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你想要的嗎?」(畢竟小孩應該還沒有變/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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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百八十……寧仙尊,這錢再多,我真做不了主了。」副城主滿頭是汗,「您看,要不然這樣,我找上其他幾家主事的,一起開個會討論討論這錢怎麼出?城裡,也有許多百姓飽受厲鬼作祟之苦……」

人人都說修仙之人清心寡欲。副城主身為副城主,常常和這些大宗門打交道,當然知道這說法不可信。清極宗無論是那個笑口常開的沈立萬,還是那個眼高於頂的方無隅,都不是好相與之輩。

更別提那個一臉誠懇地做事、一臉誠懇地要錢、德高望重,價格也高的齊掌門了。

因此,在收到齊掌門的信件,得知這位將要來燁地的、名不見經傳的執劍長老寧明昧閉關十年,心性單純后,副城主很是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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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這要得比齊掌門還要多,這心性單純都點到不了解物價上了吧!

寧明昧:「百姓飽受厲鬼作祟之苦?」

城主見四下無人,對寧明昧小聲道:「其實百姓們也早就想解決這些詛咒很久了,只是苦於找不到方法。既然仙長來了,我們不如趁此機會,向百姓們宣傳一番,也讓他們能盡一盡自己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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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明昧說:「到時候百姓的貢獻三七分賬,豪紳的錢盡數奉還是吧?」

寧明昧「啪」地一聲,把茶杯甩到桌子上。副城主噤若寒蟬,寧明昧卻只是擦手淡淡道:「看來副城主的心,還不夠誠。什麼是誠心?就是一人一心,多一城、一個村、一個府、一個人的份子錢,都不能叫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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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給你三天時間,自己想辦法籌錢……籌取真心。三天後,你自己帶著標書……校企合作協議書來找我。」寧明昧說,「協議書,合同,預付款,燁地調研報告,病理報告,歷史沿襲……一樣都不能少。格式有一點不對,打回去重來。」

一時間,寧明昧背後的邪惡氣息越發醇厚,除了導師,還有點甲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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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統目瞪口呆,它說:「你這是討價還價,還是在當綁匪要錢?」

