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 第 89 章 「為什麼不聽話?」……
行動當天。
羽柴尋按照朗姆的指令來到了一處安全屋。
他過去的時候,安室透正在和朗姆通電話,羽柴尋下意識就想要暫時避開,但安室透卻無聲地攔下了他,做了一個讓他稍等片刻的手勢。
「我明白了。」
隨著這句話的落下,安室透掛掉電話,而後轉身看向了羽柴尋。
「朗姆和我說了一些任務相關的事。」
安室透很自然地把朗姆剛才告訴他的事情和羽柴尋複述了一遍,儘管半分鐘前朗姆還在和他強調不要把那些事情告訴其他任何人。
——只除了一件事。
想到剛才朗姆和他說的那件事,安室透的眸色不易察覺地暗了暗。
朗姆想用羽柴尋做誘餌引出赤井秀一。
又一次。
安室透並不意外朗姆的選擇,事實上,在今天朗姆把這件事告訴他之前,他就已經知道朗姆打算這麼做了,這不是特別難想到的事,安室透作為被朗姆重用的下屬,自然非常熟悉對方的行事風格。
從另外一種意義上來說,安室透也很懂得該如何糊弄朗姆。
朗姆的計劃是一回事,安室透實際上打算怎麼做,這又是另外一回事。
真正讓安室透心情不那麼愉快的,是前天晚上薩萊特給他發來的那條消息。
對方毫不掩飾自己在他和赤井秀一之間兩頭賣情報的心思,但安室透也沒有拒絕交易的理由。
如果只是朗姆的計劃,安室透倒不擔心什麼,因為主動權一直在他的手上,但現在FBI那邊已經知道了朗姆的安排,那赤井秀一就一定不會放過這個把羽柴尋帶走的絕佳機會。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赤井秀一可比朗姆難對付多了。
雖然安室透很討厭赤井秀一以及對方背後的FBI,但他也不得不承認,像赤井秀一這樣的人,當合作夥伴還是比當敵人要好得多。
沒有人會希望組織多出第二個琴酒。
可惜的是,在羽柴尋的事情上,安室透也不可能向對方讓步。
因此安室透也不打算把朗姆準備拿他當誘餌的事告訴羽柴尋,理由很簡單,因為他就不準備讓羽柴尋去當誘餌。
反正不管怎麼樣,得到薩萊特情報的赤井秀一都一定會出現在朗姆計劃的那個地點,既然如此,誘餌是否出現當然也就不重要了。
但這些事情安室透不可能和羽柴尋說,他沒辦法解釋自己為什麼能確定赤井秀一最後一定會出現,而如果解釋太過牽強,羽柴尋最後多半還是會選擇去當這個誘餌。
就像上次一樣。
倒不如從一開始就不說。
「等會兒你就在這個地方等我聯絡,」安室透在地圖指了一個和朗姆計劃截然相反的位置,他抬頭直視著羽柴尋,語氣和表情都自然得挑不出任何差錯,「沒有問題吧?」
既然羽柴尋註定不會同意,那就讓他直接來做決定好了。
羽柴尋確實也沒有質疑什麼,很配合地點了點頭。
等把計劃再次確認完畢,安室透就先一步離開了安全屋,他要去確認他負責的那塊區域的人員分配,這也是他之前讓羽柴尋先去他說的那個地方等著的原因。
如果按照朗姆給羽柴尋安排的計劃,現在他們所做的一切都不過是準備工作,但羽柴尋知道,朗姆真正的計劃在安室透出門的那一刻就已經正式開始了。
羽柴尋拿起那份被安室透用紅筆標記位置的地圖,若有所思地打量了一會兒。
安室透沒有和他說真話,這是肯定的,因為對方不會希望自己被FBI帶走,因此也不可能真的讓他去當誘餌。
但關鍵就在於,羽柴尋想的不只是躲過赤井秀一,他還想趁這個機會坑一把朗姆。
那羽柴尋就不能真的按照安室透希望的那樣找個地方躲起來了。
本來琴酒倒是可以幫他的忙,但自從上次對話之後,羽柴尋就已經明白了對方的態度——朗姆怎麼樣無所謂,反正赤井秀一一定要死。
合作始終是建立在兩個人目的一致的前提下,這點都談不攏,自然就更不用去談其他。
羽柴尋可不想自己好不容易爭取來的盟友又變成敵人。
所以這件事不僅只有他自己一個人能做,事後還得在琴酒那裡把自己摘清楚才行。
不過和琴酒如何解釋是羽柴尋之後才需要考慮的事情了,現在的重點還是把朗姆叫出來幫他吸引一下FBI的仇恨。
沒他幫自己吸引注意力,羽柴尋就得自己一個人對付整個FBI了。
羽柴尋走出安全屋,抬頭看了一眼天空。
今天沒什麼陽光,天上是大片的烏雲,但是也沒有要下雨的趨勢,只是風很大。
不好不壞的天氣。
*
「聯繫上他了嗎?」
卡邁爾聞言搖了搖頭:「沒有,桑格利亞之前給我們的那個號碼已經註銷了,赤井先生,他們這算是毀約了嗎?」
赤井秀一倒是不太意外,語氣平靜:「他不會在這種時候突然毀約,除非他完全不在乎我把桑格利亞的事情透露給組織。」
「可是,」卡邁爾表情微妙地說道,「我感覺那個人好像真的不是很在乎桑格利亞的事……」
說好像其實都是委婉用詞,卡邁爾心說看對方每次發來的消息,那人對桑格利亞的態度完全就是一個工具人,估計是覺得反正FBI也沒查到他自己身上,自然也就無所謂一個工具人的死活。
赤井秀一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如果真的像你說的那樣,桑格利亞為什麼每次還敢過來和我們交易?」
能在組織里做到代號成員還沒有被任何人懷疑過的傢伙就沒有真蠢的,薩萊特的態度明顯到連卡邁爾都想吐槽,桑格利亞自己難道會不知道?
