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一更

隨著災變時日遞增,基地外部的環境不僅沒有像一開始暢想的那樣被很快控制、穩定住，反而不斷惡化。

各種光怪陸離的生物陸續冒了頭。

像血融蟲這樣詭異的、在此之前從未出現過的兇殘物種，末世以來基地已經發現了好幾例,只是一直按捺著消息沒有泄露。

畢竟這些事告訴普通人也無能為力，只會徒增他們的恐慌。

眼瞧著要捂不住了,蘇中校這才做主把白阮等人聚在一起。

除了談任務,還有就是開誠布公地把一些核心機密先給他們這些異能者透個底。

「在座的諸位都覺醒了特殊能力,也見識過外面世界的變化，就算我不說，大家心裡也都有數。」

蘇中校語氣沉肅：「我們要面對的不僅僅是數以萬計變成喪屍的同胞,還有正在變異的其他生物。」

裂變出肉翅的猴子、體型膨脹的流浪貓狗、六條腿的爬行雞……還有那些瘋長的、已經入侵了城市街道的綠化植物。

這些完全稱不上『正常』的動植物越來越多，幾乎每一個清理小隊的成員都親眼見到過、甚至和那些怪東西交過火。

桌尾一名肌肉結實、體格強壯的大塊頭忍不住開口：「蘇長官,我早就想問了這個事情了。」

「昨天我和隊伍里幾個兄弟在南邊殺喪屍的時候,被一群飛下來的野鳥給啄了,那鳥每一隻都有人頭那麼大，但最關鍵的是它們有四條腿！」

壯漢語氣激動：「鳥胸脯上都長著一對短爪子，那鳥嘴一叨，一下就把隊里兄弟的腦袋當西瓜一樣開瓢了,要不是我們手裡有槍,打死好幾隻震懾了鳥群,昨天全隊都交代在那兒了。」

「這他媽哪還有個鳥樣？分明是披著鳥皮的怪物！」

白阮盯梢過的那名感官類異能者馬允謙,推了下鏡框說：

「我們也遇到過怪異物種,一次是像蛇似的藤蔓，一次是半邊身體腐爛的大野貓。」

「這些都是畸變生物。」

蘇中校說完這句,給左手位坐著的下屬遞了個眼神。

於是那約莫四十齣頭的男人便站起身。

「我姓李，是4號基地研究部的副部長，畸變生物的研究調查一直是我們部門在做,大家有什麼問題可以直接問我。」他說。

馬允謙問：「李部長，你說的『畸變』是什麼意思？」

研究部副部長李銘解釋道：「『畸變』這個詞最早是中央科研院提出來的，其實早在災變爆發的第一周，中科部的大牛們便注意到了動植物和人類身上發生的變化、並完成了第一輪研究，提出了末時代「生物大畸變」的理論。」

白阮抬起頭。

這是她第二次聽到這個理論觀點。

在這一套研究理論中，中科部發現毒菌這種外來生物帶給這顆星球的變化，不僅僅體現在人類的身上，也並非只針對大腦。

李銘：「大家可以看看四周，其實每一寸空氣中都包含著無數我們肉眼看不到的毒菌源，被我們吸入、吐出。只要是需要呼吸的生物都避無可避，這就意味著除了人類，其他所有的動物、植物，都會將毒菌源吸入體內，會被毒菌源寄生。」

