。

她沒有感覺到那股清冽的氣息，就覺得眼前這個人似乎並不是想殺她。

「小錦兒，你把主人忘了？」元始把桌上的瓷瓶遞給小錦，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和藹一點，「還記得這個嗎？」

小錦毫不客氣的把瓷瓶舉起來，對著嘴往裡一倒，一瓷瓶的香雪丹全倒進了她嘴裡。

管他是不是要殺她，反正她逃不掉，不如先吃到好吃的甜豆豆。

元始無語，就算變成人了，這傻魚吃東西的習慣還是老樣子。

「你就不能一粒一粒的吃？」元始抬手奪過瓶子，訓她，「非要一口氣全吃光？」

「我怕沒命吃。」小錦嘴裡嚼著甜豆豆，說話含糊，「你是不是要殺我？」

「殺我之前，先讓我把甜豆豆吃完。」小錦伸手討瓷瓶，裡面還有小半瓶甜豆豆。

「怎麼變了人，還是只知道吃？」元始故意不給她，抬眼仔細看著變成人的小錦兒，「過來，讓本座好好看看你。」

竟然真的化形了，那她靈台是不是已經好了？

「不去。」小錦非但不上前，還退後了一大步，依舊警惕盯著眼前的人，「你是什麼人？為什麼要看我？」

「本座是……」元始一時還真不知道怎麼介紹自己的身份，他想了下，道，「本座是你師父。」

小錦兒化了形，兩人之前的關係就要改變，再把他當主人不太合適。

至於月秀生說的兩人綁了紅線的事，以及姻緣簿上的批語，元始刻意忽略。

他是聖人，隨手一彈指能改天換地，又豈會被一根紅線束縛。

「師父？什麼師父？我不要。」小錦搖頭，眼睛還盯著元始手中的白瓷瓶。

「師父可以教你法術。」元始耐著性子誘哄，「來，過來師父看看你的資質如何。」

「看完就給你吃甜豆豆。」元始又加了一句。

小錦這才往他身前挪了一下，眼神依舊警惕，要不是實在太饞了，她才不想靠近這個人呢。

元始把手中瓷瓶伸到小錦面前，她挪動的終於快了一點，終於走到元始身前三步遠的地方。

然後，迅速抓過瓷瓶，又馬上向後竄開一大步，彷彿怕元始再把她手中瓷瓶奪走，她跑到門後面，遠離元始，又一口把瓷瓶里的香雪丹全吃完，才抹了抹嘴，意猶未盡的看著他。

香雪丹的口味實在太美妙了，綿甜沙軟，比糖炒栗子和烤紅薯都好吃。

元始養了小錦三千年，對她的口味一清二楚，對她的性子也一清二楚。

一個眼神就知道她沒有吃夠。

「還要不要？」元始又拿出一個瓷瓶，「過來，不許躲了。」

堂堂天尊想抓住一個小妖本是輕而易舉伸伸手的事，但元始不想再嚇著小錦了。

他寧願慢慢哄著她，慢慢讓她忘掉他曾經失手重傷她的事。

小錦非常掙扎，既想吃好吃的東西，又不想靠近這個自稱是她師父的人。

元始耐心等著，直到小錦最終還是沒能扛過美食的誘惑，自己一步步朝他走過來。

「認你做師父，每天都有甜豆豆吃嗎？」小錦站在元始面前，伸手又想去搶白瓷瓶，但這次卻被元始抓住了手臂，不讓她再偷溜。

「聽話就有。」元始一手抓住小錦的手臂，另一隻手抬起，覆在她的腦袋上，靈力探出，查看她靈台情況。

隱匿的氣息藏不住了，小錦感受到強烈的清冽氣息，她臉色大變，嚇得拚命掙扎想要逃走，卻被元始抓住手臂動彈不動。

「放開我，你這個大壞蛋，放開我！」

「別動！」元始低聲輕斥，他正在查探她的靈台，一不小心靈力稍微控制不得當，又要傷了她。

