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傳奇死斗

寬大的謁見廳沒有一絲燭火，王關上了大門，不想接受任何人的謁見。無形的黑暗絲絲縷縷，盤繞在貝奧武夫肌肉虯結的臂膀上。他閉上了雙目，像幾十年前一樣體味黑暗的寧靜，接觸著這偌大的黑暗。

在這一刻，他遠離了所謂榮耀與欲求，紛爭和征伐的折磨。

黑暗滋長了王深沉寧靜的過去，無光之境好似母體的溫床，包容了這位強大英雄的脆弱和回憶，容他緬懷最為弱小的時刻。

他於人前一直是王。這份責任他一個人承擔了50年，並且要繼續承擔下去。

這時大門透出一絲光，貝奧武夫迅速板起剛硬強勢的面容。

「誰？我記得我說過沒有人可以進來。」他適時展現王權的威壓。

門越開越大，貝奧武夫看見了推門的布拉德

「布拉德，有什麼……」他的目光突然被布拉德身後走出的蛇發美人所吸引。

「好久不見。」

海妖滿頭蛇發在這一刻消失不見，顯現的是精緻柔順的褐色長發。

真的是五十年前那個誘惑，帶有邪惡之美的美人。

望著熟悉的形象，貝奧武夫猶豫了。

「放開那個年輕人，這不是他應該參與的紛爭。」

「沒問題啊。」海妖故作稚嫩的歪了歪腦袋，「可你為什麼能建議我呢，僅僅五十年過去了，你哪來的自信的呢？」

「還是我說，你還是那個不可一世的英雄呢。」

「貝奧武夫，看著我，你說你還想記得我嗎，那天我在你懷裡……」

【魅惑人類】（豁免成功）

「夠了，惡魔！」

金色的氣焰一下子在貝奧武夫爆發，他抽出了劍

【領域：無形之刃·鋒銳】無形無質的波動在這一刻掃遍了寬大的謁見廳，被鎖定的海妖感覺到渾身各處都有一種下一刻就會被劃破的刺痛感

「呀，修習無形之刃密傳的戰士啊，這樣的傢伙我在深淵裡也見過幾個呢。」

海妖舔著嘴唇，嗓音有一種別樣的魅惑力

「不過……我見過的那幾個都不怎麼樣呢。」

【二次魅惑】

【狂暴魅惑】

【領域：不竭魅惑】

【二次魅惑】一正反兩面製造兩個魔力吸引點，當受術人成功豁免正面的魅惑時另一面抗性降低，更容易遭受到出其不意的襲擊。【狂暴魅惑】以更強更主動的姿態調動自己魅力屬性運作【領域：不竭魅惑】則為自己提供了源源不斷的吸引點，面對這種狀態每三秒就要進行一次意志豁免。

海妖顯然有備而來

貝奧武夫的領域一下子產生了劇烈波動，明黃色的無形之刃流轉出現了遲鈍滯澀。忽然，貝奧武夫的抽劍劃開了自己的大腿，劇痛之下【領域：無形之刃·鋒銳】又維持住了。

「歲月給對凡人真是苛責啊，才50年你就老成這樣了，貝奧武夫。」見到魅惑沒有見效，海妖開始挑動貝奧武夫的戰鬥意志，

「那時的你身上每一塊肌肉都飽滿有力，眼神堅毅又清澈，只能現在成了這麼一個老東西，是你頭上那頂王冠的原因嗎？老去……的英雄」

再次用劍刃劃得大腿鮮血淋漓，貝奧武夫站定姿態，蒼髯下的嘴唇線條冷硬

「呵，歲月苛責以凡人，又何嘗不給予我最珍貴的饋贈，王冠帶來的不僅僅是權力，還有真正的責任。這些你永遠不會懂的！」

【刀子的秘密：激振】

宛如精神邁入了一個全新的台階，貝奧武夫收縮了領域率先向海妖發起了進攻，他以一種肉眼難以分辨的速度無視海妖不竭魅惑的領域，一劍刺出。

鏗！

激振的刀刃被海妖的變成利爪般的修長十指抓住，不得寸進，

「還不現出你的本體，不要再用卑劣的偽裝欺騙我。」

險之又險格擋住了貝奧武夫的招式，海妖卻依然笑容嬌俏，

「我沒有固定的形象，我可以是人，是蛇，是龍，是妖精，只要你認為什麼最有魅力，我就是什麼形象。」

看見貝奧武夫打算和自己近身，海妖也收縮了領域，空氣中開始散發誘人的甜香，隱約瀰漫起粉紅的霧氣。【銷魂法術；不竭之欲】

貝奧武夫只覺揮劍的手越來越無力，不是因為身體的疲乏，而是海妖魅惑的力度開始加強，每一次砍擊都不可避免地產生遲鈍，然後被海妖格擋或閃避。這時海妖也嘗試反擊，利爪在進入刀刃之域中就開始產生千刀萬剮的痛感，一道道傷口沒有來由的憑空出現。

