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5更

苗宿瞬間結束思索，他對那個乘務人員說：「立刻拿酒精過來！」

說罷，苗宿就立刻開始查看煤油泄漏的地方『幸好只是裂縫，這樣的話還有辦法...』

等到乘務人員回來，發現地面已經不在漏油了。

「我用肥皂進行了應急處理，又用特種膠布進行了修補，應該能撐一陣子。」

苗宿說道這裡停了一下，看了眼裝酒精的桶「分量還挺足嘛，這樣應該能多燒一會兒了，你看著這裡，一旦發生劇烈顛簸就立刻撕開膠布把酒精倒進去，我想你應該能判斷飛機缺油時的狀態。」

「啊？」那人一臉懵逼「酒精能用來當飛機的燃料嗎？」

苗宿看了他一眼，「多少能燒一燒！現在你還能找到別的替代品嗎？」

『只要能燒一會兒、一會兒就好了...』

乘務人員又說：「那這個降落傘...」邊說著，他的眼珠邊向降落傘飄去。

然後他就看到苗宿大步上前，一腳踢在傘包上「咚！」傘包在牆壁上七零八落地碎開了，乘務人員目瞪口呆地望著苗宿，苗宿瞟了她一眼

「這種東西留著幹什麼？製造混亂嗎？反正也沒用，爛了就爛了吧」

說罷，苗宿就像外走去。

。。。。。。

「哥哥、哥哥怎麼辦啊~我們、我們是不是都要死了？」

剛一出門妹妹就迎面飽了上來，看的出來妹妹一直在強忍著，這下終於忍不住了。

「放心、放心，我們不會有事的，哥哥會保護你的...」

苗宿蹲下來，輕輕安慰了她幾句，對她做出了保證后，輕拍妹妹腰間幾下就讓她回父母那兒了。

緊接著，他看到了身旁那個欲言又止的女生。

曾淺淺滿臉糾結和緊張：「我，我真的能幫...」不等曾淺淺說完，苗宿就按住她的肩膀「姑娘、冷靜，你會幫上忙的，我保證！」然後他就離去了，留下曾淺淺一個人若有所思...

撞開了一個像是維修工的乘務人員，苗宿回到了駕駛室裡面「情況怎麼樣？」

組長聚精會神地操作著飛機：「比我想象中的要好，已經下降到五千米左右的高度了，只要繼續保持下去，就算是我也能讓飛機平穩降落！」

組長眼中竟然浮現了一絲興奮的光，看樣子她真的信心十足。

『要是能這樣順利就好了...』苗宿沉鬱地想。

「你一定在想要是能這樣順利就好了是不是？」苗宿轉頭一看，那個人影就在他的身邊，儘管他看不到人影的臉，但他知道祂在笑！

「我承認我已經快要黔驢技窮了...這是我最後的手段了，是生是死...就看你的造化了！」

說罷，苗宿就聽到組長驚慌得喊起來「暴風雨、是暴風雨！暴風雨要來了，怎麼辦啊？！！！」

苗宿面無表情「這好像已經遠遠超出意外得範疇了吧？不對，從飛機出現裂縫開始就已經不能算意外了...你...想好怎麼交差了嗎？」

人影一下笑了出來，「還有空擔心我嗎？還是好好想想怎麼保住自己的小命吧！」

此刻時間：四點四十六。

就在說話間，厚重的雨幕已經鋪天蓋地地壓了過來，苗宿從未這樣近距離地觀看天空中自然的咆哮，儘管他們離對流層還有幾千米...但也足夠近，足夠這天威將他們撕碎了！

苗宿再也不能鎮定了！他對著組長咆哮

「立刻降落！什麼都別管了立刻降落！我之前根本沒有按照所謂安全航線飛！機長走了之後我就在一直往右飛，

我們的右邊是大海！如果你之前一直沒有變過航線的話我們應該已經到達最近的海域了！所以，立刻降落！」

組長已經快要哭出來了：「四千米，飛機已經降到四千米了，但還是來不及啊！」

飛機彷彿變成了一彎茫茫滄海中的扁舟，順著海浪的雲涌忽上忽下，彷彿在下一刻就會支離破碎，一切的智謀與膽略都顯得這樣無奈，雷電在窗外連成厚重的帷幕，一片電閃雷鳴之中飛機哀嚎著垂死掙扎。

