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好得很 《雙管齊下,萬無一失》

56. 好得很 《雙管齊下,萬無一失》

寧如深正鬆懈著,心跳陡然一快。

他轉頭看向李無廷,一眼正撞入對方專註的眼底,思緒頓時空了下,一時沒能說出話。

——什,什麼?

胸口被微妙慌亂的情緒撩動著。

寧如深啞了好片刻,才找回話頭:

「臣,去禮部了。」

李無廷看著他輕聲,「禮部有這麼忙,連著幾日都離不得人?」

寧如深就想起管范說的:

陛下問他禮部是不是忙得缺人手了?

他喉頭不自覺動了下:總不能,真是因為他才這麼問……

他拾起管范的話頭,「大家都各盡其責,沒有——唔!」

一隻大掌忽而抬起,捏住了他的臉頰。

李無廷止住他的話頭,「你們一家人,連話術都這麼整整齊齊。」

寧如深,「……」

李無廷看了他兩秒,又沒忍住捏了捏,柔軟微涼的觸感緩解了點掌心的癢意:

「所以…寧卿都從管尚書那裡聽說了,卻還是不來見朕?」

寧如深被捏得說不出句完整的話來。

他以前也不是沒被捏過,但總感覺這次有哪兒不一樣了。灼熱的溫度自李無廷掌心傳來,他臉上跟著一陣發熱。

不知是不是錯覺,對方掌心的溫度也漸漸攀升了起來。

寧如深勉強理出思緒,「臣,臣以為陛下是隨口問的……」

李無廷目光在他通紅的臉頰上停留了好片刻,指節微微一顫。隨後他壓下摩挲指腹的衝動,剋制地沒再動作:

「是嗎,不是跟朕鬧彆扭了?」

「是臣自己的問題。」

「什麼問題?」

……是他的身心都不幹凈了。

「臣的心…」寧如深頂著李無廷的視線,咽了咽說,「偶爾想在外漂泊。」

李無廷,「……」

鉗在他臉上的手又狠狠捏了兩下。

寧如深,「唔唔!」

李無廷適可而止地收回手,轉頭打開食盒,「行了,來嘗嘗這個。」

寧如深搓著腮湊去,「這是什麼?」

「御膳房新出的點心。」

他心神一盪,立馬拿了一塊。

點心清甜酥軟,一口咬下去簌簌掉渣。

寧如深嚓嚓啃著,沒接住的一點碎渣落到了衣襟前,一隻手就從旁邊伸過來,輕輕替他撣掉了。

李無廷的動作太自然。

寧如深一時也沒覺出哪裡不對。

直到一塊點心吃完,旁邊淡淡落下一句,「多大人了,怎麼還弄得到處都是。」

寧如深頓時嗆了一下,「咳!」

他終於後知後覺:等等,他這哪是伺候御前?他簡直就是在御前被伺候……

李無廷,也會給別的臣子拍點心渣嗎?

——先前在軒王府里,對方將滿手糖渣的李景煜直接翻面的場景驟然躥了出來。

寧如深趕緊停止發散,拿了杯涼茶咕咚下肚:

不行,先喝口茶壓壓驚,清醒清醒。

李無廷看向他,「不吃了?」

寧如深心有餘悸,「臣忽然飽了。」

「也是,禮部的晚膳吃了不少。」

「……」

寧如深誠懇,「臣明天就回御前當值。」

李無廷得了個準話,唇角終於牽了下,隨即起身,「那朕就等著寧卿…」他頓了頓,「漂泊回來了。」

寧如深:。

·

李無廷給他投喂一番后便回宮。

待人走後,嚴敏從院門口小心探頭,「大人,陛下怎麼又來了?」

這個「又」就相當靈性。

寧如深,「我這幾日沒去御前當值…」

他說到一半看了眼滿桌子禮物,頓時有點說不下去——沒去御前當值,所以陛下來給送他賞賜了?

很顯然嚴敏也意識到前後有點接不上。

兩人同時默了一陣。

嚴敏自覺岔開話題,「老奴先幫大人把東西收進去。」

寧如深忙點頭,「行。」

兩人回了主屋,他正準備將垂涎已久的毯子堆去床上,就聽嚴敏遲疑:

「這大絨毯…要放床上?」

寧如深不明所以:?

「不會燥得慌?」

他剛要說「怎麼會燥」,李無廷那句「為什麼不來見朕」就驟然浮出他腦海!