明知道自己是工具人,明知道自己過來很可能會被FBI抓住,桑格利亞估計早就想辦法從薩萊特那裡跑路了。
然而桑格利亞不僅沒有跑,在幾次交流中,赤井秀一每次表現出想要試探薩萊特的意思時,桑格利亞雖然還是那副面無表情的樣子,但眼神中卻會流露出一點不滿。
反倒是提到他自己的時候,桑格利亞始終沒有太多的情緒波動。
世界上沒有毫無理由的忠誠。
桑格利亞也從來不擔心FBI的人對他動手,這當然不可能是因為他相信FBI,他相信的只可能是就算他被抓住,薩萊特也一定能把他帶出來。
所以赤井秀一敢肯定薩萊特不會放棄桑格利亞。
但卡邁爾還是有一點疑惑。
「那如果不是為了毀約,他們幹嘛突然註銷號碼?」
「為了避嫌。」
赤井秀一想到之前薩萊特和他打來的那個電話,當然,現在打過去已經是個空號了,對方在這方面的警惕心堪比他當初在組織卧底。
雖然薩萊特確實給他提供了機會和情報,但嚴格來說,這和他們當初說好的交易其實是有點貨不對板的,畢竟赤井秀一說的是讓薩萊特直接把人帶出來,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只是給了一條情報,人還要他們自己去抓。
更不用提赤井秀一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對方多半也把他們的消息賣給了安室透。
那個傢伙絕對會幹這種事。
當然,因為薩萊特的「貨不對板」以及「偷工減料」,赤井秀一這邊用於交易所需要付出的代價也就相應減少了,這也是他的上司最後都沒等自己試著說服就很痛快答應下來的原因。
赤井秀一能理解薩萊特自己不想冒風險,所以只是賣情報而不是親自動手,但赤井秀一還是覺得對方在羽柴尋這件事上的態度有點過分保守了。
赤井秀一指的不是薩萊特一貫的警惕心,事實上,薩萊特做事滴水不漏,但這也不影響他很多時候的計劃堪稱膽大妄為。
最簡單的例子就是同時找他和安室透這兩個敵人合作。
換句話說,只要有足夠的利益,薩萊特其實是不會介意去冒風險的,甚至是樂於去做那些冒險。
但在羽柴尋這件事上,對方几乎每時每刻都在強調他會遇到的風險,還不是為了抬價。
卡邁爾剛接到前方同事的消息,一切都已經布置完畢,正想問赤井秀一他們接下來要去哪裡的時候,卻見赤井秀一停在原地,似乎正在思考著什麼。
他有些猶豫,不知道要不要提醒對方。
好在赤井秀一很快回過神,看向他說道:「走吧。」
現在還不是研究這些的時候。
赤井秀一走向前方。
在那之前,他要先抓住他的獵物。
*
羽柴尋沒有前往安室透之前和他說的那個地點。
谷崎那邊已經開始行動了,為了隨時確認情況以防出現什麼意外,羽柴尋自然得出來看著才行。
畢竟朗姆也不傻,以對方的多疑症,估計稍有風吹草動就能讓他臨時改道。
羽柴尋看了一眼手錶,估計不出意外的話,再有半個小時朗姆就會過來。
——不對。
走到某個街道口的時候,羽柴尋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
這裡太安靜了。
雖然這裡不是埋伏赤井秀一的主要區域,但為了形成包圍圈,朗姆也在這附近安排了人手,為的就是不讓赤井秀一有機會逃跑。
羽柴尋提前看過朗姆的人員布置計劃,知道對方都把人手藏在了哪裡。
但現在,那些本該藏著人的角落都像是死了一樣安靜。
羽柴尋不著痕迹地更改了方向。
——絕對是赤井秀一的手筆。
羽柴尋有想過赤井秀一不會把人全部安排到他情報上的那個地點,畢竟赤井秀一不可能不考慮安室透的行動以及他情報的準確性,但FBI的行動速度還是有點超出羽柴尋的預料。
太快了。
這可不是一時半會兒能布置好的。
只能說大家面上雖然都是一副真誠合作的樣子,但私底下的後手和心眼是一個都沒少留。
安室透是,赤井秀一也是。
這地方不能久留了。
羽柴尋像是什麼都沒察覺似的繼續往前走,一邊手隨意地插進口袋,用手機給谷崎發了一條消息。
FBI這次顯然下了血本,光用在他身上多浪費,當然得讓朗姆也儘快過來陪他。