寧明昧說:「這是甲方,這是成熟的商業談判。」

系統:「我怎麼看著像土匪?」

甲方不就是土匪嗎。

寧明昧離開秦府,副城主被埋汰了一通,還要好聲好氣地一輛小車送寧明昧回去。心下鬱悶又焦灼難當。

寧明昧倒是下車得悠遊自在。他一進王府,就看見幾個侍女聊天。跟著他進來的侍衛看見她們,呵斥道:「怎麼不到殿里去候著?」

侍女說:「伍醫師來了,正在診療呢。」

侍衛恍然大悟。他帶寧明昧回別院,路上說:「伍醫師定期來給王爺治療,每次一來就是一下午。每當這時,王爺都不讓其他人進去。」

寧明昧斟酌:「是伍醫師要求的?」

侍衛說:「是王爺要求的。」

這倒是出人意料。

寧明昧問:「伍醫師,是個什麼樣的人?」

侍衛說:「伍醫師不愛說話,看著冷淡,其實是個好人。他自己有個醫館,只是不常給人診治。但其他醫館的郎中有疑問去問他,也能得到解答。他們都說伍醫師非常不錯呢。」

寧明昧對系統說:「不搶他們生意,當然是好人。」

系統:「……你的思想什麼時候能不這麼邪惡?」

回到別院,院子里只有桂若雪在。看來他很好地貫徹了寧明昧的遺願,把剩下的弟子都趕出去了。

此刻他靠在樹下,一副皺著眉,宿醉未醒的樣子。

系統發現寧明昧心情愉悅:「你在愉悅什麼?」

寧明昧:「一大早起來,同學還在摸魚,自己卻已經完成了一個大項目。這種卷勝利的快樂,誰不能懂?」

……系統不能懂。它看見桂若雪對寧明昧說:「你那個小鬼頭醒了。」

寧明昧:「他不是早就半夢半醒了嗎?」

桂若雪:「這回能說話了,算真醒了。」

系統:……

難道是被寧明昧嚇好的嗎。

雖說連城月醒來也算不上什麼好事。可桂若雪皺著眉,表情有點欲言又止。

總讓人覺得他有點心事。

系統見寧明昧徑直向連城月房間走去,這回它連寧明昧主動去看人的喜悅都來不及有。它說:「你不問問桂若雪?」

寧明昧:「他想說,自然會拿著錢來找我說。」

系統:……捏爹,你是人嗎。

寧明昧還真是堅強地把自己的沒人性人設從頭貫徹到尾。

寧明昧進去時,看見連城月已經靠在床上了。他穿著白中衣,看起來是醒了,只是嘴唇依舊發烏,臉色依舊發白。

小孩怔怔地看著前方,不知道在想什麼。那種脆弱無助的樣子,很能激起成人的憐愛之心。

寧明昧:「這是他裝的吧。」

系統蒼白反駁:「也不全是。」

至少在聽見寧明昧腳步聲前,連城月一直盯著天花板,一副陰鬱又若有所思的樣子。

配上他洋娃娃一般的外表,這小壞種不裝時,還真讓人覺得挺陰森可怖的。

寧明昧走到距離連城月三步的位置,就沒再靠近。他抱著手道:「醒了?」

「仙尊?」小孩這才像是發現了他的樣子,他看著他,眼神里有驚喜,也有茫然,「我這是在哪裡?而且,我身上很痛……」

寧明昧:「嘖。」

他「嘖」這一聲,讓系統真是看不出來他在想什麼。寧明昧嘴上卻說:「你受傷了。我們還有事要做,於是一邊帶著你療傷,一邊到了燁地。」

連城月看著自己的手:「這裡是燁地……我受傷了,仙尊,我是怎麼受傷的?」

嘖。

寧明昧手指敲敲臂彎,問他:「你真的什麼都記不得了?」

小孩遲疑,他用力去想,接著,茫然搖頭。

寧明昧倒是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寧明昧看著他在被子下捏緊了拳頭,像是有點發抖。他於是繼續道:「只是那時,我很好奇你還要演什麼戲,於是就放任了你跟上我。」

「你是故意想讓我看到的,不是嗎?就像你故意帶著書來到高府。帶書過來,卻沒有引起我的注意力,你很失望,是吧?你不服氣,因為你看見我對待你,與我對待其他凡人的態度,沒有任何不同。就像你自認為的優於其他人,在我這裡,只是你的錯覺而已。」寧明昧說,「你不服氣,所以你在明知前途未卜的情況下,還要賭氣,跟著我上山。你要抓准一個時機,向我證明,你的確擁有力量。」

「……?」

明明寧明昧也無視他,在初遇時把他當成一個小孩般逗趣,明明不知道從何時看出他的圖謀,卻還像逗弄小丑一樣,任由他演完這一句。

他尚未分清要「在他面前,壓他一頭」與「讓他看見他」的區別。

即使是原著里的寧明昧,他也一直以為,連城月是個好學生。

儘管如今的連城月還只是個五歲小孩,遠遠不是未來那個完全體。但五歲看到老,如今他身上已經極有那種善於利用自己外表的氣質了。

因此,此刻所有的受辱、所有的嘲諷、輕蔑與計劃失敗的惱怒,都是他可以忍受的。

那樣高高在上的仙人,居然看見了他,拆穿了他的小心思,而且,還懂他。

這時的連城月還未體味到,對於這種複雜的心理,只有一個成因。

「我真的想不起來了……但仙尊沒有把我拋下,謝謝仙尊。」

只要能讓那雙銳利卻又平靜的眼睛,繼續看著他。

旁聽的系統:……

「……」

他像是想起什麼似的,抿住唇,又低下了頭。

「那我提醒一下你。」寧明昧沒有收回手,「我是在望月鎮外的破廟裡發現你的。在與神秘人鬥法后。那天晚上,你應該在高府。為什麼你會出現在那裡?」

他語氣淡淡,可這樣的話發生在大人和小孩之間,堪稱咄咄逼人了。小孩一怔,道:「我……」

寧明昧:「不必謝,」

為什麼會這樣呢?

