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陳畫

陳琴是青葉市第一小學的小朋友，年僅六歲的她比大部分同學小兩歲。雖然同學們都很友好，但還是不怎麼帶她玩，媽媽是一家醫院的大醫生，非常的忙，而爸爸又好像是什麼藝術家？除了吃飯幾乎見不著。

小姑娘每天最大的心事就是想找一個伴兒在一起，她一個人實在是太無聊了。

就在生日這天，媽媽徐若晴開口了「琴琴，你不是一直說一個人很無聊嗎？媽媽爸爸這次幫你找一個哥哥回來好不好？」

「好啊！好啊！」

小姑娘開心地就要從原地蹦起來。中午爸爸媽媽都沒有回來陪她過生日的事兒都被她拋在了腦後。

爸爸陳華生也是寵溺地看了眼小姑娘，隨後和妻子前往之前溝通好的福利院。

青葉福利院，是青葉市中心醫院和市政府相關部門一同攜手辦理的。除了個別是特殊家庭寄養的孩子，更多的是被拋棄在產房或者福利院的孤兒。

夫妻倆原本還略有緊張的心情，在踏入福利院之後便神奇般的消失了。徐若晴有些驚訝，甚至是驚喜地看著福利院內部童趣而溫馨的裝飾，處處洋溢著溫暖的氣息。正是因為是自己醫院下的福利院，她不免有些驕傲，隨後又有些苦惱地看向丈夫，這裡的孩子肯定都很好，她真的不擅長這種事。

陳華生一隻手牽著妻子，察覺到目光后，另一隻手過來安撫地拍了一下，耍帥般對妻子一笑，似乎在說，沒問題，交給我吧！

徐若晴好笑地看著自己的愛人，還如當初的少年一般，心情卻還是安心的不再憂慮。

夫妻倆在門廊的小凳子上坐著等了一會兒，院長媽媽很快就出來了，腳邊還跟著幾個小尾巴。

「不好意思，徐主任，讓您久等了。」院長媽媽是位40左右的麗人，歲月厚待了她，身上雋永著的是溫柔。

夫妻倆都笑著看了一眼院長媽媽腿邊的幾個兩三歲的孩子。

「不，是我們叨擾了。」徐若晴語中微帶著敬意。

「好啦，小傢伙們。去找你們的小鹿姐姐吧！媽媽要工作了。」院長媽媽拍了拍幾個幾個小蘿蔔頭，輕聲說。

「好～～～」

小孩子們習慣性的拖著長音，回應著，然後一撒腿就跑沒影兒了。

「兩位，請跟我這邊來。學齡起的孩子們都在後花園。」

緩步走在廊間，不一會兒就到了後花園的空地上。

入眼一片綠蔭，大片大片的綠草茂然生長，花朵爭奇鬥豔的綻放著，還有細膩的小沙池，置放著大型的玩樂器械。

孩子們歡樂的玩耍著，還有高中生或者大學生的志願者在其中。

孩子們不多，超不出25個。男孩女孩們都穿著富有自己個性的小衣服。

三人都沒有進去打擾，院長媽媽翻開自己的花名冊。知道夫妻倆來意的她著重介紹七八歲的男孩，並和玩耍中的孩子們一一對應。

短暫的介紹中，三人也慢慢繞著後花園差不多走了半圈。志願者們顯然注意到了夫妻倆，似是想到了什麼，小心引導著孩子們沒有玩的太瘋。夫妻倆也只是笑著看著那些小姑娘，小夥子們臉上的小心翼翼。

「誒？」

陳華生轉頭間，無意瞟到了一間小房子，似乎是孩子們的畫室。在小巧錯落的畫板中坐著一個孤單的小身影，專心致志的在小畫板上創作著。大致看上去，應該也是七八歲左右的男孩。

他一停下，徐若晴也順著他的目光看到了那個男孩，

疑惑地開口：

「院長，那個孩子是？」

夫妻倆沒有錯過院長媽媽臉上一閃而過的不自然。看著夫妻倆，尤其是陳華生眼中的執著。院長媽媽嘆了口氣，帶著兩人走入后樓，轉個彎就是孩子們的畫室。然後三人便順著畫室敞開的大門清晰地看到了那個乖巧的小男孩。

