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摘掉束髮的紫玉冠，紫薇帝君烏黑的長發披散下來，他抬手布置了個結界，把山頂封在結界內。
緩緩解開腰帶，一層層脫掉身上衣物，帝君抬腳踏入溫熱的溪水中，修長白皙的身子慢慢沒入水中。
溪流清澈見底，溪底很乾凈，沒有泥沙，只有一層層被水流沖刷的圓潤鵝卵石。
溪邊的白色岩石常年被溪水沖刷，乾淨溫潤如打磨過的玉石。
帝君挑了塊位置合適的坐下，他大半身子泡在水裡，只露出肩膀以上，濕漉漉的黑髮貼著白皙臉頰，一張臉如美玉般，在皎白月光下，泛著淡淡光澤。
人界的天然溫泉就是比北斗星宮裡法力鍛造的溫水池舒服。
帝君舒服的吁了口氣，伸手把濕發撩到耳後，仰望夜空，微微眯著眼。
明月皎潔，繁星燦爛，其中最亮的那顆就是他的北斗星宮。
紫薇帝君在天庭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他上通諸星，中御萬法，下治酆都，是諸天星宿之主，天下萬象之宗，執掌天經地緯，率領滿天星斗，節制鬼神雷霆。
除昊天帝君外，其餘仙官神將全聽他號令。
看著威風，實際忙得要死。
天庭大多官職都空缺，能辦事的沒幾個，三界大大小小的事都要他經手，經常累的想罷工。
唯一的小癖好就是泡溫泉，尤其鍾愛東海礁島上這處天然溫泉，溫度正好，泡一泡，能緩解身心疲憊。
連續忙碌多日，紫薇帝君實在太累了，泡著泡著就睡著了。
小錦早在帝君踏入水中時，就縮小身形躲在岩石縫隙里。
這會兒見他睡著了，才從縫隙里鑽出來，仰著頭打量這個光溜溜的男人。
他為什麼不穿衣服泡在水裡？難道也是水族？
她這會兒身形極小，只有幼兒巴掌大，在男水族白生生的腳邊游來游去，魚尾在他光溜溜的小腿和腳面掃來掃去。
紫薇帝君睡夢中覺得小腿發癢，好像有什麼東西在他腳邊遊動。
他微微睜眼，低頭看去。
就見清澈的水底，一尾寸長的五彩小魚正繞著他腳邊打轉，尾巴和胸鰭不時擦過他的小腿和腳面。
「原來是你這小東西擾本君清夢。」紫薇帝君頓覺有趣，手掌一抄，小魚便被他抄在手裡。
「小東西還挺漂亮的。」帝君雙手在水中聚攏，把小魚捧在掌心，讓它依舊浸在水裡，卻逃不出他的手心。
小錦獨自在這裡待了很久，正想有人陪她玩，被困在紫薇帝君的掌心也不逃走，反而用胸鰭尾巴來回掃他的掌心，圓圓的魚嘴一張一合擦過他的手指，像在覓食一樣。
「呦，小東西在跟我玩嗎？」紫薇帝君越發驚奇，乾脆鬆開手，看這五彩斑斕的小魚會不會逃走。
小錦發出一聲細弱的「嚶」，並不逃走，一雙黑溜溜的小眼睛直直望著紫薇帝君。
她變成魚之後，就不會說人話了，只會「嚶嚶」。
「小東西還能發聲？」帝君微微挑眉，更覺有趣了。
他伸出手指，輕輕戳水中的小錦，小錦張嘴想吞他手指，但她現在實在太小了，魚嘴張到最大也吞不下帝君的手指，只能不停張合著親他的手指。
紫薇帝君被癢的笑出聲，「小東西真有趣。」
小錦又「嚶」了一聲，追著紫薇帝君的手指在水裡嬉戲。
她繞著他赤.裸的身體游來游去，把他垂落水面的黑髮當水草，鑽來鑽去，不時還躍出水面，落在帝君光裸的肩膀，再順著他胸膛滑下來，跳得高了，尾巴還能拍打帝君的臉頰。
「有趣，真有趣，你這小東西居然不怕生，莫非是喜歡本君？」紫薇帝君從未見過這麼通人性的小魚，笑的一雙星眸彎成半月。
小錦躍出水面，發出「嚶嚶」聲，表示她的喜歡。
帝君伸手輕輕捏住小魚兩鰭的位置，把它舉出水面，對著月光欣賞它美麗的鱗片。
月光下，五彩斑斕的小魚身上鱗片泛著奇異的光澤，它通體以緋紅色居多，脊背卻有一片雲紋似的墨色，頭尾白色，胸鰭和背鰭從白漸變成青色，背鰭卻是藍色的。
一條魚身上竟然能有這麼多顏色，還融合的這麼漂亮，帝君稀罕的不行。
將小魚放回水裡遊了會兒，紫薇帝君又把小魚撈起來，放在掌心摸它身上的鱗片，鱗片被溫泉水泡的溫熱滑膩，小肚子軟軟的，帶著彈性，很好玩，也很好摸。
