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意外收穫
話說少年之前所在的家叫西永村,這個村子兩面環山一面鄰水,是一個易守難攻的要地。西永村的前身是永安縣的府衙,後來毀於戰火,永安縣被撤銷后,曾經因為戰亂跑出去的人又重新聚集在一起,並在縣城遺址上重新修建了村莊。經過一代又一代人的繁衍,在融合了附近幾個小村子后,永西村成了襄州最大的村子。兩百多年的時間裡,村子出了不少大人物,翰林、學士,知府,知州,節度使等重要人物。這些人的後代有一部分跟著父輩開枝散葉,有一部分留在老家看守老宅。少年家也不差,祖上跟隨郭子儀平定過安史之亂,只是子孫有些平庸,靠著祖上萌陰當一些小官。少年的父親也曾被舉薦為官,不過他為人正直,因為看不慣官場裡面的人爭權奪勢,魚肉百姓,乾脆就辭了官,隱退回家做了鄉賢。少年的父親在鄉里因為樂善好施頗有些名望,只是身後事確實不盡人意。西永村很多也是名門之後,也曾經受人於恩惠,不僅沒人站出來說句公道話,反而還落井下石呢?只能說人性是複雜的,也許很多人確實同情那些遺孀,可畢竟他們是外人,自家人都不顧臉面的爭奪利益,外人還顧及什麼。而且現在的大環境也有問題,禮崩樂壞,大家摒棄了仁義禮智信,全都信奉了暴力,認為只要擁有了暴力就擁有了一切。大環境如此,更不要說一個小小的西永村了。總的來說,凡是摒棄了善良之路的人,必然遭到善良的背叛。
大唐這幾年因為苛捐雜稅逼反了很多農民,這些人乾脆就造了反。這些人組成了流寇,他們也沒有明確的目的,只是殺人越貨。他們看到男人就殺,看到女人就抓,把孩子抓起來做奴隸,稍有反抗就直接殺死。這些人騎著快馬呼嘯而來,每到一個地方就殺個痛快,搶個痛快,最後放上一把順風火,把一切罪惡付之一炬。然而西永村完全不用擔心這些,畢竟實力擺在那裡。
當年安史之亂爆發,因為離京城夠遠,為了抵禦流民和兵匪,村子里的地主和富豪抱成了團,出資給村子修建了一道山牆。牆高三丈,寬九尺,牆磚是用蘆葦桿加黏土燒制,並用糯米勾縫,哪怕是用刀砍,也砍不出什麼效果。城門更是有三道,每一道都是用鐵樹製成,重量可達千斤,即使把撞牆機開過來,也只能把門撞倒。如此以來,反倒是阻塞了自己的道路。山牆上有人晝夜把守巡邏,長矛兵一百,長劍兵一百,藤牌短刀兵一百,弓弩手三百,預備弓箭五萬羽。假如敵人晚上來攻城,第一時間就拉響城牆上的大鐘,可以將附近方園上百里的人喚醒。村子里還備有信鴿,可以向附近村子求援。
另外村子里有武師數十名,整日里教導村民習武,還有前來投奔的朝廷不如意的前軍官數十名,村子花重金請他們教人演練陣法,打造兵器,盔甲。幕僚數名,負責出謀劃策。整個村子基本上就是一個獨立王國一般的存在,幾千人的大村子,有一半以上是強壯年,個個身強力壯,訓練有方。若是有人不識趣的去尋事或去劫掠,迎接他們的必然是蜂蛹一般的箭矢。同時,村子里有三座大型倉庫,裡面儲存著的儲備糧可供村子食用三年,即便是打消耗戰,也完全不是西永村的對手。像這般的村子附近還有三個,如此互為犄角的形式,莫說土匪,就是官軍、叛軍也得拉下臉來拉攏他們。
擁有如此高強的防禦,獵戶怎麼還心慌,一心想著要跑呢?他不是膽小的人,更不是貪生怕死之輩。而且這些流寇也不是這兩年才有的,