「……」寧如深心口驀地燥了點。

頓了兩秒,他終究還是抵不住誘惑,將毯子堆去了床上,轉過頭義正辭嚴:

「御賜的毯子,自然是要放在跟前。」

嚴敏張了張嘴,「是。」

不過七月的天氣,也的確炎熱。

寧如深在毯子里埋出了兩晚薄汗后,才不得不將毯子放回躺椅上搭冷熱。

直到八月落了場雨,氣溫終於降下來。

嘩嘩涼雨帶走了空氣中的熱意,也帶來了從北疆傳入京中的消息——

派去的監軍曹諍,與定遠軍鬧不合了。

雨過天晴的小院里。

寧如深靠在躺椅上攏著毯子,悠悠望向天空,在心頭估摸:

曹諍日月兼程地趕到北疆。

再算上飛鴿傳信回朝,時間折下來,也就是說人剛去北疆沒幾天,雙方就卯上了。

也難怪李無廷會如此煩心……

他不禁回想起李無廷抵額的樣子:

御書房中,天子沉眉冷目,捏了會兒眉心低語了一句,「要不是……」

他問,「要不是什麼?」

李無廷沒說話,只抬眸朝自己看了眼。

那眼底沉靜,卻看得他莫名心悸。

……

寧如深定了定神,坐起身。

他剛打算去倒杯水喝,院牆上忽然「嘩啦」一聲,他轉頭就看耿硯爬了上來。

寧如深動作一頓。

隔著寒光凜凜的防盜牆,兩人四目相對,都有些沉默。耿硯目光在槍頭上落了幾秒,又慢慢地爬回去了。

寧如深,「……」

片刻后,院門外傳來咋呼的動靜。

耿硯一陣風似的旋進來,指著他手直抖:

「寧…寧如深!你這是什麼意思!!」

寧如深簡潔,「先前府里進了個北狄探子。」

耿硯一震,嗖地把手放下了。

·

兩人重新在石桌前坐下。

寧如深將事情大概講了一遍,耿硯聽完啪啪拍桌:

「居心叵測!難怪陛下——」

他頓了頓,咽下未盡的話意。

又把話題帶回到監軍上面,「這麼看來,曹諍同軍中不合這事,還挺緊要的。」

寧如深好奇,「他們到底是怎麼不合的?」

「不清楚。但我先前和曹諍共事過一次,他這人丁是丁卯是卯,每道流程都要起文書、等批複,進入下個流程再起文書、再等批複,如此循環往複……」

「……」

寧如深潤唇,聽得心火有點起來了。

他抬手喝了杯涼茶,「喔。」

耿硯適時打住,「你說曹諍還會繼續留在北疆監軍嗎?陛下是什麼意思?」

「陛下……」寧如深思緒一晃。

又回想起李無廷看他的那個眼神來。

他也想知道李無廷是什麼意思……

耿硯忽而戳了下他,「你在想什麼,咦…你是臉紅了嗎?這天氣也不熱啊。喔,你還蓋著毯子啊,拿掉吧。」

他說著伸了只手過來。

寧如深一下回神,啪地拍開他!

隨後揮手把人趕了趕,「不拿掉。好了,你該回去了。快回去,去去去。」

耿硯被一把攆起來:????

監軍的事暫無下文。

然而沒過幾天,一匹快馬就攜著八百里加急信,踏過雨後新泥飛馳入了京城。

寧府外,府門被人敲了敲。

嚴敏帶著一封信進了主院,「大人!北疆來的信。」

寧如深從躺椅上抬了個頭:?

嚴敏遞去,「信使說,霍將軍送了八百里加急稟奏聖上,順便也給大人捎了封信,兩封一塊兒帶回了京。」

怎麼還給自己帶了信?

寧如深不解地接來一看。

只見信封上寫著由他親啟,他就將信撕開,抖出信紙來看了一遍:

這封信竟寫得對仗工整,言辭懇切。

詳細說明了北疆自軍中至民間的大小各事,又講述了定遠軍如何意願保家衛國、血灑疆場,守得大承安寧。

全篇動之以情,曉之以理。

總結下來就是希望能換個監軍,比如像他「寧大人」這樣的股肱之臣。

……

寧如深看完,感慨良久。

若說不被觸動肯定是假的,只是……

他重新翻回開頭,皺了皺眉:這個「臣請稟奏」,是幾個意思?

與此同時,養心殿內。

邊軍信使跪在御前,奉上信函:

「啟稟陛下,此乃霍將軍親筆,八百里加急連夜趕送入京!」

李無廷坐在案后,「呈上來。」

德全上前一取,奉至御前。

只見密信仍是嚴整封口,顯然自霍勉親自封上后一路無人開啟。

李無廷啟了信封,將紙頁打來。

信紙一展,卻看上方只有龍飛鳳舞幾個大字:

『寧大人,速來!!!』

那隻指節分明的手頓了一下。

李無廷垂眼,將信紙緩緩往後一翻,只見一沓充滿誘惑的紙頁上方標著:

附贈,北疆特色菜譜。

李無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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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好柔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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