不過羽柴尋心中仍有一點憂慮,FBI埋伏在附近的人肯定已經看到了他,羽柴尋不太擔心他們,他在意的是這些人估計已經給赤井秀一發了消息,應該用不了多久赤井秀一就會過來。
羽柴尋可不想和赤井秀一正面對上。
他現在又不能暴露實力,遇上對方就只能白白被抓。
簡直虧死了。
希望赤井秀一能來得慢一點。
但今天的運氣顯然不是很眷顧羽柴尋,他剛不動聲色地甩掉兩個FBI的探員,然後就在下個道路口被赤井秀一堵了個正著。
見到赤井秀一的第一眼,羽柴尋想都沒想就立刻轉身逃跑。
赤井秀一:「……」
雖說是已經料到的反應,但赤井秀一的心情還是有點微妙。
羽柴尋當薩萊特的時候,想徹底甩開赤井秀一都沒那麼容易,更別提現在這個武力廢人設了。
事實上羽柴尋心底也認命了,反正一時被抓又不代表他不能逃。
但最後羽柴尋還是忍不住咬牙道:「……放開我。」
羽柴尋的腦袋被迫壓靠在對方的肩膀上,如果不是他的手被赤井秀一緊緊扣住反剪在背後,他們兩個人現在的樣子看起來簡直像是在親密地擁抱。
抓人直接上手銬不好嗎?這個姿勢赤井秀一他都不嫌累嗎?!
羽柴尋的心情很糟糕。
他原先其實都已經想好了赤井秀一抓到他之後自己該怎麼辦,反正手銬這種東西對羽柴尋來說基本就是個擺設,只要等赤井秀一把自己交給FBI的其他成員看管,羽柴尋自己就能想辦法逃出來。
然而赤井秀一就像是忘記還有手銬這種東西一樣,直接採用了最簡單樸素的方式。
並且最要命的是,羽柴尋還真拿這個沒辦法。
手腕被強硬地鎖住,甚至談不上有什麼技巧,只是單純的力量差距。
安全距離接近負數,赤井秀一平靜低沉的嗓音在羽柴尋的頭頂響起。
「不要亂動,如果你不想受傷的話。」
羽柴尋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
「有什麼區別?你已經弄傷我了,」羽柴尋毫不客氣地說,「我的手腕很疼。」
赤井秀一垂眼看著他,他還是萊伊的時候羽柴尋就絕對不會對他露出這樣的表情和語氣,也從來不會向他主動展露傷口。
很奇怪,哪怕是他們還在交往的時候,羽柴尋也不會對他訴說或是抱怨任何的不愉快,如果按照世俗意義上的標準,他當時幾乎可以稱得上是最合格完美的那一類情人,你無法從他身上挑出任何問題,但在剛才的那一瞬間,赤井秀一想的卻是這樣也很好。
不是人偶一樣的不出差錯,而是一些更為真實的情緒。
「抱歉,」赤井秀一很快道了歉,但顯然沒什麼誠意,因為他連半點鬆手的意思都沒有,「不過還是希望你能配合我。」
「那我配合你,」羽柴尋努力心平氣和地說,「你先鬆開我。」
赤井秀一的語調很平和,但說出來的話又是另一回事。
「不行,如果我真的鬆開你,你恐怕立刻就會逃跑。」
羽柴尋:「……」
那你剛才還讓我配合你幹嘛?!
「等一下,」羽柴尋嘆了口氣,試圖和赤井秀一講道理,「別的不說,你這樣抓著我,那你打算怎麼把我帶走呢?」
就他們現在這個姿勢,羽柴尋是動不了了,但赤井秀一自己也沒法正常走路啊。
然後下一秒,赤井秀一微微俯身,然後把他打橫抱了起來。
羽柴尋:「……」
不是,你換個手銬不方便嗎?就一定要用這種方式??
最後羽柴尋還是沒忍住直接開口問道:「你今天是不是沒帶手銬?」
赤井秀一表情有些意外地垂眼瞥了他一眼,像是不清楚他為什麼要問這個問題,而後他平靜地回答道:「帶了。」
「……」
那你不用它幹嘛?!
羽柴尋連吐槽的力氣都快沒有了,他體重雖然不重,但到底是個成年人,赤井秀一這樣抱他除了白白地浪費體力羽柴尋看不出任何的意義。
「你果然在這裡。」
羽柴尋正試圖從赤井秀一的控制中逃開,但下一秒,一個熟悉的聲音突兀地響起,他的動作頓時一僵。
「我們之前不是說好了嗎?你要待在那裡等我。」
安室透站在不遠處的巷口,他的語氣帶著與往日並無不同的溫和笑意,而在斜落的日光之下,他的眼瞳深處卻是一片沉寂的暗色。
「為什麼不聽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