「徐主任啊，不是我故意瞞著，其實這個孩子我是打算一直照顧著的。」

陳華生向院長媽媽請示了一下，待院長媽媽肯首，便悄悄地站在小男孩的身後，認真的看著男孩繪畫。

院長媽媽則向不解的徐若晴解釋：

「這孩子一歲左右的時候被放到我們這了。即便是這個年頭，女孩還是要比男孩多一些。而這個孩子被放到這兒的時候，看著又那麼秀氣可愛。所以我們開始是以為這孩子可能得了什麼病，家長治不了了，才放到我們這兒，就趕緊到醫院做了個體檢。沒想到特別的健康。我們雖然奇怪，也不多想什麼，大家都挺喜歡這個小傢伙的。但是隨著這孩子越長越大，我們才稍微發覺有什麼不對勁。三四歲了，不怎麼說話，不是不會說，而是感覺這孩子不想說話。也不和其他孩子們一起玩，每天要不發獃，要不睡覺。我們沒辦法，只能去精神科再去問問。沒想到這孩子似乎是個天生的，患有自閉症的孩子。我心疼啊，知道這個結果，又做了一堆測試，發現這孩子是屬於那種特別聰明的自閉症。」

阿斯伯格症候群？學者綜合症？

瞭然的徐若晴腦海中瞬間閃過幾個名詞。

院長媽媽繼續說：「我不懂那麼多專業的東西，但既然我也算有條件，我就想自己好好的把這個孩子養大了。」

「老婆！老婆！」

陳華生又小聲又激動地喚著，徐若晴也悄悄地走過去，隨即驚嘆的微微張開了嘴。

可能是覺得孩子們太小，畫室裡面大多都是軟鉛筆或蠟筆。小傢伙前面的畫板上赫然是一副素描畫。

只有一對眼睛，靈動而令人熟悉，隨著院長媽媽也笑眯眯的看過來的時候。

夫妻倆豁然明了，這是院長媽媽的眼睛啊。

院長媽媽沒有察覺到，只是耐心的等小傢伙將筆放下之後，面帶笑意地誇讚道：「畫的真好啊！」

小傢伙似乎才發現有那麼多人站在他的旁邊，僵在小板凳上，頭垂的低低的。

院長媽媽依舊帶著溫柔的笑意，輕輕地嘆了一聲。

「而且您也畢竟是醫學領域上的人，多少知道，這種狀況的孩子不太容易融入新的環境，和你們的初衷也偏離了。」

陳華生看向妻子，面上附著罕見的認真。

「我是真的喜歡這個孩子，這個孩子也是真的喜歡畫畫。而且琴琴隨我，我們兩個肯定能照顧好這個孩子。」

徐若晴笑了笑，又佯裝嗔怒道：「我這段時間請了年假好不好，我又不是不會照顧人。」

隨後，徐若晴認真地對院長媽媽說：「我們真的心悅這個孩子，女兒只是想有個伴，照顧或者被照顧對那個孩子來說都無所謂。況且，如果這個孩子真的剛好在藝術領域有獨特的天賦的話，在我們家或許，他能享受到更純粹的快樂。」

聽到這裡，院長媽媽沒有再猶豫。只是先讓兩人試著看能不能說服孩子跟他們回去，如果孩子願意的話，就沒問題，說完就離開了。

感覺到熟悉的人離開后，小傢伙整個人綳得更緊了。

徐若晴半蹲下，輕輕地詢問：「小畫家，你叫什麼呀？」

陳華生也在另一邊蹲下，減弱陌生高大的侵略感，讓孩子多點安全感。

似乎是某些字眼戳到了小傢伙，猶猶豫豫之間，擠出幾個字音。

「hua、hua」

「畫畫，」陳華生理所應當的想到這兩個字，「叔叔可以碰你的畫紙嗎？」

小傢伙沒有表示抗拒。

陳華生拿起小畫板，又從兜里掏出隨身攜帶的畫筆，在畫紙上輕巧地勾勒幾筆。便讓那雙眼睛無形之間有了几絲神韻。

然後又放回小傢伙的面前。果然，都不需要說什麼，小傢伙很快就被加了料的那副眼睛吸引了，唯唯諾諾地轉頭看了眼陳華生。

陳華生微笑著伸出那根筆，「如果你願意和我們回家的話，我可以教你更多。」

他的世界很純粹，也便沒有那麼多猶豫，小心翼翼地握住了那根筆。

陳華生輕輕晃了晃，彷彿兩人達成了某種協議。

一旁的徐若晴也溫柔地看著小傢伙。

最後三人一同走出來畫室。

小傢伙也正式有了自己的名字，陳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