紫薇帝君玩上癮了，單手微攏，讓小魚在自己手心遊動，另一隻手不停摸它的鱗片，戳它的肚皮，把手指湊到它嘴邊讓它咬著玩。
小錦非常愜意的在紫薇帝君掌心搖頭晃尾，任由他把她從頭摸到腳，捏她軟軟的小肚子。
這樣的遊戲她非常熟悉，彷彿她曾經常被人這麼逗弄揉捏。
這讓她有種莫名的安心感覺，彷彿回到了最眷戀的地方。
「小東西，要不待會兒本君回宮，你跟我走吧？」紫薇帝君對手中小魚愛不釋手，有了養魚的打算。
把小魚帶回宮，時不時逗弄幾下，也能緩解工作的疲憊。
小錦立即躍出水面，發出一聲「嚶」。
紫薇帝君聽了這聲「嚶」，輕笑一聲，手指點了點小魚腦袋，「你這是答應了？」
小錦又「嚶」了一聲，黑溜溜的眼睛巴巴望著紫薇帝君。
「那以後本君可是你主人，你乖乖的，本君不會虧待你的。」紫薇帝君笑了。
主人？
小錦睜著一雙小眼睛，模糊的腦海里突然一激靈，她終於想起來她忘了什麼了。
她把主人給忘了。
腦海里浮現很多模糊的畫面，全都是白衣仙人逗弄魚兒的畫面。
有抱著的，有水裡的，有餵食的，有戲弄的。
雖然小錦記不清主人的臉，但主人喜歡穿白衣，而眼前這個水族也是穿白衣。
莫非，他就是她主人？
只是她變小了，他才沒認出來？
小錦突然躍出水面，看了眼白霧繚繞的水面，還有被濃霧籠罩的蒼翠樹林，和她記憶里模糊的場景差不多。
怪不得覺得這裡很熟悉呢。
原來她回家了。
不知不覺，自己找到家了。
「嚶嚶，嚶嚶嚶嚶。」小錦激動的跳起來，化作人形。
她記得，主人一直希望她能變成人形，如今，她終於能變人了。
紫薇帝君驚異的看著原本只有寸長的小魚，突然興奮的跳上跳下，然後吹了氣般越變越大，轉眼間變作三尺多長的五彩大鯉魚。
大魚興奮的在水裡游來游去，不斷用腦袋拱他，發出「嚶嚶嚶」的細軟聲音。
然後又突然躍出水面，兩鰭猛地伸長，魚尾從中分開，身形拉長，腦袋上長出烏黑的頭髮，身上一片紅鱗脫離身體，變作紅色衣裙罩住身子，居然化作個小姑娘的樣子。
「主人，主人，我終於找到你了。」小錦變作人身後，歡天喜地的撲上來，一把抱住紫薇帝君。
紫薇帝君石化了。
彷彿內心的缺憾終於得到圓滿，小錦激動又狂喜，一雙烏黑的眸子里閃亮發光，盛滿幸福快樂。
她終於找到主人了。
如果此刻的帝君不是光.溜溜的話，被這樣的眼神看著，他一定會很感動的。
短暫石化后，紫薇帝君不得不面對現實。
「……那個，姑娘你先放手。」紫薇帝君一張白玉的麵皮像是被開水燙過，漲得通紅，眼睛都不知道該往哪兒看了。
他做夢的也沒想到，溫泉里的小魚會是個小女妖。
明明剛才小魚身上絲毫沒有妖氣，完全就是一尾普通的溫泉小魚，為什麼會突然變人？
還是個嬌美的小姑娘？
雖然她看著年紀不大，也就十五六歲的樣子，可那也是個大姑娘了。
在人界，這樣的姑娘已經能成親生娃娃了。
而他剛才似乎把她全身都摸遍了。
更要命的是，他現在一.絲.不.掛，也早被她看遍了。
泡了半天溫泉，紫薇帝君依舊白得發光的身子，這會兒反倒開始一發不可收拾的變紅，從脖頸往下，迅速蔓延至腳底板。
彷彿整個人剛從開水鍋里出來一樣，從頭到腳都快被煮熟了。
「不要，小錦不要跟主人分開。」小錦卻不肯放手，她緊緊摟住主人光溜溜的腰，仰著腦袋，微微噘嘴，烏黑大眼裡帶著幾分委屈。
好不容易找到主人，她再也不想跟主人分開。
紫薇帝君臉紅的快滴血，彷彿全身的血都涌到了臉上，他頭暈目眩，眼神四處飄移，從出生起就沒體會過什麼是尷尬，這會兒倒是尷尬的快自閉了。
「你、你先放手，待本君穿好衣服再抱。」紫薇帝君微仰頭，眼神放空，極力穩住語調，根本不敢去看身前的小姑娘。
他現在思維混亂，大腦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哪兒，在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