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廢墟之下

拂曉降臨時，狐百合妖冶的香氣散去，只留下一場沁人的芬芳，花蕊沾著晨露，大地一片清涼。

此時佇立在原野上的薩利巴卻無意欣賞這片美景，他眉頭緊蹙，好像在忍受什麼莫大的痛苦。

「先生，需要幫助嗎？」布拉德察覺了薩利巴的異樣，試探道。

這位同行的秘密組織領袖深不可測，必須多加小心。

「教主的事不用你來管。」一旁眼上留疤的西爾維婭冷酷地拒絕了布拉德的好意。

讓人在意的是，在和內維爾達成協議后兩人就不再隱藏自己秘密結社【血杯教團】的身份。

面對這個隨行的劍盾兵護衛也沒什麼太大的反應，以為僅僅是一群裝神弄鬼的怪人。

「阿方索之道的相悖者。」他們這麼稱呼薩利巴兩人。隱藏在阿方索宏大陰影下的小丑不可勝數，他們的力量在真正的王權看來不堪一擊，連作為攀附在阿方索這個巨人身上的寄生蟲的能力都沒有。

當然了，阿方索是無比寬容的，不論你是異教徒、狂信者、還是巨魔、獸人，只要不違反阿方索至高的秩序，只要不加入塔蘭鐸的邪神陣營，一切人都被允許在阿方索的土地上行走。

「我只是在抑制自己的食慾。」薩利巴如是說道，滿是皺紋的臉頰上閃過一絲微不可查的痛苦。

「我記得昨天晚上你也吃了不少東西。」內維爾在一旁平靜地說道。他從昨天遇見便一直在暗中關注著薩利巴，以防這個可怕的男人做出什麼可怕的舉動。

「你不懂。」這個面相還是那番縱慾過度的老男人奇怪地笑笑，「普通的食物可不能滿足我。」

「算了……說了怕嚇到你。」他只是擺擺手，真相太過痛苦，饑渴的教主還是沉默為好。

隨行的西爾維婭面無表情，像是想到了什麼，而布拉德只覺得這個男人說話藏頭露尾，不知所謂。

這世上有什麼食物驚悚而有悖常倫，從古至今的學者從不深究這個問題，畢竟唇舌期盼嘗味，十指期盼抓扼，再正常不過。

「雅寧斯的遺產不止地上的一點殘垣斷壁，它更深邃，更隱秘，也更瑰麗。」隨著一行人一點點清理掉瑞弗克塔樓的殘骸，廢墟下展露出朽爛的書畫和裂解的磚石，而當內維爾一行人準備打算一點點挖掘這個更深處的秘密時薩利巴卻發出了毫不留情的嘲弄：

「哈，原來你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啊，我年輕的雅寧斯吶，這片座城堡在三百年前的【大枯萎】之前就已經被塔蘭鐸的兵峰踏成廢墟，怎麼會留下什麼有用之物。」

面色虛浮的薩利巴毫不掩飾自己的輕蔑和不屑，轉而又露出了感興趣的神色：

「難道你們是想翻出幾具骨架子跳迴旋舞嗎？還是抱著他們表演一場穿越時空的古典歌劇？」

「啊——原來是已經被深深刻入偏執的血脈，這樣的話導師可以理解。」

正在東翻西翻的布拉德尷尬地對著天空吹起口哨，就在剛剛他還真的翻出了一根鬆脆的大腿骨，還納悶這是從哪來的樹枝呢。

內維爾只是平靜地看著薩利巴。

進入城堡遺址區所有人就摘下了面罩，無可置否雅寧斯的黑色眼眸真的有一種別樣的神韻，讓人信服而堅定。

是的，在二十年前父親失蹤後人丁單薄的雅寧斯家就只剩他一個人了，但雅寧斯的精神還沒有斷絕，追求知識而永無懈怠，渴望榮耀且恭謙有禮。只要雅寧斯的血脈還存留於世，知識就一定會被追奉，榮耀就一定會被尋回。就是短暫的無知也不會成為他繼續前進的障礙。

他目光灼灼地盯著薩利巴，不動分毫。

「哈，反正你們翻個半個月也應該會找到的。」薩利巴擺擺手毫不介意年輕人的目光，自若地講出自己的情報來：

「按照三十年前教團探索的記錄來看，這座廢墟的地下才隱藏著真正的秘密。我再說一遍，雅寧斯的遺產不止地上的一點殘垣斷壁，它更深邃，更隱秘，也更瑰麗。」

突兀地，薩利巴再廢墟的一角找到一個被掩埋地很好的入口，帶著一行人進入了隱蔽又狹窄的地窖。而接下來的場面完全超出了探險隊的對建築的認知：

它的體積——它本應是個正立方型空間，卻不知為何有超額數量的角。每一個角都被數個平面所共用，卻表現出獨立的姿態與其他的角遙遙相對，規整而怪異。在布拉德的魔力視野中房頂和牆壁的接合處滲出藍色的光。地面緩慢地伸縮，如同氣泡的表面。他跺腳，能聽到四面八方的迴音。

第六感告訴眾人此地並無危險，可陣陣莫名而空蕩的腳步聲讓布拉德心裡發毛。

「不可思議。」布拉德驚嘆道，一旁的衛兵們也對這個房間嘖嘖稱奇。諾瑟姆城乃至更大的城池中並不缺乏精緻宏偉的建築，可這樣獨出心裁的構思在阿方索的建築設計上確實少見。每一個牆面都好像藏著無限的秘密，又好像讓平平無奇的感覺纖毫畢現。

地窖里只有堆在角落的一堆木桶、架子以及半指厚的積灰，但面對著這房間詭異的多面體結構眾人的腦海中湧出一個新的想法。

「一扇門？」布拉德猜測道。

「一扇門。」薩利巴肯定道。

「一扇門……」這個聲音是內維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