聽到這兒，眾人的臉色都變了。

他們忍不住想咳兩聲，連吸入肺腑的氣流都有種喉頭瘙癢的錯覺。

李銘安撫說道：「不過毒菌這種微生物是單一物種，一顆毒菌源侵入宿主后，就會產生排他性——排斥同類寄生，大家能坐在這裡都已經是被病毒感染過的。」

「而在這個過程中被開發激活了腦域、獲得異能的諸位，現在就坐在這張桌子上，但我們一直沒有對外宣揚的是，除了腦域變異，被寄生者的另一種極端變化是「基因畸變」」

據李銘解釋，生物的生老病死等一切生命現象、變化，都與基因有關。

這種DNA/的片段帶有遺傳信息，組成最最簡單微小的生物，也需要200–400個基因；

越是複雜的生命體，擁有的基因就越多。

基因數目、序段長短、排列方式等等不同，區別了人與物種，物種與物種。

然而毒菌入侵帶來的另一個影響，就是攻擊、扭麴生物的基因。

使之分裂、重組、融合、變異、突變……

李銘綳著臉說道：「我和大家說太多術語，大家也不明白，簡單說就是從今以後我們所熟悉的動物、植物、甚至是人，都有可能發生意想不到的改變。」

「驢的身體可能會長出魚尾巴，鳥的羽毛可能會變成甲殼鱗片，蛇生出腿、狗長出腮，樹木進化出肉食動物的消化器官……都不無可能。

生物之間的固定組被打破、被扭曲，無時無刻不在變異，未來這顆星球上會出現數千萬、甚至數十億種新興物種，真到了那時候，也可以算作沒有物種了。」

「因為每一個生命都會是獨一無二的，都可以被稱為一種全新的物種！」

他越說越激動，一張寡淡的臉上迸發出興奮癲狂的神情。

會議室內一片死寂，坐在李銘身邊的士官默默擦了下被濺到唾沫星子的手背。

忽然，角落裡響起了問詢：

「李部長，人類也是動物，我們也會畸變成千奇百怪的模樣嗎？」

白阮狀似好奇，面上慫唧唧地開口。

「問到點子上了。」

李銘咳嗽了兩聲，漲紅著臉說：「人類作為這顆星球上數量最多大型哺乳動物，自然也會發生畸態變異，但不會像其他物種那麼誇張。」

「因為我們有智慧，有腦子。」

「毒菌的最終目的是寄生，所以第一攻擊序列一定是大腦，然後才是複雜多變的基因。」他表情無奈：「不過也正因如此，人類也是所有物種中最容易被寄生、消亡得最多的。」

智慧越高的物種越容易被攻擊大腦，也就更易被摧毀，光是第一波感染，全球人口最少減了四成。

數不清的喪化寄生物遍布大街小巷，至今都清理不完。

相反是那些動物、植物，就算是被毒菌入侵，它們不足拳頭、甚至是不足核桃仁大的腦子，也根本意識不到發生了什麼，更不會存在崩潰、爭奪意識等情緒。

在這種情況下，人類的變異大多是腦域激發、覺醒異能；

極少數的人才會出現基因上的畸變。

而動植物則基本都是基因上出了問題，身體內外發生種種違背生物序列的變化；

極少有動植物能獲得異能。

李銘苦笑：「未來人類會是種族結構最完整的族群，但代價卻是在生物鏈中越來越弱，從食物鏈頂端跌到谷底，生存環境會不斷惡化。」

蘇中校適時開口：「暫時理解不了這些不重要，不出意外的話，大家以後會遇到越來越多的怪東西。」

「光這半個月之內，我們基地派出去拓寬生存區域、修建外圍防禦的士兵和工人，已經遭受了不下十次畸變生物的攻擊，死傷十數人，本市其他幾個基地也都出現了這種情況。」

