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 第 86 章 「出軌對象」
在伏特加覺得自己的世界觀受到了巨大衝擊的時候,羽柴尋比他還要懷疑人生。
光是把琴酒和小這個詞聯繫起來就讓他有一種頭皮發麻的驚悚感覺。
——這是什麼級別的離譜誤會啊?!
羽柴尋的思緒在「安室透到底和伏特加說了什麼」「伏特加為什麼產生這種驚悚的想法」「琴酒聽了不會把這裡的人全部殺了滅口吧」之間來回橫跳,頭一回感覺自己的腦子有點不太夠用。
眼角抽了抽,羽柴尋最後沒忍住往旁邊的琴酒的方向看了一眼,琴酒沒說話,甚至還笑了起來,但他臉上那個笑容怎麼看都是在考慮他們接下來的死法。
然後下一秒,羽柴尋眼睜睜地看著琴酒一腳踹開了會議室的大門。
羽柴尋覺得自己聽見了木頭撕裂的聲音。
房間內,伏特加立刻被耳邊巨大的聲響嚇了一跳,但這還不是結束,等他回過頭看見正對著他冷笑的琴酒時,伏特加心裡已經開始思考自己的墳墓選址了。
安室透的表現倒是始終很平靜,他甚至還笑了一下:「琴酒,你這麼嚇他幹嘛?伏特加說錯了什麼嗎?」
這句話隱含的意味就很多了,琴酒當然知道安室透是在和他內涵什麼,而琴酒的回應更為直接。
不到半秒子.彈上膛,漆黑的木倉口對準安室透的眼睛。
安室透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但與此相對的,是他在燈光下反而愈顯冰冷的眸色。
「這就要殺人滅口了,」安室透很刻意地停頓了一下,笑道,「因為伏特加戳穿了真相,所以你惱羞成怒了?」
眼見琴酒似乎下一秒就要動手,羽柴尋立刻抓住了琴酒持木倉的手臂。
他看了眼琴酒,又看了眼安室透,頭疼道:「這裡是重要的會議室,你們要是真的在這裡打起來,就等著BOSS給你們處分吧。」
琴酒不為所動,羽柴尋只能看向安室透,希望他能配合自己,不要再和琴酒在這裡互相抬杠。
「抱歉,」安室透注意到羽柴尋的眼神,他微垂了垂眼,而後說道,「因為剛才和伏特加聊到了一些不太愉快的話題,所以我的情緒有點激動了。」
「說起來,我也應該感謝你才對,如果不是琴酒你剛才在會議上幫了我,我當時也不會那麼順利,」安室透看向琴酒,語氣非常溫和,「所以你要是覺得我剛才的話冒犯到你的話,我可以道歉。」
「希望你可以原諒我。」
雖然安室透的語氣和表情看起來都非常真誠,但伏特加總覺得哪裡怪怪的。
琴酒的字典里自然是從來沒有「原諒」這個詞的,更何況琴酒可不認為安室透是在真心向他道歉。
這傢伙根本是——
「差不多可以了,」羽柴尋無奈地低聲道,「他都已經道歉了,你真的沒必要一直和他過不去。」
羽柴尋這話不說還好,這話一出,伏特加只感覺琴酒周圍的溫度頓時跌到了零下。
偏偏安室透似乎還嫌不夠,更加「體貼」地開口道:「你不想原諒我,我也可以理解。」
末了,他看向羽柴尋露出一個笑容:「你不用幫我說話也沒關係。」
伏特加:「……」
說真的,波本的角色卡真的沒和他大哥拿反嗎?