「三千米，三千米了！可以、可以的，只要在撐一撐，撐一撐我們一定可以得救的！」

搖晃、眼中的一切都在搖晃，桌子、椅子、衣服...各種或大或小的部件在劇烈的顛簸中四處橫飛。機艙中又傳來了驚慌的呼喊和癲狂的暴亂，苗宿知道，這回他無論怎樣都壓不下去了...『恐怕油倉也開始出問題了吧，呵，不知道那個人有沒有按我說的做，不過這回油多油少都無所謂了...』

「兩千米！就剩兩千米了！可是、可是飛機好像已經撐不住了！」

絕望與嘶吼在飛機的每一處張牙舞爪，哪怕是苗宿都要緊緊抓住扶手才能勉強站穩腳跟。然而這還不是最糟糕的，飛機在劇烈地翻滾中已經出現了多處損傷，就連之前用膠布封住的艙壁都開始漏氣了...這可不是什麼好消息，說明飛機已經開始解體了...不過也有好消息，他們在缺氧而死前就會摔死，稍微痛快點。

「一千米！！！最後一千米！！！只要能撐過最後這一段距離我們就還能！...」

然而事與願違，就在這時，一道閃電劈落空中，正好落在飛機的機翼上，頓時，飛機的機翼轟然崩裂，迸發出巨大的火花呵電光，有如雷神用錐子狠狠砸在了機翼上。在令人牙癢的斷裂和轟鳴聲中，機翼冒著滾滾濃煙先一步離去了...

「欸呀呀，這可不在我的意料中啊...」人影用一副幸災樂禍的口吻說著。

飛機徹底失去了動力，臃腫而笨重地向下墜去。下面確實是海，在不久前苗宿就已經看到了...這是不幸中的萬幸，如果飛機就這樣落在海面上，起碼有一半的人還有生還的希望...

「沒有僥倖了」人影的聲音那樣沉寂、那樣空洞「你們會死於此地，所有人都會，這是無從修改的結果和不容上訴的判詞！」

「這就是宿命！」

苗宿已經能看清海面了，但海面上是什麼？看起來像一艘破碎的漁船，但是怎麼會在這裡，以及，這下該怎麼辦？？？

高速墜落的飛機撞上矗立與海面的漁船，他們除了死無葬身之地還有第二種結局嗎？

「如果你還能把漁船變走...那就試試看啊！」

在這驚心動魄的時刻，苗宿卻反而鎮定了下來。他視正在崩壞的機體於無物，靜靜地看著雨滴擊打在玻璃上...就像看一副傳世的名作

『呵。玻璃居然還沒有碎啊...』苗宿側耳傾聽著嘈雜的聲音在耳邊愈演愈烈又逐漸遠去，他感覺自己似乎進入了某種似真非真的狀態，一切都靜止了，一切都遠離他了。只有一黑一白鏡花水月般的兩個虛影靜靜望著他。

一個似乎在嘶吼著什麼，一個似乎在悲鳴著什麼。

『是什麼呢？』

苗宿突然笑了，他隨手拿起某個曾一度在他身上但卻被他丟棄，此時又奇迹般地回歸的物品。

他舉起手錶，用一種細弱蚊吟但又傲慢解脫的聲音，輕輕說出了只有那個人影能聽到的話語

「是啊，這都是宿命，但是，五更過了...」

「轟！！！」飛機墜落，猶如天火墜地，捲起層層火光與浪花交織的浪潮，一個碩大的圓環在海面上乍起，又迅速消散。一切都陷入了沉寂......

。。。。。。

紅日初升，朝光灑在飛機的殘骸上，留下道道金色的餘輝，天亮了。

苗宿靜靜地坐在飛機頂部，看著身穿臃腫救生衣的喧鬧人群在下方哭天撼地地慶祝生還，另一邊，那艘破船的殘骸慢慢從飛機邊飄過，似不滿、似慶賀。

k11客機，連乘務組帶乘客，全員一百八十九人、生還！

「真厲害啊」那個人影同樣靜靜站在飛機的頂部，只是偶爾發出感嘆

「真厲害啊，你從一早就猜到了嗎？」

「其實也沒有，只不過是猜測罷了，畢竟你看啊，你的身上有一個無常不應該帶的東西，或者說分外突兀的東西」

苗宿指了指人影腰間的懷錶，帶著輕鬆調笑道：「還是士瑞生產的，好東西啊，不過從沒聽說索命要用到這東西，總不能用來臨終關懷吧...『你很看重時間』這就是我的第一想法」。