「說這些一是讓大家心裡有個數，二是對於失蹤的十多個人，我們也有兩個懷疑方向。」蘇中校說：

「其一就是基地周邊出現了未知的畸變生物，失蹤人員因它們的偷襲攻擊而失聯，如果是這樣的話，這個東西一定非常棘手，殺傷力危險性都很大。」

「其二我們懷疑，人員的失蹤與基地西北街外的一伙人有關聯。」

「不管哪種情況，對還沒建設成熟的基地來說都是潛在威脅，無論是提前做準備、還是直接剷除威脅，都得先摸清這件事的底細，這一點就得拜託大家了。」

蘇中校這麼一說，在場的異能者和軍官都連聲點頭，表示肯定會配合行動，儘快把失蹤人口找出。

再然後就是在會議桌上簡單制定了下任務流程，蘇中校便讓眾人散場了。

白阮來的時候，領她的士官就和她耳語過，她便留了一下。

等其他人都離開了，蘇中校才從主位站起身，滿眼欣賞地看著白阮：

「小阮啊，今天多虧了你機靈，才沒釀成大禍，我代表基地全體人民給你說聲感謝。」

「蘇叔你這是折煞我了。」白阮連連擺手，「當時我就在那，又是個異能者，基地給了這麼多福利不就是希望關鍵時刻我們搭把手么。」

「理是這麼個理，但遇到事真願意上去扛的未必有幾個。」蘇中校感慨萬千。

「要不是災變了，你還真適合去當兵。」

白阮只靦腆笑著不說話。

蘇中校：「房子已經安排好了，今天你殺了變異狗、還發現了蟲難，基地會給你一筆獎勵積分，除此之外你還有什麼想要的儘管提。」

白阮想了片刻，問：「蘇叔，如果我想持槍的話可以不？」

蘇中校有些驚訝，但想到她的異能到底殺傷力不強，瞭然道：

「可以，我手底下有個尖兵，槍法很好，以前在團里被稱為小槍王，我把他調到你隊伍裡帶帶你。」

白阮大喜過望，真情實感道：「謝謝蘇叔！」

蘇中校：「還有你找人的事，我也幫你問了一嘴。1號、3號基地給我回了消息，他們那邊沒有叫秦彧的人，2、5、6都還沒回信，風島那邊也還沒來消息。等得了準確的答覆我再告訴你。」

「麻煩蘇叔了。」

從會議室離開后，白阮領了鑰匙，帶著東西前往民安小區。

蘇中校給她安排的房子位置很好，靠近小區大門的一樓、兩室一廳還向陽，有一個小院。

她還是很滿意的。

不少拖家帶口、滿臉興奮的西館倖存者也正往小區里遷徙，沿途白阮還看見了好幾個熟面孔。

她打聽了到了西館負責人分到的住址，上門去把小白虎領回來。

當時和瘋犬博弈前，她怕打鬥的過程中傷到了小崽子，就連包帶崽一起丟出去了。

碰面后負責人樂呵呵地把虎崽遞給她，說道：

「小白啊，你這老虎養得真不錯，又肥又結實還機靈，知道我不是它的主人，一直想趁我不注意的時候往外面偷跑。」

白阮接過小白虎：「馮叔，給您添麻煩了。」

小傢伙在她懷裡微微呲牙，蛄踴著亂動，一副很不高興的樣子。

它薄薄的胸腔低聲嗚咽時已初具賽車引擎的質感，一雙白耳朵壓低。

她顛了下小白虎的屁股，拍拍崽子後背：

「氣什麼，媽媽不是回來了嗎。嘶……你怎麼長得這麼敦實，再胖下去我馬上抱不動你了。」

一個半月的時間，小玉從最開始的巴掌大，已經長到了白阮大半條手臂那麼長，肚子還是胖嘟嘟的，底座的四條短腿也依然是肥肥短短，再加上它那一身油光水滑手感極好的毛毛，說是條奶肥奶肥的虎一點不冤枉它。