——因為,他看到他了。

好一個善心大發。你不是本來就需要他的血嗎。

「好奇?」寧明昧忽然冷笑了起來,「若只是好奇,那團射出、打偏了銀針的黑氣,是什麼?」

「你在跟著我上山時,有沒有注意到我放慢了腳步呢?因為,我一直給你一個回去的機會。」寧明昧說,「你以為你玩了些聰明的小把戲。很可惜,從你剛離開高府開始,我就發現你了。」

「還是在興奮和期待,因自己終究抓住了一點往上爬的契機——」

可寧明昧和他們不一樣。

可惜此刻的連城月依舊什麼都不懂。他依舊是一個超乎年齡的早熟,和有著近乎本能的壞,卻對自己的心思一無所知的孩子。

就像一條裹著糖果外衣,卻始終在伺機而動的小毒蛇。

「……」連城月說,「仙尊不是名門正道么?」

連城月:「原來是這樣啊……」

不是看見了一個偽裝的孩子或標籤,而是他。而且,他真正分析了他的意圖。

小孩不愧是未來男主,極短的反應時間后,他已經低頭,小聲道:「對不起,仙尊,我只是好奇……」

「不記得了。」

「你跟著我上山,看我與敵人鬥法,隨後,在鬥法中被飛出的銀針所擊,中毒,重傷,命懸一線。」寧明昧說,「如果不是我善心大發,帶走你,你已經死在了那裡。」

小孩說:「我從三歲時,養母去世開始,就知道這世上沒有什麼好意,是本來就該得到的。等我身體好起來,我一定報答仙尊。」

這聲音倒是放低了,但沒有之前那種故作乖巧的味道了。

「只有一句話,你說得對,我的確可以不救你。」他說。

——這和我想象的,可不一樣啊。

「仙尊怎麼這樣說。」他陰鬱地說。

「……」連城月說。

寧明昧坐到他床邊。他道:「看著我。」

如果沒有他的到來,連城月這個未來老陰×,本不必在幼時就挨這頓毒打的。

「……」

在過去,他同樣曾被一些成年人自以為是地羞辱。彼時他心中,只有憤怒,咬牙切齒的輕蔑、誓要超越的冷漠,和厭憎。

「即使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會死在這裡。但還有百分之一,是會被我帶走?」

看著低頭不言的連城月,寧明昧說:「不過,我倒是還有個事情比較好奇。」

「這是你想要的嗎?」

尤其是當他說出這句話時。

他仰著頭看他,明明被說破,表情里除卻陰鬱,卻還帶著幾分好奇。

「或者我換個說法來問你吧,在被銀針擊中的那一刻。你的第一反應,是後悔自己上山,接受自己的死亡,害怕自己命不久矣。」

「快點回答,這個問題,對於你的未來,很重要呢。」

如果不是此人心若蛇蠍,此刻還真是乖巧可愛啊。

他將手背放在小孩額頭上,道:「燒退了……昏倒之前的事,你真的一點都不記得了嗎?」

他蒼白虛弱,眼睛很大,像個精雕細琢出來的瓷娃娃。原著里,他就是靠著這樣一張俊美的臉,和從上流社會學來的優雅氣質,明明私底下壞事做盡,卻依舊博得所有人的信任。

自以為聰明的小孩子,被大人毫不留情地戳破了自己的心思。真可惜。

寧明昧猜連城月肯定惱羞成怒了。畢竟小孩應該還沒有變/態到那個程度。

糖紙終於被撕下來一點了,這話,可不是裝乖的壞種該說的。

寧明昧的眼瞳幽黑,在日光下隱隱反射出琥珀般的色澤。小孩搖頭。

連城月:「……」

——而且,他懂他。

「……」

寧明昧聲音平靜:「你是故意跟著我離開高府的。」

出乎連城月的意料,被一個成年人如此狠狠拆穿自己的心思,他除了被戳穿的惱羞成怒,卻還有隱隱約約的興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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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師尊,但開組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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