基本是都是七八年鬧一回,人們都已經麻木了。再說以前鬧流寇的時候,獵戶也不曾起過逃跑的念頭,如今卻如何有了這種想法?其實說起來其實也簡單,那就是獵戶年紀大了,他也不再年輕。自己的女兒才剛十五歲,雖說到了嫁人的年紀,自家家境也確實不好,可無論如何,她始終是家裡的寶貝,怎麼捨得讓那些賊人擄去。獵戶是有點私心,教授少年也不是一時興起,他是經過深思熟慮的。憐憫少年的遭遇是原因之一,他思量最多的還是多一個人多一分力量,有一個徒弟在,怎麼也比孤身一人強得多。
少年自從得到了獵戶的真傳,終日認真練習,從不懈怠。說起來,少年確實有天賦,一套拳腳招式很快就被他運用自如,猶如一個老拳師一般。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少年練了幾趟招式,肚子很快就咕咕作響。本想忍著肚餓,堅持打完,可肚子卻不爭氣的陣陣作痛。無奈,只能收了招,嘆著氣往家裡走。上次桂娘留下來的乾糧已經吃完,少年有些懊惱,怪自己不知道節儉,怎麼一下子就吃光了,導致現在沒的吃。是個可憐的孩子,哪個少年不貪吃呢?馬無夜草不肥,更何況是長身體的少年呢。現在是深秋了,雖然少年儲備了很多蓮藕和茭白,可這些東西算不上糧食,吃多了燒心不說,主要是不解餓,現在的少年簡直要餓到眼睛冒綠光,他甚至覺得自己可以吃得下一頭牛。當年,牛是什麼樣子他不知道,只知道牛很大隻就對了。
低著頭匆忙往家走,忽然一個不注意,腳被什麼東西給絆到了。少年實在是沒料到這裡居然會出現一個陌生的東西,不說別的,至少方圓十里之內,哪怕是多了一隻鳥,少年也是知道的,這就是他的本領。這條路也不知道走了多少趟,怎麼今天會多出一個東西來。少年被絆了一個踉蹌,好在他有些能耐,迅速穩住了身形。待回過身仔細看那玩意兒的時候,居然是一條狗。
那是一條純黑色的狗,哪哪都是黑的,甚至都看不到它的白眼仁。它很小也很瘦,肋骨分明的根根可見,只有一個圓腦袋,看起來憨憨的。別看它小,卻蠻機靈。雖然自己被人踢了一下,它也忍著痛,也不叫喊,那條短尾巴一個勁兒的搖擺,四肢也不住的歡騰,嘴巴里發出哼唧哼唧的聲音,圍著少年的腳打轉,一邊轉著,鼻子嘴巴也不閑著又是打噴嚏又是伸舌頭的,好不忙活。
「啊,原來是一隻奶狗啊。」少年自言自語。只是片刻后,他皺了皺眉,覺得這隻狗的氣味有些不對。它沒有大狗身上的氣味,也沒有奶味。
「有些不正常,」少年心裡嘀咕。是的,像這樣的奶狗,身上是有一股大狗身上帶的腥味和狗奶味,可這隻奶狗身上並沒有這些味道,難不成,是落水了?少年琢磨了琢磨,覺得是這麼回事。
自己都養不活,再來一條奶狗,如何養得活啊?少年低頭看著還在討好自己的奶狗,決定不理它。往前走了幾步,就感覺到自己的腳被什麼東西拖住了。不用看就知道是剛才那隻狗。果然,是奶狗用前肢夾住了少年的腳。看到少年注視到自己,奶狗嘴巴里趕緊發出討好的聲音,尾巴甩的連帶著屁股一起扭了起來。
「你這是賴上我了,是嗎?」少年質問奶狗。狗子當然聽不懂人語,它抬起頭,仰望著少年,一人一狗在田野間對視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