這完全得益於小玉好得不得了的胃口。

一天吃四次奶。

白阮有時候還用積分兌換餅乾，給它搗碎了、拌上一些水弄成麵糊糊給它吃。

又或是用額外賺出來的積分，去物資點兌換一些貴得要死的肉，碾成肉糊餵給它。

白阮可以說是盡最大的能力，把虎崽好好養了。

而它也不負所望，很快就長大了兩三圈，越看這個生長速度越不像正常的老虎。

被拍了屁股，又被說小胖虎，向來板板正正的秦彧羞惱起來，藏在絨毛里的耳朵飛紅。

無論被當成幼崽rua多少次，他還是無法脫敏。

更讓秦彧覺得為難的是，他越是清楚地意識到白阮對他的親昵、照顧，是因為他的弱小，他越是想要改變現狀。

否則他總有種在欺騙小姑娘、在吃軟飯的即視感，讓他無法心安理得接受這些好意。

為了儘快擺脫這種窘境，秦彧每天都吃得很努力，想再長得快一些。

很顯然效果並不佳。

生長的速度不會因為他心急就坐火箭，他已經長得夠快了，其餘營養就全部堆積在了圓滾得肚子上；

很可能還有一張毛乎乎的圓臉上，顯得他這隻虎崽格外的不聰明。

他被抱在懷裡，女孩兒的手指從他的頭頂往後脊順。

無論多大的歲數、是大貓咪還是小貓咪，總歸是拒絕不了擼毛的舒適感的；

完全和白虎共感的秦彧也是如此。

他不得不承認，他在這幅殼子里就完整地繼承了貓科動物的習性，根本抗拒不了被擼毛。

開始幾下子還裝模作樣地扭幾下、躲避那隻手，被順著順著他就舒服了，貓科獨有的感官讓他對這種行為甚至有些上癮。

秦彧一本正經地想：這是貓科的天性，並不是他想要被擼毛。

但身體卻很誠實，腦袋拱在白阮的肩膀上軟乎乎地耷拉著，眼皮眨巴的速度也變慢了，頓時顯得更不機靈。

他控制不住地張開粉嘴巴，打了個哈欠，喉嚨里發出『咕嚕嚕』的聲音。

有另一種力道摸了一把他的毛。

幾乎是下意識條件性的反應，小白虎猛地偏過頭，沖著那隻手的主人呲牙低吼著，示威讓他離遠些。

這一刻再怎麼呆萌可愛的奶虎，也從骨子裡泄出幾分未來百獸之王的氣勢，低嗚聲陡然變得兇狠，瞳仁微豎。

馮叔就是瞧著白虎圓嘟嘟的後背眼熱，下意識上手擼了一把，哪想直接被大貓狠狠哈氣，登時嚇得收回了手。

他有些尷尬地笑笑：「不愧是老虎，和貓狗就是不同啊，給我嚇一跳。」

白阮捏了捏小傢伙豎起的耳朵：「不許亂哈人。」

秦彧很不滿，綳著一張虎臉。

沒堅持兩秒，身體又在從腦殼一直擼到底的手掌下鬆懈下來，腦袋也開始變漿糊。

「馮叔，明天我要出去執行個任務，不方便看著這小傢伙，能不能把它放這邊呆一天？它的伙食我肯定自費，也不讓您白幫忙。」

聽到耳畔的話，秦彧耳尖一動，偏過頭就去叼白阮的手指。

這是他作為一隻聰明老虎，與白阮達成的共識；

如果他有什麼不滿的，就這麼表達出來。

白天被丟一邊的時候，秦彧已經有點煩躁了。

每一次白阮要去做一些危險的事情，總會把他撇下。

殺常彪的時候是這樣，發燒被隔離時、以及去殺發狂流浪狗的時候也這樣。

因為他不僅幫不到忙，很有可能還會拖後腿。

每每這時秦彧都格外不滿於自己老虎幼崽的軀殼，對自己的弱小而感到無力。

聽到白阮又要把自己留在安全地，他立即生出諸多不願來，一下子就連被擼毛也不快樂了。

他不想這樣。

這個時候的秦彧全然沒有意識到，不久之前他還不願意和白阮呆一起，抗拒白阮的親近；

如今卻又生出些連他自己都說不清的複雜情緒。

白阮清楚這頭小虎崽智商不低，也明白它的意思是不想跟馮叔、想跟自己一起，但她這次不打算把小傢伙帶著。

蘇中校說得很明白，明天的搜尋任務是危險的。

基地周邊很可能出現了一些會主動攻擊人類、並且能力很強的生物。

小玉現在還是太弱小了，她稍有不注意沒護住，只有被當口糧喪命的結局。

白阮態度強硬：「別鬧，也不許給馮叔添麻煩。」