但伏特加很快就釋然了,甚至不由得開始對琴酒肅然起敬。
不愧是大哥,連當小都當得這麼囂張。
就是囂張過頭容易把人越推越遠。
羽柴尋當然不可能任由安室透一直對琴酒「退讓」,尤其是對方現在還是他名義上的男友。
頂著琴酒足以殺人的目光,羽柴尋說道:「不管怎麼樣,我們現在都要離開了,至於你剛才和我說的關於赤井秀一的任務……我會好好考慮的。」
羽柴尋特意提到赤井秀一和任務,就是為了提醒琴酒他們之後還有更重要的事,希望對方不要在這種地方浪費時間。
赤井秀一這個關鍵詞確實很管用,不僅是琴酒,連安室透聽到這個名字都頓了一下。
雖然同樣都是琴酒看不順眼的傢伙,但在琴酒這裡,赤井秀一的仇恨值還是要高得多了,一來是因為赤井秀一已經明確叛變甚至還準備狙.殺自己,二來則是因為琴酒想要確認一件事。
——羽柴尋是否還會和從前一樣,對赤井秀一下不去手。
琴酒走到羽柴尋身邊的時候腳步一頓,擦肩而過時留下一句話。
「我等你的回答。」
*
琴酒和伏特加離開了,羽柴尋不得不感嘆赤井秀一這個名字真的很能拉仇恨,但之後自己要怎麼做也是個麻煩。
羽柴尋知道琴酒的意思,不管這是不是朗姆為了踩他從而制定出來的計劃,琴酒都要赤井秀一死。
但是羽柴尋不想。
一方面是因為羽柴尋對FBI還有所圖,另一方面,羽柴尋是需要刺激的,他很難適應平穩安定的生活,被通緝被追殺在別人看來可能是麻煩,但對羽柴尋來說也是一種樂趣。
而在FBI里,只有赤井秀一能給他帶來這種樂趣。
他一直在避免對方發現自己的真實身份,但偶爾的時候,羽柴尋其實也期待過赤井秀一發現自己真實身份的表現。
羽柴尋期待他能對自己開木倉。
他一向喜歡刺激的遊戲。
所以羽柴尋不想赤井秀一死,對方不僅不能死,羽柴尋甚至還想借赤井秀一的手在這次行動里除掉朗姆。
想靠讓朗姆不斷犯錯從而徹底失去BOSS信任的辦法終究還是太慢了一點。
羽柴尋想要的是其他更快也更徹底的方法。
原本羽柴尋其實還沒有想到這一點,畢竟想找到一個能對朗姆下手還不會引起其他人懷疑的機會實在是太難了。
結果沒想到朗姆最後居然自己提出了要去對付赤井秀一的計劃,羽柴尋覺得自己這要是不利用一下都對不起朗姆這麼費盡心機地給他找機會。
如果朗姆最後落到了FBI的手上,恐怕都不用羽柴尋和琴酒做什麼,BOSS自己就會想著除掉他了。
這和羽柴尋當初被科修家族抓走並不是一個性質,對BOSS來說,技術人員以及研究員重要的是他們的能力,相對來說反而不用太擔心他們泄露組織的機密,因為他們日常也接觸不到組織里最為核心的那些信息。
但朗姆不一樣,他是組織的二號人物,他腦子裡裝著的情報遠比他這個人要重要得多,而讓那些秘密徹底消失最簡單的辦法就是除掉朗姆,因為只有死人不會說話。
知道太多的人活不長,也就是這個道理。
可惜琴酒大概率不會認同羽柴尋的這個想法,比起朗姆,他明顯更厭惡赤井秀一。
換句話說,羽柴尋之後如果準備行動,還是得避著琴酒。
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緒,羽柴尋抬頭看向前方,安室透已經開車到了他家門口,等車停穩之後,他率先下車去開門。
羽柴尋原本是想著請安室透去餐廳里吃飯的,但考慮到在餐廳里不方便聊事情,他最後還是選擇了家裡,然後自己下廚。
安室透知道羽柴尋的廚藝很好,忙碌的組織成員大多不太在意飲食,外賣以及超市速食能解決他們的大部分需求,因為忙起來根本沒時間去管這些,但羽柴尋是個例外,按他的說法就是因為他平時比較閑,所以有時間去研究這些七七八八的東西。
事實上也不止是廚藝,羽柴尋似乎對很多領域都有一些了解,而且根據安室透以往和他聊天時對方透露出來的內容來看,也並非粗淺的了解,只是那些大多都是一些在組織看來很無用的內容。
安室透曾經聽朗姆說過幾次,在朗姆看來,如果羽柴尋把搞這些東西的時間花在基地的訓練場上,他就算趕不上那幾位各有專攻的代號成員,也能超過組織里的大部分成員,但可惜的是,羽柴尋一直沒什麼上進心。
