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牆垣之戰》

待雙眼恢復清明時，布拉德看見不遠處黑袍薩利巴側臉上閃過一絲笑容，雖然一閃而逝，但卻顯得莫名的……真摯。

回想著腦海中出現的嶄新知識，布拉德意識到這段突兀出現的記憶可能就是眼前這個突然對他態度改變的教主的饋贈。

【魂之堝儀式】

「火焰燃燒在世界的表皮上，破碎者會消耗，脫桎者會擢升。」

利用禱文，助手和帶有法力的器具，就可以暫時性地突破位階的束縛，在另一種意義上在世界的表皮上造成破損，獲得超越規格的力量。

這種暫時的擢升對主持者無任何副作用，因為承擔代價的是助手，也即——受害者。

此法需要用帶有法力的器具將受害者的鮮血點燃，讓火焰成為世界表皮下的破損。故而此儀式下極少有助手可以全身而退。

犧牲是必要的？按照原本的計劃，我會是犧牲品嗎？

布拉德看了一眼在書海中探尋的內維爾和一旁氣息起伏的小隊長，不經生出了這樣的疑問。

安撫下探究的情緒，布拉德也把注意力轉向書海，憑著自身感性那一絲若有若無的冥冥之感，他拿起了一本封皮沒有名字的書本。

出乎意料的，這是一本罕見的手抄本，仍有一半的內容保持著空白的姿態。

【牆垣之戰】

作者索利普·西斯托斯

在第三紀元的第8個世紀里，帝國與千年宿敵塔蘭鐸在撕身山脈爆發力量殘酷的衝突，為了保衛帝國腹地富饒的核心區域和撕身山脈一側眾先王的陵寢，帝國的獅子軍團已然開撥……

此篇創作於獅子軍團與塔蘭鐸大規模交鋒前夕，望征服之主賜福阿方索在這場以山脈為牆垣的浩大戰爭中獲得勝利。

盛頌征服之主，爭鬥征伐之謀主

大地的獅群浴火於神牛鐵氈

蒙福的狻猊誕生在青金色的烘爐

我的父，我的主，

您決絕奔赴無休的角爭——

斷刃泣血，明光悟性，折劍登上更高處。

在這首讚美詩后，索利普·西斯托斯詳細介紹了牆垣之戰的各方力量對比，具體戰略規劃，以及極為具體詳盡的戰術介紹。

書上用生動而嚴謹的文字介紹了在戰爭初期阿方索軍隊在小股兵鋒與敵人接觸時的各種隊形與應對策略，提出了將每個軍隊單位拆分成三個部分，分別擔任進攻，掩護，支援的角色。每個次級單位亦拆分成三個部分擔任上述角色。

這樣的戰術靈活性強，能保證層層遞進的進攻壓力，也能避免在敵人範圍魔法打擊下產生大規模傷亡。

這樣嚴謹的戰術在古基斯蘭德時期時不可能出現的。在布拉德於浪遊旅人夢境中擔任軍隊指揮時，最為有效的戰術就是集群衝鋒和防守。憑藉著如此原始的戰術，他率領的軍隊都能獲得不小的優勢。可面對如今阿方索和塔蘭鐸的各種軍事大家理論，布拉德覺得自詡文明的自己和弗里斯的蠻子也沒有什麼兩樣。

書中的戰術理論是如此引人入聖，作者在忠實記錄牆垣之戰前半段戰場史實后還不忘對兩方的戰術進行剖析和總結。隨著戰爭的持續，兩方的戰術都開始出現細微而成熟的改進，閱讀者能深刻感受到這種彷彿藝術品雕琢塑造的過程，但唯一不變的，是這場戰爭愈加殘酷，愈加宏大的背景。

當新的力量加入，會給戰術帶來什麼樣的改變呢？

無可匹敵的獅子軍團到來，是否會改變這場凡人間竭盡全力的戰爭呢？

在現有文字的末尾，作者提出了這樣兩個問題。

但很顯然，在他得到問題答案完成作品之前，這本書就已經安放在雅寧斯藏書室里了。

面對著後半本的空白，布拉德開始回憶關於牆垣之戰的結局：阿方索沒有失敗，塔蘭鐸也沒有勝利，只在半神的偉力下留下了荒蕪的撕身山脈，以及消亡的雅寧斯。

嗒，嗒。

一道悠遠清脆的聲響打斷了漫散開的思考，真實又虛幻的迴響在雅寧斯藏書室之中，這不是薩利巴吞咽口水與咀嚼食物，不是內維爾沙沙不絕的翻書聲，更不是一旁警戒的小隊長沉重偶爾帶著痛哼的呼吸。

嗒，嗒。

這是第三紀元1024年，在狐百合荒原，瑞弗克遺迹中雅寧斯的藏書室里。

嗒，嗒。

現在外面仍是一片令人黑暗。

嗒，嗒。

所有人都篤信遺迹中的任何人都在這間房間內。

嗒，嗒。

門還是在被敲動。

以一種很禮貌，很有規律，很輕柔的方式——

嗒，嗒。

布拉德合上了書本，薩利巴口中念念有詞，西爾維亞的身影還是變得飄渺而不真切，立於門口的小隊長拔出了劍，鋒銳的氣息躍動，他看向了內維爾。

內維爾謹慎地檢查自己手上的【造門者】難以形容的法術靈光開始在四周氤氳，他點了點頭。

門開啟了。