馮叔說：「你這話說的，不就是喂個寵物有什麼麻不麻煩的，你明天走之前送我這吧。」

白阮：「謝謝馮叔，您放心它肯定不咬人，牙都沒長好呢。」

「那我先回去了，明天再過來。」

回去的路上，白阮能感到出懷裡的小傢伙在生悶氣。

她啼笑皆非，「好可憐的小虎寶，氣鼓鼓的，外面很危險你不能去，等我們小玉長成大老虎了再靠你來保護媽媽，現在乖乖聽話在家。」

秦彧抿著唇，心裡很無奈。

這一刻他想要變強的心更堅定了。

總是被保護著，像什麼樣子。

白阮故意感慨：「小玉以後會長到兩米多長吧？那我在野外應該就能橫著走了。」

白虎幼崽抖了抖耳朵，胸脯挺高了些。

「老虎是百獸之王，狩獵都是很厲害的，看來媽媽以後不用愁吃的不夠了。」

白虎幼崽沒有哼唧，矜持地舔了舔爪子。

秦彧心想，既然這一世的白阮改過自新，又救了自己一命，那自己合該回報，以後無論是變成猛虎還是恢復了人身，都該罩著她。

白阮被小傢伙一系列裝作穩健的舉動逗笑了，心情頗好地勾著唇角，狠狠親了兩口崽子的腦袋，給它親懵了。

秦彧下意識用肥肥軟軟的爪子去擋臉，搓揉著腦門，又聽到耳畔帶著笑的感慨：

「毛絨絨幼崽真可愛啊，要是能一直這麼小就好了。」

他爪子一頓，渾身僵住了。

秦彧意識到一個問題，自己早晚是要長大的；

而他的潛意識裡一直有個聲音，或者說他莫名有種感覺，一旦這具身體長大了，自己就能變回人。

到了那個時候自己又該以什麼立場，去和白阮相處。

她若是發現自己一直是個人，會不會認為自己在故意欺騙……

——

次日清晨，白阮給睡得懵懵的小虎子套上牽引繩，再三叮囑不許鬧騰后，敲開了馮叔的門。

這一次小白虎沒有折騰，反而蔫頭蔫腦的。

來到了集合地點，白阮被領頭的軍官帶著劃分了隊伍。

異能者的體能進化得都不差，尤其是白阮的體能，經過測試的數據和西館一戰的實際運用都很驚艷。

雖遠比不上常彪那種力量系的怪物，但在所有異能者中都算偏上，比一般的士兵也要強一些。

按理說像她這種完全擁有自保能力的異能者，匹配的士兵都在5人前後浮動，但軍官領她去的隊伍有9人，都是持槍士兵。

加上她就是一支滿編的小隊。

白阮和隊里的人寒暄幾句，她長得好性格也好，想和別人結交時能極快地讓對方產生好感，並融入集體。

很快就將所有人的姓名問到，並記在心裡默念幾遍。

「喲，這位就是咱基地的皇太女吧，確實是不一般啊，連隊伍人數都比咱滿。」

一道調侃的聲音響起。

白阮一愣，看了過去。

旁邊的7人隊伍里，站著個雙手插兜的壯漢，正是昨天在會議桌上說話的男人。

他也是個異能者，具體能力白阮還不清楚。

估摸著是從哪裡聽到了點風聲、又看出了蘇中校對自己頗有照顧，他以為自己和蘇中校之間是親戚關係。

白阮只是笑笑，沒搭理。

隊里的小平頭咧開一嘴白牙，沖白阮伸出手：「你好，我是褚浩，中校和我說了，你想學槍對吧。」

白阮：「小槍王？失敬失敬。」

旁邊的粗眉毛樂了，「行啊褚浩，槍王之名已經傳遍基地深入人心了。」

「去你的。」褚浩臊得臉有點紅，咳嗽兩聲：「隊友之間開玩笑時說著玩的。」

「你之前碰過槍沒？有沒有基礎？」他問。

白阮：「沒有。」

褚浩撓了撓頭說：「這樣啊……中校也沒和我講要帶的是個姑娘。」

白阮看出了他的顧慮，當即說道：「您該怎麼教就怎麼教，我肯定好好練，該做的訓練一點不會少。」

褚浩性格爽快：「行，有你這句話我肯定給你教好。」

白阮所處的這個小世界的國家，和她上輩子的國家有一樣之處、也有不同之處；

一樣的點就在於禁/槍。

普通老百姓根本沒有渠道接觸到槍/支彈/葯熱武器，哪怕是到了末世，正常渠道流通的槍械也少之又少，基本不可能出現小說里主角配角全用熱武器對著掃射、隨地就能撿把槍的情況；