安室透看著羽柴尋在廚房裡切菜,他對刀具的運用非常嫻熟,某個刀刃隔著稀薄空氣擦過指尖的瞬間,安室透忽然想到,如果把羽柴尋手上的刀換成匕首,對方說不定也能用得一樣好。
就像是——
「安室君,」羽柴尋注意到他進來,表情有些驚訝,然後開口說道,「這裡的油煙很大,你還是先出去等我吧。」
安室透被羽柴尋的話語打斷思緒,他回答道:「我是想進來看看這裡有沒有什麼我可以幫忙的地方,畢竟我總不能一直光看著你一個人在這裡忙,結果自己什麼都不幹。」
「可是你本來就是客人啊。」
「我們之間也沒必要分得這麼清吧,」安室透語氣無奈,「而且我一直在外面等著也很無聊。」
羽柴尋想了想,沒再拒絕,指了指旁邊的鍋說道:「那你幫我看一下湯,別讓它熬幹了。」
安室透點了點頭,就走到鍋邊看著。
這件事其實也不用花什麼心思,安室透微微偏頭,看著羽柴尋在旁邊專心地處理食材,之前那些在基地里沒有問出口的話忽然一下子涌了上來。
雖然只是偶爾掃過來,但安室透的視線還是很有存在感,羽柴尋狀似不經意地抬眼,對上安室透沒有收回的目光。
他疑惑道:「有什麼事嗎?」
安室透猶豫了一下,像是不知道該如何開口,過了好一會兒,羽柴尋才聽見他問道:「琴酒之前在會議上投的支持票……是你幫我爭取的嗎?」
「你說這個啊,」羽柴尋笑了笑,「我也只是隨口和琴酒提議了一下,而且就算沒有那一票,我估計BOSS也會讓你接手的。」
安室透盯著羽柴尋看了好一會兒:「你真的只是和琴酒隨口一提嗎?」
他並不覺得琴酒會因為羽柴尋隨口一提就改變主意,尤其是琴酒對他的態度根本沒有什麼變化,甚至比以前更加惡劣,羽柴尋現在這顯然是避重就輕的說法。
其實如果不問,這件事也就這麼過去了,畢竟安室透已經拿到他想要的東西了,再多問這些也沒有任何意義,但是一想到羽柴尋之前被琴酒強行帶走,安室透就很難不去在意這件事。
安室透盡量讓自己的語氣保持和以往一樣的平和:「你和琴酒交易了什麼?」
羽柴尋不太意外安室透能想到這一點,他當時的表現已經很明顯了,但他沒想到安室透會追問自己。
「真的沒什麼,」直覺讓羽柴尋下意識偏開了頭,不去看安室透的眼睛,他繼續避重就輕,「也就是欠了他一個人情,這和你沒有關係,你不用在意。」
「你為什麼會覺得這和我沒有關係?」
看到羽柴尋有些茫然的眼神,安室透意識到自己剛才說話的聲音有點偏重了。
「……抱歉。」
安室透有些懊惱:「我只是想說,你是為了我做這件事,既然如此,就不該由你來替我支付代價。」
「更何況……」
說到這,安室透忽然停了一下,他想說我們明明已經不是以前那樣的關係了,但話到嘴邊又覺得可笑。
其實和以前也沒什麼區別,因為是假的。
安室透頓了頓,換了一個相對平和的說法:「我希望你不要把我當外人。」
「可是我之前也沒有……」
羽柴尋說話的聲音停了,因為安室透忽然走到他的面前,輕聲打斷他的話:「我們現在在交往。」
安室透站得離他很近,身後就是料理台,羽柴尋背脊抵上大理石冰涼的桌沿,有種微妙地被對方籠在陰影之下的感覺。
「就算是假的,」安室透朝他笑了一下,但他的眼睛被燈光投下的陰影遮擋住,看不出更多的情緒,「演戲也要演全套,不是嗎?」
羽柴尋有點不知道該說什麼,但安室透向來很懂得分寸,況且他還不想真的把人嚇跑。
——總要一點點來。
話落不久,安室透就看向旁邊的湯鍋,輕描淡寫地轉開了話題:「湯好了,我先把它端出去。」
他退開一步,把更多的空間留給羽柴尋。
羽柴尋站在原地思考了一會兒。
安室透的要求其實並不過分,羽柴尋也認同對方剛才的說法,演戲演全套,這也是他一貫的原則。
而且過段時間他就要去朗姆那裡,羽柴尋也得讓對方相信他是真的在和安室透交往。
想到這一點,羽柴尋就想通了,之後他簡單收拾了一下料理台,把燒好的菜端出去之後,他看向安室透認真地開口:「安室君,你要不要搬來和我一起住?」
「咳咳咳——」
饒是一直處心積慮想讓羽柴尋更親近自己的安室透,此刻聽見羽柴尋的這句話,一時間也有點反應不過來。
「你……是認真的嗎?」
羽柴尋坦然地點了點頭:「當然啊。」
他心說不是安室透自己剛才說要演戲演全套,結果怎麼還反過來問他,難不成對方剛才只是隨便說說?