一個剎那間兩人交手了十幾次，各有勝負，場面出現了僵持。

「這是……」一旁從昏倒中轉醒的布拉德睜開了眼睛。

肉眼可見的明黃與玫紅色氣場相互抗衡，兩種截然不同的波動互相衝擊拉扯，布拉德一下子就明白了當下岌岌可危的情況，普通職業者根本無法參與參與傳奇之間兇險的對抗，魯莽地衝進去只會被這兩個磨盤碾成齏粉。

「那我該做什麼呢？」

「維格拉夫！」貝奧武夫雙眼放光

「怎麼，你還指望這個小弟弟幫你不成？」海妖趁機在貝奧武夫肩上開了幾個血洞，惡魔的利爪足以平整地劃開堅硬的花崗岩，爪尖帶出幾縷甘美的傳奇之血。

「維格拉夫，還記得【抗逆儀式】嗎？用比德之刃！」

布拉德頓時想起在維格拉夫的記憶里，貝奧武夫曾教授他一種名為【抗逆儀式】的奇特儀式，這個儀式需要摧毀一件器具配合相應的動作引導魔力從器具中爆發出來。這本身是一些鍊金術師掌握的技巧，這個儀式的核心是：工匠只有摧毀他最珍視的工具后，才能達成至高成就。

而現在布拉德，就是斷刃之人，而他就要嘗試把海妖鑄進失敗的陰影里。

意識到似乎形勢不妙，海妖再次嘗試發動對布拉德的魅惑

【魅惑人類】

【二次魅惑】

興許是前一次魅惑有了抗性，布拉德沒有讓被貝奧武夫牽著的海妖俘獲他的心靈。

毫不猶豫的抽出比德之刃，布拉德狠狠把它扎進大腿，毫不憐惜地剜出一大塊血肉

「痛死了！」

不會止住的血無時不刻地給布拉德帶來了巨大的衝擊，劇烈的撕裂感強烈地搶奪了對大腦的控制權。

嗡——

布拉德又一次戰勝了海妖的魅惑攻擊。

凡人的血不具備良好的魔導性，但布拉德可以用自己的魔力做引導。他開始了儀式，象徵刀刃的圖形以一個特有的方式拼接，組合。

貝奧武夫之前的話隱隱在在耳邊響起：

「我們的祖先鑄造刀劍、教授武藝、在戰爭前夕咒罵——這些行為都遵循相同的規律。」

「折劍抗逆，窺探武力之密

持骨殖做利刃，燃心焰鑄烘爐

上升的熱力破開無涯鯨路

天空的蠟燭搖曳喘息

無休無止的熱浪，近在眉睫的危局

山河脈動，反叛者刀斧相迎——」

扔下比德之刃，一瘸一拐的吟遊詩人抄起大廳掛著裝飾的戰錘就是砸下，一瞬間堅硬的魔法武器如酥餅一樣碎裂，一種和貝奧武夫同根同源的力量瘋狂地湧出。

「引導轟向海妖，不要顧及我！」貝奧武夫的眸子一瞬間從激振轉換為昂揚，再也不顧及肉體上的傷口，劍刃劃出一陣陣殘影，單是迸濺的火花就讓大廳宛如正午烈日般喧囂。

傳奇的力量無比軒昂，這個大殿從沒有這麼榮幸過。

「啊——」操控那股龐大的力量讓布拉德措手不及，渾身的魔力在這股力量下好似狂風暴雨中的小船搖擺著。

「控制住，扔出去。」

轟！

如洪流一般的無形之刃擊穿了海妖和貝奧武夫的領域，不同的是貝奧武夫還勉強維持著領域，海妖卻再也撐不起那粉紅的霧氣。

【謀殺連珠】：確保終結的技藝。

一時間千百道傷口在海妖身上爆開，貝奧武夫徹底放下了防禦，凝聚心神，全力將當日擊退北海巨妖的強大一擊復刻在海妖身上。

無聲無息，腰間平滑地切口斷開，海妖終於倒地。

腰斬！

「你——」

貝奧武夫毫不猶豫抽劍再刺，用力一絞，徹底破壞了心臟。

「再見吧。」

海妖再也沒有發出一絲聲息，停止了掙扎。

「呼——」忍著滿身的痛苦，貝奧武夫朝布拉德虛弱的笑笑。

已經面色蒼白的布拉德笑著高高舉起了他的大拇指。

一種男人之間特有的心心相惜出現在兩人中間。

「終於……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