就是真撿著了，百分之九十九的人也射不準目標。

想正兒八經把槍用好，學習和訓練缺一不可。

正是明白這一點，白阮才對蘇中校給她安排褚浩而格外感激。

幾人沒聊幾句，大部隊就開始動了。

和往常不同的是，今天的搜索任務並未分化小隊，而是2–4隊伍組成一個2、30人的搜索圈，分散在東南西北四個方向，向外擴散形成包圍圈，地毯式搜索。

其中白阮所在的大隊伍是人數最多、同時異能者也最多的一個。

除她和那名壯漢之外，還有一個略顯瘦弱的青年男人。

最令她感到驚訝的是，隊伍里還有一個特殊存在。

一名約莫6、7的小姑娘穿著襖裙，被一個短髮女人牽著手。

或許是周圍人數太多了，小姑娘顯得格外緊張，一直往女人的懷裡鑽；

短髮女人也緊緊攬住她，神情從頭到尾都是緊繃的。

女孩兒帶著一副口罩，但頭頂卻有一對柔軟的、還在晃動的淺褐色觸角，那明顯不是頭箍髮飾，是真真正正從她腦袋上長出來的觸角。

白阮立刻想到了研究部李銘在會議上說的話，心下恍然。

這應該就是「基因畸變」型的特殊能力者了。

她頭頂的蟲觸，便是基因被病毒破壞扭曲而顯化出的後果，就是不知道她有什麼能力了。

聽到隊伍里的小聲交談，白阮問道：「你們知道她？」

褚浩說：「聽說過，第一次見。」

見白阮有興趣，他壓低聲音道：「部隊里一直有傳言，說上面不知道從哪兒找了個小怪物，代號「蛞蝓」。有人說他們負責過保護對方外出的任務，我們這些沒見過的也就聽個消息，沒想到真的有……」

粗眉毛從旁說：「我聽說的是，這是上面做的人體實驗，給人家小孩兒弄成這樣的。」

「放屁！老蘇才不是那樣的人，而且人體實驗向來是禁止的，這是在抹黑咱們軍團。」

「……」

白阮只是聽著沒說話，但她心裡明白，這個所謂的代號應該就是小姑娘的畸態方向：蛞蝓化。

代幾個士兵鬧完，又說起了這次搜索任務。

他們這一隊之所以人數最多，是因面臨的危險也多。

並不是去漫無目的地到處找，而是有指向性的往西北街過去。

西北街距離4號基地三、四千米，不算遠，可以說是安全區與外圍的交界處。

之所以盯上這一片，是根據最近來投奔基地的倖存者所說的話下的決策。

兩天前，一個渾身是淤傷的中年男人來到基地，還沒進入基地大門，就坐在地上哭天搶地、求基地的士兵給他做主。

問過之後才知道，男人這一身的傷是被人揍的，揍他們的人就在西北商業街的一個健身房二樓駐紮。

他們一行五個人，兩個家庭，從城南開車過來投奔生存基地，誰成想還沒到地方、經過西北商業街的時候車子輪胎就被路面上的釘子給扎爛了，被迫停了車。

之後好幾個男人就從拐角圍堵過來，逼迫他們下車，說沿途的地帶是他們設置的防線，想要通過就必須給他們繳納過路費。

兩家人不願意，對方直接掄棍子把車窗給砸了，迫於無奈他們只能下了車。

他們帶的物資不少，還都是米面之類的硬通貨，是路上經過一家糧油店時碰巧搜刮到的，結果被這群強盜看上拿走了大半，只給他們留了半袋子。

他們自然不願意，雙方起了爭執，卻不想對面的強盜里有異能者，最終只有這男人頂著一身傷、開著車勉強逃了出來。

他的老婆孩子以及另一家的兩個人，全都陷在商業街了。

基地早就知道西北街盤踞了一群人，和那些人也碰過兩次面，井水不犯河水。

沒想到他們這麼囂張，竟打劫前來投奔基地的倖存者。

上面派人問了一圈后才知道，最近一兩周過來的倖存者們，絕大多數都被那伙人打劫過。

只不過之前的人都忍氣吞聲交了糧食，沒有和對方起什麼衝突，也沒想過基地會管這件事，就沒有上報過。

懷疑這夥人與失蹤案有關最大的理由，就是被搶了米面物資的男人哭嚎之間說：

他們手裡有槍！好幾把槍！

有槍這一點，引起了基地的高度重視。

因為最開始失蹤的11人就是由全士兵組成的小隊，他們帶出去的11把槍，和人一起沒了蹤影。

經過男人辨認，他確定基地軍團統一的配槍，和西北街那伙人拿的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