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維繫平衡

沒有張望，沒有質疑，甚至沒有一絲密謀的痕迹，內維爾和布拉德有說有笑地走出帳篷，與另一邊的護衛隊長安排好守夜的順序，便回到各自的帳篷準備休息。

「很聰明的傢伙。」薩利巴抬了抬下巴，笑著說道。似乎對兩人識趣的行為感到滿意，隨即繼續慢悠悠地喝著濃湯，說了一句指向不明的話。

「滋味寡淡，卻也回味無窮。」

西爾維婭淡笑著把自己那碗遞給薩利巴，靜靜看著這個略有發福，眉目暗淡的中年男人。

這個——慾望深重之人，深紅之道的踐行者，【筵宴】的主祭，血杯教團的教主，她所追奉的男人。

「沒想到這次居然碰到了又一代的雅寧斯，如此年輕，卻又懂得隱忍的。雖然不錯，但還是太弱了。」薩利巴的似乎在感嘆什麼。

「又一代？雅寧斯？」西爾維婭不解道。

「雅寧斯的血脈是被祝福過的，傳承這個姓氏，流淌這種血脈的凡人對知識和智慧有著比常人更強烈的嚮往，他們更易理解，更願學習，更欲求知。有人說這是一種來自【輝光】的賜福——一位沐光明者（神性生物）（長生者）或者更高的存在鍾情於雅寧斯，賦予他們非同一般的天賦。」

「可惜雅寧斯們被一種不可知的力量影響了，瑞弗克城堡之所以成為教團可持續利用資源點的原因之一，就是因為每隔數十年都有一位意圖收回祖先遺產的雅寧斯帶著他和他隨從的全部家當踏進這裡，然後再也沒有重見光明之日。」

「多麼鼓動人心的詞措啊——」

「我的的家族沒落了。」

「你是否還記得我們古老深沉的大宅，是如此富貴而莊嚴，」

「他高傲的紋絲不動——巍然聳立在那曠野之上。」

「嘖嘖嘖。」薩利巴露出一絲嘲諷的笑容，「真不知道一代代慷慨赴死的雅寧斯，認不認同這被詛咒的結局呢。」

「可以了。」陰影中走出一個身影，是在火光邊緣看不清表情的內維爾，西爾維婭眯起眼睛，薩利巴紋絲不動。

「所以呢。」薩利巴還那個輕鬆的樣子。

「不管你是什麼身份」內維爾對著另一邊走出的布拉德點了點頭，又頓了頓，「我覺得我們可以互取所需。」

「為什麼？」薩利巴翹起了嘴角。

「戈特洛布·雅寧斯的遺產太過豐厚，帝國可以允許內維爾奪回榮耀，卻不能容忍你們全須全尾地接受雅寧斯伯爵的所有秘寶。」布拉德徐徐走到內維爾邊上，接著說：

薩利巴沉默了。

是的，【筵宴】的舉辦一定會引起帝國官方的打擊，在大功業未成的情況下，和眼前的小傢伙合作不失為一個很好的決策。

薩利也巴笑了，以一種看起來很和善但在布拉德眼裡毛骨悚然的面相迎向兩人。

「你們不介意我們是個不太正規的『民間團體』？」

「只要你們沒有開展過大規模的活人祭祀，不信仰塔蘭鐸的邪神，我們可以和你開展有限度的合作。」內維爾回應。

「可以。」薩利巴，深沉地點了點頭，「我們信仰【深紅之母】」

深紅之母？！

布拉德瞳孔瞬間睜大，腦海里翻江倒海。

那隻貝奧武夫心心念念的金龍杯就出自祂的手筆，貝希摩斯和海妖都和祂有千絲萬縷的聯繫。

從海妖肆無忌憚屠殺基斯蘭德城鎮的樣貌看，深紅之母估計也不是什麼善類，怪不得內維爾之前僅僅說「沒有開展大規模的祭祀」，他應該早就看出了一點。

相對布拉德內心的驚濤駭浪，內維爾的神情從裡到外的煥發出一種鎮定，他淡定地給出自己的回復：

「深紅之母雖然不被阿方索官方接受，但一些高貴的閣下仍然留給侍奉【杯】的朋友一席之地。感謝您的仁慈，薩利巴先生。」

薩利巴不可否值得地輕輕點頭。

短暫而脆弱的盟約就這樣行程了。

當布拉德在事後問起帝國對信仰【深紅之母】的秘密結社態度時，內維爾斟酌著給了他一個答案。

「阿方索有自己的皇帝，有自己的神明。」

「塔蘭鐸也有自己的皇帝，有自己的神明。」

——

皇帝？神明？

布拉德陷入思索，阿方索和塔蘭鐸是佔據了主物質位面70%的土地和海域，深紅之母是一位本體在深淵的神明，但祂能調動了力量遠遠超越不了可以號令數千傳奇強者的兩國皇帝，自身也無法跨位面擊敗兩大帝國主宰【戰爭】【陰謀】【征服】的兩位【刃】之神祇。

是了，祂既不是阿方索說的皇帝也不是塔蘭鐸的皇帝，既不是阿方索的神明也不是塔蘭鐸的神明，能擊敗阿方索的只有塔蘭鐸，反之亦如是。

千年後的大陸局勢盡如此明了，兩大帝國一如既往地十分強勢，讓身為神祇的【深紅之母】難以插手主位面的事務。

現在看來哪怕【大枯萎】身後真的有祂的影子，那也是【征服之主】和【傷疤之父】的刻意防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