「你放開我！我不要認你當師父，我不要你的甜豆豆了，你放開我！」小錦卻嚇得面無人色，不管不顧的拚命的掙紮起來。

她不記得發生了什麼，只記得這個人身上的氣息令她討厭恐懼以及憤怒。

元始自然不可能放開她，強硬的扣住懷裡的人，勉強查探完，發現小錦的靈台依舊是破碎的。

他往裡面灌注靈力，依舊和她是魚時一樣，很快就四散流光，她化了形依舊存不住靈氣。

元始決定帶小錦離開，回秘境好好研究一下她到底是什麼情況。

但小錦卻明顯不配合，一臉苦大仇很的盯住他。

「小錦兒……」元始望著小姑娘氣憤的眼睛，想為自己之前打傷她道歉，可話到嘴邊，又說不出口。

自誕生起，元始就從未對任何人任何事低過頭，包括他的師尊，他生來高傲，就算做錯了，也從不會承認自己做錯了。

反正小錦也沒記憶，不管他之前做了什麼，她都記不住。

道歉沒必要。

元始給自己找了個合理的理由，話到嘴邊改口成：「聽話，師父不會害你。」

我不要認你做師父！

小錦在心裡瘋狂大喊，她從未這麼情緒激動過，但她也知道自己是打不過眼前這個白衣人的。

於是，小錦靈機一動，不再反抗，收斂眼中的憤怒，一副妥協的樣子，小聲道：「師父，我想學法術。」

「好，什麼法術？」元始心中鬆了口氣，神情也柔和了一些，「等我們回家了，師父就教你。」

要學法術，就要從基礎開始學練氣，元始心裡很快想出一套針對初學法術者的基礎教程，淺顯易懂，非常適合小錦學。

他才不會像紫薇帝君那樣，用自己的靈氣哄著小錦玩，那根本不是對她好，只會把她寵壞。

他元始天尊養的魚，哪怕是一條存不住靈氣只知道貪圖口腹之慾的傻魚，也要勝過這天下其他所有水族。

尤其不能比師弟通天教主門下的那些濕生卵化的畜生們差。

「師父，你是不是很厲害？」小錦眼神閃了閃，抱住元始的手臂撒嬌。

「嗯。」元始端莊自持，微點頭傲然道，「為師法力三界尚無對手。」

「那你是不是有很多厲害法器？」小錦又問。

「當然，為師煉器的本事三界尚無對手。」元始唇角微微揚起一抹微不可查的弧度，站起身，要帶小錦回昆崙山。

「待回玉虛宮，你若願意學，為師教你煉器。」

「等一下，你讓我先看看，誰知道你是不是騙我呢。」小錦站住不肯走，「你先隨便拿個法器給我看看，捆仙索有沒有？沒有捆仙索肯定是騙人的。」

元始看了眼小錦，猜出她肯定又在動歪腦筋，但還是從懷裡拿出一根捆仙索。

倒要看看她想玩什麼花樣。

小錦拿著捆仙索，甩來甩去的玩了會兒，又問：「這東西怎麼用？真的能捆住神仙嗎？」

元始念了串咒語，捆仙索立即將小錦捆住了。

「哎呀怎麼捆住我了，快幫我解開。」小錦被捆成了粽子，原地蹦跳著哇哇叫。

元始眼裡閃過一抹笑意，又念咒鬆開捆仙索。

「學會了沒？」他問小錦，「學會了，這根捆仙索就當為師送你的見面禮。」

「我試試。」小錦拿著從身上散落下來的捆仙索，對著元始兜頭扔過去，嘴裡跟著念咒。

捆仙索將元始捆了個結實。

「你這大騙子，大壞蛋，誰要認你做師父，我討厭你！」小錦捆完元始，馬上翻臉，一邊罵罵咧咧，一邊快速逃走。

元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