不過羽柴尋也不想為難他,補充道:「你要是不同意就算了,我——」
「我同意,」安室透立刻說道,「我沒有不願意,我只是有點意外。」
安室透其實剛才和羽柴尋說那些話的時候就已經做好了羽柴尋長時間不開竅的心理準備了,他並不缺少耐心,因此也不介意和羽柴尋慢慢磨。
結果羽柴尋根本不按套路出牌,上來就是問他要不要一起住。
雖然安室透心裡很清楚羽柴尋提起這件事多半是因為他剛才說的那句「演戲演全套」,而且羽柴尋所謂的搬過來一起住,比起同居說不定更像是合租——琴酒和伏特加也經常同吃同住呢,誰會覺得那兩個人是情侶?
但羽柴尋會主動提起這件事就已經讓安室透很驚訝了。
演戲嗎……
安室透很難形容自己現在的心情。
羽柴尋卻不知道對面人的複雜心情,笑道:「那我等會兒就把隔壁的房間收拾出來,應該很快就好。」
他的房子面積很大,房間也多,想臨時騰出一個住人的地方並不困難。
吃完飯後,羽柴尋就去找了一些沒拆封過的洗漱和生活用品,很自然地對安室透說道:「現在時間也不早了,你要不幹脆留下來吧。」
安室透:「……好。」
他不知道自己是該高興羽柴尋確實把自己剛才的話聽進去了,還是頭疼對方這個完全沒把邀請人同住當回事的態度。
而且因為羽柴尋表現得太過坦然,以至於安室透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算了,安室透在心裡嘆了口氣,至少羽柴尋邀請的是他,不是別人。
為了轉移注意力,安室透走到羽柴尋身邊,打算看看有沒有什麼需要自己幫忙的。
羽柴尋收拾的是他自己卧室的隔壁房間,安室透進去看了一眼,裡面確實被收拾得很乾凈,但很多地方都不像是臨時打掃出來的,就像是之前就有人經常打掃了。
這其實很奇怪,因為羽柴尋家裡其他不常使用的房間都有很明顯的灰塵,這很正常,畢竟羽柴尋也不是一直住在這裡,住在基地的時候這邊就會積灰,也就只有他自己的卧室因為使用頻率相對較高,所以積灰也不會太嚴重。
羽柴尋之前顯然沒有去專門打掃出一個他不常住的房間的必要。
安室透忽然產生了一個不太愉快的猜測。
他走到床邊,柔軟的枕頭上有一塊不太明顯的塌陷,沒有使用過的枕頭往往都是比較平整的,這種塌陷一般是有人在上面躺過才會留下的痕迹。
走到衣櫃旁邊的時候,安室透聞到了一點很淡,幾乎快要消散的煙草味。
安室透知道以前赤井秀一也在這裡住過,雖然他很不想承認,但赤井秀一和羽柴尋之前畢竟是在交往,在房間留下一個生活痕迹是很正常的事。
但他眼前的這些痕迹都太新了。
容易變形的枕頭暫且不停,房間里一直有通風,再重的煙味最多也就留個一兩天就會完全消失,現在衣櫃那邊煙味沒散,基本上不是今天早上留下的,就是昨天晚上。
而這個人顯然不可能是赤井秀一。
安室透深吸了一口氣。
為了更好地探聽情報,他在外面有一個私家偵探的兼職,而在日本,雖然新聞上偵探偵破的都是一些高智商犯罪,但實際上大部分偵探接觸到最多的案子還是調查出軌。
畢竟日本的出軌率也是真的很高。
而安室透為了顯得合群,偶爾也會去接類似的工作。
因此他也很清楚,那些足以判斷出軌對象身份的決定性證據一般都會出現在哪裡。
羽柴尋見安室透忽然走向房間里內置的洗浴室,一時間有點奇怪。
他跟上去,正想問對方是怎麼了,就見安室透正盯著洗手台邊緣看。
一根銀色的長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