「然後嘛就是驗證想法了，你提問的時候，我一直在說垃圾話拖時間，你居然都沒有表示不滿，要麼是我猜錯了，要麼是你不想讓我知道時間很重要...」

「真正讓我發現問題的，是你隱去身形但又在之後顯出原型的事，雖然可以解釋為越到後來越吃力，所以不得不顯出身形，但是你製造意外不是沒有什麼明顯動作嗎？那為什麼不想讓我看見呢？」

「現在想想，你是不想讓我看見你在看錶吧，畢竟你隱去身形的時候每次發生意外都是整點，而顯出身形后就不是了，我不知道這裡面有什麼講究，但我知道時間肯定很重要，所以我做了一件事」。

苗宿從兜里拿出一張紙條，上面寫著『不管用什麼方法，讓大廳的鐘停五分鐘！這很重要！』

紙條是用煤油寫得，字跡僅僅能勉強看出來是什麼意思，一看就是倉促製作。

「這是我在後艙室寫的，因為有你看著，就只能寫成這樣了...不過這樣的紙條還有三張，我分別把他們給了我的妹妹、那個叫曾淺淺的女孩還有那個維修工樣的大叔。」

我讓他們去把大廳的錶停下，是因為只有大廳的表是絕對正確的，雖然其他乘客也帶著手錶，但一定什麼時間都有，如果是我就不會這麼選擇，也就是說你必須靠大廳的表判斷時間。「

「我的妹妹我很了解、那個女孩一直在強調自己精通電學、而維修工是最有經驗和最了解飛機的人，看來他們是成功了，不知道是誰做到的，也不知道用了什麼方法，但都無所謂了...」

「不過儘管做到了這種程度，但其實我心中還是很沒底，因為我不能確定我們到底要撐到幾點...可能的時間有很多，五點、六點、七點都有可能，也都有理由，我只能憑藉直覺選擇一個目標」

「『閻王叫你三更死，誰敢留你到五更』不是嗎？，倘若世界上真的有閻王和地府的話，是否也意味著，過了五更之後閻王也留不下你了呢？」

說到這裡，苗宿笑了笑「看樣子，我賭對了...不過那個時候我貌似也沒有別的選擇了，畢竟我心裡清楚，哪怕再怎麼奇計百出，我也絕對不可能撐的更久了...」

人影搖了搖頭，「不，睿智的少年啊，你大可為此感到驕傲自豪，事實上，從暴風雨開始，我的行為就已經嚴重超出可允許的範圍了，更別提之後那艘破船」

「如果不是馬上要到絕對時限了，而我又無計可施了，我是絕對不會這樣做的，畢竟你想啊...」人影聳了下肩。

「比起損失一百萬的訂單，還是花超過三倍乃至五倍的預算更能讓人接受吧。」

「哈哈，想不到你還挺幽默，不過你這會可是既花了預算又沒挽回訂單，你想好怎麼交差了嗎？」

看著苗宿戲虐的眼神，人影無所謂地哼了一聲：「小子，我的事我自己會處理，但你的事可沒完呢...」

人影突然用空洞的眼神死死地叮住苗宿：「因為你的原因，導致地府有一百八十九條人命沒有收回，也就是說你現在倒欠地府一百八十八份命債，這份債...你想好怎麼還了嗎？」

「呵」苗宿無所謂地晃了下頭：「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唄，你們要我們死，難道我們還不能反抗了？該怎麼還怎麼還唄，我不信你們沒有相關的制度，最差的可能，也不過是到地獄里受個幾百上千年苦罷了...」

「不過啊」苗宿的眼睛微微眯起，嘴角上揚「你們別指望我乖乖聽話就是了，既然要收我，那就做好被我攪個天翻地覆的準備吧...」

「哈哈哈，小子你很狂啊！」人影仰天大笑「放心，地府還沒你想的那麼黑暗，你會得到公正的審判，你的作為將受到全面的衡量，所有的因素都將被計入判斷，最後會有一個令所有人滿意的結論，所以呀，小子...」

人影突然以很鄭重的語氣莊重地說：

「靜待審判的到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