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模仿

這一天的鬼屋人流量暴漲，鬼屋老闆甚至無奈的看著自家的打工小妹去給不遠處樹下坐著的那個男生送飲料。

至於為什麼人家來了鬼屋不玩，反而是坐在鬼屋前邊看恐怖電影，咱不知道，咱也不敢問。

「怎麼樣？」

電影早已落幕，黑影已經陷入了深深的沉默，空洞的眼中似乎布滿了茫然和思索。

「伽椰子，我，我是詛咒？」

黑影，不，已經被陳畫定名為伽椰子的污染積聚體試圖去理解影片中扭曲的人形。

「emmm，不全是，你想成為詛咒嗎？」

陳畫好奇地問，對於可交流的新物種，他展現出了難得的耐心。

「不懂，詛咒是什麼？」

「大概就是一般人都看不見你，看見你的就會死了。」

「......」

「......」

兩隻陷入了沉默，陳畫突然恍然大悟。

「你應該不是詛咒。」

喧囂的人群中流淌著淡淡的安靜。伽椰子畢竟還不能完全做到像人一般思考，不理解就不理解，模仿著剛剛電影裡面那個扭曲的人體。

圓溜溜的黑腦袋緩緩布滿了黑絲，纖長的四肢像蜘蛛腿一樣豎起。

遠遠看去，像一隻巨大的山蜘蛛盤在了山體上。陰穢，黑暗。

「你還會來嗎？」

「我已經找到了我需要的題材了，這段時間應該不會了，以後吧。」

「你，是什麼？」

「我是個畫家。」

「畫家是幹什麼的？」

「應該是把一切美好的東西，用自己的方法表達在紙上吧。」

「這裡也有美好的東西嗎？」

「你。」

伽椰子歪著腦袋，頂著可怖的『妝容』，也是挺，不，還是很難看。

似是看懂了陳畫眼底一瞬的嫌棄，伽椰子的頭髮慢慢遮住了臉。

「我沒覺得你難看。」

「哦。」

伽椰子轉過身，瘦骨嶙峋的身子朝向陳畫，用行動表達了自己的態度。

時間過得很快，陳畫沒有久留，對著乖乖盤在山頭的枷椰子毫不吝嗇的留下一個微笑。

「再見。」

「再見。」

這邊的陳畫早早的回來了，另一邊的兩人還在遊樂園裡面流連忘返。

拿出畫板，綳好畫布，墨色流淌在畫布上，在加上各種各樣的顏色，配成了五彩斑斕的黑，背景總歸是背景，不能喧賓奪主，陳畫畫出了伽椰子的神，黑色中彷彿包含著所有，又好像什麼都沒有。

說的玄乎，其實就是一塊巨大的黑色的幕布，但是由於色彩的流光溢彩，反倒還像是一塊鏡子。

陳畫用白色淺淺地在畫布上勾勒了幾筆，是一個半身的人形。

墨色的眸子深深的看著，他知道他的主題是什麼了。

入夜，吳言趕著寢室關門的點回來了。

兩人開始了彼此互相幫忙當模特的作業時間。依舊先是陳畫，反正吳言的畫快要畫完了。

陳畫站著站著，似乎今天說的話比較多，說話的慾望還在，他兀地開口。

「你們一直玩到現在？」

「嗯。」

吳言隨意應了一聲，然後一怔，莫名心虛的抬頭對上了陳畫平靜的眼。

「她沒去過遊樂園。」

「我知道，因為我不是很喜歡人多吵鬧的地方。」

陳畫一向很沉默，而且向來兄妹倆，都是妹妹問哥哥的去向，所以吳言也一時間不知道陳畫的心裡到底在想什麼？

但是不管陳畫想什麼，吳言最終還是為藝術獻身了，還是陳畫各種保證和示範。吳言只需要貢獻上半身，然後隨便坐在床上就行。

背景在下午就已經完成了，而上半身的人體其實是在黑色的背景中若隱若現的。臉只描摹了朦朧的五官，髮絲與背景融為了一體，好似長發也好似短髮。而上半身的肌理也深陷於背景的墨色，明暗交界都是若隱若現，但是彷彿又可以在自己的想象中，匹配出一個完美的人體。

不多時，一幅畫的成品就差不多了。

吳言站過來，細細而認真的看著眼前的畫作。越看越有點不舒服，畫中的這個隱隱約約的人，其實並不只是上半身，而是以一種俯視的角度畫的，所以下半身幾乎看不見。

上半身明明其實五官也很清晰，但就是隱隱約約之間的那種朦朧感難以去掉。看著好像是他，又不是他，但是越看越像，卻始終不是。

「你的這幅畫叫什麼？」

「模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